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能与他大哥百年好合,他只会祝福她。可楚宿想,楚寔那样的人精一定是知道他对周容的心意的,所以楚寔从没考虑过周容。哪怕目下无尘的周夫人亲自去和他大伯母说,苏氏还是委婉地拒绝了。

眼看着楚寔要定亲,楚宿觉得这世间再也不会有比他更心悦周容的人,他一定会一辈子对她好,所以哪怕周容拒绝他,他还是要娶她,她也一定要嫁给他。

然而世事往往事与愿违,从今往后他和周容是再不可能了。想来她肯定是松了口气,因为她昨夜都并不肯来。

楚宿从里头走出来和楚寔擦肩而过。楚寔轻轻拍了拍楚宿的肩膀,这让楚宿生出一种难兄难弟的滑稽感来,轻轻扯了扯唇角,然后走了。

楚宿离开嘉乐堂后就去了祠堂罚跪,这是老太太的意思。

老太太见楚寔进门,用手绢拭了拭眼泪,“来多久了?是不是觉得我太不近人情了?”

楚寔吩咐南蕙去打了温水来,亲自动手给老太太绞了帕子,又递给老太太。“你老人家别多心了,二郎知道,你这是为了他好。”

老太太摇摇头,眼里还有泪光,“真是想不到啊,我养的两个好丫头,从今往后,我是再也抬不起头了。”

楚寔道:“祖母怕是误会泠表妹了。”

老太太不解地看向楚寔。

楚寔道:“昨晚的事儿,却不是泠表妹设计的。我的行踪,凭她的本事还打听不到。”楚寔低下头,“要怪,只能怪我昨晚走得太急,没留意到她。”

老太太道:“我正想问你呢,昨晚你到底是在急什么啊?”

楚寔愣了愣,似乎在回忆,旋即摇了摇头,“也没急什么,不提了。”

老太太迟疑了片刻后道:“昨晚,南安也在?”

楚寔多聪明的人啊,一下就听明白了老太太的暗示。

老太太对楚寔的事情完全和楚宿是两个态度。毕竟楚宿那是犯了错,怪不得别人。而楚寔却真心是冤枉,他是出于好心救了个人而已。

楚寔摇头道:“后来,院子里的婆子来了,都看着的。”

老太太道:“你不用担心,这件事,谁也不敢多嘴。至于泠丫头,泠丫头……”老太太实在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季泠。如果真如楚寔说的,一切都只是个意外,那就真是对不住季泠了。

楚寔拍拍老太太的手道:“人在做,天在看。孙儿不孝,让你老人家为我操心了。子思那边我会亲自跟他解释的。”

老太太又忍不住有些红眼圈,“哎,造孽啊,怎么就发生了这种事呢?泠丫头到现在都还昏迷着。大郎你是个什么意思啊?”

楚寔道:“我还没想好,要等泠表妹醒了,问她几句话。”

老太太也只好点了点头。

因为季泠一直没醒,所以楚寔的决定就一直在拖。但楚宿的事儿可是没办法拖的。

正说着话,就有小丫头来说,“不好了,乐姑娘上吊了。”

楚寔和老太太赶到季乐的屋子时,怀冰刚安顿好从绳子上解救下来的季乐。季乐的脖子上一圈红痕,正拼命咳嗽着。一见老太太进门,季乐就扑下了床,膝行到老太太跟前抱住她的腿开始哭,“老太太,对不起,阿乐以后再没脸在你跟前服侍了。”

老太太虽然对季乐诸多怨气,可看她哭得撕心裂肺,也动了恻隐之心。小姑娘家,想嫁给楚宿那样的人,这样的心谁都会有的,所以才会做错事。

季乐哭得直抽泣,“我没想到的,老太太,我没想到的。昨晚泠妹妹迟迟不归,芊眠担心得不得了,我就带了怀冰出门去找她。我远远地看见水阁有灯光,还以为泠妹妹在那里,就走了过去,却没想到是宿表哥,呜呜呜。”

别看季乐哭得厉害,但是事情也说得很明白,她是无辜的。

然则季乐丝毫没提,她其实碰到了季泠,季泠跟她说了楚宿喝醉了在水阁。

虽然这样的谎言,只要季泠一醒就会被戳穿,可季乐还是得隐瞒。不然她根本就没机会嫁给楚宿。她心里想着,只要季泠一醒,她就去求她,季泠肯定会帮她隐瞒的。再且,大夫也说了,季泠高烧不退,若是一直烧下去,说不定会成傻子,甚至救不活。

季乐一定要赌一把。

老太太对怀冰道:“还不把你家姑娘扶回床上去。”

怀冰这才赶紧上前来扶季乐,不料却被季乐一把甩开了。季乐依旧抱着老太太的腿不松,哭着道:“老太太,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宿表哥,也从不敢有那种奢望。你就让我出家吧。”

如花似玉的姑娘,如果从此只能常伴青灯古佛,该何等凄凉。

老太太轻轻摸了摸季乐的头顶,“别哭了,上床去吧。这次都是二郎的错,要不是他无德,也不至于害了你。过几日我就把你爹娘找来,把你和二郎的亲事定下。”

季乐错愕地抬起头,仿佛十分惊讶,“老太太……”

而老太太也实在没什么心情安慰季乐了,她说完这句话就让楚寔扶着她走了。

季乐心知从此老太太一定对她心存隔阂,可只要能嫁给楚宿,那么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老太太从季乐屋子里出来,摇摇头道:“哎,是我老了,本以为乐丫头只是好强一点儿,却没想到有这么大的胆子。”

季乐这是拿大家都当傻子呢。楚宿醉成那样,若她真心反抗,跑了就是了,可她却一直留在那里等人发现他们。

章夫人很快就得知了老太太的意思,急急地闯入了嘉乐堂。

“老太太,你真的要给二郎定下季乐?”章夫人几乎有些气急败坏。

老太太木着一张脸看向章氏,“是。”

章夫人道:“我不同意,娘,我不同意。季乐那样的贱人,凭什么让二郎娶她啊?一台小轿把她抬进门就是了。”

老太太道:“说到底,这件事错的是二郎,若不是他自己无德,怎么会让人钻空子?”

章夫人哭道:“你老人家也知道季乐是钻了空子是不是?咱们家怎么能娶这样的儿媳妇?”

老太太道:“乐丫头还小,将来进了门,你好生管教就是。”

章夫人听老太太这意思,那就是不肯让步了。她虽然是楚宿的母亲,可在楚宿的亲事上也做不得主,老太太说的话就是圣旨,若是被她家二老爷知道了,也只会听她娘的。

章夫人气得口不择言地道:“老太太,我不同意。你知道外头的人会怎么议论咱们家吗?你膝下养的两个小丫头最后都成了咱们家的媳妇,人家还当是童养媳呢。”

童养媳这样的事儿,并不罕见。但在世家大族却不是好事儿,说起来就跟欺负女方似的。然而这样的名声都算是好的了,最怕的是外头的人嚼舌根,说楚府的表姑娘私下都跟表兄纠缠不清,那样不仅季乐和季泠自己的名声毁了,就是楚宿和楚寔也要被连累。

楚家出嫁的女儿也要被拖累。

老太太又何尝不知道后果,可是眼下还有更好的办法么?难道章氏以为让季乐出家或者纳成小妾,别人就能说得好听些?

如今他们家是掉进了粪坑,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了。

最后章夫人气得直哭,“你老人家为什么要养那两个贱人啊?为什么啊?”

就章夫人这话,把老太太气得晕厥了过去。她本就觉得愧对两个孙儿,如今再被章氏不留情面的一说,哪里还撑得住。

楚寔上前扶住老太太,“二婶,你留点儿口德吧。”

章氏见老太太昏了过去,也吓着了。若是传出她把自己婆母气得重病的消息,那她也就活不成了。如今就是这么个样子,等她家老爷回了京,只怕也没有她的好果子吃。

☆、第五十九章

整个九月里, 楚府都像是被阴云笼罩着。老太太病得起不了床,而季泠则一连昏迷了五日都还没醒。

楚寔亲自将大夫给季泠开的方子拿来看了看, 并没看出不妥来。可季泠若是继续这么昏迷下去, 恐怕就真醒不过来了。

楚寔走出门, 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色, 迈步往园子里去, 想亲自去看看季泠。没想到却无意中见到苏夫人身边的丫头和碧塞了个东西给刘大夫。

楚寔眯了眯眼睛, 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让繁缨将和碧唤了来。

和碧忐忑地走进屋子,给楚寔问了安。

楚寔看着和碧, 久久没说话。直看得和碧自己脚开始打颤,他才开口道:“在季泠的方子里,你让刘大夫加了什么药?”

和碧没想到楚寔张口就是这个。她心里其实已经猜到是什么事儿,进门的时候, 只想着她一句话也不能说, 哪怕楚寔打死她,她也不会说。

可和碧万万没料到, 楚寔居然什么都知道了。

其实楚寔什么都不知道,刚才的话不过是在诈和碧,但如今一看和碧的神色和满头的冷汗,就知道被他猜中了。

“没事了, 你出去吧。”楚寔道。

和碧如蒙大赦般退了出去, 转头就跟苏夫人坦白了。“夫人,奴婢真的什么都没说。”

苏夫人还能不了解自己儿子?那是个真正的人精, 一点点蛛丝马迹在他手里,就能被他顺藤摸瓜找出全部真相来。

当苏夫人面对楚寔时,还是很硬气的,“是我做的。”

楚寔的神色很平静,并没有苏夫人想象中的谴责。

“都是儿子不孝,才让娘为了我做出这种事。若是有报应,就都报应在我身上吧。”楚寔道。

本来一直很镇定的苏氏立即就哭了,开始捶打楚寔,“你这个混小子,你这不是剜你娘的心吗?我这是为了谁啊?我都是为了你,要报应就全报应在我身上好了,我只要你好好的,凭什么我儿子要配那样的丫头啊?”

楚寔坐到苏夫人身边,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娘,别哭了。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你这般做,万一以后被人知晓了,可怎么办?”

苏氏摇头道:“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楚寔叹道:“娘,这是男人娶媳妇,又不是姑娘嫁人。”其中的厉害关系完全是不对等的。

苏氏看着楚寔道:“你这是铁了心要娶季泠?”

楚寔摇头道:“我还在等她醒,问她几句话。”

然而之后苏氏再派人去看季泠,甚至她自己去看望季泠,都被守在季泠门外的北原给挡住了。

北原就是那个在扬州被人收买要害死楚寔的随从。而他对楚寔却是忠心耿耿,所以才有后来的事。

苏氏闹了个没脸也没进得季泠的屋子,而那位刘大夫也再没在楚府出现过,从此以后楚府的主子得了病,都是请顾大夫。

苏氏见不到季泠,季乐自然就更见不到季泠了,但是她也不怕了,因为老太太昨日已经将她爹娘找了来,让她和楚宿交换了庚帖。

至于一直昏迷的季泠,却还陷在噩梦里无法醒来。

在那场噩梦里,她看见自己在章懿出嫁那夜,鬼迷心窍地并没推开楚宿,然后她便嫁给了楚宿。

可事实证明,那不过只是噩梦的开端而已。

在她嫁给楚宿之后,老太太从此不待见她,章夫人更是看她不顺眼。而楚宿,更是一步也没进过她的屋子,便是洞房花烛夜,他也只是在外间的榻上将就了一晚,之后就都是独宿或者睡在了怀秀屋子里,依旧后来的小妾屋子里。

季泠就一直看着梦里的自己,在听雨亭里弹着箜篌,一夜又一夜。

一日复一日。

一直到老太太下世。

就在季泠以为自己这辈子都等不到楚宿再看他一眼的时候,他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然而带来的消息却是晴天霹雳。

楚宿要娶周容为平妻。

周容一直未嫁,也早已跟随周夫人离开了楚府,季泠从没想到,她再次出现的时候,居然会以这种方式。而那时候,周夫人也已经下世了。

说是平妻,其实就是唯一的正妻,楚宿的中馈是交给周容的,季泠从嫁给他那天起就从没拿到过那个权力。周容进门后,季泠就搬离了正房,反正这个正房楚宿也从没踏足过。

季泠心里很清楚,若不是老太太在,她一开始就住不进正房,楚宿从未承认过她。

周容进门后,陪伴季泠的依旧只有那柄箜篌,“归去来”。她每夜弹的也只有那首曲子,“归去来”,那是她心上的声音,是她谱给自己的声音。

季泠沉浸在“归去来”的凄凉音调里,一直没办法挣脱,那个音调就像湖底的水草一般,束缚着他的脚,把她往深渊里拖去。

“为什么还是没有起色?”

“听说泠姑娘曾经中过蛇毒,那蛇毒太阴寒,即便清除了余毒,但对身体的损伤已经很大。这次又落入水中,凉上加凉,还误食了虎狼之药,只怕……”

“一切都只能看她的斗志了。”

声音若隐若现地浮在季泠耳边,她意识到那是现实里的声音,她应该拼命醒过来。可是身体却那么累,一点儿也不听她使唤。

又是归去来,那音调在她耳边响起,像是有人抓着她的头发在扯。

刺痛。

然而刺痛之余,却让季泠意识到,那不是箜篌音,那是琴声。

是有人在用琴弹走“归去来”。

会是谁呢?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一条路,季泠踉踉跄跄地随着琴音铺就的道路往前走,走着走着,她就睁开了眼睛。

“姑娘,姑娘,你可总算醒了。”芊眠见季泠颤抖着睫毛睁开了眼睛,一下就哭了起来,而且越哭越大声。

季泠想安慰她别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她已经太久没说话了。

但人只要醒了,性命就暂时无忧了,用过一碗米油后,她已经可以靠坐在床头软枕上了。

在床上躺了足足六日,季泠只觉得浑身黏腻腻的,强撑着精神让芊眠服侍她洗澡。在泡入温暖的澡盆时,季泠一下就想起了那夜池水的冰冷。

季泠这时候才从梦境的恍惚里回过神来,“那天是谁救了我啊?”

芊眠给季泠擦澡的手顿了顿,然后才低声道:“是大公子。”

季泠的身体在热汤里止不住地打了个冷颤,那天站在桥上的人有楚寔和南安,为什么不是南安啊?!为什么?!

季泠想起她的梦境,楚寔并不会比楚宿好,说不定还更坏。她将头缩到水面下,眼泪止不住落下来,难道梦境真的是现实的预兆么?

沐浴后,季泠神情惨淡地靠在床头,想来大家肯定都以为是她故意的吧?老太太也不知道能不能原谅她,苏夫人肯定恨死她了吧?所以从她醒过来,才一个人都没来看她是不是?

季泠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芊眠看着也她也觉得好生可怜,她伺候季泠这么久,最清楚她有多害怕楚寔,绝不可能故意落水的。只是她一个丫头,人微言轻,谁也不会相信她。

芊眠看了一眼守在门外,笔直如松的北原,不由叹息了一声。季泠已经很伤心了,她再不忍将北原守门的事儿告诉她。因为这意味老太太和大公子要将季泠和所有人都隔离开,不许她乱说话。

可是季泠能乱说什么呢?其意思不言而喻。

芊眠再次叹息了一口,却见门口的北原动了动,低声道:“公子。”

芊眠直了直身体,将楚寔迎了进门,“大公子。”

楚寔点了点头,“泠表妹醒了?现在能说话吗?”

芊眠点点头,“姑娘刚用了碗米油,有点儿力气了。”

楚寔道:“你出去吧,跟北原一起守门,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靠近。”

这个要求实在太匪夷所思了,芊眠一时间没有动。虽然楚寔和季泠是表兄妹,但这也绝不是他可以不避嫌的理由。

楚寔扫了眼不动的芊眠,略嫌不耐地道:“还不出去。”

芊眠这才动了动,一步三回头地看向内室,但她实在没有勇气反抗楚寔,她也是这会儿才体会到为何她家姑娘会那么怕楚寔的。

就是那股气势,什么都不说,什么理由都不用给,就让她无条件服从了。

季泠听见脚步声,却不是芊眠的,她微微从靠枕上抬起头,就看到了楚寔。

季泠大惊,想找芊眠,却不见一点儿影子,她现在衣衫不整,洗过澡沐过发之后,因为太疲倦,所以只随便披了件衣裳。虽然还是遮得严严实实的,可这样子怎么能见人?尤其还是男子。

季泠慌忙地将被子扯到脖子下,惊惶地唤道:“大公子。”

楚寔不慌不忙地在离季泠一定距离的桌边坐下,这个距离总算让季泠松了口气,但身体依旧僵硬得痛。

“精神好些了吗?”楚寔问。

季泠点了点头,“嗯。”

楚寔沉默片刻,锁住季泠的眼睛道:“我来是想问你几句话。”

季泠心里其实已经猜着楚寔肯定找自己有事儿了,连芊眠都避了嫌,若非极为重要,楚寔肯定不会和自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名声比她的名声更重要,他才是更需要避嫌的那一方。

季泠坐直了身体,低声道:“大公子,请说。”

“那天,在水阁,是不是你先看到二郎的?”楚寔问。

季泠点了点头。她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季乐并没说遇到过她。她只想着肯定大家都知道了。

☆、第六十章

楚寔站起身, 干脆坐到了季泠的床沿上,吓得季泠僵硬得一动也不敢动, 连呼吸都屏住了。脖子有个明显的后仰动作。

楚寔却似乎并不在乎他的行为有多越矩。

“为什么走掉?”楚寔问。

“啊?”季泠虽然听懂了楚寔的话, 却不明白他是想问什么, 又想让她怎么回答。

“二郎酒后, 轻薄了季乐, 如今老太太已经把她和二郎的亲事定下了。”楚寔道。

季泠听了其实并不惊讶, 她心里早有预料的。季乐往水阁的方向去她就想到结果了, 所以她才急着去找人,却没想到被楚寔撞入了池中。

季泠的心思急速转着, 楚宿在水阁的事情是她告诉季乐的,现在楚寔该不是来找自己算账的吧?难怪他气急败坏地连避嫌都不顾了。虽然楚寔的脸上丝毫也看不出气急败坏的痕迹。

季泠的头又往下低得更深了一点。

“我在水阁外,看到了摔碎的羊角灯,是你那日提的吧?”楚寔道。否则如果季泠提着灯的话, 就是他走得再急, 也不可能留意不到灯光。

季泠没敢骗楚寔,因为季乐肯定说的了, 而且她也没觉得自己有本事可以瞒得住楚寔,于是又点了点头。

“所以,当时你为什么走掉?”楚寔问。

季泠被楚寔问得有些糊涂了,“当时我见二公子醉得厉害, 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想找人去扶他回去,所以才跑走的, 然后就遇到了你。”季泠的声音越说越小,因为后来的事,对她是灭顶之灾,对楚寔来说也是麻烦的。他明明可以不用和自己扯上任何联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