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竟与我道歉?我受了惊吓,有些发怔,岂料这时,师傅他执了我的手,一股暖流从掌心相接处传来,流向我四肢百骸,好不舒坦。

“我传你法诀,按着刚刚的渠道,调动周身灵气运行,便可驱除寒冷!”

噢,我点点头,周身灵气,周身灵气,可我灵气在哪里?什么是灵气?等到我身子变冷也未研究透彻,只得小心翼翼开口,再次求助于师傅,就怕师傅嫌我愚钝,不再搭理我呀!

岂料师傅探我脉搏,良久之后才咦了一声。“怎么是这样?”

我纳闷,“哪样?”

莫非我天资愚钝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我小心肝儿受创了。

然则师傅不再多话,似在苦苦思量,周遭黑暗我看不清他神色,故尤其忐忑,生怕他因此嫌弃我。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暗哑,“苗苗,你出生多久?为何会在海底?”

“啊!三百余年,大约是墨镶瞧我不顺眼,才把我揪到海底去的!”我连忙答道,顺便也把白日里才晓得的老底也通通掀开,什么云泽城水稻田,话一说完,就觉得师傅身上犹如喷了火焰一般,灼热得吓人,黑暗之中凭白燃起森蓝之火,让我有毛骨悚然之感,感觉到手腕被师傅扼得生疼,险些让他给掐出眼泪。

哎呀,师傅的心上人死于云泽,而我却在此刻提起,莫不是自讨苦吃?我真是自作孽吖!

许久之后,师傅才将我松开,我解了桎梏,便缩到一边,苦练驱寒之术,实在没有进展,也盼师傅能指点我一二。

结果等到我自己再次冻成冰坨子,那驱寒的法术还未学会,当真悲惨至极。而此时此刻,我眼睛大约是适应了黑暗,已经能从漆黑的环境中,看清师傅的脸。他眼睛紧闭,恍惚是睡了?

我冻得实在难受,悄悄摸到师父身边,然后轻轻触到他的指尖,卜一接触,就恍惚感觉到一丝温暖。师傅他纹丝不动,想必睡得很沉,我微微窃喜,又多捏了一丁点,这样几次试探之后,终究将他手掌轻轻握住,手掌相接处,暖意传达到四肢百骸,最终抵达心底深处,解了我冻僵之苦。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熟的,我只知道醒来之时,房门打开,冷风飕飕,流滟仙子站在门口,面色比风霜更冷。而土地神雪域则是别过脑袋咳嗽,仿佛是受了寒。

虽然冷风迎面吹,但我有些莫名,竟然不是觉得很冷,正迷惑间,就听得流滟仙子厉声骂道,“你们不知羞耻!丢尽了仙家脸面!”

我刚睡醒还迷糊得很,不知流滟仙子所指何事,正迷惑中,就听得头顶有个声音淡淡传出,“与你无关!”那语气那腔调,乃我那臭美的师傅大人无疑,我顿时惊悚了。然则更让人惊悚的是,我竟然倚靠在师傅怀中,而师傅的一只手,还搭在我腰上。

天啦——

我觉得我一张脸竟是要烧起来了,万分窘迫之时,师傅大人的手从我腰上移到肩膀,还搂了一下,我顿时僵住不敢再动,而他却问道,“苗苗,还冷不冷?”

我怎么可能还能,我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快要烧起来了喂!

018:人间

“苗苗。”

我脸颊莫名绯红,心跳如擂鼓,此刻听得师傅叫唤,小心肝儿更是险些要蹦出喉咙来,这莫名其妙的感觉让我颇有些心慌,闷闷答应之后站起来畏畏缩缩地挨到师傅身后。

“师傅有事还是要进山,翎山隐藏危机无数,不能带你进去,我夜里已经用纸鸢送信,央太上老君潜药童送避寒丹药过来,估计明儿一早能到,今天就先委屈一下。”师傅已经转过身来,与我贴得极近,我的鼻尖险些挨到他的下巴,心慌之下,我将脑袋缩着,略有一指距离,就好似埋在了师傅胸膛之上。

“当时没想到你会跟来,也没放在心上,是以没有安排妥当,苗苗不会怪我吧!”

“不会,不会!”我嗖地抬头连连摆手,“是我自己驽钝连简单法术都学不会,师傅你不要嫌弃我!”因着此刻我抬了头,眼角的余光就瞥见门口的流滟仙子铁青的脸色,先前她很是生气的斥责我们,而师傅完全不搭理她,此刻被我们晾在门口不理睬,更是气得面无血色,胸口急剧起伏,与我对视,那眼神凌厉,仿佛要冲进来将我撕碎,我吓得一个哆嗦,又缩了缩身子,用师傅将视线完全挡住。

师傅幽幽叹气道,“我怎么会嫌弃你!”我微微抬头,就看到师父双眸中透着柔光,因为太过温柔又带着微微的水泽,就像是深蓝的湖泊,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我有些恍惚,大约是呆愣的样子引得师傅发笑,那一笑,便是冰天雪地中开了一枝红梅,美得醉人。我兀自惊叹,师傅却伸手在我鼻尖上一刮,“好好呆着,等我回来!”

我僵了。

师傅转身行至门口,约摸是在流滟仙子身侧耳语了几句,就见那流滟仙子发出一声惊呼,“怎么可能!”尔后她又望我一眼,那眼神复杂,似怒似惊,让我一头雾水,然则片刻之后,她又微微一笑,仿佛舒了口气,“原来如此,依我之见,还是先寻到轩辕镜,再做定论!”

师傅他们再次出门,雪域待他们走了之后才端了火盆进屋,瞧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本就心神不宁,自然也无法顾及他,于是相对无言,竟就这么干巴巴地坐了一天一夜。

待到第二日清晨,房门被谁一脚踢开,冷风灌入,我与那雪域才一同站起,迎向屋外之人。“该是药童到了吧!”雪域揉了揉眼睛,嘀咕道。

我那是已然冻僵,听得这话心头雀跃,连忙蹦跳着出去,结果门口之人哪里是什么药童,分明是那小霸王狐斐,我额头一跳,连叹两声晦气。

上次他揍我一拳,我还未向他寻仇,现如今找上门来,莫不是揍了我左眼,还想揍右眼,哼,我一掳袖子,我念你年幼不懂事不与你计较,若今日还打,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让你晓得什么是尊老!我愤愤想到。

“谷苗苗!”那狐斐见了我,一双眼珠子嗖的点亮,似乎还隐隐透着幽幽绿光。我微有些抖,悄声问雪域,“狐狸吃草么?”

雪域还未回答我,狐斐已经蹦到我跟前,几日不见,恍惚又长高了些。我连忙后退一步,一脸提防地看着他,生怕他再揍我一拳。

“叫你呢,你什么态度!”狐斐哼了一声,旁若无人地坐到桌边,自顾地倒了杯茶,而那茶杯,却是我刚刚用过的。

我连忙喝止他,岂料他骂骂咧咧,“一杯茶都舍不得,小气巴拉,你舍不得,这个我也不给你!”说完,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将手伸到我面前晃了又晃,一脸得意。“避寒丹哦,你要不要?”

师傅不是说遣药童送丹药么?怎么来的是狐斐?我受冻得厉害,虽然诧异,却还是伸手去接纳瓷瓶,却不料狐斐猛地将手缩了回去,“想要啊,叫声哥来听听!”

我险些喷出一口血。

本想呵斥他胡闹,我比他大了将近三百岁,竟然提这样的要求,开什么玩笑!然则转念一想,我若是跟他争执,倒显得自己老幼不分,故咬着牙巴缩到火盆旁坐着,不搭理他。

见我不吭声,狐斐不依不饶,跑到火盆旁边蹲下,“喂,你要是不要?”我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去,装没听见。

“喂,我跟你说话呢!”狐斐伸手来拿我的胳膊,我实在气不过,就踹了他一脚,在他藏青色的袍子上留了个灰扑扑的鞋印子。

等踹了之后我又暗自懊恼自己沉不住气,等他再来叨扰我,就叹了口气道,“我都不与你小孩子一般见识了,你怎么这般不听话,想我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在海底可是规矩得很呢!”我说的可是大实话,那时候在海底天天被九婴恐吓,被墨镶欺负,使得我听话得很,一般能装死就绝对不会多动一下,哪像狐斐这般聒噪!

我本以为我的善意狐斐多少会明白一点,岂料他又炸了毛,于是我右眼又惨遭了毒手,泪眼婆娑之际,雪域竟然在一旁看笑话,我伤心颇深,又因为冷瑟瑟发抖,正委屈难受思念师傅之时,被狐斐一声怒喝震得一呆!

“谷苗苗!”

“啊?”嘴一张开,就感觉有东西塞入我口中,入口极化,刚刚吞咽下去,就有暖流涌向四肢百骸,霎时间便解了我冻僵之苦。

狐斐捏着瓶子臭着一张脸杵在我面前,嘟囔道,“叫声哥又怎么了,你看我现在都比你高了!我才不是小孩子!”

我暖和了就犯困,不想理他。然则他将我堵在门口,我出去不得,只得求助地望向雪域,结果,他竟然在桌边打盹儿,我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心道雪域果然是个不靠谱的。

“苗苗,你可知道像你这样的小仙出一次天界有多不容易?”狐斐一脸正经地道。

很不容易么?其实我也不想出来,很是怀念元凰宮的床啊!

“这次难得出来,不如我们出去转转!”狐斐眨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让我不禁想到了墨镶的扇子。

没等我回答,他又继续道,“我带你去人间好不好?”

我本想回他我哪里都不想转,岂料听得人间二字,又犹豫了。

这时那打盹儿的土地神也睁眼了,“好啊好啊,给我带点儿好吃的好玩的,我困在这里都要憋死了!”

我承认我有些心动,可是我偷偷跑了,师傅那边如何交代?要是回来看不到我会不会生气?我颇有些担心,然则土地神给我保证,说是会向我师傅说清楚,再说师傅他们进山时间不定,这次没准得个七八天,让我放心去玩。

我踌躇一番之后,终是抵不住那凡尘诱惑,乘了狐斐的法器,随他一道前往有人烟之地。

019:卖身葬父

因离地面颇低,行了一天的功夫便看到了人烟,我兴致勃勃地想要下地,却被狐斐耻笑没见过世面,遂垂着脑袋任由他牵着鼻子走,等又翻过了一个山头,他扭头问我,“我们是隐着身形去四处看看,还是幻做普通凡人去体验一番?”

我颇犹疑,故幽幽问道有何区别。

然则狐斐绝对没有替人解惑的耐心,不解释也就罢了,还欲伸手来掐我的脸,我作势要踹他,却发现此刻正在空中,若是踹他下去,我自个儿,可不晓得该如何保证这法器还能飞。

片刻之后我随着狐斐着地,他收敛了神光幻做一个十七八岁的翩翩少年,而我因不会这幻化之术,只得眼巴巴地瞅着他。

偏偏他笑得狡黠,只是将我周身辉芒敛去,故而,我就显得比他小了许多。

“嘿,你这模样,正好做我的丫头!”

我着实气愤,却因技不如人不得已低声下气,一路无话地跟着他入了城。

这人间城镇,可真真叫人眼花缭乱。

青石铺地,摊贩吆喝,各种杂耍敲锣打鼓,好不热闹。我东摸西看,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摸上一遍,狐斐有所觉察,见我盯着面前风流倜傥面若冠玉的人间男子,在我耳畔咬牙切齿道,“你敢摸摸看?”

我讪讪一笑,将手缩回袖子,有些羞臊地瞪他一眼。

我只是不能分辨面前这男子究竟是男是女,面貌着装确是男子无疑,为何耳朵尖上会带着小小的饰物?不过显然狐斐没心情与我一同研究这些,见我不走,伸手要来拉,我连忙侧身,却还是依依不舍地跟着他往前走去。

而路过一家包子店,我便如何也走不动了。

以往小牧童总是很憧憬能够吃上两个肉包子,于是此次见了,我就觉得那是人间美味,若不尝尝,定然后悔,都说红尘多诱惑,入世则历劫,我总算是明白了。

狐斐问我愣着作甚。

我分外愁苦,只觉得自己已然挪不动腿,幽幽叹息一声,“这就上我尘世中的劫难啊!”

狐斐不明所以,片刻之后突然震怒,钳住我的胳膊就往外拖,口中骂骂咧咧,“有没有羞耻啊你!”

我挣脱不开,索性蹲在地上,大约我二人争执太过醒目,引得许多人围观。路人指点,我虽羞涩却觉得包子非吃不可,故埋头缩成一团,就是不走。

狐斐炸了毛,朝着围观的路人大吼,“看什么看!”片刻之后又道,“我家丫鬟脑子有问题,现耍懒不走,谁可替我想个法子!”

话音刚落,就有个汉子粗犷的声音传来,“打折了她的腿!”

我一惊,就听狐斐道,“如此甚好!”

我觉得狐斐做得出来,他平日就喜欢揍我,现在害他在人间丢脸,没准还真能痛下黑手,我只得起身,跟着狐斐往前,只是一步三回头,颇有些恋恋不舍。

狐斐磨牙齿,“真不知道你什么眼光,那人有我好看?也不及你师傅万分之一吧,还尘世的劫难,你就是个猪脑子!”

我瞬间呆滞,“你说什么人?”

“就那卖包子的男人啊!一看就是有妻室的,你还赖着,想干吗?”狐斐数落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我极为委屈,“想吃包子!”

“看吧,还想吃包子!”狐斐话未说完,猛地停住脚步,“想吃包子?”

我忸怩地点头,还羞怯地搓了搓袖子。

“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笑!看着面前这笑的一脸畅快的家伙,我都恨不得踹他一脚,让他跌个狗啃泥!

“走,咱吃包子去!”狐斐又拉着我往回走,这次不用他拖,我乐呵呵地跑到他前头,只觉得心情舒畅,回头催促狐斐快些,看到他笑得欢乐,也觉得其实这孩子其实并不是那么碍眼。

然而快要走到包子店门口,狐斐赶上来拉住我,“等等!”

我诧异,“怎么了?”

我一来不会法术,自然不能隔空取物之类,二来我也听小牧童说过,肉包子很贵,因为家里没钱,他通常都是远远地看一眼,闻闻香气,是以我明白,要想吃到,必须要银两,然则我没有,但狐斐看起来能力比我强得多,这些东西应该难不倒他,岂料他微微脸红,凑到我耳边道,“凡间买东西是要付钱的,我没钱。”

我:“…”

“你不会变钱出来么?”我小声道。

狐斐哼气,“点石成金那种肤浅的法术我怎么可能学,再说,若是使用变幻术,隔半个时辰就会消失,难不成我堂堂青丘狐族,跑到人间来用幻术骗凡人几个包子?”

我想想也是,骗人是不对的。可是看到那白胖胖热气腾腾的包子,就忍不住流口水,狠狠地吸了口气,好吧,还是不舍得走。

彼时我还不知道人间有当铺这样的地方,否则我肯定毫不犹豫地将狐斐当掉,换几个肉包子吃,同样,狐斐也不知道凡间赚钱的法子,我与他干瞪眼许久,终于被身侧的一处喧闹给吸引了注意力。

一群人将一块地方团团围住,我眼前一亮。

“莫不是杂耍?狐斐,不如你也去露两手?”刚刚路过那些街头卖艺的,发现或多或少都有些赏钱,狐斐的身手,落到凡间,肯定所向披靡,显有敌手,应该能得到不少钱财吧!我如是想。

岂料狐斐不搭理我,只是往人堆中挤,我跟着进去,发现却是个少女垂头跪着,旁边一块草席上躺着具尸首,身前还竖了块牌子,上面有字,我不识得,谦虚地问狐斐,却被他翻了个白眼。

“为何尸首不下葬?”我好奇地问。

旁边有位妇人作答,“自然是没钱下葬,真是可怜!”

如此我算明白,在人间,没有钱,那是万万不能的。

孰料狐斐忽然回头朝我粲然一笑,“有法子了!”

我跟着他惊喜起来,“什么法子?”

狐斐:“你也卖吧!”

我:“…”

020:再会

狐斐的意思就是,他委屈一下装尸首,然后我就卖身葬他,虽然我看起来不值钱,但大抵卖的钱也够买几个包子了。

我顿时很惊惶,那卖身了是做什么?

他上下打量我一眼,“大约是做丫头吧!”

我点点头,那如此一来,“我就要在人间做丫头了?”

狐斐骂我笨,说可以做个木偶顶替我,端茶送水这样的活木偶比我做得好,凡人瞧不出破绽,我点头应允。正准备寻块空地开始卖他,就被他拉到一旁,“若是跟这个姑娘摆在一起,别人肯定先买她,走走,我们换个地方!”

我虽不解,却也由着他,穿街走巷了许久,在一条巷子尽头的隐蔽处,他化了个草席出来,然后把自己变得脸色青白,一副死人模样,随后他躺到席子上道,“好了!”

我嘴角抽了抽,此处僻静,根本就没有人烟,我怎么卖得出去?

偏偏狐斐在草席上滚了两滚,“莫非你想我在闹市自己躺下装死?来来,你拎着那头,把我拖出去罢!”

我很是忧伤,但又觉得他说得有理,只得照他说的办法,揪着草席一角使出力气将他往外拖,等要出巷子的时候,狐斐伸手递了个牌子过来,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其实我眼神极好,觉得这几个字与先前那四个相似,却好像也有不同之处,不过此刻我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也就没有多问,将那块牌子挂到了胸前。

等出了巷子就看到了人,路人见到我纷纷躲避,我寻了块空地坐下,学着先前那姑娘的模样,低头垂眸,默默期待有人来将我买走,好用银钱去换包子。

“笨,你脸色红润,坑人啊!”

狐斐骂我,我心道你一尸首不规矩躺着,还堂而皇之的讲话,不怕漏陷么?我悄悄将手伸到席子底下狠狠地揪他一下,复又规矩地跪好。

“猪脑子,你不知道可以传音的么?”

这下我悟了。

狐斐是在与我神交,区区凡人,是听不到的。

路上人来人往,也有人驻足停留,叹息片刻离开,我跪了许久也无人问津,颇有些灰心丧气。狐斐还一个劲儿道,“唉,唉,唉,早猜到你卖不出去,还不如卖我葬你,兴许还快一些。”

偏偏旁边还有个妇人啧啧叹气,“这丫头真是命苦,这么年轻就死了丈夫,又生得这个模样,怕是连买回去做最下贱的活都没人愿意。”

我有些呆滞,莫不是在说我?

可是为何听不大明白呢?

狐斐在哧哧地笑,虽说是传音之术,可是他笑得身子一抖一抖,吓得我赶紧扑倒在他身上将其盖住,生怕被看出了破绽,孰料我这么一扑,他又僵得跟什么似的,我松了口气,起身思索是否还要继续卖下去,就发现他又继续抖,气得我恨不得一脚踩死他。

孰料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头顶响起。

“哟,卖身葬夫?”

我点点头,慌乱之中背起了先前想好的说辞。

“我,我没钱下葬,所以,所以,求求你把我买去,我好替他准备一副薄棺下葬,我什么都会做!你买了我吧,买了我吧!”

买了我,我就可以去买包子了啊!

说到此处,我急切地抬头,然而看到面前那人的瞬间,忽然觉得五雷轰顶,我的天啦,这人怎么是墨镶那厮啊,好好的东海不呆,跑人间来溜哒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