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传来他轻柔熟悉的声音,竟让我莫名其妙的有些安心,我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聆听着他的“喂”“喂”声,不由自主的缩成一团,直至那温暖柔软的声音质地我寒冷的心脏。
“向葵,是你吗?”
“向葵?”
裴凛蓝在电话那头叫我,我定了定神,轻轻的、用梦呓似的语言对他说道:“裴凛蓝,我无家可归。”
他没有问原因,沉着的问我:“你现在在哪儿?”
我无言,轻轻把电话掐断了。
30分钟后,有人在我身边坐下。
一阵温暖湿润的三色堇香,从我的左指缠绕上我的眉梢。
我惊讶:“裴凛蓝?”
他侧头望着我,毫无杂质的靛蓝色沉淀在温暖如雾的眼眸中。他浅浅的笑,笑颜十分奇特,有些孩子气的温暖与纯真从他的嘴角缓缓漾开,却又带着淡淡的寂惘和忧伤。他的肌理透明得甚至不易辨清,在光影的映衬下,他的面孔缱绻而动人,呈现出皎洁的皓色。
“不用怕,我来了。”他的声音甜美的好似情人的呼唤,柔和,干净,具有安抚人心的强大力量。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我问他,声音很轻很轻。
此刻的他太美太漂亮,如同一副巧夺天工的画卷,带着令人安定的雅致与幽静,令我不敢大声说话,唯恐亵渎这份圣洁与完美。
“你曾经和我说过,你以前住在熏谷,喜欢熏谷枝叶蔓延到天际的树。
我只是碰运气,没想到真的找到你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我缩成一团,软弱的蜷缩着,像一个无精打采的小动物。
“看来,这一切都是我的原因啊!”他皱皱眉。
“不——不是你的原因,是上帝在捉弄我,上帝说我不可以的到幸福。”我故作虔诚的双手合十,嘴边却流露出讥讽的微笑。
裴凛蓝在一边静静注视着我,浅浅的光线无法在他面孔上驻留,顺着他光滑干净的面孔流泻而下。
“你为什么会来?”我毫无目的地喃喃,伸出手指碰碰他的脸,而后又触电般缩回去,将面孔埋进膝间,牛仔裤触摸着面孔有点干燥,“不想——我不想你看到这么狼狈的向葵。”
“我说过,希望你在伤心的时候,第一个将我想起。”
裴凛蓝的“伤心”刺激到了我。
“我不伤心!我为什么要伤心?我一点儿也不伤心!”我抬起头,激烈的朝他喊。
“向葵”
“他们一次又一次企图撕碎我的心,他们的心里永远没有我的位置!既然我在她们眼里那么一文不值,那我为什么要因为他们而伤心?我不在乎他们!我讨厌他们!我不伤心!我不伤心!他们有什么资格让我伤心?有什么资格唾弃我?我要他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我凄厉的喊着,一脸疯狂,大声侮辱他们,大声诅咒他们,知道最后裴凛蓝轻轻抱住了我,抚摸着我的背,如同在安抚一直躁动不已的小刺猬。
“亲爱的,在我面前,你可以放下一切伪装的。”
听到这句话,我怔了怔,眼眸中的恨意逐渐瓦解,我如同得到了赦免,慌张而急促的猛扑进他的怀里,眼泪簌簌的掉下来。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脆弱无比的像是被前奏糖果的孩童:“为什么所有人都抛弃我?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他没有说话,想最最温柔的情人,用他白皙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后背,安抚的姿势,那么温柔,他把我抱的那么小心,如同怀中的我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值得他用一切去守护。
我居然在他的怀抱中逐渐平静下来
(6)
这一回的睡眠中没有梦的踪迹,平静得无曲无折,但在潜意识中我感觉到自己呼吸的韵律平和,安然,沉浸的像水。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来。
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趟在床上,我下意识的大量着眼前的一切。
淡蓝色的墙壁,浅蓝色的暗纹窗帘,白加蓝的天花板勾画着一些洁白的云朵和蓝翅的海鸟。
房间里透出淡淡的三色堇香息,那种淡淡的、纯净地似水、独一无二的安然暖香——三色堇香,这里应该是裴凛蓝的家吧?
“你醒了?”抬眸,果然望见少年坐在床边。
换了一件干净的白色衬衫,混合着淡淡的水蓝,像一幅透明的水彩画,淡定而飘逸,面孔洁白光滑到看不出肌理,包裹住苍穹蓝眼瞳的长长睫毛扑簌着,似乎可以抖落下甜美的花粉。
“这里是我的公寓,两层楼。你在树下睡着了,我不忍心叫醒你,就自作主张带你过来了。”
“哦”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那么干净,那么美好的一张脸。
“喂!”裴凛蓝用手露肉我的发丝,“现在已经12点了,要吃点夜宵吗?”
“不用”我想了想,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我要冰镇可乐,很冰很冰的那一种。”
要很冰很冰的那一种,最好可以冻进胃里,冷至心脏,使得躯壳内的一切都出于麻木状态。
他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真奇怪,他离开的那一刻,我居然那么想要拉住他的衣角,乞求他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我社么时候利齿依赖别人了?
裴凛蓝哈没有回来,蓝色调的房间显得有些寂寞。我实在耐不住性子了,在房子里四处转了转,才发现房间的窗台连着着一块偌大的空旷平地。我还不由于的从窗中跳出去,落在平台上。
而后,伸开双手,早在旷地的边缘,像一个摇摇欲坠的木偶人。
这里是这栋楼的第二层,我知道。
但我并不害怕自己会像一直失去平衡的小鸟,在半空划一道无比短暂的弧线,然后哀鸣着直至地坠落到地面——这样的危险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况且,若这样就感到恐惧,那我便不是向葵。
薄云中的月亮恍如被宝玉镶了一圈儿边,轮廓优美,莹洁而圆润,在夜雾中隐隐若现,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之姿。晚风吹动天边的云层,月亮的光芒从云彩的遮掩中挣脱出来,愈显明媚,此刻真用极其柔和的姿态流泻下来。
我不由自主的唱了起来:“圆圆的圆圆的月亮的脸,扁扁的扁扁的岁月的书签,甜甜的甜甜的你的笑颜,是不是到了分手的时间?长长的长长的寂寞的海岸线,高高的高高的蔚蓝的天,是不是到了离别的秋天?我们已走得太远,已没有话题”
“找了你半天,原来在这啊。”裴凛蓝走到我身边,和我一样在边缘处坐下,递给我一罐可乐,“你的声音很好听。”
“谢谢,说这种话的,你是第一个。”我一边说,一边打开可乐,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可乐是冰镇的没错,只可惜没有达到我想要的冻进胃里、冷至心脏这般效果。我有点失望,但继续狠狠的喝了一口。
“坐在这里,不怕吗?”我侧头问裴凛蓝。
他摇了摇头,也灌了一口可乐:“怕的话,就不是裴凛蓝了。”
这句话倒和我说的十分相像。
“cheers!”我说,随即,我们的可乐罐碰在一起,在月色中发出一声闷响。
“喂,我说真的,你的嗓子很好,而且你的声音——听了让人有莫名的触动,很棒哦。”他说。
“谢谢夸奖。”
“或许可以去酒吧。”
“只要有人要。”
他又抿嘴笑了。
“对了,既然你离开夏家我也有责任,那为了补偿,以后就住我家吧。”
我正要开口,他便急急的、下命令般的说道:“啊,不用道谢了,就这样定咯。”
我哑然失笑,点了点头,心中却不由洋溢起浅浅的温暖。
裴凛蓝,真的很谢谢你,在我狼狈的时候,给予我最安心的拥抱,极力维护着我最后的自尊心。
(7)星期一又开始上学。
我懒洋洋的去了学校,飞奔来迎接我的菲菲居然显得格外美丽动人跟,脸上红扑扑的,头发精心的打理过。
“哇!你去相亲啊?”我饶有兴趣的问。
“你健忘症啊!本周是‘醒江文化艺术周’哦!等一下就轮到我们的歌唱秀了!”她说。
我差点大叫:“什么?这么快!”
也难怪,最近被乱七八糟的事缠的紧紧的,哪里记得起艺术周。
凉初菲跺着脚笑容灿烂,可秀气的眉毛又微微锁起:“嗯,我们走吧,快轮到我们了啊,可以大修歌喉了,但是好紧张啊!”
我不是要出糗了?不要啊!我在心里长叹一声。
“你怎么一脸‘完蛋了’的表情?”菲菲的眼睛越睁越大,“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准备”
我沉痛地点了点头。
“啊——那就是连伴奏带也没有交上去吗?”
我又沉痛地点了点头。
“那你不是要清唱了吗?”
我再次沉痛地点了点
“什么,清唱?”我睁大了眼睛终于叫了出来。
“看来你只能清唱了,快走吧,等下没时间了。”菲菲叹息着摸摸我的脑袋,前者我飞奔而去。
此次所有的比赛都安排在学校的礼堂内。彩绘的玻璃窗折射出深浅不一的光亮,头顶的瓷塑小天使们宛若被赋予生命,开始在礼堂顶部嬉笑追逐,不经意间洒下银铃般的笑声。
校长用来发表长篇大论的讲台此刻改造成了舞台,周围放满了鲜艳的香水保额,还有临时传上去的深红色帷幕在上面沉重地晃动。
醒江学校几千名学生已经聚在礼堂,因为礼堂之分宽敞,倒也不拥挤,只是大家都一个劲往舞台前靠,就显得熙熙攘攘起来。
菲菲激动地拉着我往人群里钻。就在这时,我不小心撞到人了。
我狼狈的揉了揉手肘,低低地说:“同学,对不起。”
那名同学没有说话,一片淡黑色的阴影无声无息地从上方笼罩下来,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清冷的香味缓慢的四溢开来。我的ixnag“咯哒”一下,受到了感召般抬起头——他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一丝神色,仿若瞳中镶嵌着温暖的黑曜石,闪烁着扑朔迷离的冷光,毫无杂质,冷漠而绝美的看不出纹理。哪呢没、那么骄傲的夏已爵啊,有一颗我甚至想狠狠扑进他怀里请求他的原谅。
但当看到他怀里小鸟依人的女生时,我刚要浮上嘴角的尴尬笑容立刻僵栽了原处。
裴牧牧纤细的手腕上居然纹上了龙飞凤舞的银色英文字母——“xyj”
夏已爵名字的首字母缩写。
我冷冷的“哧”了一声,掉头就走。
就在这是,缓过神的菲菲“哇哇哇”地大叫起来:“喂,夏已爵,你不是葵葵的男朋友吗?你你你——你怎么可以抱着其它的女生?”
我拉了拉菲菲,他更用力地吼了:“你凭什么欺负向葵?我告诉你,欺负我朋友,你死定了!”
我望着菲菲亮晶晶喷火的眼睛和握的紧紧的小拳头,一阵无比强大的暖流冲破了闸门涌进体内,眼泪差一点儿夺眶而出——不是因为夏已爵,而是因为菲菲,我那可爱的、勇敢的、纯真的好朋友,她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好
夏已爵冷冷地看了我们一眼,抱紧裴牧牧向前走去,声音轻轻飘入我的耳里:“管好你朋友,像一只狗一样汪汪乱叫很丢人献眼。”
怔,怔住。
随之而来的是令人头晕目眩的巨大愤怒!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狠狠地掐进肉里。我浑身颤抖着,眼前突然迸射出强烈的深蓝色火星!
如被电击的皮肤毫无征兆地发麻,我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他,一股巨大的震惊和仇恨油然而生!
他,居然变成这样。
“你没有资格自以为是!”我用尽全身力气朝他早已消失的背影吼道,几个同学诧异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依旧愤怒地站在原地浑身颤抖,就在这时,菲菲握住了我的手,一股暖暖的、无比明媚的广联有呼啦啦涌遍了我的全身。
“亲爱的,还有我呢!”菲菲瞪大眼睛紧握着我的手,如同宣誓一般说道。
我强忍住委屈的泪水,展颜对她微微一笑。
朋友,亲爱的朋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就在这时,礼堂顶部的水晶吊灯刷地暗了下去,七彩的暗光开始在舞台中央水波般浮荡。
“下面有请高一b班的向葵同学演唱。”
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我打头炮?”
“呃,好像是电脑随机排序的”菲菲急的在我身边乱蹦乱跳,“还有,那个,你什么都没准备该怎么办?”
我反而沉静了下来:“那么你是说,既然我没有配乐,也没有报上我唱什么歌,那么我可以随心所欲唱了咯?”
“嗯怎么,你要唱字母歌?”菲菲大叫。
“不会的啦。”我对她挥挥手,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朝舞台上走去。
深红色的帷幕轻轻地拉开
柔软的洁白羽毛从顶端缓慢抖落下来,在半在空中优雅地划出轻弧,伴随着羽毛翩跹的还有从舞台底下涌上来的水晶泡泡。我穿着校服,脖颈上还挂着菲菲匆忙从自己身上拽下来给我的深紫色水晶项链,慢慢的走到舞台中央。斑斓流离的暖光在我身边缓缓流淌。“需要阳光的宝贝,我的向日葵,只在阳光下灿烂,善于激情中优美”
一唱出身我就愣了,这不是夏已爵给我听的歌吗?我怎么会如此娴熟和自然地唱出来?
舞台上很安静,斑驳的暖光从我身上不断游移过去,我感觉眼前被雾色氤氲地流光溢彩,一片朦胧。于是我硬着头皮无措而混沌地唱下去:“我说眼光会不见,你说你不后悔。阳光像往常一样消失,你像我想象般中憔悴。我错了,希望月亮带给你安慰。你说你要的不是这种光辉”
真奇怪,虽然只听过一遍,我居然记得这样牢,是因为这首歌里的每一个字都嵌入了我对夏已爵的回忆吗?不这一切都过去了,我不过是做了一场梦而已,一场梦而已。我一边试图自我催眠,一边用淡淡的声音浅唱着。
歌毕,安静聆听了许久的同学们开始大声地鼓掌叫好。
“啊啊,好棒啊!”
“好好听我快哭了”
:“清唱也唱得好动人哦!她就是向葵吗?哇,她是我的偶像!”
“大美女”诸如此类的声音顿时交织成一片。
看见观众热烈的反应,我顿感欣慰,微微鞠了一躬,带起甜甜的笑意,转身退下舞台。
可是才下舞台,我就支持不住般靠在角落里轻轻地喘着气。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任何表演经验,更别提是舞台上表演。
忍不住摊开手心,才发现手心湿了一大片,刚才的平静早已被心脏和快跳动所赶跑。
“向葵!”裴凛蓝朝我走了过来,扯开眉角莞尔一笑,“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我刚准备上台送花给你呢,真是的。”他将一大束娇嫩欲滴的淡粉色玫瑰送到我手中。
玫瑰温润而浅浅的香气冲刷了害怕。
我一首抱住玫瑰,同时摊开另一个手掌伸到他眼前:“你看,我超紧张的。”
裴凛蓝微微一笑,抽出湿巾纸温柔地擦拭我的手掌,董卓轻盈而缓慢,带来一阵一阵微弱的电流。
我有些心慌意乱。
“出了很多汗,看来是很紧张啊,不过刚刚你表现真的很棒哦!”他把dv机放到我眼前。
深红色的帷幕卡莱,红色的校裙微微飘**生轻轻得走到舞台中央,拿起麦克风,卡其色的眼眸中流露出迷惘寂寞的神色,她开始唱歌,声音柔软中带着倔强,还附上了一些淡淡的冰冷。她的眼神变化多端,时而脆弱,时而无助,时而随意,时而云淡风轻最后所有的神情都转化为卡其色的光亮,充盈在她眸里,微弱地闪着光。
有一种震撼忍心的慵懒与忧郁。
我皱了皱眉:“啊,删掉吧,其实我很讨厌这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