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外营业厅补好sim卡,她兴高采烈地向罗美君女士表达深切慰问,顺便问道:“妈妈,新手机好棒,花了多少银子呀?”
罗美君在电话里冷哼:“你猜。”
“唔,得四五千吧?”
“眼神倒挺尖。三千九,你舅舅从香港给你捎来的,零关税,比内地便宜点。”
哇!怪不得等了那么久。
她顿时感动得稀里哗啦:“妈妈,我好爱好爱你哦。”
甜言蜜语对罗美君毫无作用,她语气冷硬了几分:“习萌萌,我丑话说前面,这回手机再丢了,我有的是办法整治你!”
兜头一盆冰水浇得习萌立刻偃旗息鼓,停止了撒娇卖萌。
她想起在黄山时母上大人也说过类似的话,为防万一,她急忙询问:“那个…什么意思?”
罗美君深深叹气:“意思就是,你给我长点心,好好保护贵重物品。”
真的只是普通的告诫么?没有实际意义?
唔,为什么她心里毛毛的…
不管啦,她一定会小心爱惜哒╮(╯▽╰)╭
***
南湘市最大的草莓基地坐落于近郊的大兴镇。姚旭承诺事情忙完后带她一起疯,游玩地点正是大兴镇大-片大-片的草莓田。
习萌以为这次又会和上学期一样,莫迟只在姚旭到来和离开的时候露两回脸,其余时间都是她陪姚旭吃喝玩乐。因为已先入为主地有此想法,所以当看到依旧是莫迟开车、姚旭坐副驾时,她小小地吃一惊。
除了惊讶,更多的是不自在。
嗯…真的不是很想看到他呢。
习萌情绪不高,闷在后座打游戏。新手机屏幕大,且运行流畅,她一口气下载了三款手游,这个玩腻了换一个,轮番玩,时间消磨飞快。
姚旭接完一通电话,又拨出另一通,看上去有急事处理,一时半会也没有顾及她,只偶尔通过车内镜瞟一眼,看她在做什么。
等他彻底收线,习萌专心玩游戏的时间到此终结,他长手伸过去夺她手机,习萌防不胜防。随后,她爱之如宝的新手机就被他像丢破娃娃一样随手扔向座椅一边。
“别老是对着手机看,眼睛不想好了?”
啊啊!习萌听见心痛的声音。
她连忙拾起来仔细检查,紧张得两只眉毛揪成一团。
姚旭见她嘟嘴对着机身轻轻呼气,像对待摔疼的娇-嫩幼儿,实在无法理解,道:“至于么,摔坏了赔你一个更好的。”
“那不一样。”她嗓音脆生生,眉宇间依旧凝着满满的心疼。
姚旭颇无奈:“哪里不一样?”
她说不上来,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固执地答:“反正不一样的。”
粉红的嘴唇微鼓,鼻翼轻皱,白嫩嫩的脸颊迎着璀璨的霞光,连长长的眼睫都亮闪闪。
驾驶座上的莫迟神情静悄悄,瞳孔黑漆漆。
***
由于出发晚,抵达大兴镇时已是午饭时间。三人沿路找了一处农家乐,驱车进入。
农家乐临水而建,郁郁葱葱的树木挡住热烈的阳光,劈出一方可供休息的阴凉地。
循着阴凉可直接通往餐馆大厅,他们在服务生的引领下开了间小包厢。
包厢靠北,窗小,光线暗。
服务生站门边摁开关,餐桌正上方的一节长灯管猝然点亮。灯管两头发黑,灯光昏黄,作用不大。
菜单放在餐桌中央,谁都没率先伸手拿。莫迟走出去接电话,姚旭尝试着推窗,推不动,他叫服务生进来开换气扇。
换气扇坏了。服务生是个年轻女孩,一见姚旭眉头皱起,表情变得局促不安,嗓音怯怯的:“要不,把空调打开吧?”
姚旭看向墙上那个旧得发黄的挂式空调,继续拧着眉,“别又是坏的吧?”
“不、不,是好的。”女孩子连忙找出遥控器按红色键,空调面板向外舒展,发出不间断的嗡鸣。
好在它是有吐气的,姚旭举起手,能感觉到凉风。
“行了,你出去吧。”
女孩松开咬着的下嘴唇,明显松口气的样子,“好的,您点好菜叫我。”
门关上,习萌若有所思地对姚旭说:“你吓到她了。”
“她自己吓自己。”姚旭重新入座,冲她笑道,“我很恐怖吗?”
她点头,咯咯笑:“恐怖。”
姚旭知她故意的,笑骂一声:“小丫头片子。”随即,扬手揉乱她毛茸茸的头发。
发丝乱舞,像鸡窝。习萌哇哇叫,掰他的手。
忽听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她在松乱的发隙间抬眸,撞上莫迟冷峻的眉眼。
本就空气沉闷的包厢,似是顷刻间又压抑了几分。
第25章 chapter25
习萌头发乱得一团糟,好几处打成死结,纠结成一个个团团。
她用眼神控诉,姚旭扬手过来,“来来,我帮你弄。”
“不要。”她头一扭,傲娇躲开。
而她另一边,隔着一张椅子,莫迟正慢条斯理地翻阅菜单,也不知是因为空调的出风口正对着他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以他为中心的半米范围内,寒气弥漫。
反正她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也不觉有何异样。
她面朝他,歪头梳理死结,手指每抓一下,就会带落头发一两根。
唔,一年四季掉头发,以后会不会秃顶啊?
她正瘪嘴,听见莫迟报出几个菜名,嗓音清润,婉转动听,单从简单的一个名字就已勾出她的无限遐思。
听起来,好像都很好吃耶?
稍作停顿,他抛出一句:“有意见么?”
没有。习萌无声摇摇头。
等他眼神扫来,她才意识到应该靠嘴巴说。
“我没有意见。”她木木地答。
姚旭无所谓的声音也随后响起:“你做主呗。”
可他并未转头看姚旭,沉静的目光寸步不离地定焦在她这里,害她梳理头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发麻发颤。
干、干什么?
习萌仿佛能听见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
姚旭也注意到此时的状况,疑惑地“嘶”一声。
他尚未发表意见,就看见莫迟眉心轻蹙,凉淡道:“头发和你有仇,那么用力?”
呃…
习萌语塞,不知如何接话。
愣了半刻,她才无意识地竖起一绺,示意,“打结了,弄不开。”
他挑眉堵她:“慢慢来,急什么。”
不急,可是她习惯了大力。
她张张嘴,想说话,又咽回去;手指慢慢在打结的发丝上移动,之前力气大,连头发都一起扯断,现在力气变小,那一小块球球却依旧执着地抱成一团。
她抬起乌乌的眼睛看向他——你看,失败了吧?
她发誓真没有质疑他的意思啊,可为什么他脸色清凌,眼神冷飕飕的?
他忽然起立,习萌的心快要跳到耳朵上。
他越过中间隔着的椅子,走向她。
妈妈!
习萌双腿紧紧并拢,慢慢向身后挪,试图旋转一百八十度背对他。
呜呜呜,可惜只是想想而已,她不敢明目张胆地拿后脑勺对着他。
姚旭摸下巴上新冒出来的胡茬,未出声,一副不明就里的暗忖神色。
莫迟立在习萌跟前,抬手托起她其中一团打结的头发,细致端详。
习萌眼皮一掀,便能一清二楚地看见他弧线精致的下颌,轻轻抿起的唇-瓣,以及唇上一条条蜿蜒的纹路。再往上,需要眼珠尽可能高地上翻,唔…她不敢去看。
须臾,莫迟扯出一个胸有成竹的浅笑,眸光一转,近距离凝视她,似嫌弃:“笨得可以。”
“…”喂!
习萌不服气地瞪眼。
可下一秒,他已含-着凉笑撩起她的发,那专注的眸子黑淳淳的,修长的手指在她发丝间轻抚,一下,一下。
她斜眼看着,长指灵巧,三两下便一梳即通,轻松解开死结。
倘若不是她的头发,她都要怀疑是否弄虚作假了。
她连一丝感觉都没有,动作真是温柔得不能再温柔。
“找准方向,才不至于使错力。”他松手,垂眸看着她,目光如陈年古井,幽深寂静。
好像听懂了,可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她困惑地微歪着头。
她模样傻呆呆,莫迟眯了眼,“记住了?”
“呃…记住了,我以后梳头发会找对方向再轻轻用力的。”
他原本回暖的目光霎时又骤降了温度。
妈妈,她又说错了什么?
自那之后,莫迟都没有赏过她好脸色,她内心简直要崩溃了!
到底想让她记住什么啊!
特么你倒是明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o( ̄ヘ ̄o#)
原本还对他点的菜满怀期待,后来索性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她怏怏不乐地闷声打游戏,姚旭屡次三番寻找话题和她说话都没能激起她的兴趣。
服务员端菜进来她刻意不去看,奈何香味飘飘然窜进她的鼻端,空空的胃和肚子一齐狠狠缩了缩,顿时感到饥肠辘辘。
她偷偷瞄,还别说,这农家乐餐馆虽基本设施简陋了点,但菜肴做得却真真色泽勾人,单是轻轻扫一眼,便食指大动,想要一尝究竟,更别提那馥郁沁鼻的菜香了。
嗷呜,她饿。
莫迟管服务生要来一瓶开水,烫洗碗筷。
习萌拿筷子捣破包装碗碟的透明塑料膜,和姚旭一起将餐具推给他。
她没想太多,只是觉得烫一个也是烫,烫两个也是烫,那不如把她的也捎上吧。
可她忘了,面前这位祖宗并非善类,顺手而为的事明显与他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所以,当莫迟锐利的目光从她推过去的餐具转移到她脸上时,她头皮猛然一炸。
妈妈,现在醒悟还来得及么?
来不及。
莫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下颌轻点,指向桌上的热水瓶,“有劳了。”
“…”既然你知道有劳了,为什么不自己代劳呢?
她敢怒不敢言,认命站起身,烫洗三人的餐具。
手腕轻轻转动,碗里的热水沿碗口回旋,再绕一圈出来,冲刷过每一寸可能与口舌接触的地方。
她动作笨拙,倒水出来时烫了手,疼得龇牙咧嘴。
姚旭忙拿冰凉的饮料瓶贴上去。
瓶身凝结水滴,湿哒哒。习萌烫到的手指在上面舒服地蹭来蹭去。
莫迟皱眉盯着她,眼瞳里燃起不愉快的小火苗。
她见了,扁扁嘴,委屈:“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莫迟没吭,眉间轻敛;隔一会,绷着声线,说:“你当然也不希望笨成这样。”
“…”摔!
妈哒,真是分分钟就想翻脸啊o( ̄ヘ ̄o#)
鉴于前两天吃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动筷前,她嗫嚅问:“那个…今天谁请客呀?”
姚旭先是一愣,而后琢磨出话意,抿着唇好笑:“你们莫老师请呗,上回你帮他逃了一次,这回,你可别再充当冤大头了。”
唔,说得好像她是自愿做冤大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