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对她,蔺毅谨连什么猪狗不如的话,都不想再说。眼睛赤红,杀气腾腾,“这话,我再听到一句。你,会死在我手里。我会杀了你,一定会!若是不信,你再说一句试试,再说一句…”
哐当…。
张青手中的长剑,被蔺毅谨拿过来,随着落在蔺纤柔咽喉处,声音冷寒,戾气冲天,“我妹妹还好好的,你就想想取而代之,你算个什么东西。在祖地勾三搭四,不知检点,肮脏,污秽,恶心,你这样的人也想照顾我妹妹的孩子,你哪里配?哪里配?还有凤璟,你给他提鞋都不配…”话到最后还已是怒吼,手中剑已然染上杀气。
蔺纤柔被吓傻了。张青身体发紧,却是没动,蔺纤柔这样的人,就算死了,也是活该!
芊墨郡主,不止是凤璟心中朱砂,也是蔺毅谨捧在手心的宝贝,那是绝对不能触及的存在。一旦碰触,一触即发,那就是一场战争!特别是眼下,芊墨郡主生死未卜,凤侯爷受伤未愈。蔺纤柔刚才的话,那就是在诅咒芊墨郡主死。蔺毅谨不发狂才怪!
蔺昦得到禀报,急忙赶来,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谨儿…。”蔺恒跟在后面,看着眼眸赤红的蔺毅谨,眼睛微眯。
“祖父,你不是说,把蔺家交给我吗?由我来当家做主吗?”蔺毅谨沉声道。
“是…”
蔺昦刚点头。蔺毅谨既道,“蔺纤柔,把她从族谱上给我剔除,清除蔺家,现在,即刻!”
蔺毅谨话出,蔺昦微微一怔。蔺恒眼眸微缩。蔺纤柔即刻跳了起来,“蔺毅谨你疯了,你不答应就算了,有必要这么狠吗?你别忘了,我也是你妹妹…。啊…”
尖叫,伴随着血色。蔺纤柔倒在地上,双腿筋脉断,受不了那种巨疼,人随着晕死过去。蔺昦眼眸微缩。蔺恒抿嘴。
蔺毅谨面无表情,“张青!”
“在!”
“丢出蔺家,关入庙堂,她若要死,由她!”
“是…”
“蔺纤柔说的没错,我已经疯了!”蔺毅谨看着蔺恒等人,面色冷硬,“我会护着蔺家,因为这里是墨儿的娘家。蔺家,是为了守护墨儿才会存在。谁若敢诅咒墨儿一分,诋毁凤璟一分,就别怪我不客气。”说着,视线落在蔺恒身上,“也别怪我不顾父子情意!”
你既无情,他绝不再留情。
凤家
“华太医,怎么样?”凤老夫人紧声道。
华太医点头,“恭喜老夫人,您已没事儿了。”
因为瘟疫,凤老夫人出现轻微症状,虽不确定一定是感染了,但为了孩子的安危,凤老夫人还是即刻从侯府出来了。
“我这样,照顾我两个曾孙不会有问题吧?”
“老夫人放心,不会有事儿。”
“好,好…齐嬷嬷,你赶紧帮我收拾东西,我们回侯府。”
“是,老奴这就去。”
“华太医,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不敢,都是下官该做的。”
“还要劳烦你给我多开些补身体的药。”
“下官都备好了。”说着,从药箱里拿出几包药,放在桌上,“老夫人每日记得喝。”
“嗯,我一定会喝,我还要看着安儿,念儿长大。还要看着凤璟找到墨儿,看着他们一家团聚。”
“一定会的。”
“是,一定会,老天爷不应该太亏待他们。”想到凤璟,老夫人心里酸酸涩涩。
“老夫人,侯爷来了!”
凤老夫人闻言,瞬时起身,“璟儿来了?”说着,就往门口看去。
“侯爷去了以前的院子,说想去那里呆会儿。等下同老夫人一同回去。”
“她跟墨儿住过的院子?”
“是!”
“好,我知道了…”待在他跟墨儿住过的地方,他心里可是会好过些吗?只会更加想念吧!
凤老夫人叹息间,齐嬷嬷东西收拾到大半儿,张氏忽然跑了进来,面色发紧,“母亲…”
“怎么了?”
“吴氏,不,吴氏那贱人,竟然怂恿自己的孩子说凤璟是瞎子,刚好被凤和听到了,现在…。”
张氏的话还未说完,凤老夫人已经拿着拐杖走了出去。张氏看此,疾步跟了过去。吴氏那不知所谓的,等着死吧!
“他就是瞎子,我哪里说错了!”男孩儿硬着头,执拗道。
“住口,你给我住口…”吴氏脸色死白。
“娘为什么不让我说,他就是瞎子,一个什么都看不到人,还霸占着长房,不让我爹入族谱,瞎子果然都是阴毒的。”
“娘不是经常这么说嘛!就是因为他太狠毒了,所以,才活该他死了媳妇,一辈子…。”
话没说完,人骤然倒下,身下血色一片。死了媳妇,这几个人字,成为他必死的理由。吴氏瘫坐在地上,傻了,一时之间连哭都哭不出来。
凤璟坐在屋内,曾经幽深,潋滟的双眸蒙上了一沉灰色,失去了光彩,手摩挲着几本书,那是蔺芊墨曾经看过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脸上无任何波动。一个人静坐良久,起身,缓步走出屋子。
“主子!”
“走吧!”
“是!”
“璟儿…”
“祖母都收拾好了吗?”
“已经好了!”
“那走吧!念儿和安儿想你了。”
“好,好。”
齐嬷嬷扶着老夫人走开,凤璟却是没动。
“凤和!”
“在!”
“死了吗?”
“是!”
凤璟听了没再说什么,缓步离开。凤和随后跟上。
张氏看着地上吴氏,凤祺等人尸体,脸色发白,就知道他们不会有好下场。
凤璟确已入魔了。蔺芊墨…让人连想都心跳的存在,别说诅咒了。咽口水。
“木子!”
“在!”
“你送老夫人回侯府。”
“你呢?不一起回去吗?”凤老夫人看着凤璟道。
“我要去山上等墨儿。”
凤璟话出,凤老夫人喉头一哽,蔺芊墨出事的地方,已成为凤璟每天等待的地方。
“好,你早去早回。”
“嗯!”
凤和站在后面,静静守着,看着凤璟越发寂寥,沉寂的背影,心里难受至极。
日复一日,这处山,这片海,每日黄昏,雷打不动,每日等候的人。
通红的晚霞,染红的山,绝美的男人,孤单的背影,那是一种精致,让人心碎的风景!
“凤和!”
凤璟忽然开口,凤和疾步上前,“主子!”
“你说,墨儿她知道我在等她吗?”
“知道,夫人一定知道。”
“那她怎么还不回来。”
凤和听着,声音开始发颤,“夫人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
凤璟摇头,静默,长长的沉默之后,再次开口,声音越发厚重,“你说,墨儿她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主子…”
凤璟抬眸,望向那看不到的晚霞,声音轻缓,难掩哀伤,“一辈子很长,她不在身边。”
“我能忍住煎熬,不放弃寻找。我能捱住寂寥,等她归来。”
“可我熬得住思念,却熬不过时间。”
“我已鬓角染霜,渐渐老去,可她却还未回来。”
“鬓角的白发,让我害怕。害怕直到最终,都无法再见她一面。”
“害怕,一辈子生离。死后,都不能同穴。害怕,来生愿叙未完之缘,这句话,生前死后都被搁浅…。”一滴泪随着眼角滑下,承载着满满的相思,满满的伤痛,遗憾。
“也许,我不应该只是等待,应该随着跳下,那样,也许就能相聚…”声音幽暗,一辈子的等待,实在太难。
“主…”凤和话未说完,眼眸陡然睁大。
感到有什么靠近,转头之间,被人从背后圈住腰身,熟悉的声音,哽咽,发颤,“今生还未完,怎么会被搁浅…”
“墨儿…。”
“我在…。”
痛哭,泪水,幸福,圆满,遗憾,夕阳之下,孤寂的影子不再孤单!
那一年,蔺芊墨归来,带着孩子,牵着凤璟的手离开。往后的几十年,天南地北之间,不曾松开。
那一年,金銮殿之上,一个男人把大瀚的虎符,大瀚的命脉,交赋在了凤墨安的身上。他坐拥江山,不再说再见。有生之年,为她守住后方这片天地,撑起她的安宁。
那一年,他们各有遗憾,却各自圆满。
得到过,失去过,心不寂寥,始终温暖!
为他的存在!为她的安在!为他们相遇一场!
(全文终)我爱的墨儿,凤璟,九爷!
流逝的时光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缓如流水,又似白驹掠过。
赫连逸登基,凤璟,蔺芊墨离京,眨眼之间,已进入十三个年头。
十三个春秋,时光转变,事过境迁,样貌微改。唯心不变,往事犹在昨天,不曾褪色,心中想念亦然渐浓。
宫中
曾经年少的影一,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变得越发老练,沉稳了,唯一不变的是,依旧静静的守在赫连逸的身后,尽心尽力,忠心不改。
太阳西下,红霞蔓天,夕阳余晖,为整个皇宫都镀上了一层绵软的鲜红,娇艳却也凄美,如此景色,难免惹人心生感慨,一丝叹息。
视线从落日上移开,转眸,看向站在城墙上的主子。
如今,赫连逸也已年逾四十了。四十岁,一个男人辉煌的时段,身体仍强健,心里更强悍。
而身为大瀚最高统治者,经过时间的沉淀,赫连逸反而越发温和,儒雅,雅人深致,举手投足之间,优雅,尊贵,尽显王者气度。
只是,端看这些,若你以为赫连逸是一个温软可欺帝王,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他只是把为帝者那种冷嗜,威慑潜藏于心罢了!
关于这一点儿,在赫连逸登基最初,就意图讨巧卖乖,讨伐凤璟的人,已用他们的性命,给了大瀚人一个血色的告诫。
让人明白,他与凤璟,蔺芊墨之间的缠扰,纠缠。这些,没有任何一个点儿是你们可以参与,评论的。
所以,别试图利用他的情绪,妄图达到自己所图。那样做的结果,某大人全家覆灭的结果,你,将重复!
一次震慑,永久平静。关于凤璟,蔺芊墨朝堂之上,再无人敢随意提及。
除此之外…。
眼中溢出沉重,看着身染红霞,遥望某处的高大男人,影一心口钝钝的发疼。
身居最高,心却寂寥。
为帝十三载,宫中无一妇,膝下无一子。这些,曾经亦是朝堂众人奏折之上热议的重点,只是,随着叫器最欢的人,家族的快速没落。赫连逸的态度,完全显露。
大瀚国事,可随议,而皇上家事,若还想继续戴着这乌纱,那么,就请慎言,最好是无视,否者,后果自负!
如此,朝堂之上,几番换水,时至今日,大家都懂得了闭嘴,学会了沉默。大殿柱子上的血气终于散去了。以头撞柱子,确实是会死,而皇上不会拦着。所以,消停吧!
反正,就算赫连逸不娶妻生子,大瀚的江山也不会垮掉。为着自己的老命,仕途,他们还是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君有令,臣不得不从。这才是为臣的基本,更是身为忠臣的基本呐!继而,老臣们都去装死去了。
倒是国公爷私下,明确的向赫连逸提过几次,不过,也都被否了。
影一真担心,再这样下去,赫连逸真的要一生孤寂下去。
“影护卫。”
突然的声音,打断了影一的思绪,转头,看到来到眼前的李志,面色微缓,“李太医。”
十年前,李志被赫连逸接到了皇宫。原因,自然不是因为他医术了得。只是因为,在山崩之后,在蔺芊墨失踪的那几个月,李志能跟主子说的有很多。而那些,是赫连逸想听的。
不过,李志既然来了,担着一份职,也在努力的尽那份心。
自山崩之后,赫连逸被凤璟打成重伤,虽性命无碍,可心肺却遭受重创,尽管已精心调养多年,可每逢天冷,还是会时常感不适。
“皇上今天可咳了?”李志问道。
“今天早起,咳了几声,咳声倒是不重。”这些年来,影一也算是半个大夫了。
李志听了,点头,“那就好!”说着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影一,“这个,按时让皇上吃。”
“好,我会记住!”影一接过,习惯性的打开,拿出一颗,放入口中。
就算是李志,但凡关系到赫连逸,影一也无法给予绝对的信任。对此,李志已习以为常,并理解。
“味道…。好像不对?”影一眉头不由皱起,看着李志道。
李志如实道,“因为比以前多加了几味药。”
影一听了,直接道,“是什么?”
李志拿出药方,交给影一。
影一看着,药名都很熟悉,也均是一些对身体好的良药,但是合成以后,药效如何,影一却是不敢确定。收起,等下给影五看看。
“李太医去忙吧!”
李志听了,却是没动,有些欲言又止。
影一看此,道“李太医可是还有什么事儿吗?”
李志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城墙上的赫连逸,而后上前一步,看着影一低声道,“药方,是墨儿让人送来的。”
李志话出,影一面色骤然一变,不可抑止,心头猛跳,“你…你刚说是…是…”
这十多年来,赫连逸,凤璟,蔺芊墨从未主动联系过,亦是不曾打探过什么。不是因为怨恨什么,只是因为那样最好。
凤璟对赫连逸的那股火气,需要时间才能缓和,释怀。
而赫连逸,亦需要一个时间忘掉蔺芊墨,重新开始全新生活。
所以,于蔺芊墨来说,她能做的就是沉默,这样对两个男人都好。宫中良医众多,并不差她一个。
现在十多年过去了,凤璟对赫连逸,心里应该已平缓许多。而赫连逸,却未曾忘记,仍旧守着回忆在继续。
现在,蔺芊墨让人送来一张药方,也算是凤璟的一种态度,彼此之间,试着放下,相互守护。
“真的是芊墨郡主吗?”影一心潮起伏,心头百味复杂。
“是,真的是…。”
“你们在说什么?”赫连逸不知何时已从城墙下来,俊逸的面容依旧,只是更添了气韵,双眸越发深邃,悠远,触之心悸,望而生畏。
只是,此刻,眼中却是波澜重重,是紧张,是忐忑,是喜悦,是盼望。显然,他们刚才的话,赫连逸或已听到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