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偶捏脸十分简单,有些甚至可以随意变幻脸形。
楼兰道:“邵师觉得麻烦。”
艾辉想了下隔壁那位不问世事的土修,倒是觉得这的确是邵师的风格。土修之中,性格怪异的很多,艾辉见过许多更加古怪危险的土修。相比之下,邵师虽然有个性点,但是危险性却没有那么大。
“其实费不了多少事。”艾辉说着自己都觉得没意义徒劳的话,他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必要对这个意外耿耿于怀,虽然手感其实蛮不错。
“没有必要,我只是一具沙偶,不需要面孔。”楼兰认真解释道:“谁会记得一具沙偶呢?”
正在开门的艾辉手上的动作停住。
他想说点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说什么。
“是啊。”
艾辉像是在叹息,有点残酷,但是实在说不出违心的话。沙偶是蛮荒淘汰损坏最快的存在,仅次于苦力。
没人记得一具沙偶,谁又会记得一位苦力?
同是天涯沦落人,但是我有五万块。
精神振奋的艾辉霸气绝伦地推开大门。
“欢迎串门。”
第八章 剑胎种子
黑暗的房间,床上倚着墙角抱剑而坐的艾辉缓缓睁开眼睛。
比黑夜还深邃的眼睛睁开的瞬间,漆黑的房间仿佛有一道寒芒闪过。这缕犀利冷冽的光芒一闪而逝,艾辉又恢复到无害的模样。
离开蛮荒有些天,他还没有习惯躺在床上睡觉。
检查了一下体内温养了三年的剑胎种子,没有任何变化。
他放下怀里抱着的草剑,体内剑胎的感应消失。以前有段时间,他对剑胎过度依赖,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剑不离手。后来发现这样容易使自己本身失去警觉,他才强迫自己除了战斗和守夜岗,其他时间都不碰剑。
能够在蛮荒完好地活下来,艾辉自有他自己的独到之处,剑胎的种子便是他最大的依仗。
进入蛮荒的第三天,他就差点命丧黄泉。也是从那一刻起,他对力量开始疯狂的追寻,拥有力量才能够在冰冷的蛮荒活下去。他没有可以求助的对象,元修对苦力从来不假颜色,艾辉也不是什么机灵讨巧之人。
野兽被逼到绝境往往会爆发出比平时更强大的力量,人被逼到绝境同样如此。
艾辉就像溺水之徒,拼命去抓住他能抓住的任何稻草。
比如剑典,他脑海中最多的东西。
灵力的消失,使得修真世界崩塌,修真者的时代一去不复还。但是百万年的积累,深厚无比,修真体系发展程度之高,远非如今人们能够想象。
炼体、阵法、炼器、五行、赶尸等等,五花八门千奇百怪,充沛而易于使用的灵力,加上人类丰富的想象力,诞生了有史以来最璀璨最辉煌最庞大的修炼体系。
但便是如此璀璨庞杂的修真体系,剑修永远是最耀眼的明珠。在修真世界的任何一个时代,最顶尖的强者中,永远都有剑修的身影。
在那时,一部大有来历的剑典出世,往往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如今,它们埋在故纸堆垃圾堆中,一文不值。
剑修是修真者中最庞大的群体,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自然不少。
需要灵力的剑典最先被艾辉排除,这类剑典往往是大派正宗,在灵力充沛的时代,如何能够更有效利用灵力才是堂皇大路。然后排除掉的,是看不懂的剑典。晦涩艰深的剑典多如牛毛,艾辉翻阅过数目惊人的剑典,算得上半个剑典专家,但还是有很多剑典都看不懂。有些是故弄玄虚,有些是年代过于久远。
经过层层筛选,还是有一些剑典。
如果放在修真时代,这些剑典无一例外都是旁门左道,遇到一个耿直的正派高人,肯定要喊一声魔障。
哪怕以前都看过,艾辉也心惊胆战,这些剑典奇诡莫测,完全超出正常人想象得极限。比如有一部剑典,以修炼者的七情六欲入剑,最终斩情欲,得证无上剑道。比如魇魔剑典,修炼者以秘法沉睡巨棺之中,于梦魇中炼剑,修炼大成者,此剑由虚返实,自具神妙。
以前翻阅这些剑典只是当个趣闻,没什么太大的感受。如今一想到,自己要修炼这些剑典,顿时不寒而栗。
艾辉终于找到一部看上去不是太诡异偏门的剑典。这部剑典并无名字,残缺不齐,上面的只讲了一个东西,那就是如何种剑胎。
仔细研究过之后,艾辉才大致明白所谓剑胎之道大致的意思。其实挺简单,人的肉体成长是有极限的,而精气神这等无形之物则没有极限。但是精气神虚无飘散,像雾气一样,没有任何杀伤力。这部剑典的创始者提出一个极为有趣的说法,人的肉体就像是剑鞘,而精气神才是真剑。
而如何把无形无质的精气神凝聚成剑呢?剑典给出一个非常独特的想法,精气神难以凝聚,那就以它们为土壤,孕育剑胎的种子。
比起其他剑典,这部剑典显然看上去要正常得多。
艾辉没有犹豫,便依照剑典修炼,竟然被他成功种下剑胎的种子。
倘若在剑修道场,他一定不会冒险。可是在蛮荒,有什么犹豫的呢?每一天都有人倒下,自己能不能活过明天都不知道,所谓的风险根本不值一提。他更关心的是,所谓的剑胎有没有用。
活下来最重要。
三年过去,他从蛮荒活下来,走进感应场。
剑胎的种子还是种子,没有任何动静和变化。
艾辉对此倒是相当坦然和平静,能帮助自己活着从蛮荒走出来就让他觉得无比值得,他对剑胎没有更多不切实际的奢望。剑典残缺不齐,后面如何修炼只字未有。
修真时代的剑典,讲究万流归宗,无论剑典如何奇诡偏门,走到后面还是要回到“灵力”这两个字上面。他估计后面的修炼,也离不开灵力。
剑修是过时的东西,修炼的依据是一文不值的剑典。他不是老板,不会那般痴迷剑典,认为剑修多么伟大云云。
他压根也不去想剑胎后面的修炼。
虽然剑典上说,抱着剑打坐,能够滋养剑胎种子。其实更重要的是,抱剑入定有利于夜晚的警戒。
剑胎很奇妙,当他手中有剑时,剑胎就会被激活。剑胎被激活,他的六识会变得异常敏锐,周围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便会有所察觉。到后来,很多元修大人都知道他擅长警戒,晚上值岗也成为他的主要任务之一。
这也是他能够得到一部分战利品的原因,虽然只是边角料。
抱剑打坐取代睡觉,三年如一日,坚持下来。
那时的他在寒风泥泞中瑟瑟发抖,现在的他在温暖安全的房间一夜天亮。
他很满足,现在很幸福。
今天是开始上课的第一天,他充满期待。自打入手五万块,后面的两天,他都没有出门。
窗外的天空夜色深沉,微光浸着冷,离天亮还有段时间。
艾辉十分利落跳下床,赤脚踩在地毯上,他就像灵敏的猫科动物,每个动作寂然无声。地毯是粗硬的硬棕草编织而成,有些刺脚,艾辉浑然无觉。他没有开灯,窗外天际的微光,让他可以清晰看见室内一切。
借着微光,漆黑的房间内,他开始洗漱。
他已经习惯了黑暗,这亦是蛮荒的馈赠。在危机四伏的蛮荒,任何丁点光芒,都很有可能令自己陷入危险。
熟练解除门后的简易陷阱,推开木门,清冷的空气吸入肺中,艾辉精神一振。
微光的天,静谧的道场,恍惚间他仿佛回到剑修道场。熟悉的感觉在体内弥漫,清冷的空气似乎也变得香甜,僵硬棱角分明的脸庞变得柔和,嘴角不自主浮现一抹久违的温暖笑容。
他开始挑水拖地,动作轻快。
身体的记忆迅速被唤醒,动作很快从生涩变得熟练。
太阳还没有升起,艾辉已经打扫完成,顾不得抹汗,看着纤尘不染的道场,艾辉觉得由衷的满足和喜悦。
看着干净的道场,他有些舍不得踩上去。
蛮荒的三年,在沼泽泥浆、腐叶枯枝中摸爬滚打,遇到腐烂的怪兽尸体更是家常便饭,衣服沾满鲜血,时间久了变成深浅不一的褐色斑块,不知道是野兽的还是自己的。
脚掌踩在干净的木板上,熟悉的感觉。
纤尘不染的宁静道场,就像他心底深处的梦境。
度过最不适应的前两天,艾辉开始慢慢喜欢上这样的生活。如果一直这样生活下去也不错,他甚至冒出这样的念头。
察觉到自己的幼稚,艾辉笑了笑,转身回房间收拾东西,他的课程很紧。
剑胎种子帮助他从蛮荒中活着回来,但是这不值一提。在元力的修炼上,他远远落在别人的身后,面临的压力比其他人要大得多。
感应场的规定很严格,一旦一年内没有开启自己的本命元府,五年之内没有小圆满,就会被驱逐出感应场。倘若学员是来自,则要追责其父母,认定其教育不力。而如果学员来自旧土,便会失去进入的资格,遣回旧土。
达到小圆满的境界,同样必须离开感应场,因为那意味着你有资格成为一名登记在册的元修。
五年的时间,是感应场能够给予最长的时限。而事实上,艾辉只有四年的时间。因为感应场还有一条规定,所有的学员,一旦超过二十岁,必须离开感应场。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如果还想掌握自己的命运,他必须更加努力。
太卑微,那就努力踮起脚尖。
地平线后的太阳用光染亮了天际,泛着冷的蓝,折射在空气中。他收拾好东西,嘴里嚼着一根青草,挎着旧布包,披着漫天的云霞和蔚蓝,走出道场大门。
清晨的街道没有白天的喧嚣和夜晚的灯火,很安静,它还没有苏醒。第一缕阳光,跨过千山万水,穿透屋顶,在街道上投下第一道光斑。
艾辉喜欢阳光。
在蛮荒,清晨前的时刻,是最危险的时刻。偷袭往往发生在那个时刻,那是死亡和鲜血最浓郁的时刻。
而当阳光穿过青草上的露珠,荒兽和蛮族会像潮水般退去,杀戮的蛮荒,重归祥和宁静。
校舍离兵锋道场不算太远,但也不近。
随着离校舍越近,学生越密集。熙熙攘攘的人群,艾辉非常陌生。他们年轻的脸庞充满朝气和憧憬,艾辉有些羡慕,他们脸上看不到半点被鲜血浸透的沧桑,看不到半点经历杀戮后对外界本能的防备。
他们纯净无暇,年华美好。
艾辉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他用力嚼着青草,任凭青涩和草腥味在嘴里蔓延。
对他们来说感应场是学校,对自己来说,感应场是自己的新战场。
对自己说,活下来比美好更重要。
他迈开步伐,走进校舍。
第九章 蒙学
师雪漫看着镜子里的身躯,本来完美无瑕她素以为傲的身体,唯独左胸上有五个淡淡的指印,是如此醒目碍眼。已经过去好几天,但是指印还是没消散,可见当时的力道有多大。
她的眼睛浮起一抹煞气,她不想回忆那天的情景,但是每天洗澡的时候看到身上的印记,她胸中的怒火便难以遏制。
今天就开学,还好脖子上的印记已经消散。
她穿上衣服,脸上重新恢复平时的自信。
走出房间,大厅的早餐早就摆好,爷爷看到她,露出慈祥的微笑:“快来吃吧。”
“爷爷。”她甜甜的喊了一句,便在爷爷身旁坐下来。她从小母亲便去世,父亲事务繁忙,都是爷爷把她带大。每天早上,她都会陪老人一起吃早饭。
仆人把热腾腾的汤送上来,她平时要修炼,一日三餐都是专门准备,补充元力,滋养身体。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汤。汤是用名贵食材精心制作而成,不仅能够对她的修炼大有裨益,而且味道鲜美。但是今天,她有些心不在焉。
老人从小把她带大,对她再了解不过,温声道:“怎么?还在想那天的失手?”
自己的孙女天赋在家族无人能出其右,从小就很懂事,不仅没有半点纨绔作风,反而比普通人更加勤奋刻苦。她从小展露出的才华和实力,甚至超过她的父亲。她被视作家族下一代的领军人物,是整个家族的骄傲,家族上下的长辈对她无不宠爱万分。
老人深深为自己的孙女而感到骄傲,他觉得自家孙女完美无缺。唯一让他感到有点担心的,就是她的骄傲,和她父亲如出一辙,从小也没受到过挫折。
但是老人人生阅历丰富,知道这世上藏龙卧虎,一山还有一山高,孙女再优秀,也总有比她厉害的。
这次的挫折便是如此。
那天他看到孙女脖子上的指印,便吓一跳,随之而来的是后怕。如果对方的力道再重一点点,孙女就命丧当场。从最初的后怕,但是很快他就注意到,孙女的情绪不太对劲。
看来这次的挫折,比想象得更大啊。
在老人的眼中,这点挫折不算什么,但是也知道,对于从小顺风顺水的雪漫来说,需要时间消化。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他还是相当感谢对方。在他看来,在师雪漫这个年纪受到一点挫折,对人生而言,是宝贵的财富。
倘若老人知道事情的真实经过,一定会把艾辉大卸八块。
“没有。”师雪漫低下头吃饭。
老人一看她这模样,便不由笑了:“你觉得你输在什么地方?”
老人的经验丰富,他知道对年轻人来说,回避问题并不是个好选择。
师雪漫手中的勺子停住,她被爷爷的问题问住。三天过去,她始终沉浸在羞愤之中,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找出这个该死的家伙,然后把他碎尸万段。
她并非愚笨之人,只不过是被愤怒蒙蔽双眼。现在得到爷爷提醒,她立即注意到这个被她忽略的问题。
“对方对盲战很熟悉。”
师雪漫的表情变得严肃认真,露出回忆之色,那场的战斗每个细节像流水般在她心中流淌。这是三天来,她第一次回忆那场战斗而没有陷入愤怒。
老人无声笑了,循循善诱:“还有呢?”
“战斗经验很丰富,反应敏锐,出手果决狠辣,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一旦恢复冷静的师雪漫,立即展现出强大的洞察力,她就像自言自语:“现在回想起来,他应该是第一时间察觉到我的位置。而我没有,而且我还没有察觉到他的移动。他非常擅长盲战,精通在黑暗中战斗。他选择近身缠斗,仔细想的话,这是黑暗中最好的战斗方式。所以我很被动,完全没有空间。没有空间,很多招式和技巧就用不上。相反,他的力量能够得以发挥。”
老人听得很仔细,他知道这个时候只需要倾听就足够。
“他故意让我挣扎,加速我的体力流失,非常阴险。感觉对方的元力不是很强,从头到尾,他没有用到元力,我没办法确定他的境界。”
老人闻言:“没用元力就打败了你,那对方的实力有点强啊。”
“非常强,而且应该和我一样,戴了压制手环。”师雪漫没有回避,她想了下:“他锁住我的时候,我用了【鱼拱背】。但是没有挣脱。”
老人第一次露出动容之色:“没有用元力就抵挡住你的【鱼拱背】?年纪大吗?”
【鱼拱背】是一种挣脱技,颇为巧妙,模仿自鱼受惊时拱背挣脱的动作,爆发力强悍。对方没有用元力,竟然就能够压制【鱼拱背】,老人是比较吃惊的。
“嗯。”师雪漫认真点头:“他的杀意太浓烈。我本来是打算用【鱼拱背】挣脱,这样我就能扯掉压制手环,但没挣脱。年纪应该不大,要不然也不会为了五万块出手。”
现在回想,她不禁生出一丝佩服。由于是女孩子的缘故,倘若被锁住就比较吃亏,家人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教她【鱼拱背】。她在这一招上花费了不少的精力,深得其精髓。
【鱼拱背】爆发的力量,就连她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
“没用元力就能压制【鱼拱背】,年纪不大的话,那就是学生了。”老者神色间充满赞叹:“看来今年的新生里面来个一个了不得的天才啊,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没点风声?”
“爷爷,你要帮我好好查查!”师雪漫摇着爷爷的胳膊哀求:“我不能就这么吃个亏,我要和他光明正大较量一次。”
老人哈哈大笑:“好好好,雪漫求到爷爷头上,爷爷想不答应也难喽。”
雪漫想一雪前耻的意图昭然若揭,年轻人有点朝气,哪怕碰壁也不要紧。而且他自己对这个年轻人也非常感兴趣,突然冒出来一个比自家孙女还要厉害的家伙,有点意思。
师雪漫大喜过望,有爷爷出手,那个该死的家伙在劫难逃!
等着吧!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师雪漫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
孙女的表情被老人看在眼里,经历人生沉浮的老人哪不知道孙女的想法?他沉吟道:“他没有动用元力,就能制住你,实力只怕在你之上,你要小心。”
师雪漫抬起头,她的眼睛就像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雪漫一定会努力!”
老人有些惊讶,他从来没有在自己的孙女身上看到如此旺盛的斗志。
看来这次失败对雪漫的挫败很大啊,老人心中一笑。
艾辉不知道他的五万块惹下了一个怎样的麻烦,他正在上蒙学课。
阳光穿过书舍的窗户,落在书桌上地板上,就连漂浮的灰尘在阳光中都懒洋洋。
书舍里空荡荡,只坐了六个人。需要上蒙学的人很少,无论是在旧土还是,很小的时候就会接触到蒙学。
台上的董夫子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唾沫横飞讲述的计划经过多少年的筹划,消耗多少人力物力,当时的修真各派是何等万众一心。今天的完全稳定稳固,开始首次尝试潜入蛮荒,什么从此宣告防守阶段的结束,进入了伟大的反攻时代云云。
和其他人昏昏欲睡不同,艾辉听得津津有味,他以前只接触过剑典,对的历史所知大多来自蛮荒是元修大人们的聊天。
讲历史是董夫子最大的爱好,他的蒙学课大半时间都在讲历史,讲修炼基础的时间反而很少。
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历史意义,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其他同学私底下都称这课是口水课,对这样浪费时间的事情更是深恶痛绝,奈何他们这个班的修炼基础,也是董夫子任课。而且董夫子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若是逃了他的课,再向他请教修炼的问题,夫子连正眼都不会看一眼。
谁叫他们完全是零基础呢?
来自的学员自然不用说,家学渊源的直接上高级课,普通学员清一色上中级课。哪怕是来自旧土的学员,也是从小修炼,虽然会因为环境条件的缘故,实力没有学员深厚,但是理论方面没有什么问题。
生存总是最强大的改变动力,经过千年的发展,五行元力早就深入人心。
像艾辉他们这样从启蒙开始的,少得可怜。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滔滔不绝半天的董夫子,终于讲到修炼,其他学员的精神振奋了许多。
董夫子的热情似乎都在传授历史上,对讲解元力修炼兴致缺缺,只讲了半个小时,便宣布下课。艾辉还在回味刚才的内容,等他回过神来董夫子早就人影全无。
比起其他人苦着脸一片哀嚎,艾辉心中此时充满豁然开朗的喜悦。
他在蛮荒呆了三年,经验丰富做事干练,遇到危险不会拖后腿,在诸多苦力之中极为优秀。元修大人们对他颇为信赖,遇到热心的还会传授他一两招实用的招式。
但是蛮荒危机四伏,随时都有可能遭遇危险,没有谁会在那样的环境下,去耐心系统传授一位苦力如何修炼。
三年下来,他学到的东西不少。都是一些很实用的手段,非常零碎。
他的理论残缺不齐,但是实战经验丰富,积累远非其他学员可比。而且他擅长思考,否则也折腾不出剑胎种子,在蛮荒所学虽然简单、零碎,但是他每一个都花费无数时间去揣摩思索。碍于他的基础薄弱,收获有限,但是也积累了许多的疑惑问题。
董夫子讲得虽然时间很短,对于具体的修炼方法寥寥数语,更多的是讲解元力相关理论。
而这恰恰是艾辉最缺失的部分。
第十章 英华风社
元力不是什么稀奇东西。
早在修真时代,便有人钻研。然而在灵力充沛的修真时代,灵力的运用更广泛。因为灵力的活跃程度比元力要高许多,更容易使用。充沛的灵力,也抑制了元力的产生。所以在修真时代,对元力的研究,大多是一些小门派。
只有在灵力稀薄的蛮荒,元力才成为主流。
不得不说,修真界得天独厚,充沛的灵力,广袤庞大边界,仿佛上天所赐之地。修真界也一直以此为傲,长久以来,几乎所有的修真者,都认为修真界才是世界的中心。
生存环境的蛮荒,从来没有被他们放在眼里。只是,谁也想不到,天地的灵力竟然会日益稀薄。灵力是修真体系的根本,当灵力消散,辉煌而璀璨的修真世界,也轰然崩塌。
百万年来,修真界从来不曾放在眼里的蛮荒,成为他们无法战胜的敌人。
被逼到绝境的先辈,疯狂寻找新的力量。而他们的老师,便是他们的敌人,荒兽和蛮族。元力便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被发现和壮大,然而,有这百万年积淀的修真者们,他们很快开创属于他们的五行元力体系。
理论不断被完善,体系变得丰满,也逐渐强大。
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是构成万物的基础,稳定的五行之力便构成物质,而活跃的五行之力,便是五行元力。在现有的五行理论中,五种元力并没有本质的不同,它们只是元力的不同形态。五种不同的形态,相互转化,相互克制行成一个完美的循环。这也是为什么五行之力很少单独存在,它们往往共同存在。
这也是自然之物,属性复杂的原因。
董夫子讲解的都是最浅显的道理,在很多人眼中枯燥无用,然而对艾辉来说,却解释了他心中太多的疑惑。他熟悉的剑修的那一套,无论是堂皇大道,还是旁门左道,剑典多如牛毛。但是失去灵力的基础,这些东西没有半点价值。他自己折腾的剑胎种子,三年还没有发芽,早就不指望了。
翻阅无数剑典对开拓艾辉的眼界还是有帮助的,古代的剑修理论早就发展到巅峰,博大精深浩瀚如海。在蛮荒的时候便是如此,他对很多招式的运用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就连那些实力强劲的元修大人也啧啧称奇。
他能从蛮荒活着回来,不是侥幸。
他之前学到的都是一些零碎的片段,现在一点点的梳理出脉络。这令他感到兴奋,之前他就隐约有一些想法,现在来看,他的这些想法并非没有实现的可能。
他按捺自己蠢蠢欲动的心,现在还不是时候,他需要更多的积累。
感应场这次来对了,第一堂课就有这么多的收获,令他惊喜莫名,他对其他的课程充满期待。
上课的日子平淡而充实,但是对艾辉来说,有如阳光般美好。每一天,每一堂课他都异常珍惜。对于一位资质平平的人来说,能够获得这个机会是多么的不易。他像海绵一样,贪婪的吸收一切养分。
董夫子的蒙学课很短,只有十节,艾辉有些意犹未尽。他的课程很多,但是他发现,会涉及到元力修炼原理方面,只有董夫子的蒙学。其他课的夫子传授的都是一些很实用的招式,或者修炼的法门,很少有夫子会讲解其中的道理。
或许在夫子们眼中,对于他们这些刚入门的学员,知道如何修炼就足够了。
艾辉如今已经逐渐习惯了松间城的学习生活,再也不会像在感应场门口的反应那么激烈。松间城的学习非常松散,并没有硬性的规定。任何课程,只要你符合条件,比如境界到达,便可以选修。
但是他还是有自己的班,他的同学就是第一天他见到的那些,而负责的夫子,也是那一位许夫子。
大家各自的境界实力相差悬殊,各自选的课程也不相同,平时难得见面。只有每周一次的班级课,他才会见到自己的这些同学。
没有人在意艾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