“为什么看梅?为什么抱你?”兴趣盎然的双眸含笑看着小人儿紧锁的双眉,从没抱过小孩子,没想到是这样柔软和温暖。 莫雨儿黑宝石的双瞳一转,面向漫天大雪。“抱我是因为你倦了那些客人的假充斯文么?雪中看梅,梅香雪白,文人雅士皆爱之,抱我看梅,你是找个理由离开,也是想与人分享看梅的感觉吗?”齐颐飞哈哈大笑。怎样的一个怪小孩,如此看透人心而又分析得条理清晰,假以时日,该是如何的聪慧灵秀。他看着莫雨儿秀丽的小脸,忽地,他停了下来,“雨儿?”
“嗯?”一双大眼正在捕捉园中几朵初绽的花苞。齐颐飞认真地扳过小小的脸,对上自已的眼睛,“雨儿,十年后今日,我娶你做我的妻。我在后园里种满园的梅,从此日日共对一院梅,可好?”
莫雨儿心儿一颤,虽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却被他慎重的语调怔住了。“是戏言,对不对?”天啦,六岁的她就这般精明,齐颐飞想日后的日子再也不会无趣了。他怎舍得把她让给别人,又怎舍那样的趣味与别人分享呢?
“不,是承诺。”温柔地在她的嘴角轻轻印上一吻,莫雨儿俯身在腮边回应。“嗯,我等你十年。”她也许并不明白,但他却是让她很注目的,也是很喜欢的,与他一起看梅不是坏事。
园内,一对人儿痴痴地看梅;廊下,一群人傻傻地看他们。
“小姐,你该吃晚饭了。”青言推门进来,直想叹息。小姐又依在睡熟的老夫人怀里神游天外了。 一回到柳园,青言便换回女装,改唤柳慕云小姐,柳园都是老家人了,也不以为怪.柳慕云从往事里回过神,冲青言点点头,“我这就去。”把母亲捂实了被,心酸地出了厢房。
园中梅香阵阵,小径上雪已积了厚厚一层。一进小楼,暖意如春,十多个火盘环围在书房的中央,火盘的四周又摆放了十几盘冬季的植物,这样室内不干燥,不湿冷。冬夜,可以放开手脚画图,描样,看书。画案上,一杯香茶,几盘热点。柳慕云才觉着饥饿。青言收拾着画桌,排好小姐晚上要看的书。“老夫人今日怎样?”柳慕云咽下一口点心,无言地摇头,神伤地看着窗外雪花飘舞,寒风似刮落了院中一根树木,只听见树枝在风中无主地乱窜。
“蓝语回去了吗?”
“嗯,关牧野来接她的,想和小姐打声招呼,你在老夫人那儿,他也就没有打扰你。听柳俊说,寻梦阁今日又卖了几幅他的画呢,还有些人来指名订他的画。他的名气可不比从前了,蓝语很开心,说这一切都要谢谢小姐呢。”
“谢什么?我替他们高兴呢。我办寻梦阁的本意也是让一些不得志的画师可以舒展心怀,不为生计所累,尽情发挥所长。蓝语他们现在该是幸福的吧!”
关牧野是京城一名画师,家境贫寒却清高孤傲,终日埋首于画作,却不会谋生。后来越来越窘迫,有一夜,饥寒中晕倒在街头,被蓝语碰见,救回柳园。柳慕云知他性子高直,没有说些救济之类的话语,只讲要建一处寻梦阁,专卖字画,问他可愿出些画作?关牧野喜出望外,拿出积压的作品。柳慕云请管家柳俊在寻梦坊对面租下一门面,题名“寻梦阁”,专售有才却不得志画师的作品。因了寻梦坊的声名,寻梦阁一开张,便顾客盈门。在相处中,关牧野和蓝语相爱了,秋天时成的亲。婚后,蓝语不舍丢下小姐,关牧野又敬慕柳慕云,两口子商议让蓝语仍留在柳园.柳慕云推辞不了,只得随了他们的意.
“他如今可以衣食无忧地在家作画,而且还有佳人相伴,不幸福才怪呢?”青言的语气的点羡慕,不禁也憧憬起自已的未来,如果也能像蓝语般觅得一知心的人儿,该是多开心呀!可是小姐怎么办呢?怎能留她一个人?
“不要担心,柳慕云可是多少千金小姐的梦中人哦。”
“小姐,你会读心吗?不要太聪明,好不好?”
很开心地看到丫环大姐的羞恼,柳慕云心情欢快起来,“没有聪明,只是有人思春,我还是看得清的。”“小姐,坏小姐,不理你了。”青言急得直跺脚,一扭身跑出了门。
看着落荒而逃的青言,柳慕云笑得流出了眼泪。这屋内太久没有笑声了,其实,看着别人开心,不也是件妙事吗?蓦地想起今日遇到的王府兄妹,也是幸福得让人羡慕。想着想着,不禁陷入了沉思。
雪后放晴,京城内外银装素裹。朝阳一照,雪开始融化,水滴落下来发出各种声响。屋檐上挂满晶亮的冰凌,被阳光折射成五彩的,大街上孩子们快乐地堆着雪人,打着雪仗,看着让人真是心情愉悦。
今日腊月十五,寻梦坊外早早地停满了暖轿,家丁、丫环们三三两两聚着花厅外聊主人们的家长里短,花厅内,小姐与夫人们落座品茶,等着试衣。青言蓝语一身俐落的男仆装扮,前前后后的照应着,柳俊也赶来帮忙。到了腊月,娶媳嫁女的人家多,而寻梦坊只有初一、十五接待客人,这还不忙翻了天。
“娘,好美!”一位刚换好衣衫的女子出现在花厅,众人抬眼一看,真的很美,金色的并蒂莲绣在前襟,缕空的袖口创意独特,飘逸的丝带则秀出纤细的小腰,一时看傻了众人。夫人含笑,小姐满意,价格昂贵又如何,一生只穿一次的喜衫,谁愿意与人雷同,这可是独一无二的衣裳,想起可以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心爱的人面前,谁又会不开心呢?一顶顶轿子装载着称心如意,纷纷离去.
傍晚时,青言蓝语方才松了口气。柳慕云也从屏风后走出,一脸疲倦。为了不生麻烦,他一般都作男装打扮,在屏风后与人交谈,但有些冒失的小姐也会冲进去,于是,小姐们失态,夫人们惊叫,幸好又青言蓝语在外周旋,方才至今都平安。只是可惜了她俩也要和自已一般扮作男人,哎,蓝语都为人妇啦,柳慕云心中真是过意不去。
[正文:四,世事茫茫难自料,春愁黯黯独成眠(下)]
坊内,柳俊已收妥银两,整理好了布匹。柳俊是母亲陪嫁时带来的家丁,如今已五十多岁,一般都在寻梦阁打理,有事才会过来。“公子,一切都安置好了,这个月底可能还会抽一天出来接待客人,订单太多,你要多注意一点身体。今儿,江南的云丝庄送来几匹布,说是按照公子的意思织的。”
柳慕云憔悴的面容一亮,迫不及待地说:“真的吗?我可是盼了很久,快,让我看看。”这样的小姐方才象个十六岁的孩子,青言蓝语不禁相视一笑。
柳俊也笑了,“好,我收在库房里。”
柳慕云转身就向库房急跑,青言蓝语好奇地跟上去。库房中堆着一匹匹各色的上好真丝和锦缎,靠门的柜上放了几匹白布包着的布匹。柳慕云颤抖地打开,“哦,天啦,太合我意了。”青言蓝语凑上前,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说是几匹太过了,只能讲是几片,很特别的面料,看得出织工很细很精,摸上去,手感也很舒适。
柳慕云满脸欢悦,拿起一片珠灰的布,骄傲地说:“这是用山羊腹下的绒毛与上好的蚕丝织成的,它有羊毛的温暖又有蚕丝的柔滑,织成衣衫,暖又飘逸,冬日做袄,只需一层薄棉就可以了。而这两匹。”他反手拿起另外两匹,“白底上绣蓝色百合,藕白的底上绣青色竹叶,是用很细很细的棉纱和一等一的蚕丝织成的,在最后一个工序前,放在清花水中浸泡多日,这样,不管何时,都是香气袭人。这布织成夏日长袍和冬日内衫,应该是世上的佳品吧!最后这片冰蓝的绢纺可不是上好的真丝可比,她质感柔美,轻薄如羽。好喜欢,这下我四季的衣衫全齐了。”柳慕云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青言蓝语只听得瞠目结舌,这才是真正的独一无二呢,听都没听过,而聪慧的小姐却做到了,怎不让人佩服。柳俊无奈地摇摇头,“只是这颜色会不会太老成。”
柳慕云苦笑笑,“我哪有机会穿鲜亮的色彩。不过,我会请王娘尽快做成,那也就不会有多少遗憾了。”
青言蓝语懂了,公子还是小女儿一个,爱美着呢,这几片“唯一”的布也是为了弥补心中那份渴盼罢了,小姐这了养家,现在这个样也是迫不得已。两人眼眶一红,绣功精湛的蓝语柔声说:“公子,我会在每件衣衫的衣袖绣一朵你爱的梅花,让天下人羡煞公子的翩翩风采。
“再在衣角绣一个‘雨’字。”青言建议道,“公子在自已设计样式,让京城那帮公子们从今后望衣兴叹。”
一室的人全笑了。黄昏是个温柔的时光,库房中也不禁生出几份暖意。
腊月二十时,寻梦坊终于把腊月里的订单全部做完,正月里预订的样式也设计好了。这是一年内寻梦坊少少的闲时,但寻梦阁却在这时忙了起来。新年了,风雅与附庸风雅之士都想寻几幅好的字画回去挂挂,让新年有点新的气息。一早,柳慕云就让蓝语回自已家忙些过年的货物了,自已和青言坐着暖轿来到寻梦阁。柳俊已让人打扫好了厅堂,人物,山水,字贴挂满了一堂,正中一个香炉点着两柱清香,一位琴师对香抚琴,几株文竹长势真盛,在花架上妆点着四周。寻梦阁一直被柳俊打理得很好,环境幽雅,来来往往的都是些商人、官员家的总管之类,很少有人会大声喧哗。
柳俊递过一个手炉,这个怕寒的公子哦,他从不敢随意对待,怕一不留神,就伤了这单薄的小公子。青言泡上一杯香片,伴着柳慕云在一边坐着。今天的柳慕云一件冰蓝的棉袍,配珠灰的腰带,格处的修长清雅,晶亮的眸子如夏夜的星星,客人们都忍不住多看几眼,疑是谁家同行的公子,真是俊哦!
不要自已烦神,也就轻松地在一边拨弄着茶叶玩耍。不知何时,眼前立着一个人,长长的身影遮住了些日光,柳慕云抬起头,正对一双微笑的眼睛。
“向。。。。。向王爷。”柳慕云又惊又喜,忙起身施礼,心中暗思,他是特地来寻我的吗?高大的身影,俊朗的面容,亲和的笑颜让他总是瞬间就跌进了久违的亲情中,移不开目光。青言一看公子又傻了,快手快脚地送上茶,“向王爷,请慢用。”那个“恶仆”也在,青言狠狠地瞪了几眼,那人却笑了。
柳慕云醒过神来,看客人们都在冲这边张望,忙说道,“王爷,我们去后厅坐坐。”
“嗯,也好!”柳慕云领头向后厅走去,柳俊已让人生好了火盆,送上了茶点。后厅宽敞明亮,原就是为招待贵客准备的。两人分宾主坐下,向斌看着柳慕云,那种爱怜之心似乎又要破脑而出了,快一个月,这个瘦弱的孩子居然会时时刻刻地占据着他的脑海,真让人费解。
“慕云,多日不见,还好吗?为何没到王府坐坐呢?”悦耳低沉的嗓音,如丝绒悄悄慰贴着冰冰的心。柳慕云紧抱着暖炉,掩盖着自已的激动,却忘了手炉的外衣脱落,手正摸着铜炉的正面,“我。。。哦。。。”突然的烫痛,让他失手丢开手炉,一屋子的人全吓住了。只见他白皙的手指红肿一片,眼中涌满了泪水。第一个回神的是向斌,“快,取雪来。”
青言忙往外冲,那个“恶仆”已先取回了一捧雪。向斌搓成雪球,捧着柳慕云的手,轻轻地擦拭着,浓眉紧锁。
“对不起,我。。我忘了。”
柳慕云真是恨不得钻到地洞里,一遇到他,自已就很失态。“你们都先出去吧!”向斌冷声吩咐道。随行的人鱼贯而出,青言犹豫地看了眼公子,也走了出去。柳慕云连耳根、脖子都红了,“向王爷,让你受惊了。我。。。。”
“我没有。”向斌不悦地打断,“做你的大哥,是我高攀不起吗?”
“没有。”柳慕云双手急得直摇,却无奈被紧紧抓住,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你是王爷,应是我高攀不起。”
“寻梦坊主原来也是俗人一个,我原以为找到一位可以交心的兄弟,没想到还是失望了。”向斌装着松开双手,一脸冰霜地站起来。果然,柳慕云着急地走近,“别走,是我不好,向。。。。向大哥。”语声一落,两行泪顺着脸腮落在了手上,难为情地又忙低下。
“你呀,真是孩子。”大手擦去泪水,忍不住轻拥住纤细的身子,一阵清香袭来,不禁心神一乱,浑然不觉自已的异常,只是紧紧抱住,“神秘的寻梦坊主啊,那日别后,是不是就把大哥给忘了。”
“没有!”柳慕云有点心虚,低下头掩饰慌乱的心情。忘到是不忘,但也没有想过再联系,毕竟他是王爷吗,自已可没奢望他能记住那次相遇。想是这样想,话可不能这样说。“自别后,便是寻梦坊最忙的时候,想过去拜访向。。。。向大哥的,只是事太多,便搁下了。”
向斌不想点破小孩子牵强的理由,揽住他,走向椅边,并列坐下,继续用雪揉搓烫伤处,“看来,我还是没有寻梦坊、寻梦阁重要了。对啊,我们刚认识,任何事都是有先后顺序的。”柳慕云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神无奈地看着地面。
“向大哥为何要这么讲呢?对于向大哥,我总觉着是家人的感觉,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你面前失态。其实我很少这个样子的。对了,大哥,你呢,你对我是何样的感觉?”柳慕云双眸含水,一脸期待的看着身畔的男子。
向斌心中一颤,温柔地捧起那只烫伤的手,贴在胸前:“慕云,向大哥何尝不是对你一见如故。认识你后,我才发现我居然也有思念、牵挂、担心这类的感情。近半个月,不见你到王府访,我竟然害怕以后会失去你的消息,这才特地今日寻来这里,没想到,真的遇上了。相信大哥,不管何时何地,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柳慕云的泪一下子便夺眶而出,自母亲病倒后,家境一日不如一日,为了能帮母亲治病,能把家计撑下去,自已扮作男子,在外面努力求生,硬是把自已装得象无敌英雄,其实夜深人静时,也是满心的恐惧和疲倦。今日突然有这样一个结实的肩让自已依赖,怎能不感动。反握住那双大手,紧紧地感受他的温度,很怕这只是一个梦。
“今日看你也不算忙,我们去观梅阁饮茶赏景如何?你也该多休息,不要总累着自已。我还要介绍几个朋友给你,当然,我更想把你介绍给他们,慕云你太特别了。”
以前,兄长也是总以她为傲,好相似的话语呀!柳慕云心中暖暖的,“好呀,好久没有轻松了,观梅阁前的那片梅应开盛了,青言。”
青言走了进来,看着小公子脸上红红的,很是激动的样子,心中不解。“我们去赏梅阁,把披风取来。”青言无言地从后面的衣帽间取来一件珠灰色的披风帮他披上,小声地嘀咕道:“天气很冷哎,公子。”向斌一笑,到真是个体贴的小侍,伸出大手,柳慕云含笑握住。两人相偕地步出寻梦阁。
天啦,小姐疯了吗?青言不禁想道,无奈地随着出了寻梦阁。
[正文:五,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上)]
一骑一轿一行人一会儿便来到了赏梅阁。楼下楼下,茶香正浓。正送客的老掌柜看到柳慕云和向斌相偕着走进阁内,心中不禁有点疑问,忙喜滋滋地迎上前,相伴着拾级而上。这时,楼上传来一阵阵大笑,柳慕云迟疑地停下。
“没事,朋友们一向这样不拘小节的。”生怕他会跑掉,向斌伸手挽住他,眼中是如得天下至宝般珍视,“走吧!”向斌温暖的语意让一边的老掌柜忍不住又偷瞧了他们几眼,心中仍是结一个,想不开也解不脱.
轻步上楼,楼上只两桌客人,一桌家丁打扮,看来是随从。另一桌是三位华服公子,听到楼梯响,一起转过身来相迎。
“向兄,你今日姗姗来迟,到底何故?”一位满脸湖子的公子嗡声发问.
向斌朗声大笑,从后面推过柳慕云:“为接慕云,迟了点。但你们不会失望的,这是我刚结交的义弟----柳慕云。慕云,来,这三位是我的好兄弟,可都是大名远播的人物哦,你看这个一脸大胡子的是当今相国之子冷如天,左首那位儒雅翩翩的是今科状元卫识文,识文,名如其人吧!右首这位酷酷的是京城首富独子齐颐飞。”
柳慕云白玉般的面容瞬间变得青白,头象一下子钻进了万只蜜蜂,嗡嗡直响.一边的青言差点惊呼出声,眼眶内喷射出一道怒火直向齐颐飞.柳慕云嘴角掠过一丝苦笑.暗道:向大哥说世界可大可小,为什么应该大时,它如何要这样小?面前的这位齐公子,是他--那个曾说十年一要与自已相对一院梅的男子。虽然几年不见,但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的痕迹少之又少,除了多了几份成熟和深沉。老天让他在十年之约快满时出现到底何故,这是怎样的一个怪圈哦?柳慕云苍白着脸摇摇头,用十二分的努力让自已不要倒下,僵硬地堆上笑容,尽力优雅地施礼,压制住慌乱。
“向兄,你何时多了个清秀的义弟?”快言快语的冷如天疑惑地问。
“有半个月啦,很奇特的缘份。慕云?”向斌心“咯”的一声,此时的慕云很反常,疏离有礼,周边似竖起一堵围墙。卫识文斟上两杯茶,向斌接过,“来,慕云,暖暖手。”
“老天,你是不是个男人,还要人照顾?”冷如天斜眼问道,一脸不屑。在座的人都一惊,随在后面的青言更是吓得直冒冷汗。
向斌刚想解围,一边的柳慕云却轻声笑了,“哦,冷公子,慕云不懂了,今日到想请教什么样的男人是真正的男人?”
“身材高大,声音宏亮,威武不屈。”冷如天嗡声回答。
“原来这就叫男人啊。”柳慕云嘲讽地轻嘘一声,“常听人说在遥远的北方,冰雪之地,有种熊,体材庞大,声音宏亮,勇猛无敌。冷公子,你确定你讲的是男人,而不是熊吗?”
“你,你。。。。。”冷如天咆哮着,却又无法反驳。卫识文忍不住放声大笑,向斌眯着眼,这样的柳慕云太诡异了,齐颐飞不露声色,冷眼看着眼前这位单薄的小公子。
“那你说什么叫男人?”冷如天不甘心地追问。
柳慕云轻喝一口茶,拂起外袍,款款坐下,“男人,不是要用身材的高矮、体魄的雄伟与瘦弱、容貌的俊丑来化分,而是要有一个包容天下的胸膛,一个让爱人相依的坚实肩膀,为家人撑一片天,为朋友义薄云天,对承诺言而有信,顶天立地,坦坦荡荡。男人,是担当,是责任。冷公子,你觉得呢?”
“我。。。。。。你。。。。。”冷如天气得鼻子直冒烟,又无语相回,脸上白一下红一下,“算你狠,那么柳公子,请问你纤细的双肩负起了什样的生计,你小小的年岁又能包容几份天下,莫不是现在还躲在娘亲怀里无病呻吟吧!”
柳慕云低笑无语,看向一边的向斌。向斌体贴地为他换上另一杯热茶,含笑道:“各位还不知,慕云便是京城内神秘的寻梦坊主。”
一石惊天,齐颐飞还掩饰得住,冷如天和卫识文失形于色,齐指着柳慕云,“他,寻梦坊、寻梦阁的主人,这么年轻。”柳慕云没有一丝自得,苦笑地倾倾嘴角,眼神幽幽地转向窗外,晓阳西坠,湖面一片金光,远山显得朦胧,梅香也似淡了。
“我终于明白向兄为何这样高兴了。”冷如天是个直性子,火气来得快,走得也不慢,“柳公子,我今天算是大开了眼,从此后再不敢小瞧别人了,你有十六,十七了吧。做起这面大的家业真是了不起。”
“谋生罢了,”柳慕云淡淡地轻叹,“十四岁时建寻梦坊,十六岁建寻梦阁,承蒙京城人关爱才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