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尸体大喇喇的就横在上山的路上,胸口处有一道细微的伤口穿过身体,血却流了很大一滩,见者心惊。
什么东西都没少,连天狼牌都好端端的在身上。
消息传到接引尊者那里,接引尊者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想要干什么?!快点给我去查!”
查的结果反馈回来,接引尊者几乎难以置信,这次郭溟海一整天都跟一大堆比丘在一起,没有任何单独行动的时间。
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接引尊者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蓦然明白了,郭溟海的对策是什么。
急急赶来的张茂华问道:“师父,郭溟海他还有同伴,这个时候居然还敢杀人?”
“不,”接引尊者开始平静下来,缓缓的坐下,若有所思道:“这是他给我们设的局。”
“什么?”张茂华没听懂:“他能给我们设什么局?”
接引尊者苦笑一声道:“等下去就知道了。他太可怕了,我第一次碰见这样的对手。这个局不好接啊。”
张茂华道:“要不我们先下手为强?”
接引尊者断喝道:“万万不可!这么微妙的情势,牵扯的矛盾会越来越多,我们这种没娘疼的只能老老实实的呆着,什么都不做。”
张茂华莫明其妙的看着脸色日益凝重的接引尊者,心中虽然老大疑惑,可是终究不敢疑惑。
闻觉尊者更是怒火冲天,不由分说把接引尊者叫上去,把平日的虚伪和素养都抛到了脑后,破口痛骂了他一顿,什么西天不能用的粗口禁口蹦得滚黄豆一般响。
连刘清明也吓傻了,他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暴怒的师父。
接引尊者只是低着头站着,脸上没有任何被羞辱之后愤怒的神情,相反,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麻木。
闻觉尊者骂累了,才在茶几旁坐了下来,喘了一口粗气:“你跟我说的好好的,说什么一下子就可以请君入瓮。放屁!你的瓮哪里去了?”
接引尊者的脸上满是无奈:“我也没办法,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我抓人也要讲个证据,尤其他是日光菩萨的人。我已经加派了人手盯紧他了。”
闻觉尊者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说,郭暝海没有杀人?我的人是自己死的?”
接引尊者小心翼翼的道:“本来暗杀星就是一个很严密的组织,里面人员又多,不排除是另外一个人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将郭暝海从这场风波中解脱出来。”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闻觉尊者就算有天大的怒气,也实在发不出来,可是要这样就放过了接引尊者,也不心甘:“就算这次郭暝海没杀人,你也总得把杀人的那个给我找出来。反正都是暗杀星,找出这个跟找出那个是一样的。”
接引尊者不语,从闻觉尊者刚才那番话当中,他听出这次优婆塞惨死的很多内幕情况闻觉尊者都不清楚,不由看了旁边站着的刘清明一眼。
看来果然跟自己料想的一样,刘清明为了自保,不知道加油添醋说了多少自己的坏话,就希望把他管理优婆塞不当的责任推托过去,而让自己来当替罪羊。
接引尊者很清楚,越是在这种微妙而复杂的局面当中,越是不能轻举妄动,就算心里明知,也不能把刘清明供出来。
刘清明是闻觉尊者的爱将,把他供出来,闻觉尊者肯定会回护他,继续把责任揽总到自己身上,到头来讨不到一点好处。
闻觉尊者见接引尊者只是沉默,已经平息下去的怒火又燃了起来:“你倒是做哑巴好啊,我说了这么多,尊者也不愿意表个态么?”
接引尊者的嘴巴依然闭得紧紧的,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走进了又一个巨大的危机。
不表态,是祸,但是表了态,是更大的祸!
优婆塞死的现场没有任何人来过的踪迹,周围方圆十里所有出现过、活动过的人物他都已经一一盘查过了,均有严密的不在场证明。
这也就是说,这是一桩没有凶手的死案!
就算动用全西天的力量,把灵山翻了个遍,都查不出端倪来。除非如来他老人家愿意动用无上大法,将时光逆流,才有可能知道优婆塞是怎么死的。
如果自己表态了,就会立刻被闻觉尊者扭曲为立下军令状,到时候查不出个结果,什么责任都得自己一个人担,而他们师徒俩就可以乐得逍遥。
他接引尊者也不是笨蛋,能从漩涡中保全至今,靠的就是这份过人的眼力和细微无遗的心思,更加打定主意不开口。
“你……”闻觉尊者见接引尊者迟迟不进自己设好的套,更加急怒攻心,发誓他日若有机会,定让接引尊者生不如死。
“这样吧,”接引尊者迟疑着开了口:“我去找郭暝海谈一谈,一来探探虚实,二来看看能否敲山震虎。”
他抬起头来,正好就对上闻觉尊者阴沉的脸色:“你接引尊者能力通天,谈话这种小事用不着你去做。你要做的,是查出凶手是谁。”
接引尊者脸上出现了苦笑:“老闻,不是我不听你的话,实在是这里面有诸多不便。我是管比丘的,而死的却是优婆塞,现在又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凶手跟比丘有关,我跑去管,让上面知道,会怪我越俎代庖的啊。”
一番话堵得闻觉尊者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现在才猛然发觉,接引尊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见闻觉尊者半天没说话,接引尊者恭敬的鞠了一个躬,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下去找他谈话了。”
走出门来,接引尊者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漉漉得可以拧出水来,这种情况只在三百年前的师门灾祸中发生过。
接引尊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从一个小小的优婆塞之死,他敏锐的嗅到了两大金刚派系的斗争即将到你死我活的摊牌地步了,自己如何在夹层中生存下去,还必须得好好谋划一番才行。
至于什么郭暝海,什么暗杀星早就不再是自己的重点了。
第八章暗渡陈仓
竹屋里面的气氛依然凝重,刘清明“扑通”一声跪下,用膝盖爬着来到闻觉尊者的旁边,腔调里带着哭音:“师父,都是弟子没防范,让你担这样的罪过。接引尊者又是这么狡猾的一只老狐狸,金刚师祖怪罪下来可怎么办啊?”
闻觉尊者长叹一声,面白气虚:“你还不明白吗?现在的重点不是师父会怎么怪罪,我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啊。郭暝海,果然是个不简单的人。”
刘清明愣了,刚才的样子不过是做个姿态,但看到闻觉尊者前所未有的沉重口气和忧虑面容,立刻知道这件事闹得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声音真的就开始颤抖了:“那……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闻觉尊者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我们已经身处九死一生的境地了,只能破釜沉舟去查。查得出,就生,查不出,就死。道理就这么简单。当然,你还得指望郭暝海不会继续下手。”
刘清明的心凉了一半,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优婆塞死的内幕他比谁都清楚,他更知道,那是一个查不出来的死案!
如果让郭暝海继续杀人得逞,那么生的几率是0,而死的几率是100%。
走出竹屋,刘清明长长的呼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天,灵山的天上祥云万朵,金光迸现,安静祥和的气氛却不能感染到下面的每一个人。
刘清明的心情烦躁急了,接引尊者没有中他的陷阱,这样一来,就变成他是挡在最前面的那个遮风板了。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应该要在灵山安安稳稳的呆下去,一步步做上尊者、金刚、罗汉,最后是菩萨,享尽福灵,广受爱戴。
为了这条路,他可以不惜一切,而且也已经不惜一切。
他绝不能容忍一个小小的暗杀星把之前所有积累起来的努力付诸东流。
刘清明不停的来回踱步,他的心中渐渐涌起一个疯狂而又狠毒的计划。
窗外的蝉声细细的鸣叫着,映衬着嫩绿的贝叶微微颤抖着,浸浴在暖和的佛光之中。
郭暝海斜依着门槛,一只脚蹭在台阶上,右手高高的抬起,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树上那些青翠欲滴的景色。
心里就象这生机盎然的绿色般开遍山野。
接引尊者已经两天没有看到踪影了,与此一起神秘消失的,还有那个身份不明的张茂华。
自己再也没有听到有关什么接班换班眼花缭乱的信息,而严密把守通往第二重山天门那里的金甲军也在开始一批一批地撤回来。
不出意外,接引尊者应该自己把自己设置的那个瓮打破了。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郭暝海的嘴角上扬着微弱到几乎不能看见的弧度。
僵局的打破有很多种方式,可以入瓮,可以破瓮,也可以做一个更大的瓮装小瓮,但他郭暝海要玩就玩最大的。
丢一个烫手山芋,让看瓮的两家互相残杀,不仅可以让他们自动把这个瓮打破,也使自己得以最彻底的脱身,哪怕要冒着暴露的风险。
这比把现在这块天狼牌丢出去,再杀一个优婆塞拿新的天狼牌,过程是一样的,但结果完全不同。
这些贝叶看上去柔弱不堪,只需要手上轻轻一使力,就可以立即卷成一团,但只要涂上一层用来炼制经书防腐的桐油,就会变得像刀子一样坚硬锋利。
再利用这些树枝的天然弯曲,算好精确的角度,做一个隐蔽的高强度弹弓,看准山上那个角落有优婆塞过来的时机,将贝叶远程发射过去,就能造成胸口那个致命的伤口。
谁也不会怀疑那片躺在地面上的凶器,因为四周都是带血的贝叶,伤口涌出来的大量鲜血会将落下来的贝叶统统染红,从而完美的掩饰一切。
自己还可以用这样的手法去杀第二个、第三个优婆塞,可是现在看来没必要了,因为那两家的矛盾爆发速度比自己预料中的要快。
这就预示着,无论是接引尊者,还是闻觉尊者,哪一家都不会再容许自己再下手了。
总有人会准备有所行动的。
郭暝海放下右手,面无表情的走进僧舍,不顾周围怪异的目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铺席上打坐。
他必须在心里面把筹谋了好几天的那个计划重新再细致入微的演示一遍,只要有一丁点的差错,就有可能让对方逆转大局,成就生机。
要扼死一个人,就得紧紧的压住他的脖子,直到死了才能松手。
灵山的晚上静谧如白天,新进的比丘都没有事做,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低声的聊天,话题不外乎都是这几天反常的怎么没有带他们去念经,还有接引尊者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不露面。
郭暝海闭着眼睛,维持着打坐的姿势一动不动在铺席上已经坐了快三个时辰。
他在等待行动的时机。
终于,僧舍外面响起了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还有比丘们惊恐的低叫,纷纷躲闪的踢踏声不绝于耳。
僧舍的大门“砰”的一声狠狠的推开,一个金甲军站在那里,声音嘶哑的喊道:“郭暝海!哪个是郭暝海?接引尊者叫你去!”
郭暝海平静的站起来,睁开眼睛,没有任何表示的跟着金甲军顺从的走了出去,留下身后一堆惊异的目光。
金甲军也没发言,领着他就一路往山上走去,不多时已经到了接引尊者居住的屋堂,但金甲军并没有转入岔路,而是继续朝山上进发。
郭暝海的眸子里掠过一道微弱而又迅猛的亮光,只这一瞬间,心中已经完全亮堂。
这么多天来不断猜测不断推理得出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就在金甲军跨过岔路的那一脚开始,推举出了唯一的答案。
等待是让人兴奋的,他已经知道今晚应该怎么做。
金甲军领着郭暝海来到一个赏月的亭子里,示意郭暝海站住,随即掉头就走。
“接引尊者何在?”郭暝海在背后问道。
金甲军头也不回的答道:“他等会来。”
郭暝海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地形,瞧见了石凳子上落满的厚厚的灰尘,可见这是一个少有人来的僻静之地,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
一个人影从亭子后面缓步走了出来:“没看见接引尊者不惊讶么?”
“不惊讶。”郭暝海的脸平静得没有起一丝波纹:“今晚总要有人来。”
那人走出了阴影,站在了月光下,照亮了脸上那副复杂的表情:“你知道我是谁?”
郭暝海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神秘的笑容:“我不需要知道,我只要知道你今晚要干什么。”
那人的眼里出现了一道寒光:“哦?那我要干什么?”
郭暝海轻启薄唇,一字一句的说道:“杀我。”
一道光芒如同雷电般从身边劈过,快得连一点风都没有掠起,“叮叮”两声轻响,郭暝海坐着的石凳已经化成融入空气的粉末。
但有一道银色的光芒比他更快,无声无息之间,连眼前一花的错觉都没有,就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轻轻地捏住了他手腕的脉门。
“你……”那人颤抖的声音毫无遮掩的暴露着他现在恐惧震惊的心情:“你果然是暗杀星。”
郭暝海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响起:“你若怀疑我是暗杀星,就不应该轻易对我下手。”
“没用的,你刚才坐的那个石凳我上了剧毒,你很快就会腐烂成为一摊黄水,然后……”
郭暝海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在你畅谈那些美妙的结果之前,请先确认我坐了下去。”说着,抬起手,微微一拂,已经将那人的元神从头至尾牢牢的禁锢住,这样他就只能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了。
那人打了一个寒噤,眼神里流露出骇异的绝望和哀求,只那轻轻的一拂,他已经判断出来郭暝海的实力跟自己之间到底有着怎样天壤之别的距离。
他现在极度的后悔不应该贸然前来,眼前的这个人跟自己碰到过的暗杀星截然不同,比自己心狠,比自己手辣,无论什么都高过一筹。
但是奇怪的,郭暝海看上去却并不想伤害他的性命,只是顾着在自己的身上掏摸着什么,一会儿,终于拿出一块小圆牌出来。
那人见了,眼睛都要凸出来了:“果然杀死优婆塞的人是你!”
郭暝海的脸上是浅浅的“谢谢过奖”的微笑,拉开他的腰带,将那块捂得热乎乎的天狼牌塞了进去。
“没有用的。”那人扬起脸来,满是嘲笑的表情:“太拙劣的栽赃嫁祸了,他们不会信的。你还是杀了我比较划算。”
郭暝海继续认真的把那块天狼牌放好:“会有人相信的。”
做完所有这一切之后,郭暝海欣赏了一下那人扭曲的脸部表情,大踏步的离开了。
不多时,灵山的第一重经久不绝的响起了绵延的钟声。
心烦意乱的接引尊者正一个人独处净室,用树枝划着沙盘来推敲目前的局势,考虑着自己的定位和接下来的变化。
突如其来的钟声扰乱了他的心神,接引尊者站了起来,走到房门外怒声喝道:“谁?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在给我乱敲钟?快给我抓了来直接鞭死!”
不多时,金甲军就匆匆的赶来回报了,嗫嚅着说道:“敲钟的人是郭暝海,他是日光菩萨的人,不好鞭罚。”
郭暝海?!接引尊者听到这三个字之后足足愣了好久,半晌,还犹有不信的问道:“真是他?”
金甲军道:“真是他。他说在上面一个偏僻的亭子里面等您,请您亲自过去。对了,亭子里面好像还有一个人。”
接引尊者完全的愣住了,郭暝海,你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见接引尊者呆呆的也不说话,金甲军小心翼翼的道:“尊者你看……”
接引尊者回醒过来,道:“你带上一队金甲军,跟我来。”
接引尊者带着一队金甲军急匆匆的奔赴在上山的路上,一大批人马涌进亭子,登时就把原本就小的地方挤了个水泄不通。
郭暝海垂手站立着,脸上带着一贯的恭谨笑容,对接引尊者深深的合十行礼:“拜见尊者。”
接引尊者默然的看着他,用眼角快速的扫过他的身后,一个人影在黑暗中僵硬的站立着,似乎被禁锢住了元神。
“是你敲的钟?”接引尊者假装看不到黑暗中那人。
“是弟子。”郭暝海的态度恭敬到挑不出一丝瑕疵。
接引尊者斟酌着话语道:“这钟是用来举行重大仪式、迎接菩萨佛尊出山入山才会敲响的,你是有分寸的人,为什么要去敲钟?”
郭暝海笑道:“尊者说的都没错,除了这些,弟子记得,似乎如果发生重大变故,也是必须敲钟知会上面的。”
接引尊者道:“什么重大变故?”
郭暝海笑容可掬道:“好叫尊者欢喜,弟子抓住了杀死优婆塞的凶手。”
接引尊者眼皮一跳:“是谁?”
郭暝海让出半个身子,指着黑暗中那人道:“就是他。”
第九章反客为主
接引尊者袍袖一挥,照亮了这个角落的每一寸土地,自然也照亮了那人扭曲的五官。
“是你!”接引尊者这一惊不亚于看见了佛祖降临:“怎么会是你,刘清明?!”
刘清明发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郭暝海,里面满是说不出的仇恨和愤怒,只怕元神一解封,就要立即扑上去。
任是经过无数大风大浪,看透灵山世故的接引尊者怎么也猜不出为什么刘清明会跑来这里,为什么会被郭暝海禁锢住。
接引尊者看向郭暝海道:“你凭什么认为他就是凶手?”
郭暝海指着刘清明的腰间道:“弟子从他身上发现了天狼牌,现在也没敢拿出来,还放在原处,请尊者察看。”
接引尊者走上前去,从腰间果然搜检出了那枚丢失已久的刻着编号的天狼牌。
刘清明怒声道:“那是郭暝海从他身上掏出来放我身上去的!”
郭暝海在后面温和的笑着,并没有任何辩驳的打算。
接引尊者把那块天狼牌握在手中翻来覆去的观看,心中的思绪却如波涛一般汹涌,刘清明是管优婆塞的,他自己可以随便造这样的牌,怎么可能还为了牌去连杀两个手下?
他知道刘清明说的都是事实,但是这些明显的真相,这些拙劣的栽赃嫁祸,这些别有用心的托辞,他不会去揭穿,也不能去揭穿。
至少他必须首先知道郭暝海到底要干什么,会不会牵连自己。
接引尊者不动声色的将牌递给金甲军道:“确实是丢失的那块天狼牌。你们去通知闻觉尊者吧。”
“尊者,你也怀疑是我做的吗?!”刘清明慌了,他万万没有料到接引尊者居然这样表态:“你认得我是谁的啊?这样的牌我有千万个,我杀我手下去拿牌,我是傻子吗?”
接引尊者没有理睬他,不管郭暝海的打算是什么,这一次刘清明都活不成了,对一条活不下去的狗,他根本不用跟他客气。
接引尊者转向郭暝海,用一种复杂的神色静静的打量着他,那里面有赞赏,有敌视,有感叹,甚至有恐惧。
短短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他们俩已经交手了四个回合,每个回合都以郭暝海能够立于不败之地收场。
他是尊者,他是比丘,他派人监视,他孤身一人,他高踞在上,他卑微在下,这样悬殊的资源掌握对比,弱的一方不败就意味着强的一方完败。
郭暝海坦然地迎接着接引尊者的审视,其实他心中也有一点小惊讶,他原以为接引尊者会出口为刘清明辩驳,这样就可以顺便把他拉下水,没想到他顺着跟自己一起演戏。
郭暝海不得不重新评估了接引尊者的实力,甚至对他有了一丝欣赏之情,他向来觉得,能够把局势看得一清二楚的人是最不简单的人。
“你是怎么抓到他的?”接引尊者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