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悠扬疲惫的叹气,“子晗,我是真的很累,别闹了。”

“我偷到了姐夫的名册。”方子晗凑近凌悠扬的耳朵,暧昧低声道,“姐夫的党羽……还有很多其他事情都记载在这里面……”

凌悠扬神色微变,复杂地望了方子晗一眼。

“如何?你想要吧?”方子晗笑得有几分得意,“我以前就说过,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现在该相信了吧?”

凌悠扬揉了揉她的头发,“别给大家添麻烦了,乖,好好做你的方家二小姐就成,今晚我要好好休息,你也别去那个小树林了,听话。”

方子晗美目一瞪,伸手就一巴掌扇去,却被凌悠扬拦住。凌悠扬看着她头疼不已,“你的性子的确该改改了。”手上稍微用了点力气,少女的手腕就红了。方子晗眼中泪光闪烁,恨恨道,“你不认可我!我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偷那东西,你还是不认可我!”顿了顿,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你怕我会联合爹跟姐夫骗你?”

凌悠扬摇头,无奈道,“我什么都没想,我只是要你别凑热闹。”

“你不相信我!”方子晗大喊,“你竟然不相信我……”

“停一停。”坐在马车里的弦歌实在听不下去,还好,已经离开宫门一段距离,这附近也没有什么人。她拉开车帘,苦笑道,“连我都听见了。”你们谈的是很秘密的事吧,有必要这么大声吗?

方子晗咬唇,眼珠子瞪了又瞪,这个讨厌的女人,她在这世上最讨厌的女人!

凌悠扬对弦歌笑了笑,语气温柔,“你在马车里等吧,我马上就好。”

“什么马上就好?你想打发我?”方子晗抓住他话中的词语,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凌悠扬,你真的明白那名册有多重要吗?也许,也许你凭它就可以……”

“子晗。”凌悠扬打断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微笑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二哥应该藏很好才对,你怎么偷到的?”

“你刚才果然不信我能偷到。”方子晗点头,他果然是这么想的,再点头。她的神情就像等着被表扬的孩子,“我费了很大的工夫才拿到,简直费劲脑力。而且,我把名册藏在很安全的地方,姐夫即使发现不见了也没办法,他找不到的。”

果然是简单的孩子,弦歌在马车里叹气,连悠扬在套她的话都没发觉。就凭她的这句话,再根据她平时的行踪,恐怕就能猜测出名册的所藏之地。弦歌的目光微显同情,苦笑,两个人的等级道行差太多了,完全被悠扬耍着完。再要不了几句话,凌悠扬那只狐狸就能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了。

“子晗。”凌悠扬深深地望着她,这个女孩,从小就喜欢跟着他跑,从小就喜欢跟在他身后,他轻轻一笑,重复她的名字,“子晗。”

方子晗脸颊微红,像苹果的颜色。她被凌悠扬的目光看得有几分羞涩,“七哥……”

“子晗,二哥没什么好脾气和好耐心,如果你真的从他那里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还是还回去吧。”凌悠扬抚上她的头顶,缓缓的,叹了一口气,“你斗不过二哥的,你会给你姐姐和父亲添麻烦的。二哥的报复和手段,你承受不起。”

弦歌明显一怔,目光渐渐沉淀下来。悠扬,那样的人啊,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方子晗不服,张口欲言,“我……”

“子晗。”凌悠扬打断她的话,双手撑在她肩头,“那东西你应该才偷没多久,趁着二哥没发现,趁着二哥还没追究,还回去吧。”

“不要。”方子晗严词拒绝,目光坚定地凝视他,“今晚子时,不见不散。”

“我不会去的。”凌悠扬淡淡道。

“我会去的,我会等的,一直等下去。”方子晗眸光微微一黯,脸上依旧笑道,“我已经等了你十五年,再多等一会儿也没什么。”

凌悠扬眼见说不通,瞥她一眼,转身离开。他坐上七王府的马车,没有再回头,奔腾而去,扬起了那灰蒙蒙的,细碎的,尘埃。

方子晗倔强地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马车辘辘前行,弦歌安静地坐着,难得看到凌悠扬也同样安静。她看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想问他究竟会不会去,却又觉得问了也没什么用,目光溜了一圈,又转向窗外,在光线的明暗之中,柔美的侧脸竟显得有几分寂寞。

一路无语,马车经过烦嚣的闹市,碾过大街小巷,最终停在七王府前,凌悠扬扶弦歌下车,看着她微微低垂的眼帘,心中一动,轻道,“你别想太多。”

弦歌动作顿了顿,轻道,“你会去吗?”

凌悠扬沉默片刻,尔后摇头,“不去。”他对弦歌笑了笑,“我去的话那算什么?你有孕在身,父皇都说了要我在府中好好陪你。”

弦歌随他往里走,一步一步走,“其实,你也不用太顾虑我。”她犹豫片刻,咬唇,撇开脑袋,“你对她跟别人有点不一样。如果想去的话,你可以去的。”

凌悠扬眨眼,不解地看着她。

弦歌的睫毛细细长长的,一翘一翘,“悠扬,即使不是爱,你也是喜欢她的吧?她说过,你第一个喜欢的女人是她,甚至,连初吻都……”

凌悠扬的眉毛微微上挑,嘴角勾起,抱臂而站,“你有闻到一股酸味吗?酸得刺鼻呐。”

弦歌脸颊微红,没好气道,“你的鼻子出问题了。”

凌悠扬心情很好,大手掌揉揉她的脑袋,将弦歌拥入怀中,抱得紧紧的。“放心,我心里只装着你一个人,塞得满满的。”他笑吟吟地看着弦歌,“子晗的事情,她只是个孩子,不见棺材不掉泪,给她一点小教训,她以后就学乖了。”

弦歌抬眸,“她爱你,很爱很爱。”

凌悠扬眼睛一瞬不瞬,“我不爱她,把她当成妹妹看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弦歌摸上他的眉目,细细描绘,这个男人绝情起来比谁都过分,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抹杀了方子晗的爱情,可是,弦歌轻轻吻上他的眉心,她喜欢,她不想让任何人插在他们之间。

两人回到房间休息,时间没过多久,皇甫容就敲门而入,“七殿下,七王妃。”

凌悠扬颔首,“我不在的期间,形势怎么样?”

皇甫容道,“一切都很顺利,所有事情都照着七殿下的计划,朝中的势力也在暗中按壤地差不多了。”

凌悠扬满意地点头,“很好,我既然已经回来了,你就不用操那么多心了。你还是像以前那样贴身保护弦歌,弦歌如今有了身孕,你要细致些。”

皇甫容诧异地抬眼,绝美无双的面颊稍稍一滞,微笑道,“恭喜殿下,恭喜王妃。”顿了顿,他又道,“殿下,厉王前来拜访,现在让他进来吗?”

“八弟?”凌悠扬的眸光一闪,笑道,“让他进来吧。”

“七哥,听说七嫂怀孕了?”人未到,声音已经传进耳朵里。凌尹宣几乎是一晃就出现两人眼前的,满脸笑意,“七嫂也在啊,恭喜恭喜,祝你们生个大胖儿子!”

弦歌轻笑,“多谢。”

“与其恭喜我,不如自己也去努力生个儿子。”凌悠扬笑道,“看你的样子,最近过得很快活么?”

凌尹宣朗声道,“比起七哥就不行了,这一次的战争,你得了足够的声誉,七嫂又怀孕了,双喜临门。我不就吃吃喝喝的……”顿了顿,他忧愁道,“不过,二哥过得很糟,最近的攻击都是针对他的,唉,太子不好当啊。”

哼哼,他过得好才有鬼,占着我想要的位子还想过太平生活?做春秋大梦去吧!凌悠扬笑里藏刀,“各人有各人的难处,父皇的身体最近也不好,实在叫人担心。”

凌尹宣赞同地点头,“父皇的身子一直不好,现在旧病复发,御医也没什么好法子,不过,九弟的身体倒是好起来了,前些日子,我们还一起出门游玩。”

“哦?”凌悠扬笑得高深莫测,“这是喜讯啊,九弟常年卧床,他的身体能转好也算得上是奇迹,呵呵,要不我们现在去看看他?”

“七哥刚回来,不先休息休息吗?”凌尹宣插嘴,“明天去探望他也一样。”

凌悠扬笑道,“不累不累,现在就去吧,我明天不用上早朝,有的是时间休息。”

“你不上朝?”凌尹宣皱眉,他脑子不笨,毕竟从小生在皇家,略微想想也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他搭上凌悠扬的肩膀,“七哥,你别放心上,父皇只是有点急,这次大概是糊涂了。”

凌悠扬畅怀大笑,“我有什么不满意的?我最喜欢休息了,还能陪着你七嫂。”说到这里,他转首望向弦歌,“弦歌,我现在和八弟去探望陌忧,你还没见过陌忧呢,要一起去吗?”

弦歌摇头,嘴角挂着浅笑,“你们去吧。”顿了顿,她收敛笑意,“悠扬,今晚,我想去看看,我可以偷偷藏身不出现,皇甫也跟着我,应该不会出事。”

凌悠扬一怔,面无表情。

“看什么?看什么?”凌尹宣凑热闹,“我也要去。”

“你就得了吧!”凌悠扬一把推开他脑袋,严肃地望着弦歌,“你去干什么?”

“我只是想替你去,其实你也有点担心吧?”弦歌淡淡道,睫毛微微下垂,“还有,我很在意。”

凌悠扬沉默一瞬,拉着凌尹宣向外走去,“你照自己的意思去吧,也许会是阴谋,要注意安全。”

变故

黑夜铺天盖地地笼罩着整个地面,荒茫如墨,只有那弯淡淡的黄色弦月,像钩子一样勾在人心最苍凉的位置,划出一道浓得化不开的寂寞,四处飘溢。

方子晗身着一袭粉色长裙,身形看上去颇为单薄,双手环抱自己,不停地喝着热气,走来又走去,不时地搓着手掌。她的眼睛左瞧右望,焦急地等待凌悠扬的到来。

弦歌静悄悄地站在远处的大树后,冷眼旁观,紧抿双唇。

皇甫容跟在她身后,一眼就看见了方子晗,他淡漠地低下脑袋,轻声道,“王妃,已经过了子时,七殿下说了不会来,您还要继续看下去?”

弦歌一动不动,静静看着,“这么冷的天,方子晗没有内力护体,站的时间比我还久……”低低叹一口气,弦歌侧目,“皇甫,你有看出什么吗?”

皇甫容不禁怔了怔,“看什么?”

“方子晗约悠扬在这里见面,应该是想把名册交给他吧?”

“是的。”

弦歌嘴角一勾,“我仔细看过了,她身上什么也没有。”为了展现美丽的体型,方子晗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粉色长裙,如果她身上带了名册之类的东西,应该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皇甫容迟疑,“那方二小姐是在欺骗殿下?这真的是阴谋?或者她只是想引起殿下的注意?”

弦歌沉默,脑中一幕一幕地回忆。

“我把名册藏在很安全的地方,姐夫即使发现不见了也没办法,他找不到的。”她说她把名册藏起来了。

“我偷到了姐夫的名册。姐夫的党羽……还有很多其他事情都记载在这里面……”这说明她真的偷到名册了,明显已经看过。

方子晗的态度不像在演戏,她是认真地在做这件事,认真地想博得悠扬的好感。弦歌闭目沉思,继续搜索记忆中的细节。

“今晚子时,在黄土坡后面的小树林里见面。”小树林,小树林……小树林?弦歌豁然睁眼,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方子晗所站的位置,似笑非笑,“皇甫,方子晗只约悠扬在这里见面,可具体什么位置并未说明。她等悠扬等了这么久,明显心急如焚。依她的个性,早就大声嚷嚷咒骂了,至少也会四处看看。”

皇甫容沉默下来,低声道,“还请王妃明示。”

“她不嚷嚷,是因为她不想引来别人。她一直左右徘徊在这个位置,是不是因为她不敢远离不放心远离这个位置?”弦歌眸中精光一闪,笑道,“我想,这个地方,或许藏着很重要的东西……例如,名册。”

皇甫容神色一懔,目光一下子就聚焦到方子晗身后的一棵松树上,眯起眼细看,树干上隐约有些刻痕,看着像是记号。他应道,“王妃神机妙算。”

“呵呵,别奉承我。我也只是猜测,不一定是对的。”弦歌淡淡笑道,“所以我想等下去,等到方子晗离开后,我再检查一遍这地方。或者,她不放心的话,在她离开的时候,她自己会把那名册给挖出来。”

皇甫容语气中添着一丝意外,“王妃是想帮殿下得到名册?”

“嗯。”其实是不想别的女人因为某些东西借着某些原因缠着某人,当然,这句话弦歌不会说出口。她仅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我不帮他谁帮他?”

皇甫容颔首,“能看到殿下和王妃和睦相处,实在是太好了。”

弦歌坦荡荡地接受,笑容愈盛,“确实很好。”

时间在等待中顺着缝隙渗漏,仿佛叶片漂浮在寂静的水面上,无波无澜。方子晗的眼眶有些湿润,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夜风呼呼地吹,愈显寒冷。她慢慢蹲下,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抽抽噎噎地哭泣。

弦歌不是不动容,目光多少带点同情。方子晗,你迟了一步,如果当初在我刚嫁过来时,如果在我还没爱上悠扬之前,或许还会帮你一把吧。

“王妃,小心。”皇甫容低声警告,“有人来了。”

不多时,弦歌也感觉到了。她和皇甫容将自己的身影藏得更深,冷冷地看着。纷乱的脚步声预兆着来人不止一个,虽然来的都是练家子,不过脚步声有轻有重,说明这些人武功高低不一。

华衣锦袍,银丝编制的腰带上还挂着一块晶莹的玉坠子。凌靳朔带着三个下属出现在她面前。方子晗怔了怔,神色警戒,站起身后退两步,一把擦干眼泪,“你来干什么?”

凌靳朔朗声笑道,“这句话该我问你吧?子晗,这么晚,你一个姑娘家还单身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未免太不谨慎。”

方子晗睁大眼睛,继续后退,“不关你的事。”

凌靳朔眼中有厉芒一闪而逝,笑道,“子晗,你越来越没规矩了,见到我,至少也得喊一声姐夫吧?没大没小的,实在令我失望。”

你失不失望关我屁事!方子晗边想边走,绕过凌靳朔,勉强一笑,“姐夫教训的是,那我先回去了。”

凌靳朔高深莫测地笑笑,伸臂一拦,“且慢。”

“姐夫还有什么吩咐?”方子晗故作镇定。

“你以为你做的事情我全然不知?”凌靳朔讥笑道,“子晗,我看着像是傻子吗?”

方子晗企图蒙混过关,“姐夫,这是什么意思?”

凌靳朔笑眯眯地看着她,围着她走了两圈,最后停在她面前,杀气隐约,“你从我那里偷了什么?呵呵,子晗,你比我想的还要疯狂。”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冷冷道,“你在试探我的底线吗?方子晗,别以为你姓方我就不敢动你,说到底,不管权势多大,方家也只不过是我们凌家的奴才!”

方子晗愤愤不平,“凌靳朔,你说话放尊重点!”

“你偷了我的名册,我之前就知道了。”凌靳朔道,“本来想跟着你,看看你会和老七密谋什么。”顿了顿,他嘲笑道,“原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方子晗,你如果乖乖把名册还给我,当我可以当作这件事没发生过,继续粉饰太平。如果你不还,那么,即使是你爹也救不了你!”

方子晗不屑道,“姐夫,请你不要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拿的?”

“呵呵,”凌靳朔笑意弥漫,挑眉,“你和我讲证据?”他环视一圈周围,“你和老七约在这里见面,想必是要把名册交给他吧?”

方子晗脸色一白,“你胡说!”

“这反应真诚实。”凌靳朔挑起嘴角,拍了拍她的脸蛋,“你把名册带在身上了?”说着,他把目光在方子晗身上巡回一圈,困惑地摇头,“不像啊……”顿了顿,他抬眸,“你把名册藏在哪里了?”

方子晗骄傲地抬头,“你找不到的地方。”

凌靳朔阴沉着脸,“我想要的东西还没得不到的,方子晗,如果我要逼问,一定可以问出来。如今,我看在你姐姐的份上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把名册交出来!”说话间,他带着的三名下属逐渐逼近。

方子晗脸上划过一丝惧色。

夜风陡峭,月光拉长了两道人影。躲在远处的弦歌一动不动,扶在树干上的手微微一动,轻声道,“皇甫,你藏在暗处不要出来,如果名册最后被凌靳朔得手,那你再抢回来。”她回眸一笑,像变戏法一样从身上掏出一块黑色蒙面布,搭在皇甫容肩上,“记住,别让他发现你的身份。”

皇甫容惊诧道,“王妃,您要救方子晗?”他不自觉地想要阻拦,跨前一步,“可是……”

“只是顺手之劳。”弦歌微笑,“而且,如果方子晗真在这里出事了,我怕悠扬会内疚。”

皇甫容一怔,缩回自己的手,怔怔地看着她,“七殿下……”

弦歌摊手一笑,“他那种人没心没肺,虽然可能性很小……”她停下声音,略微垂下脑袋,发丝飘零,“即使可能性很小,可我不想他因为这件事而内疚,自私点说,不想他因为内疚而和方子晗牵扯在一起。”

皇甫容语噎,低头,“遵命。”话音一落,身影立刻消失在黑暗中。

弦歌看着凌靳朔的下属把方子晗给团团围住,她重重咳嗽一声,然后跨步向他们走去。看到对方把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了,她礼貌地笑道,“这么晚了还这么热闹,真令我吃惊。”边说边走,她站在离他们三米远的距离,“二哥,好久不见。”

凌靳朔眯眼看了她一会,笑道,“奇遇啊,七弟妹怎么会在这里?孤身一人吗?”

弦歌客套道,“二哥贵为太子,怎么不早点休息保重身体呢?”她微笑,“这么晚了,却带着下属在这里欺负一个小姑娘,未免太说不过去吧?”

凌靳朔道,“弟妹误会了,我担心子晗,她又不肯回家,所以想带她走。”

方子晗从看见弦歌开始,她的表情就很复杂,神色中甚至带点屈辱的意味。可听到这里,方子晗脸色一变,大声道,“他说谎,不要相信他!”

凌靳朔笑得慈爱,“子晗,别胡闹了,我现在带你回家。”

讨厌符弦歌,不想向她求助,可是……方子晗忍住屈辱,只能怀着希望地望向弦歌,“帮帮我,凌靳朔想要害我。”

弦歌瞥她一眼,然后抬头对凌靳朔笑道,“二哥,这又是什么一回事?能解释一下吗?”

凌靳朔不以为然,淡淡道,“我和方家的关系你也知道,我关心子晗都来不及,怎么会害她呢?她不过是在耍脾气,你别当真。”说着,他对三名下属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抓住方子晗离开,“七弟妹,那我就先走一步了,你也赶快回去吧。”

“符弦歌,救我!”方子晗惊呼。

弦歌叹气,一个掠身挡在他们前面。对上凌靳朔阴鸷的目光,她无奈一笑,“二哥,即使要撒谎也得高明一点,你这么随便一说,我不可能笨笨地相信吧?”

凌靳朔高高在上的姿态,“哦?那你打算怎么办?”

弦歌态度友善,“我是希望和平解决的,你若能放了方子晗自然是最好……”

“如果我不放呢?”凌靳朔不客气地打断。

“那就太遗憾了。”弦歌惋惜道,“二哥抓她回去又有什么用呢?你想要的是她偷走的名册吧?”说到这里,她抬眸一笑,娇柔可人,“刚才不小心听到了,二哥应该不会杀人灭口吧?”

凌靳朔深深吸一口气,定力倒也不错,不慌不忙,“七弟妹有什么提议?”

弦歌抬起手臂,伸手指向目之所及的一棵大树,盈盈笑道,“二哥若是找到了名册就肯放人吗?”

凌靳朔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看见那棵大树,一开始愣了愣,但当余光瞟到方子晗大变的脸色,立刻反应过来,“名册藏在那树下?”

弦歌但笑不语,“二哥去挖一挖就知道了。”

方子晗怒目而视,“符弦歌,那是要给七哥的东西!你这混帐!”

弦歌似笑非笑,“不是你让我救你的吗?不要名册给他二哥又怎么会放了你?”

凌靳朔立刻命人动手,他亲自按住挣扎不已的方子晗,那些下属们很快就从树下挖出一本名册,兴奋地递交给他。凌靳朔冷静地翻阅一下,确定就是自己丢失的那本后安心地笑了笑,目中精光一闪,盯住弦歌,“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他的模样,那名册应该是真的,嗯,这样才值得皇甫去抢。弦歌不动声色,笑道,“我比二哥来得早,二哥既然拿到自己想要的了,是不是可以放人了?”

“符弦歌!你装什么好人!你这也算是在救我?”方子晗恨不得拔她的皮抽她的筋,眼光微红,“如果要把名册给他们,我早就被放走了,你卑鄙,你无耻!”

弦歌头疼,闲事果然是不能多管,她最讨厌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方子晗奋力争夺那本名册,可身体被凌靳朔给牢牢挟持住,她用力挣扎,忽然一低头就向凌靳朔的手咬去,瞬间的疼痛惹得凌靳朔立刻放了手。方子晗依旧目标在那本名册,她从衣襟里摸出一把小匕首,刺向凌靳朔。凌靳朔反手格剑一挡,轻松就挑开那柄匕首。

眼见双方都拿出武器,而凌靳朔又明显占着压倒性优势。弦歌看不下去,唉,救人救到底吧,她正想出手把方子晗拉开。凌靳朔却误以为她要攻击,微微分神到弦歌身上。

正是这样一个细小的分神,方子晗抓住机会扑到凌靳朔身上,意欲抢夺那本名册。凌靳朔完全是反射地自保,轻轻一刺——

然后,鲜红的色彩在方子晗的衣衫上蔓延开来。

弦歌怔住。

凌靳朔也怔住。

方子晗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肚子上的伤口,还有,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