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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仙道院
李鸡毛:“怎么着?”
李鸭毛又拍一下驴头:“那个和和气气的仙人说,道友,你很有悟性,只是基本功太差,字也不认得几个,太丢人。要我回家勤练大周天,再多学些字,明年他再来考校——兄弟,我这是有戏了啊!”
那驴子被他拍得嗷嗷直叫,但李鸭毛喜难自禁,又拍了一下:“驴都知道恭贺我了!”
“行啊!”李鸡毛也真心实意为他高兴,“你好好用功一年,以后我留在家照顾爹娘,你尽管出去吧。”
李鸭毛笑得看不见眼睛:“我可真是撞了大运......你道那仙人还说什么?”
李鸡毛:“怎么?”
“他说,道友,你这个名字实在有点不大雅观,来日到学宫上学,须得改了。我说,我不认字,您便给我取一个罢,他说也好,给我写了三个字。我又说,我兄弟叫鸡毛,也不大好听,您也给取一个罢——他竟是绝好的脾气,又给你取了名!”
李鸡毛:“怎么讲?你写出来给我看看。”
李鸭毛挠头:“我不认字,只能硬记住了笔画,可那笔画也太稠,回家让林兄弟认认。”
说到这里,他又偏过头来问林疏:“林兄弟,你怎么样?”
林疏在头晕眼花中努力维持清醒,道了一句:“还行。”
“定是可以考上了!”李鸭毛又是十分欣喜,“兄弟,你先去学宫探路,我明年就去找你。”
一路如何欢欣鼓舞不谈,回家之后,李鸭毛却是挨了一场好骂。
“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你得瑟个什么劲!”大娘叉腰,横眉竖目,“怎地把小疏弄成这样!”
李鸭毛心虚挠头:“他是你亲生的还是我是你亲生的.....”
“我呸!”大娘拿起擀面杖,“你们三个哪个不是我一碗饭一碗饭喂大?那就是亲兄弟!”
李鸭毛道:“你偏心?”
“我偏心?”大娘提溜着他的耳朵:“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那歪瓜裂枣,有人家长得俊?”
林疏在一旁的竹椅上缓慢扇着扇子,饶有兴趣地看着李鸭毛被打。
说起啦,他还真的是被大娘一手养大的,小傻子曾经的一日三餐,全由大娘打理,小傻子四处乱跑,落了水,壳子里换成林疏,又醒来时,也是大娘在照料。
大娘打完李鸭毛,又来看他的状况,倒了点水。
林疏端着,小口小口喝。
“怎地像个小猫儿似的!”大娘笑道,“喝多点。”
林疏觉得这种关系很新鲜奇妙。
但是,不论被照料的如何细心,终究身体的底子差劲,被晒了半天,又一路劳顿,林疏就像地里那些幼庄稼一样,蔫了。
蔫了半月,“上陵榜”放了出来,宁安府的五个人里,俨然有林疏的名字,李鸭毛兴高采烈回来报信,一家人高兴完,林疏接着蔫。
中暑缓过来以后,又因为湿着头发吹风得了风寒。
“大夏天的,风寒!”大娘大为纳罕。
林疏咳得没了半条命,动动手指都费劲,也没法向大娘解释什么叫“免疫力低下”。
在上辈子,六七岁就已筑了基,从此百病不侵,他是真的不知道生病是什么滋味。
就这样病歪歪又过了半个月,八月里,终是要启程往蜀州的上陵学宫了。
大娘不放心林疏一个人上路,因此李鸭毛与林疏一道,先由宁安府租马车向南走,由宝江口坐渡船到洞庭,再取陆路向西入蜀。
离开宁安府的时候,天上下了细细的雨。
李鸭毛伸手接雨,道:“还是太小,地里都干了,这点雨能干什么?”
林疏掀开车帘,看着道旁旱裂的土地,又转头,看向路边打一柄油伞的大娘。
大娘见他看自己,上前几步,道:“路上小心些!”
林疏心里微微发热,点了点头。
李鸭毛在前头抽了马一鞭,喊一声“驾——”。
车轮便辚辚地动起来,向前行去。
大娘又上前几步,对林疏道:“明年再回家,给你做好菜!”
林疏应了一声:“哎。”
马蹄渐渐快起来,雨雾茫茫,很快吞没了大娘的身影,林疏又看两旁的庄稼田,看完,接着把目光投向来时的方向。
但愿这雨再大些,他心想。
李鸭毛问:“路有点颠,兄弟,你行吧?”
林疏道:“没事。”
——哦,现在李鸭毛严格意义上来讲,不能叫李鸭毛了,系统给他新取了名,叫李雅懋,但读音仍是那个读音,因此素日里仍叫做鸭毛。
两人这一走,又是一月过去了。
一路上,林疏大略能看出一些风土人情来,城市远不如现代那样繁华,确实是生产力比较低下的古代。
进了蜀地,这才渐渐繁华起来。
这一日,李鸭毛赶车走在官道上,忽然道:“林兄弟快看!”
只见群山环抱中,浓雾掩映之间,一座巍峨城池隐隐绰绰露出一角来,城楼高矗,气势雄浑,摄人心魄。
林疏对于这个世界完全是两眼一抹黑,李鸭毛被困在鬼城十年,和他也差不了多少,两人都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停下来看了一会儿,李鸭毛又问了过路人,才知道,这居然就是南夏的国都。
那赶路人道:“咱们国都——那可是真气派!”
李鸭毛心驰神往:“来日有机会,一定要去见见世面。”
只不过学宫开学的日子已经快到了,再绕路恐怕误了时候,两人看了看,也就继续上路了。
他们到上陵山脚下的时候,正是九月中,蜀地风物甚美,又正值秋高气爽,很是怡人。
从底下往上看,整个山群仙雾环绕,山上植物青翠欲滴,灵鸟高飞,偶尔能看见露出的飞檐,端的是仙家气派,与人间城池大有不同。
南夏设五里一短亭,十里一长亭,山脚下的长亭里,有两个天青衣的少年人对坐,亭边栖着一只巨大的仙鹤。见马车来,其中一个出亭遥遥一拱手:“前方客人,可是要上学宫?”
李鸭毛道:“正是。”
林疏从马车下来,其中一个少年人道:“是一位要上学宫,还是两位都要?”
李鸭毛道:“一位。”
亭里那一个谦谦有礼道:“请来此处画名罢。”
李鸭毛上前,那人递上一个名簿,他先翻到闽州,又翻到宁安府,找到仙道院,又找到林疏的名字,画一个勾,还给那少年,说:“好了。”
——这人字不识几个,找这几个字却是很准。
林疏还没来得及答话做事,就全被李鸭毛一手包办,感觉自己已经被默认为残障人士,弱小,可怜又无助。
那少年接过簿子,道:“上陵学宫,凡人止步,林道友,跟我走罢。”
林疏看了看李鸭毛,道:“我走了。”
李鸭毛把包裹从马车中拿下来,笑道:“兄弟,你照顾好自己,哥哥明年就来和你作伴。”
林疏颇不好意思地也笑了一下:“好。”
大仙鹤长鸣一声,那少年道一声“起”,林疏便被一股柔和气机托着,升到半空,又落到仙鹤身上,片刻后,那少年也飘然落到了鹤上。
仙鹤振翅起飞,李鸭毛在地上对林疏挥手。
林疏一直望着他,也挥了挥手。
他上辈子,师父走后,便再也没有了亲朋好友,没想到重活一次,忽然便有了照顾他到了这等地步的两兄弟和大娘,有些不知所措,但心中感动却是实打实的,分别时亦是心中不舍。
——这样的关照和恩情,不知何日才能报答了。
仙鹤直直飞入仙雾缭绕间,林疏也收起方才的心绪,向上望去。
他虽然上辈子差一点就修到了大乘,但从未和师父之外的修仙人见过面,更不用提这样的大型学宫了,有点好奇他们这种成体系的修仙是什么样子。
仙鹤越飞越高,它是身负灵力的鸟儿,所以速度奇快,不消两刻已经到了山巅,然后盘旋下落——但见方圆数十里之中,仙宫华美,琼林缤纷,流泉飞瀑,极为美丽。
仙鹤飞近山门。
山门上,刻着四个大字“醉倒上陵”。
山门下有几拨人,各自打着一个幌子,就是算命的江湖骗子经常在手里拿着,上面写“XX神算”那种。
台阶上零零散散坐着几个穿灰衣的,有的在发呆,有的在看书,幌子上写着“儒道院”。
台阶旁的草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幌子插在地上,写着“仙道院”。
而在那些横七竖八躺着的人中,一眼就能看到一片红色。
林疏:“......”
竟然还有熟人。
凤凰山庄的几个女孩子围在一个琉璃榻旁扇扇子。
琉璃榻上坐着大小姐凌凤箫。
蜀地的九月也颇为炎热,女孩子们都穿着薄纱衣,半露手臂与肩膀,只大小姐还穿着宽袍大袖的宫装,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正在被凌宝尘投喂冰镇葡萄。
凌宝清察觉到上面的动静,抬起头来,道:“鹤来了。”
立即有人大声问:“哪个院?师弟还是师妹?”
带林疏上仙鹤的那个少年道:“仙道院的师弟!”
儒道院与术院的一干人“唉”了一声,很是失落。
仙道院也有点失落,可能是来人不是师妹的缘故。
待到仙鹤落地,凌宝尘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小姐,”她道,“你看是谁来了。”
凌凤箫抬了抬眼皮,在林疏身上打量几下,也勾了勾唇角:“好巧。”
这一声落下,原本很失落,继续在草地上或躺或坐不成人形的仙道院一干人等突然站了起来,纷纷作揖见礼。
“原来是凌师姐的熟人!”
“失敬失敬!”
“师弟真是一表人才!”
林疏歪了歪头:“?”
你们的仙风道骨呢?
作者有话要说:请签收你的校霸女友(不是
☆、第12章 相看两厌
仙风道骨?
没有。
看他们的样子,仿佛只要凌宝镜让出手中的扇子,他们立刻就会殷勤接过,鼓动双臂,为凌大小姐送去凉风。
至于这凌凤箫,却也着实奇怪。
大热的天,既有人扇风,又有人喂冰葡萄,显然是怕热的。看凌宝清几个人的打扮,轻纱薄丝,露胳膊的露胳膊,露肩膀的露肩膀,显然这个世界的着装也并不是很保守——偏偏这人一身华服,遮得严严实实,也不嫌闷。
当然,林疏只敢想想,说是不能说的。
只见凌凤箫也在打量他,打量一会儿后,倨傲地抬了抬下巴,问:“你们安顿的怎么样?”
“安顿的很好。”林疏答。
答罢,又想了想,再添一句:“多谢大小姐。”
凌凤箫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站起身来,道:“跟我走。”
——大小姐这是要纾尊降贵给他带路?
林疏一时间竟感到受宠若惊。
但是,凌凤箫的态度显然不诚恳,纾尊降贵也纾得心不甘情不愿。
“拿着。”
林疏接过凌凤箫递给他的一枚玉符。
——为了不与自己产生肢体接触,这人只两根手指提溜着玉佩的绳子,将玉佩吊起,最后放在他的手上。
这种递交方式,林疏也很愿意。
毕竟,他不是一个看脸的人,只要是活物,他就拒绝与对方产生肢体接触。
“这是出入上陵梦境的信物,”凌凤箫淡淡道,“若有要紧事,可用玉符叫梦先生,梦先生若有事找你,也会用玉符传讯。”
林疏收下:“多谢。”
三月前与凌凤箫初遇的那一夜过于昏暗,后来又只是远远望了一眼,因此,他到现在才发现,凌凤箫虽只比自己大了一两岁,却要比自己高一个头。
——她们修仙练武的女孩子,身材总是要高挑一些,而小傻子过了十年营养不良的日子,亦是身量未足,也可以理解。
此时,凌凤箫在山路上走,林疏跟着,凌凤箫没有再和他说话,林疏自然也没有说,山道寂静,只听得脚步声。
凌凤箫修为很高,脚程自然比林疏这具肉体凡胎快一些,不一会儿便把林疏落下了二十多级台阶。
林疏并不是计较这些东西的性格,甚至有兴致向上望凌凤箫背影,仙雾飘渺的山路上,流云红衣缓缓而上,倒也不失为美景。
甚至,山路旁的藤蔓缠绕的巨木中还飞出两只小鸟,在凌凤箫的身边盘旋了好一会儿才走。
等差距再拉大,林疏加快脚步,凌凤箫似乎是听到了他脚步的变化,终于停了步子,在一处高台上等。
林疏上去,这便是山路的尽头了,雾气弥漫间,已经可以看见巍峨仙宫的影子。
凌凤箫伸手,五指轻收,那雾便退潮一般散了。展现在林疏眼前的是错落有致,绵延数里的宫殿群,宫殿颜色以洁白为主,砖石的质地近玉,细腻润泽,日光下闪烁着微微的光泽,玲珑剔透。
“这里是合虚天,平日上课的地方,”凌凤箫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仙道院弟子住东面碧玉天,儒道院与术院弟子住琉璃天,你跟我来。”
两人又继续往东走数里路,大约是上陵山上独具仙氛,林疏走了这么久,竟也不觉得累。
碧玉天是另一座葱翠的山峰,竹林如海,清风阵阵,其中坐落着无数颇有意趣的竹舍,都是独栋,但每四栋隔得很近,由一道中庭相连,隐隐约约联成一体。
“每人一舍,四人一苑,我去问梦先生你在哪一苑。”凌凤箫拿出了自己的玉符,对林疏道。
林疏点了点头,与此同时,他的那枚玉符却发出微微的光来。
凌凤箫微蹙起了眉,似是不解,道:“梦先生叫你,去。”
林疏并不知道梦先生是何方神圣,也不知如何找他,但当他拿起玉符的那一刻,一股柔和的白光便笼罩了他。
再睁开眼睛后,山巅朝日初升,晨风习习,俨然是上陵梦境的登录界面。
系统仍穿着那身仙气飘飘的蓝衣,笑眯眯对他作了一揖:“道友,又见面了。”
林疏:“梦先生?”
“正是在下,”系统温声道,“上陵一场大梦,我乃梦中人。道友若不嫌弃,便也唤在下一声梦先生罢。”
林疏乖乖道:“梦先生。”
系统的笑意又浓了几分,但笑过之后,理了理衣服,正色起来:“道友,此番唤你来,实在是有要事。”
林疏问:“是什么事?”
“这件事,追根究底是因在下而起,”系统叹了一口气,“道友,你可还记得,当初上陵试的第二试,我因不想听那小抬杠精和你夹缠不清,免了你们的论道?”
林疏:“记得。”
这件事,他实在很感谢这位通情达理的梦先生。
“坏就坏在这件事上,上陵简——学宫的大祭酒,他这人也太事多,非说这不合规矩,虽你们两个都该进学宫,但这第二试,也无论如何不能免。”
——这样看来,自己还是免不了与杠精论一场道的命运,林疏心里有点打鼓,但这毕竟是他原就该做的,并不抵触:“也好。”
“你且听我说完,”系统大叹一口气,“上陵简那坏胚子又说,上陵学宫规矩分明,坏了规矩,就要罚,我已领了我的责罚,而你们两个免了一场论道,也要罚。他要你们两个住在一起,此后日日辩,夜夜辩,把道心辩得明明白白才能罢休。”
林疏:“......”
简直是晴天霹雳。
他日后的宿舍生活,是要有多绝望?
“不过呢......我却也不是没有办法,”系统收起叹气的表情,又狡黠一笑:“这小抬杠精是如梦堂的嫡传弟子,名叫越若鹤,越若鹤道友今年和他妹妹越若云一起来学宫,越若云道友年纪尚小,需得兄长照应,他们两人要住在一苑内,你自然也与他们住一苑。这位越若云道友受她兄长耳濡目染,也很是钟爱抬杠,他们两人相互杠来杠去,道友你便少受些聒噪之苦。”
说了这个,系统又接着道:“然而,这毕竟不能完全奏效。学宫中又有规矩,每一年新来的弟子所居的竹苑,须得住进一位去年的师兄或师姐照应,是以,你们苑中的第四位,我特意安排了一位能管得住这两人的厉害人物。这样,道友便可以完全免去抬杠之苦了。”
死里逃生,林疏简直想含泪感谢梦先生。
刚想道谢,系统又慢悠悠开口:“道友,上陵试中,你选用的剑法虽平平无奇,可在下也能看出,道友在剑之一途上必是不凡之辈——恰好,她使刀,亦是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你们同居一苑,素日便可多多在中庭切磋武艺,谈论道法,对彼此修炼都大有裨益。”
说罢,系统看着林疏,明明年纪轻轻的脸上,却挂着老父亲一样的慈祥笑容。
林疏却忽然僵住了。
使刀,是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
一位去年的师兄或师姐。
一位能管得住这两人的厉害人物。
等、等一下。
这个形容有点耳熟。
他怀抱着一丝期望,开口问系统:“梦先生,那人......是谁?”
系统笑道:“凌家的小凤凰名满江湖,想必你也听过名字的。”
永平四年,林疏于上陵山,碧玉天,上陵梦境,卒。
他艰难道:“多...多谢......梦先生。”
系统笑。
林疏面无表情。
林疏感觉自己不太好。
那位大小姐,显然不待见自己,又脾气甚坏,动不动要剥人皮,他是想敬而远之,离得越远越好的。
比起生活在被凌凤箫支配的恐惧下,他宁愿和杠精日日辩,夜夜辩,辩到大乘,辩到飞升。
但是系统并没有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
“道友,仓促把你叫来,实在不好意思,既已交代完,你且快回去吧。”
说罢,他大袖一挥,林疏立刻被送了出来,回到现实世界,仍是那个手中握着玉简的姿势。
他抬头,看见对面的凌凤箫。
凌凤箫的表情也不大对。
——他想起来,凌凤箫之前是要去问梦先生他住在哪一苑,那现在想必已经知道他们两人将住在一苑了。
他是一个小村子的小傻子,乍一在凌凤箫眼里出现就是脏兮兮惹人厌的模样,想必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也不愿与自己住在一苑。
真是相看两厌啊。
凌凤箫一路没说话,到了一处刻着“惊风细雨”四字的苑门前,生硬道:“这里。”
两人继续向前走,还未到中庭,就听那里传来响动。
隔着竹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道清亮亮的声音响起,语调却甚不客气:“是不是叫林疏的那个来了?林疏,你说天行有常,人不如何,那我问你,天有四季寒暑,天冷了,你难道不添衣服?天热了,你难道不脱衣服?好比这大热的天,你若是还穿得严严实实,那不是猪么?”
林疏竟觉得他说的很对。
未等他做出回应,一阵喀喇声却响起来了。
林疏转头,看见凌凤箫眼里染上薄怒,气机震碎了数棵碗口粗的竹子。
论起大热天不脱衣服,凌凤箫确实是个中典范。
竹杠兄,自求多福,校园霸凌,就在你我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鸡飞狗跳的生活要开始了!
目前两只都是十五左右,林疏要小一丢丢。
相看两厌一时爽,来日真香火葬场。
关于这一章,有两点要解释一哈:
1.文里的大祭酒就是校长,职位名字来自战国时的稷下学宫。
2.这篇文的世界是一剑的几千年后,所以会有些地名是以前在那一本里出现过的~不过剧情上没什么大关联,不影响阅读。
么么哒!
☆、第13章 河豚
里面那人犹不知情,拉开门,探出头来:“可见,你的说法自相矛盾,大不通顺,完全就是空中楼——”
一句“空中楼阁”还没说完,只听“铮铮铮”几下连响,十数片翠绿的竹叶被凌凤箫真气催动,竟如同铁片一样钉进了他脑袋旁边的门柱上。
那人立刻拔高了声音:“林兄,你这可不大地道,我与你好好说话,本可以畅怀一辩,你却恼羞成怒,定是被我说的哑口无言!”
凌凤箫冷笑一声,拂袖步出竹林。
那人立时变成了被掐住喉咙的鸡:“凌......大、大小姐。”
这个仙道,难道就没有一个不向大小姐屈服的人吗?
林疏正想着,就听那人用被掐住的声音道:“......您不热吗?”
——还真的有。
凌凤箫道:“与你何干?”
“大小姐,恕我直言,这话可是大不通顺,常言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我看到大小姐热,感同身受,自己身上也就热了起来,此情此景,怎能说甚么与我何干......”
只见这人长得清清秀秀,一身绿绸衫,活像根翠绿水灵的竹杠。
但凌凤箫甫一进门就震碎了无数根竹子,自然也不会爱惜眼前这根。
凌凤箫走近了他,开始慢条斯理拔先前钉进门柱里的,他脑袋周围的竹叶。
一片,一片,又一片。
一根根码整齐,拢在手里:“你叫越若鹤?”
越若鹤点头。
“越师弟,”凌凤箫淡淡道,“我还要去山门等鹤,林师弟就劳烦你帮忙安顿了。”
那十几片拢在手里的竹叶,被无形的凌厉气机切割,变成了比灰尘还细的绿色碎屑,正从大小姐略有苍白的指尖淌下,而后随风飘飞不见。
越若鹤住了口,谄媚道:“......是。”
又一个人屈服了。
凌凤箫凉凉看他一眼,径自转身出了这座“惊风细雨苑”。
也没有再看林疏一眼。
等那大红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竹林间,林疏想问越若鹤哪一个是自己的房间,还未开口,就听越若鹤继续道:“林兄,我们继续谈天行有常,人道有为的道理,恕我直言,这天行有常......”
林疏:“你说得对。”
“我既说得对,林兄再看自己的观点,实在是空中楼阁,子虚乌有......”
“你说得对。”
“以我的拙见.....”
“你说得对。”
越若鹤:“?”
林疏平静地抱着自己的包裹:“越兄,我该住哪里?”
——多谢这些天来李鸭毛的聒噪,他说话真的流利了一点。
越若鹤先是受到凌凤箫的威胁,又没能在林疏身上体会到辩论胜利的快乐,蔫了。他有气无力道:“我住东,我妹妹住西,昨天又有一群凤凰山庄的师姐师妹在南边砍竹子栽牡丹,林兄,你只有北面了,我带你去。”
由中庭向北,竹径里走过一两百步,便是林疏将来要居住的小竹舍了。
竹舍由一间小厅,一间卧房组成,形制简单古朴,倒是很有意趣。
“这里是学宫为弟子备好的道袍——若林兄有自己的门派,则穿门派的衣服,若没有便穿这个。”越若鹤道:“不过,以我的愚见,这个规矩大是不好,一则助长学宫中的门户之见,二则我们都穿得五彩斑斓,真是有碍观瞻,三则......”
他竟一连说到“六则”,林疏赶紧道:“你说得对。”
一句“你说得对”,使越若鹤双目无神,回到正题:“我们平时自己做功课,修炼、习武都在竹苑里,上课在合虚天,饭堂、藏书楼、比武场都设在后面的烟霞天,我也不知道怎样走,到时候问问梦先生就好。”
“啊,对了,”越若鹤仿佛想起了什么,“我们三天后就要开始上课,一年至少要学二十门课,你记得找梦先生选课。”
他又交代了些别的东西,总结成一句话,就是“找梦先生”。
终于说完后,越若鹤补充了一句:“凌大小姐这几天频繁接人,很忙,脾气大坏,我今天总算见识到了。我们这几天远远躲着,不和她玩。”
林疏点了点头。
事实上,他还真的没见过凌凤箫脾气好的时候。
闽州城,死了未婚夫,脾气大坏。
宁安府,失去等人耐心,脾气大坏。
上陵学宫,频繁接人,脾气大坏。
惊风细雨苑,被抬杠,脾气大坏。
简直是个河豚。
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一致后,越若鹤不再两眼无神,甚至还约林疏晚上一同去烟霞天吃饭。
林疏又有点不知所措。
这位越若鹤室友好像并不像他前世的那些室友一样对他态度冰冷,虽然,那也不是室友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