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刘和其他几个警察赶紧把一身红意的韩敏扶起来。天哪,她的胸前和肚子上全是一片猩红,简直让人触目惊心。

“哎呀,这女娃子,失了这么多血…”大刘皱紧眉头紧张地在韩敏身上寻找伤口,忽然发现那些粘乎乎的“血”有问题。

“这是什么?番茄酱?”大刘惊叫起来。如此同时韩敏也发生了一声呻吟。幽幽地醒了过来。一睁眼看见一圈警察紧张万分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你有什么地方痛吗?”大刘谨慎地问她。

“没…好象没…”韩敏茫然地看向一片猩红的身体,仔细体会之后又补上了一句:“的确没有。”

警察们顿时带着被愚弄了的神情,愤怒地看向杜明明。楚飞则是一脸恍惚——虽然被愚弄了,但韩敏没有死,他竟有些高兴。

杜明明看也没看警察们,只是微笑着对韩敏说:“对不起了。看来我作的有些过分。这就是我想出来的针对楚飞的严苛的玩笑。怕你演不好所以直接给你下药。本来像好好地教育楚飞一下,没想到竟出现了这样的结果。”目光散漫地从警察们的脸上滑过:“该怎么称呼你呢?韩大警官?”

“我不是警察!”韩敏赶紧摇了摇手。

“那你是线人?”

“我…”韩敏正在想怎么描述自己的身份,忽然瞥见警察们都是一副怪异的神情,立即明白了他们想讲什么,不禁羞红了脸,颇有些恼怒地说:“我是无端被卷进来的倒霉鬼!”

警察们的神情分明在说:你是我们楚哥的家属。

“那么你呢?你一定是警察吧?楚飞哥哥,”杜明明似笑非笑地把她那信子一样的目光缠上楚飞的脸:“你装得还真像啊。我都几乎要发动我的亲朋好友找你买保险了呢。”

楚飞铁青着脸没有作声。杜明明鄙夷地用眼角瞄着他那肌肉紧绷的脸,眼里忽然冒出一个笑泡儿:“不过这正好。我也想请警察来调查呢。只是一直犹豫不决。你们自己找上门了最好。”

这句话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大家都是一愣。

杜明明要跟着警察们回警局“详细说明情况”,江菲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扶韩敏:“韩姐,我送你回家…”韩敏用眼角瞄了瞄她,顿时感到很不快。她知道这是要“遣送”她回家,警察们在获取新情况的时候又想把她排除在外。哼!既然这样一开始就不要我帮你们的忙啊,这帮过河拆桥的!

杜明明似笑非笑地和她擦肩而过。韩敏的眼角忽然捕捉到了她一丝略带嘲讽、意思不明的笑意,忽然非常生气,也因此想起了一件事,连忙叫住她:“哎!等一下!你说你都是在开玩笑吧!那你为什么要拿刀吓我?”

“你说什么?刀?”杜明明惊讶地转过脸来,目光真诚,不像在假装:“我没有啊?我一直在屋子里准备吓人的道具。本来是像用刀…不过是玩具刀,但怕把玩具刀直接放到你身上可能穿帮,于是就用了番茄酱…我没有拿刀吓你,真的!你大概是出幻觉了!”

“啊?”韩敏怔了怔,眼珠转了几转——因为当时的印象太模糊,她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恐惧死亡——她当时恐怕已经怀疑杜明明是要杀死她了,自己虚构出来一个场景。是啊,按照当时的情景和她之后的目的,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

韩敏撅着嘴被江菲搀扶向一辆警车,虽然是被“遣送”,规格倒也不低。张世君忽然从一边冒了出来,看着她一身的红色,顿时三魂吓掉了两魂半,冲到她面前失声问道:“你身上是怎么回事?受伤了吗?怎么不去医院!?”

“我没受伤,”韩敏见他如此惊惶,不由得大为感动,也因此对他更为歉疚——自己毕竟晾了人家一下午:“我只是被人恶作剧了一下,身上这些是番茄酱!”

“真的?”张世君凑近她闻了闻,这才安心:“果然…没有血腥味…”不过马上又担心起来:“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痛?不会有什么淤伤吧?”

韩敏被他逗笑了:“放心!我身上哪里都不痛!如果我要是有什么内伤的话,早就疼得站不起来了!”说罢她还特意动了动手手脚。

“哦…这我就放心了…”张世君露出完全安心的样子,脸色忽然寒下来,掉头就走:“那再见!”

韩敏像被人忽然扔进了冷水桶里,大惑不解:“你干吗去?怎么了?”

张世君停住了,只扭过来半张脸:“你知道我今天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

这一句激发了韩敏的愧疚。她红着脸低下头来,掏出手机准备数。张世君冷冷瞄着她,对她这个动作非常看不顺眼:“得了吧!关机状态下电话是不会记录的!你不会连这个常识都不知道吧!”

“啊!”韩敏赶紧关上手机——要在平时她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不知为什么,她像无法面对张世君的责难似的,手足无措了。

“好了,不用故作姿态吗?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啊!忽然失去了联系,你知道这可能意味着什么吗?”张世君的眼里隐隐喷出怒火。看来他在努力压抑着愤怒。从他的神态来看,他现在的怒火肯定相当炽烈。

第二卷第十八章阳光背后

韩敏在张世君压抑着怒火的目光中羞愧得低下头去。一副“知错了”的样子。她知道自己的任性不仅让张世君担心了一下午,还给自己带来了麻烦——如果她没有落单的话,她就不会经受这一番虚惊,也不会被人耍得客串一次死尸。

没想到现在的形势是知错了也不行的。张世君见韩敏这副样子,脸色只是稍微缓和了点,眼皮一塌掉头就走:“你跟着这位人民警察回去吧,我先走了。”

“你到哪里去?”韩敏失声道。她现在才感觉到如果他对她翻脸,她根本没法面对。

“小姐,允许你生气不允许我生气吗?我生气去了,你好自为之,再见!”张世君撂下这么一句话后就扬长而去。韩敏歪了歪嘴,一瞬间竟有些想哭。没办法,被别人娇纵惯了,不知不觉便变得过分起来。现在自食其果。不过张世君好象也有些反应过激了耶,少爷脾气吗?

“好了。你可以说了。要找我们调查什么事?”审讯室里,警察们围了一个圈。其中是淡定自若坐在中间的杜明明。在一圈警察当中她显得是那么的弱小,就像一叶单薄的孤舟。问她话的是重案组长孙雄。杜明明家的案子是他亲自督办。

杜明明微微一笑——虽然她知道警察调查的肯定就是她要说的事,还是一字一句地说:“就是我的七个男朋友忽然疯癫的事情。现在也许还要加上一个忽然昏迷的。那个人叫张世明。我相信你们也知道。”

警察们发出了一阵无声的骚动。杜明明却像没有发现似地继续往下讲:“之前我和他是偷偷交往的。因为我之前的男朋友都惨遭不幸,我想要偷偷地和他交往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他逃过一劫。他对这种秘密交往很不满意,便要和我分手。我一时赌气和他暂时分开,便和楚飞相亲,”说到这里她特意看了楚飞一眼。目光中似乎有种隐藏很深的嘲笑:“没想到他不久之后还是在劫难逃。”

“哦,原来如此。”楚飞不动声色地说,刚才那丝嘲笑的目光他已经捕捉住了:“你是因为什么和他交往的呢?因为他的钱,还是才华?”

杜明明矜持地冷笑了一下:“对不起,这好象不属于讯问的范围。”

碰了个软钉子的楚飞暗暗地咬了咬牙。对杜明明的厌恶更强了。他从一开始就厌恶杜明明,现在更是如此。

“好的。下面这个问题应该可以问吧?你在和张世明暂时分手之后痕他么?有主动找他要重归于好么?”楚飞到现在还无法放弃“杜明明就是暗害张世明”的凶手的推测。

“我不恨他。对他的歉疚可能更多些。因为我连一起堂堂正正牵着手在阳光下走的权力都不给他。我当时只想着找个适当的时机跟他认错,不管他原不原谅我我都认了。没想到在我去认错之前他就出了事。”杜明明回答得很有技巧,似乎已经意识到了楚飞的意图。

孙雄略带责备地看了看“过早具有偏向性”的楚飞。接替楚飞——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他的工作,继续讯问:“你刚才说你要和张世明偷偷地交往,连堂堂正正在阳光下散步都不可以,你们在躲什么?”

杜明明晦涩地一笑,整张脸在这丝微笑的映称下都显得诡异起来:“当然是我的家族。虽然我还不知道我的男朋友们出事的原因,但我确定一定和我的家族有关。”

“为什么?”孙雄紧盯着她的眼睛。

“第六感。”杜明明看起来非常淡定:“你也许不知道,如果长期在一个阴暗的大家族里生存,就会对家族的动向有种不可思议的敏感。”

“可是你的家族并不大。”楚飞插嘴。他可不这么容易就甘心退到第二线的人。经他非常非常仔细地调查,杜明明的家里就她和她爸两个。正因为她的亲缘关系如此简单,他才迟迟查不出个所以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哈哈,”杜明明轻声笑了起来,看起来更加像在嘲讽:“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的家族远比你们看到的要庞大。”

“可是你的户籍…”

杜明明笑得更张扬起来:“有很多东西是户籍涵盖不了的,同志!”

楚飞不说话了。因为他感觉到再这样继续下去,就等一直被这个丫头嘲笑。

杜明明似乎特意在等楚飞继续说,停了几秒钟之后才开口:“我的这个家族要从民国时期说起。我的爷爷杜远森在民国时期在北京开了医馆,名叫同济堂。因为医术高明在北京红极一时,但也因此受到了奸人的排挤。我爷爷不得以逃出京城,到乡下去当赤脚医生。在逃跑的时候为了让自己的血脉有更多存活的机会——当时那个奸人并没有就此放过我们,还在对我们进行迫害,便把自己的三个儿子和两个徒弟分散了。”

没想到杜明明的家族还有这么深远的往事,警察们都觉得很新鲜,聚精会神地听她继续往下说。

“我爷爷把大伯杜永昌过继给了庄家,改名庄永昌。直到解放后我爸爸才和他重逢,便在一个城市落了户。他几年前和妻子出了车祸,双双毙命,留下一个儿子,叫庄挺。这几年没怎么联络,听说学坏了。二伯杜永廉被过继给了杨家,改名杨永廉,现在还健在。和自己的三个儿子现在在批发市场卖金鱼。他是近几年才碰巧搬到这个城市的。大师伯张琳被托付给了鲁家,改名鲁琳。八十年代的时候也来到了这个城市。生了一个儿子叫鲁森,不是很上进,现在在饭店当领班。而师伯秦理被托付了于家,现在改名于理。和大师伯一快来这个城市的。现在和自己的女儿在合伙开理发店。因为户籍的分散是在解放前完成的,我相信你们都找不到相应的记录吧。”

警察们忍不住对望了几眼。本来他们就是发现了她和鲁森和庄挺有联系才把怀疑的矛头指向她的。现在她若无其事地把这些联系说了出来,倒像她完全清白坦荡一样,倒让大家有些无所适从。

第二卷第十九章深度危险

“那你知道鲁森出事了吗?”孙雄审视着杜明明说。他的眼睛在捕捉她的每一个细微举动。

“他出了什么事了?”杜明明看似很惊讶。

“他卷入了一件伤害未遂案,”孙雄不想对她多说。因为这样会扯出更多的事情:“你们似乎许久都没有联络。是关系不好吗?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是为了躲避某人的目光而不敢频繁联络啊。”杜明明深不可测地一笑。看着若有所悟的警察,笑得微微有些得意:“想来你们也发觉了。我和张世明秘密交往也是为了躲避他的目光。”

“那是谁?”孙雄的眼中陡然射出了亮光。

“他就是迫害我家三代的奸人之后。现在也在这个城市,仍然在监视我家的行动。他就是素问医药集团的董事长华灵。迫害我们家的就是他的爷爷华伯,他民国之前是太医,民国时是号令北京的大药商。”

警察们神情紧张地对望了一眼。说到这个华灵,在本市可是赫赫有名。他家据说是华陀的后代,研制出的美容类产品畅销全国。如果嫌疑犯是他的话,可要颇费一番周折——有钱必有势,警察局新的警察宿舍还是他出资建设的呢。

杜明明瞄着警察们,似乎已经看清了他们心中的秘密,眼中隐藏着些微的不屑:“不知我们祖上和他家结了什么仇,到现在还在和我们家族过不去。不过幸好现在是法治社会,他除了打压我家在医学上的发展之外,还不敢把我们怎么样。”打压医学上的发展。哼哼,别看她说得很轻松,对于一个医学世家来说,在医学上的发展被打压不异于被绞索套住了脖子。但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越是痛心的事反而说得越轻松。大约是在欺骗自己吧。用轻松的语气描述,欺骗自己那没什么大不了了。否则的话心里会受不了的。

“这么说…你家的其他成员没有从事医业也是因为受到了他的打压?”楚飞沉思着说。刚才他在杜明明的话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除了杜明明家之外,所有的成员从事的都是其他行业。

“那倒不是。这是因为当年爷爷逃难的时候伯伯和师伯们都还小,爷爷没来及教他们多少医术。我爸爸因为是我爷爷亲自带的,才会得到他的倾囊相授。他们不会多少医术,自然没法从事医药行业。”

“那华家为什么要迫害你呢?”孙雄思忖着问。

“我不大清楚。这是上代的事情。”杜明明耸了耸肩:“我爸爸好象也不清楚。他只对我说出事的时候他还小,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那你的师伯和伯伯们知道么?”

“不大清楚。我问过他们,但他们没有说。”杜明明的话很有余地。他们没有说,并不代表他们不知道。

孙雄和其他警察对望了几眼,杜明明今天这番话简直提供了不计其数的线索。其中最重要的是,把杜明明家的案子和张世明家的案子合理地联系起来成为可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钱的生意人之间迟早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理由发生摩擦。如果华灵和张家在生意上发生过摩擦,那么他就有充分的暗害张家人的动机!

孙雄派警察把杜明明送回家。杜明明临走的时候又特意朝楚飞瞟了一眼,还是那满含着嘲讽的笑意。楚飞的脸绷得像皮蛋一样紧。不知为什么,他还是无法把对她的定位从犯罪嫌疑人转到证人,或者说受害者亲友。不过也许现在转变还过早。她还没有摆脱嫌疑呢。像那条手机链的事情就还没有调查清楚。杜明明你先别得意。咱们走着瞧!

韩敏走在艳阳高照的大街上,第十四次打开手机,又第十四次把手机合上。她一直很想打电话给张世君,但又一直不敢打。天知道他消气了没有、现在打电话过去会不会碰一鼻子灰。也许为了和好冒一下风险,可是女人都是矜持的。

韩敏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抬起手臂擦了擦汗。只用一只手擦汗的确很不方便。但现在能腾出一只手已经不错了。现在她正拿着一大堆杂七杂八的战利品。心情不好就去血拼——现在仿佛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可是在购物归来之时心情又开始直线下降,这点和上次也是一样。

韩敏艰难地动了动被凉鞋束缚着的脚踝。她的脚掌和脚趾都已经又酸又麻。她皱着眉头张望着看看有没有什么近路可走。不远处有一条巷子。她曾经走过,只用一半的时间就可以到家。这里面很偏僻,即使是半天人也很少,不过现在是白天,应该没关系吧。

今天巷子里格外的静。不仅一个人没有,连猫狗也碰巧没有出来。阳光轻轻地在墙头屋顶摩擦着,发出人耳捕捉不到的沙沙声。走在这寂静的巷子里,韩敏恍惚有了种时间停滞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手里拿着的东西很重吧,韩敏的鞋底打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啪啪”。这串“啪啪”声循着不变的节奏,在巷子里传出老远。不知不觉中,另一串“啪啪”声也参加了进来。

韩敏偷偷地把目光往身后溜去,同时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她已经从脚步声中隐约听出来者不善。她在心里大骂起来,骂自己怎么屡屡遇险还不长记性,又跑到僻静里的地方给人跟踪。

因为不敢回头,韩敏只能看到跟踪者投到她身侧巷墙上的影子。这个人看起来身材很高大,肩膀也很壮硕。她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像扔下东西就跑,又怕那样会打草惊蛇。这次她可不像上次穿的是球鞋——一想到这里她又恨得要死:你是发了什么疯啊,干吗在今天穿凉鞋,还是十厘米的尖根?现在天还没热呢,臭什么美啊!

她越走越快,用眼角瞄着那人投在墙上的影子,用身体为掩护,拿出了手机。现在她只能祈祷上帝保佑,能让警察及时接到她的电话!

第二卷第二十章生死之间

“嘟…嘟…”不知为什么,警察局那边竟迟迟没有人来接电话。也许是因为什么小事耽搁了,也仅仅耽搁了几十秒而已。韩敏却等不及,迅速地挂断打了张世君的手机。张世君此时正在百无聊赖地看电视。听见放在身边的手机响了,漫不经心地朝手机翻盖上瞄了一眼。发现窗口显示是韩敏打来的电话,伸出手去,又缩回来。他有些犹豫要不要立即接韩敏的电话。毕竟他的气还没有消。但听那铃声响得很急似乎有急事——这就是他的心理作用了,铃声无论什么时候响的都是一样的,便撇了撇嘴去拿电话,没想到手刚触到手机手机就不响了。

韩敏见张世君不见电话,又取消去电打了“110”——她早该打“110”了。只有“110”的电话前才会随时都有人。

韩敏刚按完“110”的号码,忽然瞥见身侧的影子猛得向她*近,似乎身后的人已经向她扑了过来,赶紧扔掉买来的东西就跑。慌乱之下手里捏不住东西,竟把手机也扔到了地上。手机掉在坚硬的泥地上发出“啪”的一声,所幸质量还不错,没有被摔坏,还在向“110”发着信号。

“哎耶、哎呀、哎呦呀!”韩敏很不善于穿着凉鞋跑,一瞬间就被崴了几下,回头看见跟踪的人——她终于看清跟踪的人了,身材高大,穿着一身灰色的衣裤,头上套了只裤袜,手里还拿着把刀子!天哪!和那天袭击她的是同一人!

那人飞快地朝韩敏扑过了过来。韩敏赶紧挣命往前跑,可是穿着凉鞋的脚丝毫使不上力,韩敏急得正要大骂,忽然脱下脚上的凉鞋朝那人脸上砸了过去。那人的眉骨被凉鞋的尖根砸了个正着,痛得弯下腰去,没想到刚弯下腰去头顶又是一痛——又被另一只凉鞋砸中了头顶。

那人暴怒地抬起头来,发现韩敏已经光着脚跑出了好远,不禁低吼一声竭尽全力朝韩敏追过去。

“哎呀、哎耶、哎呦呀!”韩敏一片跑一面发出叫痛的声音,虽然跑得飞快,表情还是痛苦万分。平时不光脚不知道,一光脚才发现土里的石头有多么硌脚!那家伙穿着鞋子,恐怕很快就会追上了来了吧?

想到这里韩敏感到很害怕,下意识地回头一看,这一分神脚上忽然睬中了一个尖石,立即被刺出了血,人也倒了下去。

她一手撑在嵌着碎石的地面上,手掌也被擦出了血。她顾不得伤口的疼痛,像要赶快站起来,一回头发现那人已经扑了上来,把她仰面按在地上。韩敏只觉得他手里的尖刀马上就要戳到她的眼睛里来,连忙大喊“救命”,却被他一把捂在喉咙里。

韩敏眼睁睁地看着闪着银光的刀锋朝她的脖子逼过来,仿佛已经感到了刀锋割上脖子时那刻骨的疼痛。但那人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之后并没有往下割,只是逼住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药瓶,打开盖子。戳到韩敏的嘴边,厉声喝道:“喝下去!”

韩敏闻到药瓶里冒出一股呛人的药味,不知为什么眼前立即浮现出张世明脸色苍白,沉睡若死的可怖景象,本能地闭紧了牙齿。那人见韩敏这副模样,一咬牙扔掉了刀子,用手捏住韩敏的下颌,强迫她张开嘴,把那瓶药一股脑地往她嘴里灌去,同时用膝盖压住她的双臂防止她反抗。即便如此韩敏也没有就此认命,而是拼命地喷着气,就是不往喉咙咽。那人怒了,又伸手去摸刀,不知要用刀干什么。

“住手!不许动!”忽然传来一声大喝,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由远及近。那人大骇回头,只见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朝他冲了过来。他似乎不愿意就此放弃,又朝韩敏看了看。在这一瞬间韩敏清晰地看到了他裤袜下的肌肉抽动。警察们离他已经一步之遥,他不得已放开了韩敏,落荒而逃。

警察们有的朝那人追去,有的则冲向韩敏,确认她没受什么伤时向她伸出手来。韩敏呆呆地看着他们,一时间只有些恍惚:她对这些警察为什么会忽然出现毫无头绪…算了,不管他们是怎么出现的,只要脱险了就好!脱险?对了!

韩敏赶紧低头呕吐,把刚才不慎吞进去的药液全部吐出来。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这些东西一滴都剧毒。

警察们是怎么来到的呢?还得感谢韩敏那质量坚挺的手机,被摔在地上之后并没有歇菜,还在坚持不懈地给“110”发着信号。接警人员接通电话之后发现里面没有人声,但是可以隐约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和震动——手机在地下嘛,感到这可能不是一个恶作剧,于是立即对韩敏的手机进行追踪定位,让离她最近的警察立即前往那里。也是韩敏命大,刚才正好有个巡逻车就在附近,接到电话之后立即赶了过来。否则韩敏不被这瓶药要了性命,也会被那人拿刀子杀了。

楚飞本来正带着江菲排查杜明明的伯伯和师伯们,一听说消息连忙赶到韩敏所在的派出所。只见她脸色苍白,软软地*在派出所的椅子上,几缕汗腻的头发沾在额头上,使她那张余悸未消的脸更加显得楚楚可怜。

楚飞感到一阵心痛,赶紧朝她大踏步走过去。韩敏见楚飞来了,“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是大踏步走向他,朝他扯起自己被药浸湿的领子,几乎是大吼道:“快查查这些药剂,也许就是它让张世明他们昏迷和疯癫的!”

楚飞被吓了一跳,又看着她眼里散发着炯炯的寒光,竟有些生畏。看来韩敏被激怒了还是很可怕的。

等到张世君赶到的时候,韩敏已经转移到警察局了。他紧张万分地冲进韩敏所在的房间,脸上都失去了血色。看到韩敏身上无伤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我还没有犯下大错。”

“是的,我还好。你不用担心。”韩敏淡淡地说。语气出奇的冷。张世君忽然意识到韩敏似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似乎不止是生气。但他抱着事情不会那么糟的侥幸,强笑道:“怎么了?生气了么?

第二卷第二十一章至尊麻醉

“不,我没有生气。一个电话接不到是正常的。”韩敏耷拉着眼皮说。她看起来的确没什么怒气,但是非常的沮丧。

“你…是不是伤心了?”张世君见她这副模样更加惊慌。

“不,没有。及时被救了,我很高兴。”韩敏装模作样地朝旁边看了看:“江菲在叫我,我得走了。”说罢立即抽身而走。张世君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皱眉咋舌:看来这次不那么容易让她消气了。的确,即使是无心之失,在她危机的时候不接她电话的确是很伤人的。但是韩敏呀,我的确是无心之失呀,你好歹体谅一下呀!?

韩敏这次的确没有生气。但是比生气还严重。因为她再度“清醒”了。她低着头走向不存在的目的地,刚才想到的又在心头浮现:你呀你,怎么不长记性呢?只是前一阵子被稍微捧了一下,就真以为自己是众星捧月的公主了吗?九年前你就该清楚了,你就是不受欢迎的命。那个人不就是毫无犹豫地离你而去了吗?即使能够被暂时捧着,你最终还是得不到男人的喜爱的。虽然那只是个没接通的电话而已,持续的时间也很短,但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人在少年时心千万不可以受伤。如果受伤了就要赶紧疗伤,否则一旦它结疤痕变成了阴影,就会一辈子影响人的心,即使是很小的事,也会让他产生荒谬的想法,还会把它当成人生至理。

几天后,韩敏衣襟上的药品成分化验出来了。这是纯中药制成的麻醉剂,里面还带有一些有毒的药草,如乌头等物。虽然不知道这些药的制法和用量,但从理论上说,把人弄疯或是弄成长期昏迷是完全可能的。这就解开了警察们一直不解和恐惧的谜题:杜明明的男友们和半案相关人等忽然疯癫或昏迷,原来是这些药导致的!

不知是不是交了好运,警察在找杜大夫咨询的时候——因为他在中草药研究上很有权威,竟意外发现了一条重大线索!

杜大夫一听警察报出药草的种类,一口便说出这是他们家祖传的秘药,偷心麻沸散。主要是在给病人作手术的时候用,如果用量过重,过于麻醉中枢神经,极有可能会导致疯癫和昏迷!

“您说这是您家祖传的秘药,您也会配了?”不知是不是疑心病太重,听杜大夫说这是他家祖传的秘药的时候,楚飞感觉很异样。

“我不会配。”杜大夫的脸上波澜不惊:“这个秘方在我父亲那一辈就失散了。”

“这么说…现在找不到会配这些药的人了吗?”孙雄面露难色,同时也露出了不信的神情。

“不。”杜大夫的脸上仍旧波澜不惊:“我不会配,但我的几位哥哥会配。当时我父亲怕他们日后走投无路,便把这个药方当成了压箱宝给了他们。自己留着的反而在日后失散了。”

“那您…有没有找他们要求共享?他们不愿意跟您共享是么?”楚飞很善于寻找矛盾。

“我对他们那个药方并没有兴趣。”杜大夫的脸上现出几分孤傲的神情:“人生在世,就应该*自己的本事打天下,*祖上*秘方都不是好汉。再说这个药方的主要功能是手术时麻醉。但在西方手术方式通行的今天,这个药方已经形同废石,毫无用处了。”

“哦…”楚飞思忖着点了点头。虽然嘴上不说了,他的心里还存在着怀疑。首先,即使是纯中药也好,如此厉害的麻醉剂进入人体后一定会在血液里留下蛛丝马迹,可当初对相关人等进行抽血检查的时候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其二,如果把知道如何配药的人当作嫌疑人,那么杜大夫的哥哥们暗算杜明明的男朋友的理由是什么呢?袭击韩敏的理由又是什么呢?暗算杜明明的男友也许还会有原因,可是袭击韩敏却是万万没有理由的。

楚飞不动声色地审视了一下杜大夫。他脸上那“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坚不可摧。看样子别指望再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情报了。不知为什么,虽然经过调查他完全是个清水般的老人家,不像会和犯罪有什么瓜葛。但是万事皆有可能。他到底会不会配偷心麻沸散,这一点还很有待商榷。但是关于他的调查已经如清水里捞鱼,再也找不出什么了。试着把目光转向,无非是个很好的选择。

警方立即传讯杜大夫的大哥庄永昌。这老小子在庄挺出事的时候对他和杜家的关系只字未提,孙雄对他的印象很不好。这次他听说袭击韩敏的人用是他家祖传的偷心麻沸散之后非常惊慌,几乎是失声问道:“真的吗?犯人用的,真是我家的偷心麻沸散?”

“是的!希望你能够告诉我们有多少人会配偷心麻沸散?那些人和张氏集团、和被袭击的小姑娘之间有没有关系?”孙雄见他反应如此剧烈,就知道他肯定知道什么。虽然感到很振奋,但还是不动声色。

“呃,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庄永昌竟惊恐地往椅子里缩,一看就是在说谎。

“你最好实话实说!”孙雄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这是他的招牌动作:“你可知道自从确定袭击者用的是你们家的麻沸散的时候,我们就把你和杨永廉及你们的家人圈入犯罪嫌疑人的范围了!你们现在实话实说是在救你们自己,希望你们好好想清楚!”

老头子被吓蔫了,脸一苦就竹筒倒豆子:“我说,我说,警察同志,我和永廉,以及我们的家人可是绝对不会作坏事的啊。能作坏事的,就只有那个迫害了我家三代的华家的当家人,华灵啊!”

“华灵?他知道偷心麻沸散的做法?他怎么会知道的?他家不是你家的世仇吗?”孙雄感到更加振奋,一迭声地问道。

杜永昌的脸上现出了浓重的羞惭,低下头去:“这个…说起来有些惭愧啦。这个方子,是我卖给他的…”

杜永昌仔细地检查看着他的警察的目光,害怕里面含有鄙夷。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艰难地开始了讲述:“老实说,他们家自从发现了我们家人的行踪,就隔三差五地来找我们买配方,软的硬的都来…当初迫害我家的原因,好象也是因为这个麻沸散…”

第二卷第二十二章雌威

楚飞带着江菲和其他几个警察飞也似地来到了素问医药集团的老总,华灵的办公室里。华灵纹丝不动地坐在老板椅上,对着他们作了个“请坐”的手势,脸上却是一副深藏不露的不屑。楚飞对着他露出高傲的神态,高高地抬起下巴。面对犯罪嫌疑人的时候,不用气势压住他可不行。

庄永昌已经告诉警方,他因为儿子不干正事,晚景凄凉,又不堪被华家继续打压,于是早就把药方偷偷卖给了华灵。并请求华灵除了他之外,对杜家其他人的态度最好照旧,以免引发其他人的怀疑。而华灵拿到药方的日子正好在杜明明的男朋友们出事之前。这样就为他暗害杜明明的男友成为可能。而警方也很快查到,素问医药集团在不久之前还和张氏集团有过剧烈的摩擦,因此他完全有动机在张家窝里反的时候挑拨离间,暗害他家里的人。现在唯一缺少的,就是证据。楚飞可以预见这个家伙是个不好啃的骨头,因此要全神应对。

华灵对警方的怀疑嗤之以鼻:“警察同志,您的论点太荒谬了。如果说仅仅有犯罪动机和犯罪条件就会被看成罪犯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就会挤满了罪犯。”

“对于我们警察来说,就是人人都有可能成为嫌疑犯。所以还是请您告诉我您在这些时间都在干些什么。”楚飞毫不示弱。

因为这个案子的受害者涵盖了杜明明的七个男朋友,时间跨度非常长。老实说警察们能够找到他们的大致出事时间已经不错了。华灵面对这些时间点笑得更加不屑:“警察同志,你这就是难为我了。我倒是想积极帮助你们办案,可是这猴年马月的你叫我怎么想得起来?”

“你不是在帮助我们,你是在帮助你自己。我们已经把你圈定为一号嫌疑犯了。”楚飞现学现卖。

“对不起,现在看来我是没法帮助我自己了。不过我想我的律师可以帮助我。”华灵毫不在意地朝椅背上*过去。他可没这么好骗。”

楚飞和华灵的第一次交锋以失败告终。虽然已经预见到了,楚飞还是感到很不快。其实不必将这次交锋看得这么重的。因为按照常理也不可能从这次交锋获得警方需要的所有资料。可能是因为少时家贫的关系,他对这些富人有种特殊的仇恨。警察是不能带着情绪办案的,楚飞曾经无数次提醒过自己。可是,心理上的阴影,就是这么如影随形。

楚飞准备带着大家再去调查华灵的社会关系。这可是非常重要的。想来因华灵的社会地位,要害人也犯不着自己亲自出马。正在大家准备分散行动的时候,楚飞忽然接到了韩敏的电话:“你在哪里?快回警察局!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你说什么!?”在警察局的办公室里,楚飞听了韩敏的话后,大惊失色:“你是说针对你的袭击…这么早就开始了!?”

韩敏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事后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觉得也许那次她差点被花盆打到头也是一次袭击。因为没有那样的巧法。如此说来她一共被袭击了三次,而且早在刚和杜明明见面的时候就开始了。

楚飞的脸色迅速阴霾下来。三次袭击。前后竟然是三次袭击。证明凶手杀韩敏的心是志在必得。本来他就为凶手为什么要袭击韩敏而迷惑不解,现在更是一头雾水。

“什么人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袭击你…谁和你有这么大的仇恨…难道是杜明明吗?”这倒不是他对杜明明的偏见作祟。而是在本案中勉强和韩敏有仇恨的,恐怕就只有杜明明了。也许杜明明还是有些喜欢他的。否则不会跟他开那么恐怖的玩笑。因为怀疑韩敏是他的红颜知己,所以嫉妒她

可没等韩敏开口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推测:“不过你最后一次遇袭是她知道我是警察之后,应该只把你当成了配合警察工作的线人,要恨也是恨我,应该不会对你有太大仇恨…应该不是她袭击的你,”忽然想起袭击韩敏的是个男人,赶紧改口:“应该不是她找人袭击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