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下低声劝慰几句,月宫主却仍旧悲怒交加,厉声道:“我的初回住到此处,我吩咐了你们好生照看,你们却好,连我的初回被人杀死都不清楚!”

眠氏修士慌忙解释,却被月宫主愤而一掌拍出,砸落在远处。其余眠家人脸色难看,目露恐惧,不敢多看,全都低头站在一边,生怕像他一样被月宫主迁怒打死。

月宫主收起月初回尸体,对自己带来的月宫众人道:“查,去给我查,我一定要找到杀害我儿的凶手,抽筋扒皮,撕碎神魂,让他们为我儿偿命!”

又看向那些眠氏修士,沉声道:“这些日子,凡是所有照顾我儿的修士,全都要为我儿的死赔罪!”

月初回之死,因为月宫主的愤怒变成了庚辰仙府内最大的事。能教出月初回那样的女儿,月宫主也不是良善之人,她月家几代家主都是月之宫的宫主,是站在庚辰仙府顶端的几大势力之一,如今月初回死了,她不止失去了唯一的女儿,还感到了一种浓重的危机感。

她们月之宫的权威被人挑衅,脸面被人踩在脚下,一日不把凶手找出来处死,她就一日不能纾解心中怒火,恐生心魔。

庚辰内府外府,因为此事已死了不少人,一个悲伤的母亲陷入疯狂,什么都做得出来,因为行事太过,掌门师千缕不得不前去劝告她。

师千缕前去月之宫时,月宫主正在发脾气,她的几位弟子去追查月初回死因,却没有什么发现,只知晓杀死月初回之人修为之高,手段之狠辣绝非一般人,而且看其行事,似乎对月初回怀有深仇大恨,所以极有可能是月之宫的仇敌所为。

月宫主并不想听这些,她只想找出仇人。

“再给你们半月时间,若是找不到其它有用的线索,都去给我的初回陪葬,她与你们感情好,去替我陪她,我也放心。”

那几位弟子额上冷汗都出来了,跪在原地,神情各异。

其中一人犹豫道:“师父,我们在查看紫骝山时,还找到一个活口,是一个被关在山脚地牢,无人看守的女子,名为永令春,夜游宫少宫主之女。据说是之前惹怒了月师姐才会被关在地牢,只是不知她与此事有没有关系。”

站在月宫主身侧的一人道:“此时青师弟已经报过了,那永令春修为低微,身份卑贱,不过是在地牢,侥幸未死罢了,我看她与凶手未必有什么关系。阮师弟,我看你还是再用心些查,不要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浪费师父时间。”

月宫主冷声:“不管她和凶手有没有关系,让我的孩儿不痛快,就杀了她为我初回解气。”

师千缕带着两位弟子进来,淡淡道:“月宫主,还是不要再造杀孽了,你这些日子着实闹了不小的动静,近来有不少人到我这里来闲话。”

月宫主冷笑一声:“你倒是装的好人似得,论手里的人命,我还比得过你吗,少给我在这里装模作样。死的不是你的女儿,你当然体会不到我的心情!”

她盯着师千缕,忽而说:“若是无事,你定然不会来管我的闲事,你在想什么,不妨直说。”

师千缕也不生气,只让众人下去,对月宫主道:“这件事,我要插手。”

“我怀疑此事,与司马焦有关。”

月宫主神色一变。

师千缕自顾自道:“自从那次,司马焦一直未再出现,可我知道他绝不会轻易放过我等,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再回来。我怀疑,他现在就在庚辰仙府内,之所以不现身只是因为他伤重未愈,你也知晓,他若受伤极难痊愈,此时恐怕还在养伤,我们必须尽快将他找出来。”

月宫主终于缓缓开口:“若按你所说,他为何会杀我的初回?”

师千缕反问道:“司马焦那人,想杀谁需要理由?”

月宫主知晓师千缕一直在寻找司马焦,但凡有什么异样,他都会派人暗中调查,草木皆兵的,此回发生这样大的事,他会怀疑到司马焦头上也很正常,只是凶手太高调,月宫主反而觉得不太可能是司马焦所做。

他受那么重的伤,现在就该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好好躲着,怎么敢这么大张旗鼓杀她的女儿。他莫非真的不怕死不成,看他受了伤还会躲,就知道他毕竟也还是怕死的。

月宫主心中转了几次,语气稍缓:“你要查尽管去查,若是能替我找到杀害女儿的凶手,这份恩情我自然不会忘。”

师千缕从月宫回去,便让人将所有与月初回见过的人全都控制起来,连带着永令春也一起被关在了另一处地方。

廖停雁感觉自己就像是高烧了一场,病得迷糊了好几天,等终于恢复神智,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脸上的伤好了,脸颊滑嫩。肚子上的伤也没了,一片光滑紧致的白嫩肌肤,身体里的灵脉更是完全没问题,她一觉起来,从伤病号又变回了生龙活虎一条鱼。

果然,双修治病救人,古往今来的故事诚不欺我。

司马焦摸着她的肚皮,捏了捏,似乎不太满意手感,手往衣服里其他地方伸,似乎在想哪个地方手感好。

不对。

廖停雁立刻捂住胸口躺下,“我好柔弱啊。”

司马焦:“你觉得我眼睛瞎了?”

廖停雁:…不是,我只是以为你会配合我的演出,忘了你是个死直男。

她拉起自己的衣襟,商量着:“我真的不行,我觉得我可能肾亏,如果真要选,神交行不行?”

司马焦给她气笑了,他没想那事,但廖停雁这个被他吓怂了的感觉他不喜欢,于是作势要压上去。

“嘿!”廖停雁一个翻滚,身手敏捷地滚到了床里。然后她发现,这床好像不太对,不是她睡习惯了的那张大床,而是另一张超级大床,花里胡哨透着一股骚气。地方也不对,这怎么又换了个陌生地方?

发现是在陌生地方,她一个翻滚又滚回到司马焦身边,抱住他胳膊,“咱们这是在哪?”

司马焦被她抱着胳膊,就不想再吓唬她了,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随意解释了几句:“风花城,你现在是这个城的城主师余香。”

师?廖停雁捕捉到这个姓氏,又看了司马焦一眼。她们这是直接打入敌营了?

风花城,是个小城,但是位置很好,在庚辰仙府内府。师余香,则是师氏一族内府的族人,身份还挺高的。就是掌门师千缕弟弟师千记,也就是上回那个鱼塘塘主的孙女。

师千记这个人虽然其他能力比不过兄长师千缕,但生孩子的能力比兄长强多了,是所有庚城仙府里顶层大佬中的佼佼者,他生了一堆孩子,孩子又生了一堆孩子,师余香就是师千记众多孙女中的一个,不受宠,但因为她师家人的身份,还是得到了许多资源,能让她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

这位师余香小姐,平生钟爱小白脸,搞了个风花城大开**赚钱,还养了很多美男子陪伴自己,所以外面都把她的风花城叫风月城。

这样一个有身份,但存在感不高,属于大家族边缘人物,又没人管的角色,不得不说,司马焦真的会选。

而且…他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师余香养的小白脸。他还真是不讲究那些虚的,能屈能伸。

廖停雁:“你应该知道,我演技不太好吧?”天将降大任于我,我不干的。

司马焦最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他斜斜看了一眼廖停雁:“你觉得我脑子有问题?”

但凡脑子没问题,都不会让她去搞间谍。

廖停雁:“当然没问题。”虽然我嘴里说没有,但我心里在说有。

司马焦:“不用你做什么,睡你的就行。”

廖停雁放松地躺下了。

小黑蛇兴冲冲地爬了过来,尾巴捆着一只白老鼠。

廖停雁:“…吃老鼠到旁边去吃,不要在床上吃。”她心想,自己睡着了祖宗估计不会喂蛇,看它饿的都自己去抓老鼠了。

小黑蛇扭了扭身子,把用尾巴捆着的白老鼠放到她眼前。

廖停雁:“不了,你自己吃,我不吃。”

司马焦:“噗。”

廖停雁:“?”您是怎么样,又突然嘲笑人?

司马焦抱着她:“我笑一下你就知道我的意思,怎么就看不出来这蠢蛇的意思。”

廖停雁:这人是在骗她说情话,真是个心机boy。

司马焦:“这老鼠是师余香。”

廖停雁这下明白了,原来小黑蛇是在给她介绍新的小伙伴。原来那两只小山鸡和牛妖夫妇哪去了,廖停雁没问。少点问题,生活才会更轻松。

小白鼠生无可恋地被小黑蛇绑着拖来拖去,在廖停雁面前展示过一圈后,就被带去玩耍了。

就剩两人静静躺在那,躺到晚上,司马焦起身,挠了一下廖停雁的脖子,“起来,跟我去个地方。”

廖停雁:“哦。”

她还以为司马焦是带她出去玩浪漫,没想到他是带她去了某个宝库扫荡,搞了一大堆的高品阶法宝。

司马焦走在落满灰尘的宝库里,就像逛超市一样,看两眼旁边摆放的法宝灵器,合适的就给廖停雁拿着。

廖停雁翻着那些好像很厉害的法宝灵器,觉得奇怪,司马焦以前从不要这些‘身外之物’的。

“这些法宝都有什么用?”

司马焦:“防御。”

廖停雁:“还有呢?”

司马焦:“防御。”

廖停雁:“还有?”

司马焦:“我说了,防御。”

廖停雁:“…”所以说,全都是防御类法宝。

懂了,这些都是给她的。

第四十四章

这些防御法宝, 各种各样, 有做成玉钗手镯耳环款式的,做成臂钏脚镯的,这些还好, 她能戴着, 可是做成盔甲, 还是XXXL号的, 她能穿得上?

盔甲拿了也就罢了,那个圆形的,纹路看上去像龟甲的大盾也要?司马焦怕不是想把她改造成一个移动堡垒。

廖停雁看到司马焦拿起一副沉甸甸的鼻环,掂了掂似乎挺满意的样子, 心里对他早亡的审美有点痛心,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这个鼻环就算了吧,要真给我用上我这个漂亮的鼻子恐怕要掉。”

司马焦:“嗯?这个是鼻环?”

廖停雁:“是啊是啊,这鼻环估计是给牛的, 太夸张了, 就不要了吧。”

司马焦:“我觉得可以。”

廖停雁:…祖宗!我不可以啊!

他越过廖停雁, 又拿起了一块肩甲,那是块布满了晶莹倒刺的超大号肩甲,估计能让一个拥有十八块腹肌的壮汉穿上。看他神情还挺喜欢的,把肩甲也拿上了。

廖停雁没想到他内心的喜好竟然如此狂野, 脸上的表情都控制不住了。司马焦走在前面,仿佛能看到廖停雁的表情, 露出个忍俊不禁的表情。

廖停雁不死心,还想挣扎一下,拽着司马焦的衣袍:“这些都给我用?”

司马焦慢悠悠地说:“当然都给你用。”

廖停雁不得不拿出自己的实力撒娇了,“可人家不喜欢嘛,算了行不行!”

司马焦嘴角往上翘,他听到廖停雁在心里骂他了,可凶。他拿起一个十分漂亮的璎珞项圈,给廖停雁看,问她:“这个喜欢吗?”

那璎珞项圈坠有玉燕祥云,缠丝花纹样,镶嵌红色宝珠,缀着金色流苏,项圈上也有细细镂空的花纹,精致异常。

廖停雁:“喜欢啊!你看这个多好看!”祖宗正常点的话还是有审美的。

司马焦把那璎珞项圈往旁边一扔,发出哐当一声,“可惜不是防御法宝,所以不要。”

妈的。

这男的怎么回事?他真对我有感情吗,这什么塑料感情!

师余香在自己的风花城里就是老大,没人能管她,身边伺候的还全都是一群修为不高但足够赏心悦目的小白脸,廖停雁到了这里,过得比之前在学院里还要自由,毕竟她现在连课也没了,还有种放假的悠闲感。

师余香住的地方比学府里要好,和白鹿崖宫殿比起来也不差什么,由此可见师家人真的是待遇超级好了。廖停雁从到这个世界,看到的华美宫殿太多,宝贝太多,现在都有点视金钱为浮云的意思。

她如今,睡最狂躁的师祖,住最华丽的房间…戴最丑的防御法器。

廖停雁回去后,拒绝把那一大堆东西往自己身上穿戴,直挺挺扑倒在软绵的大床上,把自己埋进花团锦簇的云被,一动不动,用沉默抗议。

司马焦没管她,看也没多看她一眼,只带着那些东西去了其他地方。廖停雁没听到他有动静,爬起来找了找,没看到人。

廖停雁:祖宗肯定在搞什么事。

她感觉刚才司马焦纯粹逗自己玩,都几百岁的男人了,有些时候还跟小孩子一样幼稚,说他是小学鸡一点没错,她有个读小学的小外甥都比他稳重成熟,小外甥会给自己喜欢的小女孩送花,早上还给人家带奶喝呢。

廖停雁撇撇嘴,在外面找了个舒服台子坐了,又忧愁地摸出一瓶丹药啃了两颗。这是在那宝库里拿的,她只是觉得瓶子好看拿起来看了看,司马焦看了眼,说这丹药味道还行,吃了平心静气,廖停雁就带回来了。

她不知怎么的,从高烧醒过来后就一直觉得心里燥燥的,做什么都心神不宁。把这当清热去火的小糖丸,吃了两颗果然觉得灵台一片宁静。

廖停雁:甚至想念经拜佛。

司马焦找了个安静的房间炼器,那些防御法器随意堆放在一边,他一个个拆了看,琢磨,然后动手把它们熔炼,炼成各种圆珠与花样。

最后,他拿出那个之前当着廖停雁的面扔出去的璎珞项圈,将那些珠子和这法宝熔炼在一起。

廖停雁从平静中醒来,发现自己被挤在一边,司马焦大喇喇地占据了她宽敞的宝座,让她躺在了身上。

她爬起来,发现胸前多了点重量,低头看去,多了个璎珞项圈。

这璎珞项圈原本就好看,多了些点缀的小圆珠和小花就更好看了,廖停雁有点爱不释手,心里想着,祖宗之前还装模作样说丢掉,现在还不是拿回来了。她仔细感受了一下,又发觉不对。

原本这璎珞项圈的功能是储物,对于自带开辟空间的化神期修士来说有点鸡肋,但现在,好像成了个防御法宝,附加储藏功能。

她摸索使用了一会儿,心里忍不住咋舌,心想,司马焦究竟是个什么品种的神奇宝贝?他怎么还会炼器?

司马焦睁开眼瞧着她。廖停雁捞起璎珞项圈,“你亲手炼制的?”

司马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廖停雁好奇:“你从哪里学的炼器?”她之前听的那些课也不是白听的,老师讲基础知识还挺全面,据说炼器超难,和其他杂修比起来,大概就像现代学生课程里的数学物理之流,没天分就弄不懂。

反正她不行,看了会儿炼器入门玉简,就马上识时务地放弃了。

这位祖宗以前被关在三圣山,他哪里学来的这些技能?

司马焦反问她:“这么容易的东西,还要学?”

对他来说确实很容易,三圣山有些书籍术法流传,他虽然不想学,但日子实在太长,无聊时看了些,稍一琢磨就明白了。而且他比一般修士更有优势,因为他身怀灵火。

廖停雁:被这逼身上的逼王光芒闪了眼。

“我是不是不用再往身上戴那些肩甲铠甲了?”廖停雁捧着祖宗送的漂亮项圈,感觉逃过一劫。

司马焦:“稍一想想就知道,我难道真会让你穿那些东西。”

嗯…以司马焦那神秘莫测的套路,这还真不一定。

廖停雁朝他笑:“你当然不会啊,你最好了。”

司马焦:“你心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廖停雁:“我的心情很平静,你应该听不到我在想什么。”

司马焦一掌按在她脑门把她按倒在身侧,神情似笑非笑:“不用听,我能猜。”

哦,猜到就猜到。廖停雁一点都不怕他,还在低头仔细看那个璎珞项圈,数上面有多少防御禁制。他除了融入已有的防御法宝,好像还自己炼制了新的防御法宝,利用原本的储存功能,微缩了很多防御类法器在里面。

越看越数不清。

廖停雁躺下了。

司马焦:“数完了?”

廖停雁:“不数了,这么多,我觉得估计用不上。”

司马焦哼笑了一声,“很快就能用上了。”

廖停雁:“???”

她扭头去看司马焦,却见他闭着眼睛,“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他做什么事都不爱说,等到他自己觉得差不多了,突然就开始搞事。廖停雁都习惯他这个做法了,要不怎么说他是祖宗呢,难搞程度就是祖宗级别的。

要是换了别人,可能要给他逼疯,但廖停雁的好奇心最多十分钟,想要探索什么的念头也很有限,所以她懒得多问,就等着船到桥头再说。

这两日她心里抓心挠肺的难受,又找不到原因,连睡都睡不好了,还很暴躁,是条暴躁咸鱼。坏脾气的司马焦看她这样倒是很淡定,偶尔还用一种稀奇的眼神看她暴躁,看他那样子,就差鼓掌让她再发一遍脾气看看了。

廖停雁:好想喝太太静心口服液。

这天晚上有大雨,还有惊雷。雷声特别响,好像劈在人头顶,廖停雁莫名觉得一阵敬畏,有点怂。她头一次半夜不是被司马焦推醒,而是被雷声吵醒。

我这是怎么了,做了亏心事开始怕打雷?廖停雁坐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又一阵惊雷落下,她就觉心脏狂跳,忍不住开始摇晃司马焦。

司马焦又不睡,他只闭着眼睛而已。廖停雁摇了他半天,不见他睁开眼睛,就见他嘴角倒是一个劲往上扬。

廖停雁沉默片刻,手往他某个部位一按。

司马焦终于睁开了眼睛。

廖停雁满脸的肃穆:“我听着雷声感觉有点心慌,你说这是为什么?我以前都不这样的。”

司马焦:“把手放开,不然你马上就要被雷劈。”

廖停雁瞄了一眼他那里:“您给我说说这是什么因果关系?”难不成您那玩意还带雷能劈人吗?她故意心情激动地在心里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