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月很听话地向玄关靠近,门一拉最后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卫如苏所在的方向大喊:“喂!我说——”
后面的话通通被傅青城关门拦在了门外,卫如苏无从得知。
一脸委屈立在门外的傅明月咬咬唇,却见面前憔悴显的男人狠狠弹了她脑门一下说:“家教呢!礼貌呢!喂什么喂,叫大嫂!”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准备通宵赶文的,双更什么的,结果宿舍突然断电了,应该是又要蓄电费了。
计划被破坏,今天白天码字的任务会很重,一定要远离小黑屋。
这样的话,宿舍得31号下午5点以后才能来电,本里的电存的不多,看来明天要去自习室了。我有没有这么悲剧,赶稿关键时期停电。这一章我都还没写完,停在了这样一个地方,摔。
、第四十章(修)
怕一拥抱难分开
为爱你/占据你一生
比分手更残忍
若爱你/却要你牺牲
怎么可算情深
临别前 /望见你眼睛
听不到你共鸣
重聚时/但怕这记忆
要消失了才珍惜
————浓情化不开
当日新闻。
R市的各大娱乐版面都被不久前从大众视野中骤然消失转瞬嫁入豪门的女星倪端的消息所占领。
很官方的婚纱照片,新娘新郎微微一笑,带着几分相濡以沫的味道。如同不久前威廉王子大婚前皇室公布的那张官方影像,不能说不般配。
没有任何只言片语提及那个宾客不多,谢绝媒体观礼却隆重至极的婚礼现场,更不会出现任何字句提到那一场其实并未顺利完成的仪式。
出现在大众视野中的,只是倪家和梁家想要的琴瑟和鸣。
粉饰太平真是这些身处高墙大院里的人再擅长不过的事情。
就当是幻觉好了,卫如苏事后很想告诉倪端,不该把婚纱给撕毁。如果是她,会把它从从容容地给脱下来,然后套到某个男人头上看他挣扎。
她觉悟不高,乐于做个坏女人。
不过,好像如今也不是很舍得。
**
傅青城这一觉睡得乱七八糟,在黑暗里步步沉沦,浑浑噩噩不愿醒来。直到卫如苏的声音丝丝缕缕、模模糊糊地进入他的耳中。他便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因为那既是催眠良药,又是噩梦的来源。
相比而言,他更愿意保持清醒。
**
将傅明月拎出房外,傅青城一步一步走近的时候,只见卫如苏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画面纹丝不动。
是他所熟悉的她紧张时的样子,外表越平静,内里越翻腾。
被他凝视地太久,卫如苏脸上的平静有些维持不住,开始没话找话。
虽然说的其实是实话:“我很喜欢明月。”
那个像曾经的她一样无畏的女子,却有着与他相似的面容。
这神奇的造物主。
“是吗?”他唇角挂着惨烈的笑,“她很卫如苏。”
卫如苏禁不住皱眉,这算是什么评价?他那副表情,明明是想要单挑的样子。
她还在琢磨中,就见傅青城随后长臂一伸,抓起不远处的遥控器,让电视画面彻底消失,卫如苏视线内转瞬只剩一片黑暗的屏幕。
“我喜欢明月这件事情也值得你生气啊?”她很快无辜地问,不悦地抗议,外带惊讶无比,每一分表情都恰到好处,“不要用你这么讨厌的我来形容别人。还有啊,我同意你关电视了吗?”
卫如苏的语气甚为俏皮,她瞬时嘟起的嘴成了傅青城此刻眼前无限放大的唯一。
**
重合无二的弧度。
傅青城就这样被拉进了回忆之远,在脑海里闪过的千百张影像中穿梭,撞得五脏六腑坑坑洼洼。
一下子,许多个年头纷纷自觉闪避。
最终,年少时傲娇无比的少女卫如苏站在了他的眼前。
缭乱灯火中,她正一脸不耐,撅起的嘴巴足以掀翻唇盖,依旧是一副谢绝招惹的样子。
夏初燥热的天气,让她的额头上沾惹了细密的汗珠。四周人来人往,他和她站在涌动不息的人潮中,隔着一步的距离大眼瞪小眼。
一边正日渐恨得咬牙切齿。
一边却逐渐沉沦得欲罢不能。
“你什么意思?”卫如苏笑得再贤良淑德不过,从一旁看起来像是对着男友撒娇的小女子,只有近听才能察觉到内里咬牙切齿的味道。
傅青城学她那般落落大方无害地笑,远远看过去,昏黄的灯光下璧人相对而立,赏心悦目:“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连声音都再柔和不过。
卫如苏低头看了看表,很好,距离和同学约定的时间只差五分钟。
她已经没空和他继续文字游戏。
三十六计走为上。
习惯了被当做人肉背景,傅青城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见卫如苏想跑捞了她的手臂一把却扑了个空。
从慢步到小跑到飞蹿,卫如苏只用了不到三秒钟的时间。
可惜腿长的人优势太过于明显,卫如苏在气喘吁吁地推开学校外的咖啡厅旋转门前,回头瞪了紧随其后的傅青城一眼,警告意味十足:“别再跟着我,不然我发火了啊!”
没见过有人发火还要预告的。
傅青城继续温润地笑:“追女孩子不是都要这样的吗?如果不是,你也不喜欢,那我下次离你远些好了。不过这样你依旧皱眉的话,其实是想说喜欢我穷追猛打吧?不用不好意思,我喜欢直接的人。”
赤、裸、裸地装无辜。
“傅先生,我还真不想和你不好意思。虽然我知道这样不礼貌,可我还是想说,请你立刻消失,行吗?”
“这样啊,我考虑看看吧。”
他那一脸灿若朝阳的笑依旧稳稳地挂在脸上,既没有步步紧逼,却又不表态立刻退后,没有任何退散的意思。
卫如苏突然一阵无名火起,却发不出来,只能狠狠地推开门。对上内里等她已久的那位男同学的眼睛时,眼底凶神恶煞的光还没能收回来,直把对面准备告白的男生原本就紧张不已的心吓得一哆嗦。
她低头恳切地为自己的迟到说着抱歉,眼角扫到那个阴魂不散的人捎带着玉树临风那个词在对面的桌位观摩,最后在正对着她的位置落座。
卫如苏脑袋轰隆隆地叫嚣,一刻都不消停。偏偏眼前的男生异常聒噪,她出于礼貌“嗯”、“啊”这样应答,再敷衍不过。那男生的自知之明和情商在那一刻却不知道离家出走去了何方,丝毫未觉她的情绪波动,越发兴致高昂起来。
是继续视若无睹,还是做出伟大的牺牲招来某女尖锐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留几个窟窿在?
傅青城挣扎片刻募然站了起来,转瞬就从后位拖过来一个木凳跨坐在卫如苏身侧。
“同学,你好。”再谦和不过的问候。
卫如苏闻声愤恨地看过去,只见他一身风度翩翩,湖蓝色的浅纹短衫裹在他的身上,比对面的黑衣男生顺眼太多。
她好不容易忍住,一声没吭。
既想看他还能施展什么招数出来,又希望他能够善解人意地帮忙解决眼前这一出尴尬事。
“或许,你是?”即将被炮灰的男生傻傻地挠着头,看了看眼前这个募然冒出来的同龄人,不知不觉地自惭形秽。
“哦——我啊?!卫如苏,快介绍介绍!”傅青城一副熟稔的样子,在眷眷夏风中笑意泛滥,看得卫如苏摧毁无能。
她转瞬起立奔向洗手间,脱离这两个莫名其妙的雄性动物。
傅青城的视线追着卫如苏逃窜的背影,直到她消失才回头对着眼前的男生解释,眼底是一片任其无法无天的宠溺:“她还在生气呢!你可千万不要笑话我妻管严。不过,你和我们如苏很熟?”
他更加肆无忌惮地发挥起来,看着对面男生听到“妻管严”三个字投来的失落眼神,以及“我们如苏”砸过去时抖了一抖的水杯,很想过去拍拍那人的肩头安慰一下。
可也只是良心发现一秒钟,他很快就趁热打铁:“我只是在街上多看了某个女的一眼,她就这样了。喂,你说女人是不是都这么麻烦的啊?!她对着别的男的犯花痴的时候我有说过一个字吗?我没有。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对面的男同胞已然出师未捷身先死,心底哗哗泪流,却还要捧着一颗破碎的心继续容忍自己鲜血四溅:“你们看起来很甜蜜。”
是听起来啊,傻子。傅青城含笑点点头。
千山暮雪顿时从他眉宇间一扫而空:“还凑合,我就喜欢她的别扭。我这人有一毛病,治不了。我喜欢的女人我一定要亲手给她幸福,交给别人,我死活不放心!”
还未至近身的卫如苏甩了甩耳朵,可是无论怎么甩,那个人会笑的声音都扎了根似的动也不动:“我喜欢的女人我一定要亲手给她幸福,交给别人,我死活不放心!”
有生之年,在这个世界上,她也就讨厌过这一张嘴巴。
动不动花言巧语,出口成章。
动不动莫名其妙地来,不打招呼地横冲直撞。
不正经、不严肃、不靠谱,却开始让她犯贱地有了天荒地老的念头。
那本是她避之不及的爱情。
**
走神太久。
傅青城从旧时光中拔出来的时候,卫如苏刚刚接起白帆的电话。
“我被甩了。”白帆上来就是这么干脆利落。
“被谁?”
“…”
“懂了。有句话你肯定不愿意听,可是是他要我转答给你的。徐家小弟说,他这次,是真的要滚远了。”
那端就这么突然没了声音,卫如苏唤了几声依旧无人反应,正惴惴不安,便听到白帆的自嘲清晰地漏了过来。
“如苏,我这是不是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能怎么回答呢?卫如苏心一狠,扔了好多字过去:“我不会安慰人,但你肯定是作孽了。”
“…”
“徐溪一个人像只受伤的小兽,失魂落魄地走。我已经心疼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啪嗒”一声电话被挂断。卫如苏撇撇嘴看着依旧在晃神的傅青城,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问得郑重其事:“我说话很不中听吗?”
“…”
“你看你也不觉得,那她干嘛挂我电话!”
卫如苏一脸不解,下一秒只听到傅青城说:“年纪越来越大,越来越不解风情。卫如苏,你这么多年真是白长了!”
给点儿颜色就完全泛滥了,卫如苏瞪回去的时候,那人眼睛已经死活不和她对上了。
**
林嫂留下的粥在卫如苏的再加工下已经濒临干涸,无比粘稠。
卖相也已经是一塌糊涂。
她皱皱眉端到傅青城眼前的时候,毫无意外地在他脸上发现“嫌弃”这样两个字。
牙关一咬便说了出来:“别勉强,我可没求你喝。”
她说得轻巧,却死死盯着傅青城的手,关注着它的一举一动。
不喝的话,她这架势是要拿起碗直接灌吗?傅青城勾勾唇,无视她强大的意念力,端起乘粥的瓷碗进了厨房。
客厅里的自动答录机却在此时在滴滴两声后开始发声:“手机是丢了吗?一直不通。阿城,听到留言立刻到南山来,二哥…”
是傅安璇,不同以往,声音里多了一种情绪:恐惧。
事关生死。
卫如苏下意识地望向傅青城,只听他艰难地启齿说:“你回去陪相思,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与傅安璇声音里的恐惧如出一辙,卫如苏瞬间被倾巢而出的悲哀湮灭。
如果…
突然觉得此刻窗外的细雨是如此远离现世安稳的愿景,幸好还来得及叫住匆忙出门的傅青城,她的声音低如蚊蝇,那一刻却无比确定地相信他能够听得到:“我们等你。”
**
长廊晦暗的昏天暗地,傅青城将在赶往疗养院的路上拾起的一片片支离破碎的回忆拼凑起来。
一片一片,终于拼凑成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