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布只有一小块，还连着两根纱线，显然没有完成。纱布的质量非常差，皱皱巴巴，有很多地方不均匀，如果绣坊有谁纺出这样的纱布，一定会被她要求作返工。
但是明秀却是无比震惊。
因为无论它的质量再差卖相再丑，它也是一块元纺纱布，是一块用双流织法织成的纱布。
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刺绣的新手，一个连穿针引线都花费半天的人，竟然只看了一遍自己的演示，就能够纺出纱布，她如何能不震惊？
她从小在绣坊长大，不要说见过这样的事情，就连听说都从来没有听过。她见过的任何一位刺绣天才，包括她自己，都做不到这一点。她记得很清楚，她用双流织法织成的第一块步，是她进入绣坊的第七个月。
她到现在还记得老师当时惊叹和喜悦的目光。
可是，艾辉师弟，竟然只看了一遍…
震惊之余，无数疑惑油然而生，师弟的境界那么低，怎么可能催动双流织法？双流织法难道师弟看一遍就会？这世上真的有过目不忘的天才？
她能看得出来，艾辉师弟织得很辛苦，从皱皱巴巴的纱布上就能看得出来。
但是，这不是辛苦不辛苦的问题，而是怎么可能的问题。
本命元府就能织成纱布，倘若不是纱锭有绣坊的特有印记，她只会觉得是别人帮忙。
明秀觉得自己学刺绣这么多年积累的常识，彻底被颠覆。
李维看明秀有些出神，好像在思考，他没有打扰，而是查看周围的环境。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塔墙，瞳孔骤然收缩。
塔墙上，一排凹痕，清晰可见。
他猛地想起来上次来的时候，他就发现塔墙上的凹痕。但是的凹痕很浅，肉眼很难发现，他是恰好手摸到才注意到。当时还以为是野兽撞击形成的，但是此时，看到这一字排开的凹痕，他才意识到这根本是什么野兽撞击，而是人撞击的！
有人修炼，撞击塔墙。
看到凹痕的大小和形状，李维心中一动，他忽然站起来，走到凹痕前转身，背部靠山塔墙。
背部和凹痕非常吻合。
果然，是用背撞击形成的凹痕。
如果说刚才看到铁索，李维只是心中一动，那么现在，看到这一排凹痕，他已经两眼放光。
这是什么样的猛人啊！
没有人比李维更清楚悬金塔的塔墙有多么坚硬，想要在这上面撞击出凹痕，需要多么可怕的力量。他的脑海中闪过许多以背部发力的杀招，有哪一招能够有这么大的力量。
这么大的力量，起码要四宫起步才行。
而且可以看得出来，对方在进步，凹痕在不断变深。
以李维现在的实力，想要做到，非常容易。但是会在这里修炼的，肯定是学员，学员能做到这般，非常不容易。
真正让李维两眼放光的是，这个路数，简直太适合兵人部！
不行！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家伙拐进兵人部！
李维心中暗自下决定。
忽然想到断裂的铁索，李维眼角一跳，不会这家伙在里面修炼，铁索断了出了意外吧。
他准备冲进去找人，以他现在的实力，悬金塔对他而言，完全没有任何威胁。
就在他刚转身，忽然塔顶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两人不约而同吓一跳，下意识抬头望去。
明秀第一眼就看到艾辉，但是下一刻，她大吃一惊。
艾辉身上的衣服大半都破碎，露出精壮的肌肉，他背着一个人。背上之人身上的衣裳尽碎，如雪的肌肤上殷红的鲜血尽染，在空中划过时，鲜血洒长空。
明秀第一反应以为艾辉背上是个女子，但是当她看到那张脸时，不由愣住。
哎，这不是傍晚同学吗？
第七十七章 醒来
艾辉迷迷糊糊中醒来，他做了一个噩梦，自己在狂风中挣扎，他想抓住什么东西，但是怎么也抓不到。他还梦到了胖子，大雨滂沱中胖子抱着他的尸体，坐在泥浆嚎啕大哭。他梦到到了老板，老板让他把那些剑典全都烧掉，他站在空无一物的道场茫然无措。
他醒了。
睁开的灰眸黯淡涣散，过了一会，涣散的目光一点点聚拢，无尽的灰暗苍凉中，一缕极微弱的微光亮起。仿佛金属和岩石雕刻的冰冷脸庞，像春风吹过凛冬肆虐之后的荒野，多了一分生机。
很久没有做噩梦了。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有些出神。
不知道胖子现在怎么样，是不是不修炼还到处坑蒙拐骗？少吃糖你已经那么胖了，要是有人欺负你记好名字，不要告诉我，告诉我也要等我再厉害点再告诉我，要是忍不住帮你报仇，我们俩都要糟。放心我会好好修炼，实在打不过那我只能打你了，惹那么厉害的仇人真是找死。
不知道老板在天堂过得怎么样，估计天堂也没有剑修了，老板你要入乡随俗，做人，不对，做鬼要现实点，不要那么而固执。不要做生意，老板你不适合，找份稳定的工作好好过。天堂应该到处都是这样的工作吧，连稳定工作都没有地方，肯定没资格叫天堂。
艾辉，你要努力。
最后一句话对自己说完之后，艾辉长长吐出一口气，梦境和负面的情绪就在吐出的长长空气里。
他恢复如常，和平时一样。灰暗和黯淡，畏惧和怯懦，都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有过一样。
他的目光坚定冷静，他依然是那个内心强大，无所畏惧的艾辉。
他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但是左臂剧痛。
骨折了，他很老练地判断，这样的伤势，他遇到不止一次。想起冲出悬金塔的最后时刻，他好像撞到哪里了，没想到时自己的左臂。
包扎得很好，药物处理过，不需要多久就能够痊愈。他经验丰富，骨折之类的硬伤看上去很惨，但实际上没有大碍，只要及时处理，很快就会痊愈。真正让人头痛的是内伤，五府八宫如果受伤，会很麻烦。
估计自己的麻烦不小，艾辉苦笑。
自己当时有点乱来。
他还不知道自己体内竟是什么状况。
忽然，外面争吵声传入他的耳朵。
“守川，他是真正的天才！刚刚开启本命元府，就能用双流织法，就能织出元纱布。我现在都没有想到他是怎么做到的，太不可思议了！”
老太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充满惊叹。
艾辉觉得内心暗爽，被别人夸赞，总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而且他为此也付出许多。
“他就是天才！刺绣的天才！守川，上次是我不对！他的天赋太好了，一定要他来绣坊，我亲自培养他，我要收他做关门弟子！”老太太的语气激动。
艾辉有点傻眼，不要啊，刺绣时很赚钱，也很有前途，但是自己一个大男人，真的以后都和刺绣打交道，他还是觉得别扭无比。
老头本来听得还挺爽，一听老太太要抢艾辉，顿时不干了：“不行！他是的徒弟！我就这么一个徒弟，以后要继承我的衣钵！”
“你这是浪费他的天赋！你这是对他人生的不负责！”老太太冷哼：“你那一点东西，让他跟着学就是了。”
“反正不行！”老头拒绝得很干脆。
老太太顿时恼了：“王守川，你是什么意思？老娘都和你道歉了，你要我怎么样？我跟你这么多年，你就这样对我？上次是我不对，我跟你过这么多年，享过什么福？求过你什么事？你到感应场我就来感应场，你要折腾什么都随你，你就这么对我？王守川，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呜呜呜…”
看到老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王守川顿时怂了，放缓语气：“我没说啥啊，你哭啥。我的徒弟，还不就是你的徒弟，他要不好好学，你打断他的腿。”
李维和明秀两个人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就像个石头人。他心里有点发虚，暗自懊悔怎么这么急匆匆跑来。眼下这场面，觉得不该是他这个外人看到的。大师啊大师，可千万不要因为今天这事给我小鞋穿啊。
明秀还好，这样的场面见得多了，没有感觉太尴尬，但是也知道此时决不可插嘴。
看到老伴的哭声止住了不少，王守川接着道：“但是我们呢，要考虑一下艾辉的意见。”
老太太一听，顿时不哭了，音量拔高：“他有意见？”
房间里的艾辉听得心里一哆嗦。
“他当然不会有意见。”王守川轻咳一声：“你看当时他是多么想进绣坊。但是我们得替考虑不是，他要是个女娃，那我二话不说，你直接拎走，送你了。可他是个男娃，刺绣你比我熟，有哪个男刺绣大师？他的心性我也知道一些，还是喜欢一些打打杀杀的东西，他学刺绣没啥，让他绣一辈子，这个就有点难度了。”
老太太不说话了。
王守川这话说到点子上，她其实来之前，就可惜过好多次，如果艾辉是个女孩子就好了。男人学刺绣的不是没有，但是极少，而有所成就的一个也没有。
王守川趁胜追击：“我的意思呢，等他伤好了，就让他去绣坊，先跟着学再说。他的天赋好不好，对刺绣有没有兴趣，都不着急。以后他的路，还是得他自己选。”
老太太脸色稍霁，哼了一声：“总算你说了句人话，白赔我这么多的眼泪。明秀，我们会绣坊。”
说罢，趾高气昂地朝外走，哪还有一点刚才那眼泪婆娑的模样。
“师伯我们走了。”明秀连忙向王守川行礼，又向李维挥了挥手，追上师傅。
王守川看到离开的老伴，松一口气，刚才那阵仗，也把他吓一跳，抓起桌上的水壶，咕嘟咕嘟给自己灌了几大口。
放下茶壶，他才对一旁的李维问：“你又有什么事？”
第七十八章 老师的信心
“晚辈是想邀请艾辉同学加入英华风社。”
李维小心翼翼道，王夫子声名不显，但是他不敢有半点怠慢。他在感应场上的学，知道感应场夫子里面藏龙卧虎，以前上学的时候没有感觉，出来了之后才知道里面的夫子个个都不简单。
更何况，当年李维同学上过王夫子的课。
他很庆幸自己跟着来了。
当时他听到艾辉有老师的时候，就没敢擅自向艾辉发出邀请。
“这事以后再说。”老头对李维可没有那么客气，手一挥便断了李维接着说的念头。
李维识趣地告辞离开，但是心里更加坚定了要把艾辉拉进英华风社的决心。感应场的这些夫子个个眼高于顶，能够得到他们的青睐，艾辉的天赋很被看好啊。而且刚才的争论更是证明这一点，看看，连韩玉芩大师都巴望着收艾辉为弟子，自己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这么好的苗子，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李维脑子里在拼命想着，怎么才能把艾辉拐进，不对，是邀请进英华风社，继而对兵人部感兴趣。
老头赶走李维之后，进入房间，看到睁开眼睛的艾辉，便笑道：“刚才你都听到了吧，怎么样？对刺绣感兴趣么？”
艾辉摇头：“学刺绣可以赚钱这点很好，但是绣一辈子，弟子还是不愿意。”
“看看，知徒莫若师吧！”老头很是得意，接着啧啧称奇：“你居然真能织出纱布，连我都有点吃惊啊。”
但是老头随即变得严肃起来：“不过最近你去不了绣坊了，你这次伤得不轻，有点麻烦。”
艾辉想起自己体内的那块“大磁铁”，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很严重吗？”
老头没有说，而是道：“你把具体的经过说一遍。”
艾辉便把自己在悬金塔如何一边修炼一边织布，然后怎么在出来的时候又被撞进，然后被卷上悬金塔的上方，自己当时为了自救是如何摄入元力进入本命元府。
老头听得眼睛都直了，一方面被自己弟子的狠辣果决而震撼，一方面有又被艾辉的大胆和灵感所惊叹。
他忍不住问：“你是怎么想到元力针相互吸引的？”
“双流织法啊，明秀师姐不是演示过一遍么？”艾辉理所当然道。
老头呆呆地看着艾辉，过了半天，才开口道：“我现在相信老太婆说的你是刺绣天才了。”
老伴是刺绣大师，他对刺绣的了解自然要比一般人要多很多，尤其老太婆的双流织法。很少有人知道，老太婆的双流织法和他还有点关系。
别人只知道韩玉芩是刺绣大师，王守川默默无闻，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两人青梅竹马。别人只知道韩玉芩大师在十九岁便创出双流织法，但是没有人知道，元力针的感应效应，是王守川发现的。
所以老头才更加惊叹艾辉的天赋。
看一遍就能看懂双流织法的奥妙，这样的天赋，简直闻所未闻。
自己的徒弟天赋高是件好事，但也是件让人头痛的事。因为天赋好的徒弟折腾出的麻烦，也要比一般人折腾出的麻烦更麻烦！
就像这次。
艾辉想起端木黄昏，不由好奇地问：“老师，那个家伙怎么样了？”
老头知道艾辉说的是端木黄昏，没好气道：“人家的老师是岱纲，用得了你担心？”
“我不是担心。”艾辉咬牙切齿：“我是等着向他索赔！那个虚伪的家伙，这次把我害这么惨，不狠狠宰他一刀，这事没完！”
“为师支持你！”老头很是赞同。
“那我的伤？”艾辉睁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老师。
“很麻烦。”老头沉吟：“悬金塔的金元力，等阶比你的本命元府高很多。客强主弱，你的本命元府没办法吸收消化它。而且你最近不能修炼，金元力只要一进入你的体内，就被它吞噬。如果你有四宫，这团元力对你可是大补，你可以慢慢吸收。”
艾辉有点着急：“那怎么办？”
“办法总是有的。”老头傲然道：“你的老师虽然不是岱纲，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艾辉松一口气，有办法就好。
“这事还得你师娘出力。”老头想了一下叮嘱道：“你师娘脾气不好，她说什么你就应着，别把她惹恼了。她要脾气上来了，我也拿她没办法，终是亏欠她太多。”
最后一句的时候，老头有些叹息和内疚。
艾辉的骨折好得很快，他的身体本身就很强健，恢复能力比一般的学员要好得多。
养伤的这些天他没闲着，虽然没有办法修炼，但是听课什么的倒是无碍。上课的时候，同学看到他手伤，还有几个人上来关切地问候一下。
端木傍晚没有出现，想必伤还没好。问过同学，没有人知道端木傍晚什么时候来，看来自己和傍晚手伤的事情没有流传出去。
艾辉心中冷笑，等再见到这家伙，咱们再好好算算这笔账。
浪费这么多天没有修炼，耽误多少事，还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自己也真是无妄之灾。
中间的时候还回了一趟兵锋道场，楼兰检查了他的身体，也说无法治疗。面馆小妞还是没有消息，就像人间蒸发一样，让艾辉有些诧异。
受伤对艾辉来说，算得上家常便饭，心态很平衡，日子过得很充实。
老头每天都忙得昏天暗地，眼睛里全都是血丝，艾辉知道老师是在忙他治疗的事情，心中暗自感动。
终于有一天，老头问他：“伤怎么样了？”
“全都好了！”艾辉挥舞着手臂，以证明自己好得差不多。
“那我们来解决你元力团的问题！”
老头说出艾辉早就期待已经的话，他连连点头，就差说老师英明。虽然日子过得很充实，但是没办法修炼，艾辉感觉自己的身体生锈一般。
“我们是要去绣坊吗？”
艾辉想起来老师说过需要师娘帮忙，不由问道。
“去绣坊干嘛？”老头一脸奇怪，接着道：“跟我来。”
艾辉跟着老头来到一个熟悉的地方，那个堆满杂物看上去像收破烂的院子，他对这里绝对没有任何没好的回忆。
看到院子正中间的东西，艾辉的脸色变了。
第七十九章 老师的教诲
杂物小院对艾辉来说，绝对是不愿意回顾的记忆。
但是走进来，却发现院子的变化之大，让艾辉以为自己来错的地方。五棵苍郁的松树，把院子几乎塞满，他记得很清楚上次来的时候，院子里没有树。
每一棵松树的高度超过十米，像是在这里生长几十年。
艾辉知道，这是木修的手段。在蛮荒的时候，他们停下来扎营的时候，木修就会在营地附近种满各种奇怪的植物。有半个小时就能够生长超过二十米的榉树，他们喜欢住在树屋上。有无色无味的毒草，有成片的荆棘，有示警的风铃草。
如果说土修性格怪癖，手法诡异，那么每一位木修都是植物专家。他们的性格两极分化特别严重，善良的特别善良，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扭曲的特别扭曲，杀人都不用正常手段，连尸体都不会放过。
五棵松树恰好构成一个环形，树与树之间，生长着许多五颜六色的藤蔓，看上去就像斑斓的藤墙。
一具冰冷的铜盔甲，位于五棵松树的正中心。
艾辉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上次的千般若，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噩梦。
而且这次的盔甲的体积比千般若大得多，上面插满从五棵松树垂下的五颜六色藤条。
艾辉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眼前的景象让他想到吸血藤，木修最邪恶的植物之一。就连许多善良的木修本身都很厌恶吸血藤，那是一种可怕的植物。他在蛮荒的时候就曾亲眼目睹，一位木修身如何利用吸血藤，在一分钟之内，把一头大象吸成皮包骨。
在很长的时间内，那个可怖的场面，经常在艾辉的噩梦中浮现。
“怎么样？不错吧！”老头有些得意：“我找了好几位木修夫子，才帮我做好。你体内的金元力太稳定，想要动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不用担心，为师发现元力之间的相互影响已经很多年，加上有你师娘的参谋，肯定不成问题。”
艾辉闻言放心不少，师娘的大师称号还是挺吓唬人的。
“你的情况比较严重，说实话，比为师预想得更加严重。”老头的表情严肃起来：“它的数量太多，也许你还没有概念，我这么说你就能够理解。如过你现在是四宫的境界，你要把元力团吸收消化完，需要大约八年的时间。而如果你是五宫的境界，时间缩短为四年。”
艾辉吓一跳：“没…没有那么多吧，我没在里面呆多久啊。”
“比你想象得要多。”老头一脸同情地看着艾辉，不忘调侃两句：“说起来也是无知无畏，你才开启本命元府就敢去悬金塔，为师也是佩服得很。你知道一般什么人才敢去吗？四宫，开启四宫的学员才敢去。因为金风里的元力，非常精纯，等阶很高，没到四宫很难吸收消化。”
艾辉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这还是第一层。以前有人研究过，每上一层，元力的精纯度提升大约三成。徒弟你把七层都逛了一遍。”老头啧啧道：“这样的事情，好多年没人敢做过了。说出去，徒弟你说不定还能火一把。”
艾辉呆若木鸡。
老头显然没有想到这么快放过他：“如果只是这样，你还不会吸收这么多的金元力。但是徒弟你天纵其才哇，想到用双流织法去催动元力，啧啧，多么绝妙的天才创意。然后你就发现场面失控了，元力完全不受控制，元力团不断自我压缩，吸力不断增强，源源不断吸收元力。昨天我蹲茅房的时候有点无聊，就帮你算了一下，你体内的元力，大约有八成是它自己吸收的。”
“更要命的是，徒弟你把这么天才的灵感用在自己的本命元府内。这是没有难度，这要给自己创造难度上啊。如果在宫不在府，事情难度都要小很多。”老头一脸嘲讽，忽然恍然大悟：“忘了，徒弟你只开启了本命元府。”
看到艾辉脸色发白，老头这才语气放缓，一脸郑重道：“为师说这么多，就是为了打击你。”
艾辉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无良老师。
“以小博大剑走偏锋可以偶尔为之，却不能长久下去。你的实战经验比为师丰富，想必也知道，胜利大多靠的是实力，聪明偶尔为之效果不错。修炼是一场漫长的战役，以大吃小才是正途。以小博大，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老头的语气罕见的严肃。
艾辉心头一震，恭恭敬敬行礼：“弟子记住了。”
老头很满意艾辉的态度，放缓语气：“好了，我们说完坏处，我们现在来说说好处。”
艾辉一听到“好处”，先是一愣，但是随即精神大为振奋：“难道还有好处？”
“当然。”老头嘿然道：“你要想，这么多的元力在你身体里，怎么会没有好处？换作平时，你有这么多的元力？而且还是这么精纯的元力。”
“可是没用啊。”艾辉满脸不解。
老头恨铁不成钢：“之前的聪明到哪去了？不能用那就想办法啊！”
“老师想到办法了？”艾辉凑到跟前，一脸讨好。
“要不然怎么做你老师？”老头一脸得意：“你体内的元力压缩的太厉害，如果把它彻底弄散，你的本命元府会被撑爆。以前修真时代的灵石，知道吗？”
“听过。”艾辉老老实实道。
“灵石从本质上来说，就是灵力压缩到极致，凝结成晶体。你现在的体内元力团，就和灵石有点像。不知道有多少人想造元石，都没有成功，反倒是你小子阴差阳错。你把它想象成一颗元石就行了，而且等阶还很高。这么一想，是不是觉得自己有点厉害？”
艾辉老老实实道：“没有。”
“没有？”老头睁大眼睛：“那玩意，对你现阶段来说，是用不完的元力，还能够自动补充，这还不厉害？”
“可是没办法用啊。”艾辉理所当然。
“谁说没办法用？”老头差点被气疯了，反问：“那我在做什么？”
艾辉这才反应过来，满脸震惊：“老师不是说是治疗吗？我以为把它消除抽走什么的。”
“那太没难度。”老头傲然。
艾辉吞了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