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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具娃娃受了惊,转头就向白小舟冲过来。白小舟手里拿着一根生锈的铁棍,也顾不得瞻前顾后,用力往前一刺,竟然刺进了玩具娃娃的胸膛。娃娃发出一声低沉的,宛如野兽的怒吼,挥刀砍断铁棍,手臂一挥,刀气割过来,在白小舟左腮处留下了一道几厘米的口子,血珠如同红玉珠子一般滚落,白色肌肤配上殷红鲜血,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这部片子我看过。”裴庆东缩在床底下喊,“它的要害在心脏,快,快刺它的心脏!”

白小舟看了看手中的铁棍,被那一刀削得很齐整,已经没办法当刺刀使用了,玩具娃娃的刀已经刺了过来。就在这危急时刻,身后有人道:“低头!”白小舟身子一缩,刀擦着她的头皮过去,身后的瞿思齐一剑迎上来,插进玩具娃娃的左胸,顿时鲜血飞溅,玩具娃娃四肢一软,如同断线的木偶一般,不再动弹。

众人松了口气,瞿思齐将娃娃从剑上拔下来,扔在地上。萧景德发了疯似的冲过来,对着娃娃一阵乱踩,血不停地从他的断臂中流出来:“浑蛋!敢砍老子的手,老子踩死你!”

“别乱动,你的手还在流血。”裴庆东过来拉他。这个时候,娃娃的眼睛猛地睁开了,一跃而起,举刀刺进裴庆东的脖子,鲜血就像断裂的水管,喷射而出,将周围几个人的脸染得通红。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娃娃已经从窗户跳了出去,瞿思齐追到窗边,外面什么都没有,安安静静,像一座死城。

白小舟按住裴庆东的脖子,对李安然说:“快,快把衣服脱下来,给他捂伤口!”

李安然将自己的外套使劲按在裴庆东的喉咙上,但血还是不停地往外冒,她急了:“你不是法医吗?快想办法啊!”

白小舟脸色凝重,朝她摇了摇头,其实大家都知道,割破了喉管和大动脉,哪怕现在躺在手术台上,好几个医生一起抢救,都无力回天了。

如今能救他的,只有她的左手。

白小舟的右手有剧毒,能让人浑身腐烂而死,而她的左手,却能医治伤口。这是她的异能,可谓天赋异禀,但每次使用了左手之后,白小舟就会全身虚脱,治疗的伤越重,她的精力就会消耗得越多。如果她因为救治裴庆东陷入了沉睡,不是就成了思齐的累赘了吗?

但她不能见死不救。

白小舟咬了咬牙,脱下左手的手套,却被裴庆东一把抓住了。他艰难地转过头,抬起手,指向白小舟。白小舟连忙问:“你是不是想说什么?”他张了张嘴,声带坏了,只能发出咕咕的怪响,血液从他嘴里喷出来,他无声地扇动着嘴唇,白小舟看懂了他的意思,猛地抽了口冷气,李安然问:“他说什么?”

裴庆东眼中的目光凝固成灰,再也没有声息,白小舟颤抖着手,替他抹上眼睛:“他说…他说‘死神’。”

“死神?”李安然不明所以,“难道他临死前看见死神了?”

白小舟没有回答,将捂在裴庆东脖子上的外套轻轻覆盖住他的脸,转身去为坐在身后的萧景德包扎断臂。她从背包里拿出止血药和纱布,一层一层地悉心包裹。萧景德脸色煞白,有气无力地说:“有止疼药吗?”

“有是有,不过止疼药有镇静的作用,你会睡过去的。”

“妈的,痛死我了,睡就睡吧。”萧景德骂骂咧咧地说,“弗莱迪算什么,与其这么活受罪,不如被他杀死算了。”

白小舟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药瓶递给了他,他往嘴里倒了好几颗,目光渐渐变得涣散。

苏叶脸色苍白,战战兢兢地说:“为什么瞿思齐明明刺中了鬼娃的心脏,它却没有死?”

“没错。”李安然紧张地说,“这一点与电影里不一样,难道我们所遇到的这个鬼娃比电影里的那个要厉害?这么说,我们不是死定了吗?”

“《鬼娃回魂》不是有好几部吗?后面几部说的是什么?”瞿思齐想了想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顾无言,那部电影年代很悠久,后面几部他们谁都没看过。

“这下好了。”李安然气急败坏,怒气冲冲,“这个鬼娃无敌了,我们都要死在他手里,你、你,还有你!”她用食指一个一个地指他们的脸,“这一切都是死神为我们准备的,我们就像它手里的木偶,它玩弄我们,它的乐趣就是看着我们一个接一个地惨死。”

“够了!”白小舟打断她的话,“不要再说了,现在说这些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我们一定要想到逃出去的办法。”

“去找秦来恩。”苏叶低声说,“找到了秦来恩,我们就能找到林娜活着出去的原因。”

瞿思齐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你们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记得那天走散的时候,他们往海盗船那边去了。”

“我去找他。”瞿思齐说,“小舟,你留在这里照顾他们。”

白小舟看了看满屋子的伤员和女孩,说:“小心些。”

瞿思齐将她拉到身边,压低声音说:“不要轻易在别人面前使用你的异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白小舟明白他的意思,如果让别人知道她左手神明、右手恶魔的异能,她将永无宁日。

白小舟点了点头:“你也不要逞能,打不过就跑。”

瞿思齐哈哈一笑:“放心吧,我有不死鸟一般的生命力。”

“是蟑螂吧。”白小舟在心里偷偷想。

瞿思齐背好背包,又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白小舟一眼,出门而去,白小舟用铁棍闩上门:“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些钉子、木板,我们要把窗户都钉上。”

夜色苍茫,瞿思齐看了看表,他们进来已经有四五个小时了,天还没有亮,雨倒是停了,漆黑的天空高挂一轮明月,整座游乐场都仿佛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霜露。他觉得有些冷,紧了紧衣服,走进了挂着海盗船牌子的小院落。

院落正中立着一个巨大的架子,架子上挂着一艘铁制的船,船身上涂着血红的骷髅头,船身正一前一后不停地摇动。

在那摇晃的海盗船中,坐着一个人,看起来像个男人,只是天色阴暗,看不真切。

“是秦来恩吗?”瞿思齐高声问。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低着头。瞿思齐握紧了剑柄,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一步一步小心地接近。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钻进他的鼻孔,他心头发凉,轻轻地碰了那人一下,那人身子一歪,头颅从脖子上咕噜噜滚了下来。

瞿思齐吓得差点儿叫出声来,忙捂住自己的嘴,打开手电筒,那是个年轻男生,被利器砍断了脖子,面色惊恐、愤怒,仿佛看到了世上最可怕、最不敢置信的情景。

是谁杀了他?杰森?

瞿思齐侧过头,检查那无头的躯干,秦来恩穿着白色的衬衣,背后印着两个血手印,仿佛有人在背后推了他一把。

不会是林娜推的吧?为了活下来,她将他推到了杀人狂的刀下。

瞿思齐皱起眉头,人在面临生死的时候,总是会做出一些平日里不敢想象的事情,他可以理解林娜想要活下去的求生意念,但无法认同她的做法。用别人的死,来换取自己的生,就算一时苟活,这一生也会不得安宁。

法国神学家约翰·加尔文曾说过:因内疚所遭受的折磨是活生生的灵魂的地狱。

瞿思齐叹了口气,站起身,刚想往回走,却突然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凄清的月光之下,有一人一马从游乐场深处疾驰而来,他极目远眺,凭借着一点五的视力,看到了那个骑在马上的骑士。

瞿思齐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那个骑士,没有头。

无头骑士!瞿思齐转身就跑,他看过那部由约翰尼·德普演出的哥特电影,无头骑士手拿一把锋利的斧头,在沉睡谷里奔驰,将所有挡在前面的人斩首。

他还年轻,还不想死在斧头之下。

无头骑士追赶而来,马蹄声犹如催命符,瞿思齐在瓦砾遍地的游乐场里飞奔、飞奔,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跑起来能够这么迅捷。

即使如此,两脚依然跑不过四蹄,无头骑士追了上来,手中的大斧带着凌厉的风,从半空中横扫下来。瞿思齐身子一沉,斧头擦着他的头皮而过,割下一片发丝,在空中飞舞。

那匹马非常高大,瞿思齐只到它的背部,他拔出剑,朝马的后腿削去,马腿竟然跳起,一脚踢在瞿思齐的胸口上,他被踢出去好几米远,撞在铁栏杆上,差点儿把肩骨摔裂。

可恶,瞿思齐在心中低咒一声,摸出一道黄符,无头骑士骑马朝他冲过来,他口中念念有词,将符纸挑在剑尖,往前一递,符纸飞起,在空中打着旋儿落在马头上。马像受了炮烙之刑,符下的肌肤发出吱吱声响,冒出缕缕青烟,马儿吃痛,人立而起,骑士从马背上跳下,丢下斧头,拔出腰中长剑,朝瞿思齐刺来。

兵器交锋,一人一妖身躯贴近,瞿思齐闻到骑士身上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有虫子从他断裂的脖子里钻出来,爬进衣服里。

瞿思齐拼命忍住胃里翻涌的汁水,捏着鼻子与他交战。打了几个回合,瞿思齐只能勉强支撑,无头骑士武功高强,力气出奇地大,瞿思齐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骑士的对手。

瞿思齐虚晃一招,将骑士逼退,转身逃跑,这次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是能够最大程度地发掘出自己的潜能。如果现在让他去跑一百一十米栏,瞿思齐一定能把刘翔远远地甩在后面。

瞿思齐跑进管理人居住的小屋,用扫把闩上门,焦急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断头谷》那部电影他看过,快想一想,无头骑士究竟有什么弱点?无头骑士不畏刀剑,也不怕枪支,但不能踏入教堂,这个死神的游乐园,哪里会有教堂?

等等,无头骑士并不随便杀人,他被邪恶的女巫偷走了头颅,女巫以头颅相威胁,操纵他杀人,如果找到他的头颅,他就能回地狱去。

只要找到他的头颅!

对,找他的头!

玻璃轰然碎裂,无头骑士挥着剑冲了进来。瞿思齐大叫一声,举剑刺过去,正好刺中无头骑士的胸膛,无头骑士的剑也随之而来,刺进了瞿思齐的肩窝。

就在这刹那之间,瞿思齐看到了一幅幅惊心动魄、怪异至极的景象。

难道…不,不可能!他惊得头皮发炸,糟了,小舟很危险!

白小舟猛然惊醒,才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李安然看起来很累,却不敢睡,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苏叶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萧景德失血过多,看样子是昏过去了。

“我有奇怪的预感。”苏叶凑过来,低声说,“死神就在这里。”

白小舟后颈窝里蹿出一股凉意。“别自己吓自己了,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叶抓住她的手腕,抓得很用力,“我觉得死神就在我们当中,他变化成人的样子,混在我们中间,想要近距离地欣赏我们垂死挣扎的样子。”

她说得很笃定,脸色幽暗。白小舟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按住她的肩膀说:“你别这么想,我们需要互相信任。”

苏叶推开她的手说:“你和那个姓瞿的男生是后来才出现的,你们和我们的故事无关,或许你们就是死神。”

“你在胡说什么?”白小舟皱眉,“是林娜求我们来救你们的。”

“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或许林娜已经死了,就是被你和那个姓瞿的杀死的。”

“那我为什么要救你们?”白小舟急道,“如果刚才不是我们出手,你们已经被鬼娃娃杀死了。”

“那是你的计谋!”苏叶站起身来,瞪着她说,“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会读唇语,裴庆东死前所说的话,我看懂了。他对你说:你是死神!”

白小舟猛吸了口冷气,她又想起那个濒死的男人,他翕动着嘴唇,带着恨意和恐惧,说:“你是死神。”

“这是真的吗?”李安然不敢置信地盯着她,“你真的是死神?”

“裴庆东死前的确说我是死神,但我不是。”白小舟从腰间拔出随身的小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我也像你们一样流血,我不是死神。”

“谁会割自己一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苏叶咄咄相逼,“你就算不是死神,也是个冷血的杀手。”

“我是法医学员。”白小舟上前一步,盯着她的眼睛说,“我经历过很多次生死,所以我可以这么镇定。”

二人剑拔弩张,李安然不知所措。就在这个时候,萧景德凭空飞了起来,重重地撞在天花板上,在他的惨叫声和三个女孩惊讶的目光中,他在屋子里撞来撞去,就好像有一只手抓着他,将他扔来扔去一般。

“是弗莱迪!”苏叶抱着自己的脑袋尖叫,白小舟扑过去抱住萧景德,将他死死按在地上大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啊!”

“别去!”苏叶拉着李安然说,“她是死神啊,这是陷阱!”

被木板钉死的窗户猛烈地抖动,有人在窗外用刀子砸木板,白小舟听到刺耳的奸笑声,脸色大变:“是鬼娃!快找东西把窗户堵住啊!”

“不要相信她!”苏叶继续拉着李安然,“过去你就中计了。”

木板被刀子戳出了个洞,眼看着就要被砸断,白小舟大怒,高声吼道:“你们要是不来帮忙,等鬼娃进来,我们都得死!”

李安然咬了咬牙,冲过去将柜子推到窗户前,鬼娃又砸了一阵,似乎放弃了,没了声息。苏叶害怕地退到门边,颤抖着说:“不要去,不要去,是陷阱…”忽然血肉模糊的声音响起,她的目光凝固如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不敢置信地倒了下去。

门外响起刺耳的笑声,木门被刀子戳穿了,这一刀,几乎要了苏叶的命。

“不!”白小舟大叫,就这一晃神的工夫,萧景德猛地将她推开,胸膛上出现四个猩红的爪印,他尖叫着朝墙壁撞过去,然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白小舟急匆匆地跑到苏叶面前,检查她背上的伤口,李安然忽然捡起铁棍,瞪着她说:“别碰她!”

“我要给她止血。”

“她怀疑你是死神就被杀了。”李安然尖叫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白小舟觉得无法跟她解释,也就不费神去解释了,只低头查看伤情,幸好那一刀刺偏了,没有刺中心脏,她忙找出止血的药,撒在伤口上。李安然大叫一声,挥舞着铁棍扑过来,白小舟太专注于疗伤,被一棍子敲在背上,跌倒在地,痛得半天都站不起来。

“我要活下去,我不会让你把我杀死的。”李安然握紧铁棍,一步一步靠过来,白小舟努力抬起头说:“你要相信我,如果我是死神,我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你打倒?”

“你是不是死神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知道了活下去的办法。”李安然吞了口唾沫,“《死神来了》一共有五部,我都看完了,在电影里,如果想要活下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将不该死的人杀死,这样就能得到她剩下的寿数。”

白小舟心口一片冰凉,李安然的脸色变得狰狞:“林娜一定也是用了这个办法,她杀了秦来恩…”

“秦来恩也是要死的人啊!”白小舟打断她。

“如果他不是呢?”李安然叫道,“我们吃饭的时候,林娜撒娇,要秦来恩出去给她买烟,算起来煤气罐就是在他出去之后爆炸的,他本来就不该死。”

白小舟知道已经无法说服她了,一个身陷绝境的人,一旦相信如何做能让自己逃脱,就会不惜一切代价。

“你死,好过我死。”李安然再次举起了铁棍,忽然,她的目光直了,铁棍从她手中滚落,她倒了下来,失去了知觉。

白小舟愣愣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中拿着砖头的萧景德。这个男人喘着粗气,将砖头丢开,跌坐在地。“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白小舟,我又见到弗莱迪了,他要杀我。”他扯开自己的上衣,“你看,这是他留在我身上的伤口,如果我下次再入睡,他就会要了我的命。他侵入所有人的梦境中,把我们都杀死。我们逃不出去了,我不想再受苦了,给我个痛快吧。”

他用下巴点了点白小舟手中的小刀:“用那把刀,割断我的脖子。”

白小舟盯着他,不说话。

“还愣着干什么,来动手啊!”萧景德喊道,“你不是法医吗?切割人这种事,平日里做得很多吧?”

白小舟的目光始终停在他身上,缓缓地站起,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符。萧景德嗤笑道:“你拿那个有什么用?哈,难道你还是个道士?失敬失敬啊。”

“你真的梦到了弗莱迪?”白小舟问。

“这还有假吗?”

“刚才我也睡着了,可我没有梦到他。”白小舟缓缓往后退,“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梦到了他,我记得电影里不是这样吧?”

萧景德道:“你想说什么?”

“裴庆东死的时候,对着我说‘你是死神’,或许他并不是对我说的呢?”白小舟皱起眉头,“或许他是对我身后的某人说的呢?”

那个时候,在她身后的人,正是萧景德。

“你是见习厨师,活下来的人当中,只有你靠近过煤气罐。虽然是苏叶看见了未来,但这些人却是因为你才能存活,是你亲自挑选了他们,挑选了你的玩偶。”白小舟的眸子里映出萧景德的影子,他的身上有黑雾缭绕,“虽然你一直很小心,但是刚才,就是你打倒李安然的那一刻,你没能掩饰住自己身上的死亡之气。”

“你果然能看到。”萧景德站起身来,神清气爽,气势非凡,完全不像一个受了重伤的病人,“你和那个姓瞿的年轻人,神秘的闯入者,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难道不是你把我们带进来的吗?”

“我不记得带过你们这两个异能者来。”萧景德往前走一步,白小舟就警惕地往后退一步,“不过你们的到来令游戏更有趣了。”

“你想怎么样?”

“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萧景德朝地上的两个女孩一指,“杀了她们,我就放你们走。”

白小舟的脸色刹那雪白如纸。

“怎么样?我的条件并不太糟,对吧。从法律上来说,你的行为只是‘紧急避险’,根本算不上犯罪。”萧景德笑道,“你不是第一次杀人吧?这对你来说不算难。”

白小舟不再退却,往前一步来到他面前,和他四目相对:“如果我不肯呢?”

萧景德张开双手:“那就在这个死亡之城中和我的妖怪们战斗,这里没有食物,你们很快就会慢慢衰弱,然后被杀死。”

“也许我们可以不用那么麻烦。”白小舟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他的喉咙,手背上黑线弥漫,萧景德的脖子也开始发黑,他瞪着眼睛,喃喃道:“恶魔之右手?”

“你该回地狱去!”白小舟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萧景德的身躯化为一团黑雾,从白小舟身上掠过去,然后在她身后重新凝聚成形:“也许你天赋异禀,但你还不是我的对手。我说过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

门猛地被炸开,手拿利刃的玩具娃娃跳了进来,在空中划下一道完美的弧度,朝白小舟刺过来。

这个时候,一把泛着荧光的剑从半途刺过来,刺穿了玩具娃娃的脑袋,将它钉死在地上。娃娃四肢猛烈地挣扎了一阵,血从它的脑袋里流出来,在地上蔓延出一朵鲜艳的曼陀罗。

“它的心脏不在胸膛里,在脑袋里。”瞿思齐转过身,取下身上的背包,将一颗已变成骷髅的人头举起来。白小舟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此时的瞿思齐气势惊人,宛如一个得胜的将领,脚下踩着敌人的尸骨,他的身后仿佛有千军万马、狼烟遍地,势不可当。

原来一直喜欢耍宝的瞿思齐,也有这般帅气的时候。

“我找到了无头骑士的头颅,现在他已经听命于我。”瞿思齐大步挡在白小舟面前,“而且,我还知道他是谁。”

“他不是死神吗?”白小舟插嘴。

“他当然不是死神。”瞿思齐冷冷地盯着萧景德,“他也是一个异能者,一个拥有侵入别人头脑之异能的普通人类,他的爱好,就是侵入无辜之人的脑中,让他们做同一个噩梦。”

白小舟猛吸一口气,难道这个死神游乐场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它只是一个梦境,是由这个叫萧景德的人所创造出来的虚拟世界?

“为什么你会知道?”萧景德双目圆睁,瞳孔里全是惊诧,“难、难道你是…”

“小舟,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进来吗?”瞿思齐侧过头问她,“因为我们俩的精神能力都很强。那个叫林娜的人,也有很强的精神力,她的肉体一定离我们车子所在的公路不远,所以她逃出了梦境,而我们在阴差阳错之中接收到了她的精神力,受其影响,才会卷入这场游戏之中。”

“果然是因为林娜。”萧景德一脸悔意,“我本来以为她的精神力只是比旁人强一点儿而已,没想到生死关头,她竟然能跑出去,真是失策。”

“这就是天意。”白小舟说,“你以为自己拥有点儿异能就能为所欲为?连天都不能容你。”

萧景德嘴角抽搐了两下,换上一副笑容。“也许我们该做个交易,我将你们安然无恙地送出去,你们就当不认识我,如何?”

瞿思齐帅气地勾了勾唇角:“你忘了,我们是警察。”

白小舟上前一步,二人并排凝望着他,萧景德顿时觉得一股强大的精神压力迎面扑来,压得他胸口发闷,喘不过气。而四周的景色也开始崩溃,墙壁的砖块一块块崩落,崩陷的地方都只剩下一片漆黑。

“不!”萧景德撕心裂肺地怒吼,“我苦心经营的幻境!”

然后白小舟便看见他被抛了起来,离他们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睁开眼睛,阳光慵懒地照在白小舟的脸上,树叶在头顶沙沙作响,白小舟立起身子,发现自己仍然坐在破旧的比亚迪里。后车座上的劫匪还在昏迷,看来瞿思齐下的蒙汗药有些过量,希望他们醒了之后不要精神失常才好。

青天白日,瞿思齐怕别人看见这几个人被捆得结结实实会误会,便将他们都塞进了后备厢。

“果然是做了一场梦。”白小舟叹息道,“真像《盗梦空间》啊。”

“是很像,但原理完全不同。”瞿思齐发动汽车,自嘲地笑了笑,“这个萧景德一定是个宅男,生活、工作不如意,只知道躲在屋里看恐怖电影,结果走火入魔了。”

白小舟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你说,我们能造一个这样的幻境吗?”

“不知道,谁有那闲工夫?”车子刚开出去数米,忽然有一个人影从林子里蹿了出来,扑到车子面前,瞿思齐吓了个半死,连忙刹车,将头伸出去骂道:“你干什么?不想要命了?”

“实在抱歉,能让我搭个便车吗?”那是一个女人,连连道歉,白小舟抬起头与她对望,倒吸了口冷气。

这个人,是林娜!

瞿思齐显然也认出了她,对她点了点头说:“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