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去办吧!”
“办个屁,肖荥那也是跟老子出生入死走过来的,老子怕控制不住一刀抹了她们。钝刀子割肉,我没那耐性。你少啰嗦,赶紧给我处理了。”
若他们不是肖荥的种,国公爷真想绝了这门亲,灭了他满门。风风雨雨几十年,刀里来血里去,最后老妻竟然被人欺负到门上来了。实难忍…
凤璟听了,没在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凤老夫人眉头微皱,“你真的要交给璟儿处理?”璟儿出手,那可从来就没轻缓一说。
国公爷神色沉厚,直白道,“这个家总归是他来当家做主,如何处理肖家,还是看着他的意思走吧!我已经老了,不想因惦记着过去跟肖荣的情分,就给他留下什么后患。而且,肖氏总归是他的母亲,若是我出手,他夹在中间会更被动。凤腾心里恐怕也会不舒服。觉得我这个做爹的心里光有孙子,没他这个儿子。”
“腾儿他不会那么想!”
“未必!凤腾身体不好,人从来敏感。而且,比起他,我确实偏爱凤璟。我若是惩治了肖氏,他心里必然也不会舒服。我不想引起他什么逆反心理,那不是什么好事。”
凤老夫人听了,叹了口气,沉默,无言。良久,开口,“上次凤璟那样惩治凤嫣,怎么肖氏还是不长记性呢?”
“凤璟是兄长,是儿子,就算他再生气,也不会要了她们的命。没性命之忧,这就是作的底气。”
凤老夫人听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叹,母子情薄,兄妹缘浅。
这厢
肖家人把在凤老夫人那里说过的话,对着凤腾重复的说了一遍。
肖老夫人说完,凤腾听完,凝眉,眼底溢出厉色,刚欲开口…。外面一阵响动。
听到声音,众人抬头,凤璟身影映入眼帘。
清清淡淡,波澜不起,却是压迫感十足,山欲来,风欲袭,令人心窒,神经瞬时紧绷。
凤腾看着凤璟,眼中划过一抹复杂,“你来了!”
“璟…璟儿,你过啦!”郭氏不由紧张。
肖老夫人绷着脸,压下心里的不适,威严开口,“你来的正好,关于外面那些流言,我们正好想问问你!”
凤璟看了肖老夫人一眼,移开视线,抬手,几个护卫即刻出现眼前。
高大强健,面色冷硬,手持长剑,铁血强悍,望之令人心悸,生怯!
“送她们会偏院,守着,无令,不许踏出一步!”
凤璟话出,屋内几人,神色各异。
而见识过凤璟在肖家挥刀杀人的一面的肖老夫人,此时听到凤璟要把她们圈禁,肖老夫人除了恼火,倒是没多激动。
而未知凤璟对肖家威慑一事儿的肖氏和郭氏,这会儿可就没那么淡定了。
郭氏眉头皱起,“凤璟,你这什么意思?是要把我们关起来吗?”
“璟儿,她们是你的外祖母和舅母,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带走!”
“是!”
“凤璟!”
“若不愿,若违抗,即刻送回肖家。途中,天灾意外,生死有命!”
这是威胁,是胁迫,是想要你命!
话落,肖老夫人眼前黑,脚下晃,郭氏头皮紧,脸苍白;肖氏眼眸瞪大,不敢置信,不能接受。
“凤璟,你…你疯了!”
对于肖氏的话,凤璟不予回应,淡淡看了肖氏和郭氏一眼,“不走吗?”
“凤璟…”
“不,不…。我们这就过去,这就过去。”郭氏伸手扶住,确切的说,应该是拉起肖老夫人就往外走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凤璟一看就是那不能讲道理,可胡搅蛮缠的人。再说下去,头和身子搞不好真的要分家了。这个时候保命重要,争口气那都是次要的。
肖老夫人,郭氏离开,屋内护卫退下。
凤璟淡淡在一边坐下。
肖氏眼睛泛红,又气又怒,“凤璟,上次你那么对你妹妹,我没说什么,因为你妹妹确实做错了。你罚她,我无话可说。可你外祖母和你舅母做错什么了,你要这么对她们?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娘放在眼里,怎么可以这么冷血?”
凤璟淡淡看着肖氏,娶个媳妇儿跟肖氏完全相反,令凤璟感到庆幸。
“母亲,如此看重血缘,为何对自己的儿子,却从来不懂得维护。”凤璟淡淡道。
肖氏抿嘴,“维护?我对你只有相求的份儿,你何时需要我护着。”
凤璟听了,看了凤腾一眼,“人,总有得失。父亲运气比我好,妻子用心,母亲上心。在母子缘这里,我不及你。”
凤腾听言,眼帘微颤。
凤璟移开视线,清清淡淡道,“人有远近,亲戚也有厚薄。凡是不看血缘,只看对错。不过,也因为有那层血缘在,凡事我愿留一条底线。但,若是一再触及,无法容!”
“你什么意思?”
“儿子不孝,太过冷情;婆母不慈,威严太盛;若是母亲不喜凤家,心存不满,那么…。”凤璟从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肖氏面前,不疾不徐道,“拿着这个离开吧!”
听到凤璟的话,看到眼前东西,看清上面内容,肖氏心口窒息,眼前发黑,阵阵眩晕。
凤腾神色变幻莫测。
休书!竟然是休书!且上面已盖了凤腾的印记。
肖氏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看着凤腾,面色灰白,“凤…凤腾,这是你的意思…你要休了我?”
凤腾未说话。
凤璟把手里属于凤腾的印记,放在坐上,平淡道,“是我的意思!”
肖氏闻言,身体发抖,红了眼圈,湿了眼角,心里发寒,轻颤,低吼,“你…。你要你父亲休了我!凤璟,我是你娘,你怎么能这么做,怎么可以…?”
“你是我母亲,这一点儿我从不否认。而我作为儿子,除了不会跟别的孩子一样,对你撒娇,对你哭闹,对你太过依赖之外。身为人子该做的,我不差分毫!”
“不差分毫…呵呵…”肖氏眼泪落下,看着手里的休书,满脸嘲弄,“包括,做主休了自己的母亲。”
“除了这个,完全看不得其他吗?”
“其他,你指什么?你护过我吗?”
凤璟听言,嘴角不由勾了勾,浅淡的弧度,眼眸却越发清淡,淡到无色,“女凭父贵,妻凭夫荣,母借子安。过去几十年,母亲过得很顺遂,外祖父对你不曾苛待,父亲对你不曾冷待,而我…。或许在你看来,是唯一的不顺。”
凤璟说完,起身,神色恢复以往的寡淡,“中馈,不是祖母不放,而是你无法掌控。是非不辨,对错不分,黑白不清,魄力不足,无主心骨,耳根软,定力差。凤家后宅,你镇不住。结果,你受累,凤家积祸,均不是福。而你对祖母的不满,是不惜福,是糊涂的证明。”
“凤璟,我在你眼里,就是一无是处。”肖氏气的心口疼,出恨。
“你不喜凤家,凤家也容不得你。你可以回肖家,哪里或许会令你感到自在,舒服。”
凤璟说完,抬脚离开。走出屋子,看到站在门口,浅笑等待,眼带担忧的女子,凤璟心口微暖,刚才那一丝紧绷舒缓,消散。
人生没有两全其美,他不得母亲眼,却还有她在。如此,就够了!
“怎么过来了?”
“想你了!”伸手握住凤璟微凉的大手,心口微涩,抬眸一笑,牵着他离开。
攘外先平内。
肖家于凤家的牵扯,本是国公爷和肖荥不在了。
现在,肖氏离了。
肖家与凤家牵扯,斩断。釜底抽薪!
至于肖家的反抗…。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第200章 你不心疼,我心疼
休了?
当这样的结果,还有那其中的对话,国公爷和凤老夫人听完之后,不由心口颤了颤,相视对看一眼,心里均不是滋味。
作为军之将领,凤璟所学,所触,所承担,所面对的,注定他成为不了一个温和,绵软之人。
手段强悍,杀伐果断,铁血手腕,遇事亮剑,干脆斩断,不避不闪。
也就是因为这样,凤璟他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跟他一起,压力很大,身上压迫感太重。
这样一个儿子,肖氏不知如何亲近,这凤老夫人可以理解。毕竟,就连她,很多时候跟风璟说话,也不觉把控一个度,说教什么的,都有压力。
但,却不能因为凤璟难以近亲,就全盘否认他的好。
老夫人越想这心里越是不舒服,“这肖氏太过分,太不知所谓,这么多年,若不是有璟儿在这里站着,有他无声护着。就算有我的维护,她的日子也绝对不会过的这么悠闲,自在。现在倒是好,自家儿子都被她娘家人推到刀口上了,她竟然还护着娘家,怨着自己儿子?她可真是够了!”
国公爷绷着脸,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恰时,木子走进来,禀报道,“国公爷,老夫人,喜公公来了!”
闻言,国公爷眼底极快划过一道暗光,沉厚,深谙。
凤老夫人也瞬时沉默了下来。
“请喜公公进来!”
“是!”
稍时。
“老奴给国公爷,给老夫人请安。”
“喜公公无需多礼,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国公爷问的直接,喜公公也不拖拉,答的直接。
“回国公爷,是这样的,关于外面近两日流传的关于郡王爷和郡王妃之事,皇上已经知道了,皇上很是震怒,已经派了大理寺卿的武大人去查探这件事儿,查明之后,定不会轻易饶恕那些抹黑郡王爷之人,还请国公爷和老夫人放心,不要太过担心。”
顺喜儿说完,国公爷叹息,谢恩,“让皇上操心了。”
凤老夫人垂眸,感恩,“谢皇上不怪之恩!”
顺喜儿听了,却是不敢多应,国公爷可不是那种可随意糊弄的人,他少说两句,那是给自己积福了。
笑了笑,顺势转移话题,“敢问国公爷,肖荥肖大人一行家眷可是在府中?”
老夫人听言,眼神微闪,心口压抑。
国公爷神色如常,点头,“在!”
“皇后娘娘说,她跟肖老夫人多年未见了,想趁此机会见见肖大人的家人,聊表惦念。”
国公爷听了,“如此,喜公公稍等,老夫这就派人去带她们过来。”
“老奴随着一同过去,也省的国公爷多受累了。”
国公爷听言,笑了笑,情绪无起伏,“木子,你带喜公公过去。”
“是!喜公公请。”
“劳驾了。”
“不敢!”
喜公公躬身离开,完全不敢直视国公爷的表情。
喜公公离开,屋内静寂片刻,国公爷抬手,屋内下人俯身离开。
凤老夫人抬头,“要不,我随着一同过去?”
国公爷摇头,面色沉沉,“那肖氏是个口舌无忌,行事莽撞,又好强争省胜的。再加上皇后在一旁说些有的没的,你去了拦不住什么,反而滋长她的气焰。在家里歇着吧,没的去受那份闲气,让自己为难。”
“老爷说的是,可是,我这心里总归是不放心。”
“无事。肖氏说得再多,皇后也只是听着,而后禀报了,为的也不过是为了确定凤家和肖家确实水火不容,至于其他…没人会为肖家当家做主,会因此降罪凤家。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谁家还没个磕磕绊绊的,找由头,也立不住脚。皇上不会开那个口。”
凤老夫人听了,沉默。也明白,这是想用肖家来膈应凤家,挑起凤家事端。
皇上对凤家的忌惮,凤家之人均是早已了然于心。可,用如此手段来打压凤家,实在是…。有失帝王风范,太小家子气,实在让人看不上。不过,确实膈应的厉害。
看来皇上随着年事的增长,人也越来越敏感。借助一切可能打压凤家,这是生怕下一代帝王压制不住凤家吧!
国公爷心知肚明,只是对肖家实在头痛,“肖家心不稳,此乱早晚必出。以前身边得力助手,现在却成了身上的一个脓包,不剔除难忍,剔除自己也疼。所谓世事难料,万事难由人,这话果然没错。”
国公爷心情沉重,“我大概是真的老了,越来越惦念过去跟在身边,一起出生入死的人。荣辱与共,坦荡豁然,日子艰辛,可这心里舒服。哪像现在…”
凤老夫人听了,心里也觉得悲凉,凤家为大瀚卖命几十年,最后换来的却是皇家的忌惮。破天富贵的背后,冷峭暗涌危机不断。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皇家,完全是一句笑话。
尽忠,豁命,今得伤心。
伸手握住国公爷已苍老的大手,看着已盈满皱褶的面容,凤老夫人眼角泛起湿意,“老头子,你在战场上,披甲上阵,奋勇杀敌的时候,可从来没畏惧过。怎么现在就怂了呢?这一点小坎坷,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你不是说过嘛,这辈子就没想过做狗熊,大不了也就是一死而已,没什么可怕的,而且,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
国公爷听了,眼睛涩涩,却笑道,“连陪我死的话都说出来了,看来这辈子嫁给我是不后悔了?”
“虽然怨过,可我从来没后悔过。不提这荣华,这富贵,不提这儿孙满堂,子孙膝绕。就只是你,这辈子,该护着我的时候,就从来没退过。就这一点儿,我这辈子不亏,我嫁的男人,由始至终,都是英雄。”
国公爷紧紧握住凤老夫人的手,难掩动容,“外人千万句赞颂,不及老妻一句认同,看来我这辈子没做错,没做错…”
“当然没错。本是山中虎,为何要憋着自己去做那洞中鼠。”
凤老夫人话出,国公爷大笑出声,“夫人说的不错,既是虎,何为鼠!”
无欲者刚,不进则退,不惧生死,又何怕那点猜疑。
凤家军权在手,先帝丹书铁劵在握,你再忌惮又如何?我就是不放手,能奈我何。我是忠,可却未到,为安你心,上赶着抹脖子,杀子灭妻,自绝全家的程度。
你贤,我忠!反之,你无德,我亦无所惧,无不能做,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又如何!
***
去往皇宫的马车上,肖氏同郭氏坐一辆马车,肖映和丫头单独坐一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向皇宫驶去。
“等着吧!这次见到皇后娘娘,我一定要把风家的蛮横,凤璟的恶行,都给抖搂出来。”肖老夫人恨恨道。
郭氏听了,皱眉,神色不定,心中犹豫。虽然肖樊也说了不用顾忌,尽管直说。可她这心里总是觉得不安。自觉,肖家的地位跟凤家相比,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皇后作为太子之母,会为了肖家,而去得罪凤家这个手握兵权的忠臣吗?
不用心,肖氏都觉得不可能。太子现在还未登大宝,这其中存在太多变数。而凤家在这其中,是至关重要的存在。如此,皇后娘娘杠上凤家有什么好处?那是给太子拉仇恨呀!皇后没那么傻!
郭氏不答话,却不妨碍肖老夫人的抱怨,“凤家他就算再了不得,那也是臣。而老爷,当初那也是有功之臣。现在我们被凤家如此欺辱,我就不相信,皇上和皇后娘娘会坐视不管。任由凤家如此嚣张。”
“娘,我看到见到皇后娘娘时,这些还是不要说太多为好。”郭氏觉得,她们现在已经跟凤家杠上了,若是万一再皇后娘娘不喜,那对她们可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特别,肖老夫人这一口一个,让皇后娘娘做主什么的,那根本就是让皇后为难,下不来台。
肖老夫人闻言,这眉头瞬时竖了起来,“怎么?你这是怕了?”
“媳妇不是怕了,我就是觉得,皇后娘娘应该不会喜欢那种长舌之人…”
“什么长舌?我这是述冤屈,鸣不平!”
“不管怎么说,还是少说一点儿为好,免得…。”
“你若是害怕,你就别说了,我来说!”说着,瞪了郭氏一眼,满眼不满,嫌弃她的无用。
郭氏看着,气个仰倒。这老蠢货,竟然还嫌弃她!真是…。
肖老夫人和郭氏的谈话,不欢而散。
后面马车上
肖映儿身边丫头玲珑,贴心,仔细的给肖映整理着仪容,轻声道,“小姐可紧张?”
肖映听言,眼帘微颤,淡淡道,“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小姐放心,定会有好结果的!”
肖映听了,怅然一笑,“希望如此吧!不然…。”往后的日子,她真是不知该如何继续了。
肖家和凤家已频临决裂,以后肖家将要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处境,实难料!但,肖映却可以确定,绝对不会变得更好。如此,她这个身有疾的肖家女,随着年龄的增长,肖家的不稳,必然越发被人不喜,被嫌弃。
若是不想一辈子活的太憋屈,太凄惨。那么,就要抓住时机,壮着胆子,努力一次,豁出去一次。试着为自己博一份富贵。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肖映不想当个可怜虫,当个被人嫌弃的小丑。
只是凤璟…。以后注定是陌路人了。
以前,肖映总是想,若是当她不贪太多,爽快的答应和凤璟定亲,那不知道会怎么样?然,自从看到凤璟对蔺芊墨的疼宠之后,肖映再也不想了。因为已确定,就算是她嫁给了凤璟,也绝对得不到蔺芊墨那样的待遇。从过去二十年,凤璟对她的冷淡可以证明。
凤璟但凡对她有一丝的情意,就不会对她忽视的那么彻底。
但凡凤璟对她有一分喜欢,她一定会争取一次,哪怕为妾,哪怕不折手段,也绝不会这样轻易放弃。
可现在…。看清了凤璟的在意,清楚了凤璟的无意,透彻了他的手段。肖映死心了,因为她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