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多久,木子回来,“主子!”

“说!”

“跟表小姐一起被关起来的年轻人,叫张韫,家在柳园,是一寡妇之子,今年十八。”

“他怎么会出现正哪里?”

“张韫自十岁起就与其母相依为命,家境贫寒,为生计,张韫几年前开始就经常上山,打猎,抓蛇,改善生活。对那座山特别熟悉,那个山洞张韫亦是经常歇脚,躲风避雨。那一日,他正在洞中吃干粮,歇脚,听到外面有异动,出去看了一眼,看到是一群手拿剑,身染血的人,他一个害怕,一时情急,就躲入了那洞穴中。用树叶把自己掩盖,再加上光线暗,并未被人发现。然后…。”木子说着,不由顿住。

不好说的部分是什么,国公爷能想得到。略过不问,沉沉道,“荛儿是怎么掉进去的?”

“那些人,把表小姐衣服拿走,把她丢在里面,让受伤的人看守,其余人出去查看形势时。张韫趁看守人睡着的瞬间,把表小姐拉入了洞穴中,而后,他说不知道是谁给他们把石头给盖了上去,才让他们成功躲了过去,没被发现,直到国公爷赶到。”

木子说完,缓口气道,“这只是张韫的言辞,至于是否全部属实,还要查探。”

国公爷听了没说话!

而那个在出洞穴时面色苍白,在木子问话时,不安的浑身都在打颤的少年。在木子离开,抖了良久才停下之后,低着头,开始发呆。

直到耳边,再听不到任何声响,缓缓抬头,清宁的眼眸极快划过一抹异色,诡异,莫测。却是稍纵即逝,不过,瞬息又恢复那副憨厚,青涩的模样。

第255章 萧荛儿结局

凤卫寻找萧荛儿的时候,兵分几路,四处找寻。

而西域,昭和那些劫徒,在成功劫持了萧荛儿之后,也是做了各种的安排。

受伤的,无力再动弹的,留在山洞守着萧荛儿。

身体无损,武功高强的,分几路,根据情况,随机应变,做以下安排!

一;若是凤霆真的自刎谢罪,那么,留守之人取了萧荛儿的清白,算是为那些死去的兄弟讨回一些利息。然后,放了她,什么不再说。一个女孩若是还有廉耻心,遭遇这种私事儿也是活不了了,所以,他们愿意信守承诺,放她出去。

二;若是凤霆贪生怕死,不愿意以命换命,那么,他们就毁了萧荛儿,然后再杀了她,并把凤霆只为己活,却无视萧荛儿性命的冷漠给传扬出去。

三;也是最坏的一种情况。就是凤霆没死,萧荛儿未亡,他们却全部死了。要是这样,那么,那些潜藏,逃走的人,在被凤霆找到,临时之前,也定会做些什么。

最终…。最坏的结果出现了。而他们把该做的也都做完了!

如此,就有了现在这种局面。

翌日清早,睁开眼,打开门,各处纸张漫天,满地皆是!

好奇,捡起,展开,字体扭曲,却能看懂,画面清晰,所画形态,让人不敢直视,而画上之人更令人惊骇,看完内容,完全惊呆!

西域,昭和向凤霆索命,寻仇。萧荛儿无辜被连累,被劫持。

西域昭和,向凤霆提出以命换命,奈何凤霆却是贪生怕死之徒。最终致使,萧荛儿被人轮,清白失!

吾是昭和人,吾以命为誓,所言全属实,一句有假,永世不得超生!

如此毒誓,直接给人一种感觉,确有其事!

如此,京城之人,见面打招呼的方式,就成了…

“你听说了吗?”

“你看到了吗?”

“啧啧啧,真是想不到呀…”

凤霆被推向风潮浪尖。而萧荛儿…。若自求死,那么,人们提到她,还会有一丝唏嘘,一声叹息。反之,若是她活着的话。必然是骂声一片,同情什么绝不会有。除非她离开京城,或许还能有一丝安宁!

***

这件事儿闹得人尽皆知,自然也撞到了蔺芊墨的耳中!

“凤宣知不知道?”

凤竹回禀,“现在还被紧紧瞒着,不过,也瞒不了太久。只要出了庄子,她马上就会知道。”

就凤宣的身体情况,这件事她若知道必然受到重创。还有萧飞的事…。

就凤宣对萧飞的情意,还有对萧荛儿的疼爱。她恐怕会受不住!

“主子今天去了庄子上,夫人不用为这些事儿烦心。”

蔺芊墨低头,看着自己仍然平坦的腹部,叹,“看来,对于孩子,要看到的身上好的一面。更不能忽略她身上缺失的地方。孩子的缺点,更不应该被忽视。”

对孩子护短,却不能护着她的缺点。

所谓人无完人,一个人太过完美,或许本身就已是一个问题。

庄子

凤璟,国公爷相对而坐。

凤璟一如往常,寡淡,少言!

国公爷却没了往日的豁然,整个人透着一股厚重的压抑感。

放下手里的茶杯,凤璟抬眸,看着国公爷,淡淡道,“林州,气候宜人,景致清雅。你若愿意,我送你跟祖母过去。”

国公爷听了,看着凤璟,“你也觉得我老了,不中用了!”

“六十五岁,确实不能被称作少年了。”凤璟平淡道,“人老,要服老!也必须承认,对事,对人,你有那份心,却已没有那个精力了。”

国公爷直直看着凤璟,片刻,垂眸,“生老病死,人一辈子,我现在也只剩下一个死了!”

“老了,不代表输了!这不是打仗,你这辈子很成功!”

闻言,国公爷扯了扯嘴角,“你小子现在也会安慰人了。”

“这是事实,比起很多人,你活的很精彩。”

“是吗?你认为我很成功?”

“很成功,却不完全。”

“别给我打哑谜!”

“守护凤家,保护妻儿子女,你习惯了!”

“这是错吗?”

凤璟静静看着国公爷,“妻子,生不同日,死要同穴。保护她,是应该。可子女,你守护不了他们一辈子。清楚自己比他们早死,在此之前,给他们的除了教导,维护,还有放手。”

“我没有放手吗?”

“能放手,为何不愿意离开?是舍不得他们?还是,终归还是放心不下他们。”

国公爷没说话。

凤璟清淡道,“当你已有妻儿子孙,有一个人,还在对你的所作所为,一举一动指手画脚,你会是什么感觉?是会感激,感动?还是厌烦?”

“你是说我管得太多了?”

“你这一生所向往的生活,就是战场上快意的杀敌,那种豪情,豪迈,恣意,你很喜欢。当时曾祖父曾说过,你太过快慰于铁马金戈,一日,一旦落幕,你会感到很受拘禁,很落寞。曾让你在四十岁之后,就要试着隐没,逐步退出,开始适应。可你不愿,你说你今生,不迷恋权势,却舍不得那份快意。所以,你一直坚持到了最后,对此,你感到你骄傲。”

国公爷听着,沉然,“曾经我没听你曾祖父的,现在,他们也不会听我的。”

“你执着你向往的,并坚持。同样的,他们也一样。同曾祖父一样,认为是为子女好。可有时候,他们却并不这么以为。”

“也许,我该跟你曾祖父一样,把凤家枝干都带走,只留下一个主干来支撑凤家!”

凤璟的曾祖父——凤云!曾说过,家大业大,摊子大的人家,是非也会特别的多,矛盾也会尤其的厚。所以,未免家族之内发生,为争权夺利,自相残杀,自取毁灭的局面。

凤家族人,不论辈分,只是看能力。一个人留京,权利集中,守凤家,保凤家。而其余人,皆远离,隐匿其后。

掌权之人,只要不犯大错。凤家只要不出现大危,他们均不许出现。

只留一房人,避免了家族内部大斗。

也避免了一人犯错,祸连九族,毁灭性的残局。

以此,期望确保凤家子孙绵延不惜。单从这一面来看,凤云分散凤家,对于凤家的存亡还是有利的。

但是,凡事有利,亦会有弊端。比如,他确保了留京之人的绝对权利,可同时也造成了凤家各房之间亲情的单薄。

不过,凤云曾说,他不要他们相互扶持,只要不相互攻击就足够了!

也许,这种想法过于灰暗,也有些极端。可在凤璟看来,却是很现实。

凤家之斗,跟皇家内斗也差不多。相互扶持,兄友弟恭,那太强求!

凤璟听了,看着国公爷平淡道,“凤肣,凤胺都已不是少年。凤麟现在已为郡王。他们不会随你离开。特别现在凤霁(凤霆年逾八十的二叔)也冒死来京了。他来是为何你应该想得到。”

不外乎是临死前,为他们二房争取一下,期望凤霆一房离开,由他的子孙来掌控凤家。

国公爷扯了扯嘴角,眼底溢出一抹怅然,带着一丝苦涩,“我应该听你祖父的。在我还未老,他们还年少的时候,带他们离开京城。”

凤璟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放下,寡淡道,“离开了,他们还会再回来。凤霁他们就是例子。想要的还未得到,再大的规矩,也关不住他们。”

国公爷听了,沉默。

“凤霁他们到来,也就意味着日子不会平稳,你看着不会顺眼。所以,离开吧!在有限的日子里,带着祖母,还有姑姑,清清静静的过日子。”

凤璟说完,国公爷没说话,屋内一时沉寂!

凤璟说的那些国公爷如何不懂,只是,身为父亲,对孩子,很多时候都是情感驾临在理智之上的。知道如何选择,却很难办到!

“璟儿,你还未做父亲,有些事儿,你…。”

国公爷的话没说完,外面一道声音传来。

“我外祖父呢?我要见他…”

“表姑娘,国公爷这会儿正在见客,不方便…”木子的话还未说完,既被萧荛儿打断!

“我要见外祖父,现在,立刻,马上…”声音尖锐,急迫,激动!

木子皱眉!

“让她进来!”

听到国公爷的声音,不待木子开口,萧荛儿抬脚冲了进去!

“外祖父,我的事儿是不是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是不是都传开…。”话说一半儿,看到凤璟后,顿住,心口一窒,脸色猛然大变,乍青,乍白,浑身僵住,心口有些透不过气!

对凤璟,她爱过,也恨过。所以,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无法淡然处之,当他是无关之人。

现在,在她最狼狈,最不堪的时候突然看到凤璟。萧荛儿心里…。极波翻涌。

羞耻感,自卑感,让她恨不得死去!

可要强,傲娇的性子。却让萧荛儿不自觉的抬头挺胸,以一副目中无人的态度,去鄙视凤璟!

心里冷哼一声,过去凤璟身体残疾的时候,都可以活的那么傲气。如此,她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璟表哥,许久不见,可还好呀?”

听着萧荛儿那阴阳怪气的语调,看着她拿眼梢看人,一副不屑一顾,目中无尘的骄傲样儿。凤和眉头瞬时皱了起来。这模样…。

一个女孩,被人劫持,让人糟蹋之后,应该是这种反应吗?怎么跟得了什么势一样?

凤和怀疑,萧荛儿疯了吧!

凤璟却是眼帘都未抬。

凤霆看着萧荛儿神色难辨,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你既已知道,我也不隐瞒。你的事已传开。”

闻言,萧荛儿面色沉下,目光沉沉,“那些人不是都死了吗?为何还会传开?还有,外祖父为何没拦住?凤家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儿,外祖父都隐下了?为何我的事,却这么快就传开了?”

这话是质问,尖锐,而极端!

然,国公爷听了,脸上却是一丝波动都没有,静静看着她,“是我无能。只是事已至此,无可挽回,说说你日后的打算吧!”

萧荛儿听了,抿嘴,脸色十分难看。什么无能,分明是对她没那份心。不然,事情绝不会变成这样。只是…

噗通,跪下,低泣,认错,“外祖父,璟哥哥,我刚才太激动,太害怕了,一时口无遮拦,说了什么不敬之言,还请你们不要生气!”

画风转的够快,态度两个极端!

凤璟垂眸不语,国公爷神色淡淡,“说说吧!”

萧荛儿垂眸,抹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我死了才是最好的!”哽咽,悲切!

无人说话!

跟他们装可怜无用。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抬头,看着国公爷,傲然道,“但是,我不想那么死去!我的外祖父是位英雄,我作为你的外孙女,也不能做那孬种。所以,我会活着,好好的活着,让那些想看笑话的人看看,我萧荛儿不会那么轻易就死掉的。”

好大的骨气!好有魄力的宣言!还不忘拍马屁,呵…

可听的人,心里却激不起任何波浪。不过,不得不说,萧荛儿的承受力够强的。凤宣若是有她一半儿就好了!

国公爷神色不明,“所以,你打算如何?”

凤和觉得,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萧荛儿离京,然后寻觅一处僻静的庄园,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或许,几年后,她还能找个老实,憨厚的人嫁了。

若是她提出这要求,国公爷会应允,也会为她办到。主子看在凤宣的面上也不会为难她。

“我想入九皇府为侧妃!”

萧荛儿话出…

凤和;…。面部抽搐,她疯了!

凤璟不由勾了勾嘴角。世上事,果然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碰不到!

国公爷面无表情,拒绝的干脆而彻底,“不可能!”

萧荛儿听了,急声道,“外祖父,现在只有我进入九皇府,仗着九皇爷的势利,威名,才能让京城那些人闭嘴,凤家也能安生。当然了,我知道我现在名声不好,九皇爷恐怕不会答应。但,只要璟哥哥答应辅佐九爷上位,他就一定会同意的。而且,凭我的自觉,最后登上那位置的,绝不会是太子,而是九爷。所以,我入九皇府为侧妃,也是为凤家事先争取了一席之地!这么一来,我们和九皇爷算是互惠互利,如此,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凤和:…。这如玉算盘打的可真是精呀!不过,她真是病了,得了异想天开的病!

就她这名头,不…就算没有这起劫持事件,就凭她的阴暗的性情,赫连逸也不会要她。还…还互惠互利?让赫连逸纳她,那是直接结仇。凤和敢保证,赫连逸定然马上翻脸!然后,找十个八个龌蹉的女人来羞辱主子。

国公爷面色沉沉,“明日你就离开吧!通州哪里还有一处庄子,你就去哪里。”

“外祖父…。”

“出去吧!”

看来入九皇府是无望了。既然不能嫁个绝对有权的,那么,她也要为自己博取一个安稳来。

“既然外祖父觉得不合适,那么,就当我没没说。不过,我年纪已经不小了,再加上这起事,眼下我必须马上嫁人,让夫家对我宣称我还是完璧之身,如此,才能尽快的堵住那些乱嚼舌根的人。”

眼下,萧荛儿是一点儿避开的想法都没有。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要坚强,傲然的活着。哼,想看她萧荛儿的笑话,没门!她可没那么容易认输!

上一世,她就是逃了,认输了,结果不得好下场。这就是前车之鉴。所以,这一世,她一定要坚持到底,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凤和看着萧荛儿,完全无言以对。她这是把世人都当成傻子了吗?

凤璟忽然好奇,她又看上了谁。

“你想嫁给哪个?”

萧荛儿听了,看着凤璟,很是直接道,“若是表哥愿意发一份善心,收留我的话,我亦是感激不尽。这样外祖父也不用为难了,别人也不敢妄议了,更是两全其美。”

萧荛儿知道凤璟绝对不会留她在身边,只是,当说出这话时,她心跳还是抑制不住的不稳了。转头看向国公爷,“外祖父,我也不奢求表哥真的接纳我,只是明面上给我一个名分。等到这阵风波过了,我就离开!”

她这希望国公爷向主子施压,以此,盼着主子能收了她吗?呵…。凤和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真想弄死她!

国公爷都不说话了,直直的看着萧荛儿,眼神沉沉冷冷。果然是萧飞的种,就算有凤宣,也让人那么难以忍耐!

凤璟转动转手腕上的念珠,神色不见波动。这事儿若是让墨儿知道了,一定会说他嘴巴欠!有话回去给自己媳妇儿说多好,非要好奇那么一下是做什么呢?看来,过去二十多年他沉默少言是对的。

看着国公爷的神色,萧荛儿明了,心中嗤笑。看来就算是假装,在国公爷眼中,就她这残败的身体,也是对凤璟的一种羞辱吧!

果然,与凤璟比,她在国公爷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看来,是我痴心妄想了!”说完,起身,态度也随着转变,刚才做出的柔弱姿态,完全无踪,面色冷冷,看着国公爷,道,“既然外祖父不让我做璟表哥的女人,那么,我就只能嫁给蔺毅谨了!是一定要嫁给他,希望外祖父不要拒绝。”他们既不答应,那么,她就去膈应蔺芊墨,膈应死她!同时也借助她的势,护住自己。

凤和:…。虽然不想承认,不过,他真的是懵了!

跟萧荛儿一比较,他根本就是无脑之人呐!这一套一套的,他真是一个都未曾想到过!

凤璟听言,眉头皱起。嫁给蔺毅谨?墨儿会挠死他!

“木子,带她出去!”

国公爷话出,萧荛儿紧随开口,“外祖父,这是想让我娘去死吗?”

闻声走进来的木子听到这句话,脚步顿住!

国公爷眼睛微眯,面色冷凝,沉戾!

萧荛儿看着,一点儿不畏惧,反而笑了,“外祖父,若是我娘知道她女儿被人糟蹋,而外祖父和璟哥哥却都不闻不问的,看着我一辈子就这么凄凉悲惨的活着。那…我娘可是会受不了的。要是为此在出点儿什么事儿的话,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外祖母恐怕…。”

话未说完,门突然被打开!

突然的一声,吓了萧荛儿一跳,而在看清站在门口的人后,脸色陡然大变,“娘…。娘,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