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说了这会儿,暖阁那边派了人来催着过去,当下结伴而行。到了暖阁,男子在外厅,女眷们都在里面,井然有序,景家家族众人满堂尽欢,吃了腊八粥。
明媚吃了后,景老夫人唤她过来,搂着又说了会儿,摸摸她的手,觉得比之前略有了点儿肉,脸色也越发见好看了。
老太太十分欣慰,又问了些端王生日她过去的事儿,叮嘱了几句,便才放了她。
这天卫峰不用上学,便一整天都赖在明媚屋里,明媚本懒懒散散地,听着小孩儿不住嘴儿地说话,她时不时地会心一笑,倒也清闲。
卫峰说起书塾里的事儿,明媚便多问一句,卫峰道:“里面的同学对我都和气的很,老师也好。”
明媚想到之前的事儿,就问:“那……景三爷呢,没有再寻你的晦气么?”
卫峰笑道:“不曾,自从上回……”顿了顿,想到上回太子赵琰闹私塾的风波还没跟明媚说,便话锋一转,说道,“他最近倒像是结交了些新的玩伴儿,有时候还逃课呢,老师说了几回了。”
明媚有些诧异,却也并不上心,只忙道:“你可别学他的样儿。”
卫峰道:“姐姐放心,我每天都乖乖地去书塾,老师很夸奖我呢。”
明媚才笑了,把卫峰一抱:“这样儿姐姐才喜欢你呢。”
姐弟两人相互依偎,十分亲热,倒也其乐融融的很,明媚也暂时把心里的那千般思量都给挥散了。
转眼之间,很快地就到了腊月二十,乃是端王的生辰,景府的诸位爷,以及内眷等,衣冠齐整,隆隆重重地也前往端王府,给端王爷贺寿。
明媚却同她们不一块儿,只因她在端王生辰的前一日,就被端王府的轿子先接了过去。
这也可见端王府对她的重视,更跟别的人不同。
那日午后,明媚进了王府,便被迎进了早就准备好的暖阁,因为早就知道信儿,明白这位娇客要来,所以住处布置的十分妥当,窗户被绵密的帘子封着,挡着外头的风跟寒气,炉子里烧得是上乘的庐州炭,暖气儿足得很,进了屋,有种和暖如春之感。
明媚心道:“怪道这阁子名唤‘如春’,虽然简单略见俗气,倒也贴切的很。”
端王不在府中,王妃亲自把明媚接了进去,先问她喜不喜欢这住处,又问她还需要别的什么物件之类……问过了她,怕她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就又细细问过了跟随着的四喜和玉葫。
着实殷切,相待甚厚。
玉葫在王府布置的屋内转了一圈儿,竟挑不出一丝不足,只觉得甚至比景府里的住处都要好。
玉葫心里高兴,知道端王府的确是真心诚意招待明媚,也将明媚看得十分要紧,故而才能做到如此。
到了晚上,外头忽然又下起了小雪粒子,据说端王人在宫中,仍未回来。端王妃便叫人在明媚所住的如春阁旁侧设了晚宴,这是天阴地滑,免得明媚多走些路的体贴意思。
本来王妃可不必坐陪,但是却仍旧来到,和和美美地吃了一餐,又叫抱了小郡主过来,给明媚见了。
小郡主不过三岁,玉雪可爱,闹了会儿后,大概是困倦了,便叫嚷起来。
王妃一边哄着,一边对明媚说道:“她前些日子病了场,幸而无恙,只是添了些脾气……晚上睡必须要我陪着,瞧她这样叫嚷,又是困了。”
明媚忙起身,道:“既然如此,王妃快陪小郡主回去安歇罢。”
王妃道:“你不必这样多礼,我正要说,我即刻陪她回去了……就不陪你回暖阁,但你务必自在,不要拘束,若是缺什么,便对她们说,毕竟这也很快便是你的家了。”
说的明媚心头发热,王妃叮嘱了一番,抱着小郡主去了。
当下明媚便又回到暖阁里,吃了几口茶,热气轰上来,竟有些汗意,这会儿,棉的便穿不住了。
玉葫跟四喜忙伺候着把外裳去掉,只穿了贴身的衣裳,外头又套了薄薄地一件淡粉色套裙。
换了衣裳,明媚才觉得身上的燥热好了些,趴在桌边儿,竟也无心看书,耳畔听着外头雪粒子敲在窗上,浮想联翩,虽然是头一遭在王府里歇着,心里难得地并没有什么凄惶感,反觉几分孤闲。
玉葫见她坐在桌子前,有些出神似的,神情办困不困,双眼也半睁不睁地,便道:“明儿想必还有一些好忙,姑娘不如早点安歇吧?”
这阁子里太热,明媚方才在灯下出神,情不自禁竟打了个盹儿,此刻迷迷糊糊,然而心中却仿佛有事牵挂着,不肯撂下。
听了玉葫所说,明媚犹豫片刻,正要答应,却听得外头有人悄声说道:“王爷过来了,问卫小姐睡了没?”——
67、缠绵
67、缠绵
明媚一听,如梦似真,怔怔问:“外头说什么?”
四喜忙往门口去,正好上门外有个丫鬟低声道:“方才里头似说要安歇……不知道睡了不曾……”
四喜紧走两步,道:“姑娘还没睡呢。”便将门打开,撩起帘子,猛然见外头雪光灯光交织之中有一人走了过来,头上戴着防雪的大氅帽子,极安静,但还未靠前,便有一股威势逼面而来。
四喜打了个寒战,没来由地有些敬畏,后退了一步,行礼道:“奴婢拜见王爷。”
端王微微抬头,这一刻,玉葫陪着明媚也走过来,正好见到端王抬眸看过来,毛帽子底下,双眸温和,带着淡淡地光。
端王进内,扶了明媚起身。明媚衣裳单薄,察觉他的手有些冰凉,不由地微微瑟缩。
端王一笑,旁边丫鬟过来,替他解外头穿着大氅,露出底下的一身紫色团纹朝服,端王道:“忙着从宫里头赶回来,怕你睡着了,就先来看一眼。”
明媚心中暖意散开,无法言喻,忽抬头看到他额头上带着两三点刚融化的雪水珠儿,自然而然地抬手,替他轻轻地擦了擦。
刚擦了两下,便已经醒悟:逾矩了!明媚急忙缩回手来,暗暗懊悔,脸颊通红。
端王眼底的笑意越发明显,手一握,握住她的手,引着她往里头去,到了里间的座边儿上,才松开,道:“坐罢。”
明媚告罪,也坐了。端王笑了笑,望着她问道:“几时来的?这里可还住得惯?”
明媚垂眸,轻声道:“午后便来了,这里一切都好,王妃十分厚待。”
端王点了点头:“下午时候还没有下雪,倒是好的。其实我本是不想劳师动众的叫你走一趟,何况也不知你愿意与否,只是王妃执意如此……便只好听她的了。”
明媚不语。端王看了她片刻,目光扫过桌上的书,见乃是一本闲词,便又笑,偏问:“你在看什么书?”
明媚道:“不过是本诗集罢了,随意翻一翻。”
端王道:“雪夜读诗,好兴致……只是……”
明媚听他欲言又止,便抬头看他,问:“只是什么?”
目光相对,端王微笑道:“只是看得长了,未免费眼……”
明媚听着这关切言语,被他看得越发脸热,就仍不做声。
端王道:“是了,可还记得上回我跟你提的《长天净》?”
明媚听他忽然提及这个,便点了点头:“记得。”
端王凝视着她,忽然问道:“不知,你可否再为我弹奏一次?”
明媚很是意外:“这会儿?”
端王道:“雪夜小楼灯下弹琴……不知比月夜湖上泛舟弹琴……意境如何?”
明媚听他温声说来,提到“月夜湖上泛舟弹琴”数字,便像是拨到她心底的某一根纤细小刺。本来不愿意弹的,听了这句,却生了一种“非要弹”的感觉。
这阁子里的物件,应有尽有,当下打发了丫鬟,领着四喜去抱了琴来,摆放整齐。
周围侍立的丫鬟们见要弹琴,一个个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垂手肃立,宛若不存在的。
玉葫在家里伺候明媚,时常见她弹琴,对这一切很是熟悉。当下不用她说,便取了一支极细的檀香来,点起来,放在琴架子旁边儿。
细香袅袅升起,暖阁里头顿时又多了一股极淡的甜香。
端王嗅着这股突然加入的香气,望着明媚起身离座儿,却忽地十分想她留在这儿,如此他才能一直都嗅着她身上那清淡馨香。
明媚缓缓落座,一举一动,优雅曼妙,落在端王眼中,就像是每一眼都是极美的画卷,不由心旌神驰。
――曾经那夜晚,船行水上,他耳畔听到那熟悉的乐声,若隐若现,一阵阵传来,恍然之间还以为是在梦中。
皓腕如雪,纤纤手指翻飞,一勾一抹一挑,极尽完美漂亮,淡粉色的衣袖缀着零星小花儿,随着动作微动,就像是乐声也附着其上,带着起舞。
乐声自手底流淌而出,浑然天成,动人心魄,一瞬间似天地之间只有这勾魂乐曲,激荡回旋,悱恻缠绵,令闻者皆如痴如醉,神魂颠倒,不知今夕何夕。
端王静坐良久,眼望着面前那凝神弹奏之人,眼前却又缓缓浮现另一道影子,长笑过后,缓缓隐没。
不知过了多久,眼角忽觉湿润,如是,眼前的人影便变得极为朦胧,灯光闪烁,她宛若置身于浮光之中,玉肤凝脂,娇容胜雪,唇绽樱桃,眉凝纤愁,如许秀色丽颜,天人也不过如此。
端王身边的随侍望着主子神情,忽然之间向着旁边所站的侍女轻轻使了个眼色,那侍女惊觉,才忙转身,悄然无声地走向门边儿。
玉葫跟四喜本也静听,忽然见状,双双犹豫,玉葫不愿离开,四喜却是景府里长大的,也见过些世间,见状便伸手,拉了拉玉葫的袖子。
玉葫无奈,只好且跟着退了,如此,众侍女都退到了暖阁的二重镂花屏风后的门边,站在此处,能看到里头的灯光,却并看不见人影,但是因是阁子里头,不曾有门,因此里面说话的声音却也是能听得到的。
明媚弹起琴来,便全身投入,心无旁骛,丝毫没有发现身边儿的人都退了。凝神屏息,一曲弹罢了,浑身竟有些疲惫无力。
弹这曲子,宫商角徵羽种种,本就难调,有些调子更是复杂,当初学的时候也颇费了些力气,此刻给端王弹奏,更不想有一丝地出错,因此竟比当初在湖上弹奏的时候更加费神耗力百倍。
不似迎着明月夜风时候的那种肆意欢畅,反而带了几分考究凝重,何况当时在湖上,完整的一曲尚未弹完就被人打断。
明媚划下最后一个调子,停手,双手忍不住有些发抖,她还不敢放松,双眸微闭,脑中飞快地回想方才所奏,细想了会儿,觉得并没有弹错的地方,才算又松了口气,整个人可算是放松下来,身子也不由地往后微微地一仰。
肩头忽地被轻轻按住,身子贴在什么之上。
明媚才歇一口气,不知如何,惊讶回头,却见肩头按着一只修长好看的手,她若有所觉,抬头往上,正好对上端王深情凝视的双眸。
明媚一怔,然后才轻声问道:“王爷……我弹得,可还入耳?”
端王静默,望着她的眼睛,道:“自然是……极好的……”
明媚放心,不由地嫣然一笑,笑容如莲花绽放,因眉尖还带有一丝淡淡倦意,便更显得绝美出尘。
端王怔怔看着她,不言不语,也并不离开,双手握着那柔软的肩头,手指略微用力,收紧,却又缓缓松开了些,只是并未放开。
明媚笑了一笑后,看端王仍旧是一眼不眨地看着自己,她愣了愣,才察觉有些不对,肩头的力道有些加重,明媚垂眸,看着端王握着自己肩的手,眼睛眨了眨,神色就有些不大自在。
方才整个人还未从曲子的氛围之中脱离出来,此刻环顾四周,才发现玉葫和四喜都不见了,连端王的侍从也都不在。
明媚心中一慌,没来由地就想到上回离别,端王那突如其来的一吻,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要怎么说,明媚缓缓低头,正想找个说辞让端王离开此处,端王却忽然间抬手,轻轻拢上她的脸颊,略用力,便将她的脸重新转的又向着他了。
明媚只觉得他的掌心温热,贴在她的脸上,肌肤相接,明媚的心怦怦乱跳起来,忍不住讷讷道:“王爷……”
才叫了一声,端王轻声道:“别怕……我……只是……”他并没有说完,便俯身低头,轻轻地压在她的唇上。
明媚吓了一跳,本能地缩起身子,端王握在她肩头的手顺着肩膀往下探去,手掌心一拢,反将她的身子抱向自己。
果真又是突如其来,低低一声呜咽,明媚越发惊惶,心慌意乱,感觉他的手在背后渐渐火热,而因为她被带的往前一靠,于是双唇便更紧紧地相贴在一块儿,顺着她贴紧之势,端王双唇微张,便将她的唇瓣含在口中。
明媚心如擂鼓一样跳了起来,浑身也随之燥热,端王的手在她背上抚摸,力道也逐渐加重。
他含着那柔嫩香软的双唇,轻轻吮吸,神魂激荡瞬间,却仍觉得不能餍足,舌尖轻挑,便滑入那香唇之间。
明媚承受着,身子微微发起抖来,隔了会儿才发现端王舌尖挑动,已经闯入了口中。
明媚又羞又怕,这种事景正卿强迫她做过数次,可是却是景正卿之外的第一个男人如此对她,感觉大为不同,陌生且怕,让她只想缩起身子,快些躲起来。
原先被吓得呆了,明媚才醒悟过来自己还是有手的,当下抬手,便去轻推端王的胸,因她是坐着而端王是站着的,手竟误打误撞地按在他腰间,摸到一样微凉的物事,想必是他腰间环佩,明媚手无力往上,觉得手指底下微微粗糙,是他朝服上重重叠叠,连绵逶迤金线的纹理,丝丝地抵着细嫩的手指。
喉咙里发出几声低低地呜咽,却又怕被人听见,任凭端王亲吻了会儿,他终于肯将她放开。
明媚脸上晕红,整个人几乎晕过去,端王将她抱在怀中,又爱又怜地望着,手滑过她的脸颊,爱惜地落在刚被他吻过的唇上,意犹未尽地摩挲那柔软的所在,手指尖沾到一丝湿润。
望着明媚六神无主的模样,端王尽量将声音放得极温柔,问道:“吓坏了么?”
明媚怔怔望着他,有点儿委屈,又有些怕:“王爷……为什么要……要这样……”把头转开,大胆地不去看他,小小地流露出几分不悦来。
――她不喜欢这样,也不知是否是景正卿的原因,被男人如此对待,难免就会想起那个坏人,因此竟生出许多抵触心理来。
端王望着她面上薄薄地嗔怒,心中反而欢喜,欢喜之余,隐隐地又有些荡漾:“我知道这样儿不该,只不过……我……”
他叹了口气:“明媚委实是太美了……本王……竟有些忍不住。”口吻里带着一丝羞愧自嘲似地。
女孩子自然是最喜别人称赞自己的,虽然这不是最佳时机,明媚还是略觉一点高兴:终于确认了,景正卿所说都是假的,她并不是什么身无四两肉的黄毛丫头,王爷应该是真心喜欢自个儿的。
“可、可这样不好……我不喜欢……”明媚垂头,红着脸儿,又有些恼怒:一来是因为居然又鬼使神差地想到景正卿;二来,却是真恼景正卿曾对她做过的那些。
“哈……我会尽量……不这样儿。”端王忍不住失笑:这个孩子委实是太可爱了,怪不得他忍不住。
明媚抬头看一眼他,大概是习惯了这样温柔的端王,又加上他方才所做的,让她心中对他的敬畏稍微退却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有些亲昵的依赖感,小小地恼怒也是因此而起。
瞧见她眼底的那点烦忧,端王哈地一笑,终于恋恋不舍地撤了手。
明媚松了口气,这放松的模样儿太明显,一点一滴都给他看得明白,端王回身坐了,望着她婀娜的身段,那娇憨之态,心头大动不已,不由唤道:“明媚。”
明媚答应了声,转头看他,端王隐觉得口干,叹了口气,思忖着道:“本王忽然后悔了……”
明媚吓了一跳,紧张地看他,却见端王一脸凝重。
明媚问道:“王爷后悔什么?”
端王眼底含笑,目光灼热地盯着她:“本王后悔……为什么要答应再拖那几个月,若是一早迎了你过门,那此刻,我便可以与你……”
他纵然只是坐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做,这句话也貌似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并没有什么露骨的词儿,可是却缠缠绵绵地,剪不断,理还乱,暗潮汹涌。
明媚怔了怔,终于明白过来这是何意:端王这是在暗示,若她早嫁了过来,那此刻便不是雪夜相拒,而是春宵一刻!
明媚不敢再看端王的双眼,低呼了声:“王爷!”伸手捂住脸,转过身去,脸上滚烫,心里却又喜又羞——
68、盛宴
雪夜清风,小楼暖阁,明媚同端王两人对坐,说会儿话,停一会儿,就算是静默相对,竟也觉得时光无限好。
端王竟在此盘桓了足一个时辰有多,外头侍从斗胆来请回去安歇,请了三次,端王才勉强答应回转。
明媚起身相送,端王往外走了几步,忽然站住。
明媚跟在身后,见状便也住脚,端王回身,抬手在她柔夷上轻轻一握:“明儿再……”一笑之下,不再说下去,只深深看她一眼,便才转身。
侍女们进来,帮他穿好御雪的大氅,簇拥着王爷离开。
玉葫跟四喜两个忙不迭进来,围着明媚问长问短。明媚哪肯跟她们说,便道:“我倦了,早点睡。”
玉葫嘟着嘴,却不敢说什么,便伺候着卧了。
明媚盖着被子,感觉周身都暖融融地,想到端王方才的所为……一瞬浑身又有些发热,伸手摸摸脸,仍旧滚烫。
回想端王的神情举止,明媚心想:“若不是真心爱我,王爷怎会是那样的对我?他虽然也……可是却不像是景正卿一般轻薄,也算是点到为止,并不叫我过分难堪。”
若起先没有景正卿那些举止,或者端王此刻对明媚所做的,也会令她震惊不已,然而因景正卿先下了猛药,因此明媚反觉得端王所做,已经差不多是君子所为了。
想来想去,心里甜丝丝地,翻了个身,手抚着绸缎的背面,又想:“罢了,这一切终究有个了局。景正卿要定亲了,他必然会断了对我的念想,瞧他最近对我也颇冷淡了……”想到早上的情形,不知为何有点不太舒服,忙摇了摇头,又想,“而我,跟王爷也算是已成定局,以后我便只也安闲度过那几个月,若是进了王府之后,便只跟着王爷,再照料着峰儿,也不会再跟其他人有什么瓜葛了,嗯……想来这一趟上京,还是来对了的。”
明媚反反复复,想来想去,终于想得安心,不知不觉之中便也合了眼睛睡着了。
明媚香甜沉酣地睡到半夜,朦朦胧胧听到更鼓敲响,她还想着要数数看几更了,然而脑中昏沉,迷糊着仿佛瞧见窗棂上微微泛白,心里就想大概要天亮了。
果真转瞬天亮,玉葫和四喜伺候明媚梳妆打扮了,委实美得不可方物。
正沉醉地看着镜子笑,听到外头有人道:“时候到了,快点扶姑娘出来吧。”
门打开,明媚被扶着出外,却见外面等着许多人,均都笑吟吟地望着她,明媚惊诧,而后有些羞怯地看过去,却是认得的,都是景府的内眷,个个陪着笑脸。
不知不觉到了前厅,刚进门,明媚抬头,看见上面端王正中坐着,两边许多身着官服的显赫官员们,齐齐看她。
明媚不由心跳,正欲往前,却听上头王妃道:“怎么就穿了这身儿出来了?大好的日子?”
明媚一惊,低头一看,却见自己身上穿着素白的缎子夹袄,边儿上镶嵌白色狐狸毛,明媚依稀觉得自己应该穿红的,故而王妃才出声儿,心中慌了慌,却仍道:“王妃,因我还得给父亲守孝,故而不能穿艳色的……”
王妃却皱眉道:“什么守孝?你如今要嫁给王爷了,守的哪门子的孝,别给宾客们看笑话,说你是偏僻地方来的,到底不懂规矩了……来人,扶着姑娘回去换。”
明媚六神无主,却又分辩不得,就只看王爷,想要让他说个话儿,却听端王道:“你莫非不是真心想要嫁我的?今儿正是拜堂的吉日,你怎么竟穿白的过来?”
明媚怕了起来,忙道:“拜、拜堂?我、我不知道……不是说还有几个月么?”但是不知为何,忽然心里又明白:今日真是要拜堂的!看着王爷的脸色,明媚知晓王爷是不喜自己这样的,她又委屈又觉得羞愧,便请罪道:“王爷息怒,那么我去换就是了。”
景府的内眷们便也说她不该如此。
明媚噙着泪,被人扶着去换了大红的衣裳,匆匆回转来,却见满堂和睦,大家伙儿都是快活地笑脸,王妃点头道:“这才对,这才对!”
端王也亲走过来:“这才也是我喜欢的明媚。”握住她的手,十分温柔。
明媚对上他的眼神,忽然就想到他又要亲吻自己了,便忙说:“王爷……这会儿不能如此……”
端王道:“为何不能?本王说能,谁又能说不可?”竟低头,不管不顾地亲吻下来。
明媚大惊,依稀看到周围众目睽睽,大家伙儿都在看,一对对眼睛闪闪烁烁。
明媚羞怕之极,伸手便推端王:“王爷,不可……”
谁知端王竟没了往日温柔之色,反倒:“你敢忤逆本王?我偏又要!”说话间,手抓着她肩头用力,竟将她身上的大红衣裳一扯,露出底下里衣。
明媚尖叫了声,不知所措。
端王按住她,沉声道:“你能跟景正卿作出那种没有廉耻的事儿,却不愿意我碰么?你说,他是如何对你的?碰过这里?还是亲过……”
端王的手在身上抚摸来去,那种感觉十分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