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秦谢两家的娃娃亲就暂且作罢。经名医诊治,秦父的身体也逐渐好转,并未娃娃取名为沐远。抓周那一日,秦家甚是热闹,长长的木案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意。
谢夫人也抱着刚满十个月的小谢宛前来凑热闹。
小沐远在长案上慢慢地爬着,圆碌碌的眼睛转个不停,胖乎乎的小手摸摸这摸摸那,咯咯地笑着,却也不抓起,皆是摸一下就扔开了。
秦夫人捂嘴笑道:“我这儿子平日里就喜欢金光闪闪的玩意,我瞧二叔送过来的金算盘晃眼得很,说不定沐远就会抓住那个。”
谢夫人也笑道:“秦家经商,抓个算盘,子承父业也是极好的。”
说话间,小谢宛嘤嘤数声,挥舞着小胳膊。
秦夫人瞧着粉雕玉琢的小谢宛,心里想着,阿茜同谢南锋的女儿与我家的沐远门当户对,双方都是知根知底的,以后成了亲家,那是再好不过了。
如此一想,秦夫人越看谢宛就越是满意,面上的笑容也愈发地浓烈了。
“看来阿宛也想去抓周呢,阿茜,到时候阿宛抓周定要同我一声,我送份抓周礼过去。”秦夫人笑了笑,“来,让我抱抱。”
秦夫人抱起了小谢宛,“哎呀,长得真是标致呢,以后一定是个大美人。”
小谢宛自是听不懂大人在说些什么,她此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案上的一朵白玉雕的莲花,约摸有婴孩拳头般大小。
“咿呀咿呀…”
谢夫人顺着女儿的目光一瞧,笑道:“这朵莲花雕得真是精致。”
秦夫人说:“天门与我家有些交情,这朵白玉莲花是天门送过来的。”
话音刚落,小谢宛腾地乱动起来,秦夫人一时抱不住,小谢宛掉在了长案上,幸好案上铺了绒毛垫子,摔下去也不见疼。
四脚朝天的小谢宛翻了个身,黑葡萄似的瞳眸里映入了玉雕的莲花。
伸手,一抓,小谢宛满足地咯咯笑起。
秦夫人和谢夫人一同笑起,秦夫人道:“看来阿宛迫不及待地想当天门的弟子呢。”
谢夫人道:“哎,阿宛真是顽皮。”说罢,谢夫人弯腰准备抱起自家女儿,而此时,小沐远胖乎乎的小手一把抓住了小谢宛的脚丫子,稳稳地抓住,竟是不再肯放手了。
这场景倒是有些古怪,女娃娃抓着玉莲花咯咯地笑,男娃娃抓着女娃娃的脚丫子也止不住地笑。
在场的众人愣了下,还是秦夫人先反应过来,调侃着道:“看来呀,以后我这儿子要媳妇不要娘喽。”
谢夫人也哈哈一笑。
打从抓周那一回后,小沐远最爱黏的人便是小谢宛。几年时光一过,两个走路都不稳的孩子也渐渐长大,秦家和谢家感情依旧,秦沐远也常常过府去寻谢宛玩。
两家的长辈也是乐见其成。
某日,秦家二叔从西域归来,带回了不少稀奇的玩意,其中有一样便是会弹出一只木雕山羊的盒子。秦沐远一见,立马就喜欢得不得了,直说:“二叔,我喜欢这个。”
“爹,我也喜欢,我要这玩意!”
秦二叔有个孩子,比秦沐远小了一岁。
“这是我的!”
“不,我的!”
两个孩子瞪着对方,互不相让。秦夫人见状,便对秦沐远道:“你比沐祯年长一岁,大的要让小的,知道么?”
秦沐远不愿,“可是…”
秦夫人打断秦沐远的话,“没有可是,忘了娘跟你讲孔融让梨的故事了?”
秦沐祯抱着木盒子,得意洋洋地对秦沐远扬了扬下巴。
秦沐远抿住唇角,目光紧锁住木盒子。半月后,秦沐远寻了个更加新奇的玩意同秦沐祯换回了这个木盒子。秦夫人晓得后,笑着对秦父说:“我们这孩子年纪小小的,脾性也不知像足了谁,竟是这么固执。”
秦父也不觉得固执有什么不好,抱起秦沐远,笑呵呵地问:“沐远,若是沐祯不愿同你换,那你该怎么办?”
秦沐远想了想,用仍是稚嫩的声音认真地回道:“缠着他,想尽办法直到他愿意同我换我为止。”
秦父说:“固执也是好的,若是你以后能把这股劲放在念书上,以后兴许能当个状元。”只可惜秦父没有想到的是,自家孩子固执归固执,可是却没有用在正途上,反而是将这一份执念维持了两辈子。
秦沐远在懂事后就知道自己还未出世前阿娘同谢夫人的口头约定,他喜滋滋的,有一阵子连续好几夜都做了谢宛成为他娘子的梦。梦醒过后,秦沐远就在心里默默地数着离自己十岁还有多久,他担心自己的新娘子会被人抢走。
要知道谢宛的阿娘本来就是大美人,其父又生得英伟不凡,谢宛如今还未长开就已经极是惹人喜爱,等到长开了岂不是会引来更多人的觊觎?秦沐远很忧心,他只好天天地黏着谢宛,将一切可能会是情敌的可疑人物一一铲除之。
从小到大,谢宛认识的男子也就只有秦沐远一个,其他男子别说同对方说句话,单单是谢宛飘个眼神过去,秦沐远就面有不悦,自此那男子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其实说来,谢宛会喜欢沈珩,有一小部分原因得归到秦沐远身上。若非秦沐远总将谢宛身边的男子驱除,让谢宛多认识些除了秦沐远之外的风采男子,也不会让谢宛一见沈晏就怦然心动。
秦沐远喜欢谢宛,整个秦家都知道,谢家亦有所闻。
谢南锋也颇是欣赏秦沐远,只不过谢宛是谢南锋的掌上明珠,谢南锋要挑女婿自然得慢慢挑了,秦家是不错,但谢南锋总觉得会有更好的女婿配得上自己的女儿。
十年一过,秦父和秦夫人上门提起当年的这桩娃娃亲。
谢南锋轻抚短须,笑呵呵地道:“不急不急,孩子还小,过两年再说也不迟。”谢南锋的的意思是想等多两年,再好好地挑一挑,若是当真挑不出更出众的男子了,这婚事便定下来。
秦父哪里会不明白谢南锋的意思,谢家富可敌国,又只生了两个女儿,想挑个最好的女婿也是情理之中的。反正他相信以自己儿子的品行和对谢宛的心,在这偌大的卲陵里,还真的找不出一个能比得过的。
秦沐远更加卖力地在谢南锋表现自己的能力,生怕谢南锋一个不满意让别人来当他的女婿了。只可惜秦沐远防来防去,却是忘了防师父。而秦沐远也算计错了一点,谢南锋固然要找一个自己满意的女婿,可再满意也及不上自己女儿的春心萌动。
两年后,秦家再次上门提亲。
谢南锋苦笑着说:“本来我也是有意于你们沐远的,只是我这女儿…”谢南锋叹了口气,“也不知她从哪儿学来的,竟说她以后嫁人要自己选,不然宁愿去当姑子也不要嫁人。我和阿茜奈她不何。唉,女儿长大了,也由不得当爹娘的了,都怪平日里我和阿茜太宠她了。”
谢夫人也道:“这些年来,阿宛身边的男子也就有沐远一个。她估摸着以后也会选沐远的,毕竟是女儿家,现在面皮薄,等及笄了,也由不得她不选了。”
秦父和秦夫人都深谙自己儿子对谢宛的心,再想想如今卲陵里,最配得上自家儿子的,也的的确确只有谢家阿宛了。这么一想,谢宛及笄也不过是两年后,两年而已,秦家等得起。
可惜两年后,谢宛是嫁人了,不过新郎却不是自己的儿子。
秦沐远只见过沈晏一面,因为知道对方是阿宛的师父,所以秦沐远也没有在意。毕竟师父师父,字里行间有个父字,那便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只不过这鸿沟于谢宛而言,再大再宽狠下心来还是能跨得过去的,什么都不能阻止她对沈晏的心。
谢宛出嫁的那一日,秦沐远恨极了沈晏,他觉得自己小心翼翼珍藏了多年的宝物被抢走了。秦沐远想过要找一天月黑风高的夜晚杀掉沈晏,不过细想之后,觉得此方法不可行。沈晏武功太高,他打不过。要是真的杀了沈晏,想来谢宛也会恨极了他。
秦沐远决定另寻法子。
很快的,秦沐远暗中查到了沈晏练了碧落黄泉诀,是个无心之人,这一辈子都不会动情动心。秦沐远知道机会来了。
沈晏不会爱上阿宛,那么阿宛总有一天会心灰意冷的。
他只要等待阿宛心灰意冷的那一天,然后在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阿
宛面前,安抚她那颗受伤的心。到时候,阿宛就会知道对她好的人,这世间里始终只有他秦沐远一个。
后来他的确是等到谢宛对沈晏心灰意冷了,不过那时他跟谢宛已经是天人永隔
作者有话要说:司马瑾瑜番外估计就只有两个,一个前世,还有一个等这文结束再上来。
嘤嘤嘤,某个说太子和师父番外都放上来后就给俺写长评的童鞋还在追文否~~~瞧,我放上来鸟~~~
ps这文最多就25w字,这是最后一卷啦~~~保守估计在11月底完结~~~
46第二章
我要逃婚一事,知情的人只有三个——我,碧榕和梨心。
我信碧榕,因为我知道碧榕不会违背碧桐的遗愿。至于梨心,她跟了我这么多年,脾性如何我摸得一清二楚,且我手里握着梨心的卖身契,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变故。
二月中旬,北朝迎亲的仪仗到达南朝,沈珩也头一回以太子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北朝太子亲自前来给足了南朝的面子,父皇和若干大臣皆是笑不拢嘴的。
去北朝的前一夜,爹娘兄长都过来同我说了不少话,大多是要好好地侍候夫君,莫要教北朝人看了笑话。我面色如常地一一应下。
戌时过后,我这宫殿里总算是安静下来了。我屏退了所有宫娥,只剩碧榕一人留下。贵妃榻上摆着一件精致而奢华的大红嫁衣,我瞅了眼,压低声音问道:“出去看看,怎么梨心还没回来?”
话音未落,碧榕就两眼一亮,指着我身后道:“公主,回来了。”
我扭头一瞧,梨心捧着云纹托盘急步向我走来,她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地道:“幸好我装得似模似样的,骗过了巡逻的侍卫大哥。他瞧我托盘里捧着的是公主的嫁衣也信了我。”
我问:“从密道里出来时,可有人发现?”
“没有,”梨心道:“公主,我小心得很呢。”
我让碧榕抖开嫁衣,大红的颜色几欲晃花了我的眼,我伸手轻抚,只道:“这料子似是有些不一样。”
梨心说:“那是当然的,公主您嫁衣的料子是宫里最上等的蜀锦,这外边连夜赶出来的,也就样子像,料子也不过是一般的锦缎。”
碧榕道:“其实也无妨,远看近看都差不多,不会有人发现异样的。”
我“嗯”了声,便让梨心收好。此时,有人轻敲了下门,“公主,北朝太子殿下让人送来了冰糖雪梨水,说是见公主今夜晚膳用得不多,现在也差不多饿了。”
我摸摸肚子,还真的有些饿了。
碧榕把食盒拿了进来,梨心打开盒盖,惊喜地道:“还有一碟点心呢,是公主你爱吃的栗子糕。”
我抬起眼皮子迅速地瞧了眼,撇过头道:“你们拿去吃吧,我不饿。”逃婚后,就再也不见不到沈珩,总有一日我得习惯没有沈珩的吃食。
况且为了吃食赔上自己的一辈子,还真的有些不划算。
我看了眼外边的月色,心想明日就要离开南朝前往北朝了,但愿事事顺利。
翌日天未亮我就穿上了大红嫁衣,头上戴着厚重的凤冠。我当着所有宫娥内侍的面对碧榕说道:“之前我已是同母后说过了,你无需跟着我去北朝。你的心上人既是在南朝,那么你就好好地在南朝里过日子吧。”
碧榕跪下对我磕头,“碧榕多谢公主,公主大恩大德,碧榕没齿难忘。”
我望了梨心一眼,梨心会意,捧出一个枣红色的包袱递给了碧榕。我道:“这是我送你的嫁妆,你也侍候了我半年,这些便算是我的心意吧。”
说罢,我在梨心的扶持下去了承乾宫,同父皇母后以及兄长拜别。
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后,梨心扶起我来,母后含着欣喜的泪水拍了拍我的肩,一边的兰芳姑姑递上了红盖头。
红盖头一遮,我眼前就只剩下一片红色。
我踏出承乾宫时,铜鼓唢呐一并响起,极是热闹。北朝的迎亲队伍在南宫门处,沈珩亦是同在。
梨心扶我上了凤辇。
虽说我计划了许久,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可真到了今天,我心里仍是有些担心。过了好一会,我听见梨心轻咳了一声。
我立马会意,喊道:“停。”
我凑到梨心耳边低语了几句,梨心对周围的陪嫁嬷嬷说道:“公主殿下要去如厕。”说罢,梨心扶我下了凤辇,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跟来,我开口道:“不必跟着,本宫速去速回。”
我走到竹林后,同样是一身大红嫁衣的碧榕从密道里钻了出来,她梳着跟我一样的发式。我早已摘下凤冠,见着了碧榕后,梨心马上就替她戴上凤冠。
碧榕与我身形相似,红盖头一盖,只要她不说话,即便是阿娘,也未必能认得出来。
碧榕道:“细软都收拾在包袱里,公主进了密道后就能见到,马车也在郊外候着。公主,万事小心。”
我应了声,“你们也一样。”
我钻进了密道里,换上了早已备好的常服。我之前在密道里试验过了,从皇宫走到建康城郊外,至少要大半个时辰。
我背上包袱,拔足狂奔。
大冬天里,我跑得满头大汗。也不知过了多久,眼见出口就在不远处了,我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喘了几口气。
我颇是忐忑地推开石门,心里头担心着门一开就会见到沈珩的脸。
要知道,沈珩也是知道这密道的。
不过幸好上天佑我,我推开石门后,外边是枝桠光秃的树林,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见不着。
我松了口气。
离开密道后,我很快就找着了侯在郊外的马车。车夫是碧榕雇的,长得甚是憨厚老实,见着了我,咧开嘴一笑,露出一排白花花的牙齿。
“姑娘你总算来了,我在这等了好久哩。”
我边上马车边问:“你在这里有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人?”
车夫说道:“没,我来了大半个时辰,这里一个经过的人都没有。说起来还真是奇怪哩,平时这里偶尔也会有人经过的。”他拍拍脑袋,笑道:“也许是今日长公主大婚的缘故,大家都去看热闹了。”
我嘿笑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之前已是交待了车夫,所以我打下帘子后,车夫便驾车往北行。我思量过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以沈珩的心细,碧榕最多也就只能骗过他三日。
而我也只需要这三日的时间离开南朝。
到时候碧榕被发现了,我的人也在北朝里。沈珩定也不会想到我这新娘子逃婚逃到北朝去了。待风波一过,我再寻处幽静之地定居下来。
包袱里有足够我一辈子衣食无忧的银钱。
“吁——”
马车蓦然停下,车夫的声音响起,“姑娘,真是不巧,碰上了长公主大婚的队伍。”
我心里一惊,按理而言,就算他们走得再慢,也该早就离开建康城了,怎么会这个时候才走到郊外?我急道:“快!退避到一边,莫要冲撞了长公主的仪仗。”
我晓得按照规矩,若是平民百姓遇见皇家的仪仗,是需要跪地叩拜的。若是我不下马车就会被视为大不敬。可…可现在这样的境况,我若是下去了,沈珩定能认出我来的。
“姑娘,快些下来,队伍越来越近了。”
我被车夫一催,心里也急得不行,左思右想,最后干脆从包袱里拿出一件黑色的连帽斗篷,直接披上,然后跳下了马车,伏在了地上。
耳边的铜鼓唢呐声愈发地近了,我的心噗通噗通地跳着。
我屏住呼吸,咬紧下唇,生怕会功亏一篑。
我晓得沈珩今日会穿着喜服骑马走在最前头,所以只要沈珩第一匹马走过了,那么我就安全了。
马蹄声哒哒地响,走到我身前时,我感觉到马停顿了那么一小会,仿佛有道视线往我身上飘来,我浑身局促得很。
幸好只是一小会,马蹄声又响了起来。
我略微松了口气,可是紧接着我又听到沈珩的声音,“停下。”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单凌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师兄…”微微一停,“咦,这郊外里竟然有人,我以为大家都跑进城里看热闹去了。”
单凌又道:“怎么突然停下来了?你不是急着要娶你的美娇娘么?”
沈珩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没什么。”
单凌笑了声,调侃道:“我还以为你突然间想不娶萧宛了。”
沈珩声音微沉,“休要胡说。”
单凌说:“是是是,你自小就盼着娶她,谁都不能说她一句不是。其实我还是觉得她配不上你,那性子也不讨喜,依我看,她还比不上盼晴师妹。兴许这路边的黑寡妇也比她好呢。”
黑寡妇…
我默默地咽了口口水。
“单凌,你知我容不得人说阿宛一句不是,即便是师兄弟,我也能翻脸。盼晴师妹再好,可她终究不是阿宛,我这辈子认定的人就只有她一个。即便她现在厌恶着我,可我心里也仍然只有她。这些话,你以后莫要再说了。启程——”
耳听迎亲的队伍渐渐离去,我方是从地上站了起来,望了眼烟尘滚滚的远方,我总算是真真正正地松了口气。
可是紧接着,胸口处却有几分怅然。
怅然些什么,我也不晓得。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是**抽了么?
为啥这两天留言骤减呀~~~~
47第三章
北上的途颇是颠簸,不过瞧着马车外悠悠晃过的景色倒也怡人。
虽说及不上宫里的生活,也无诱人的吃食,更无美妙的丝竹之音,但我也不悔。兄长说我既是无心那么嫁给谁也是一样的,沈珩待我好,所以我就应该嫁给他。
这是什么破理由。
我知沈珩待我好,可是他是我师父。阿娘当初不也极力反对我和沈珩么?说什么乱了伦理纲常。可如今知晓沈珩是北朝太子后,阿娘就改观了,阿爹和兄长更是恨不得把我洗得一干二净然后呈到沈珩面前。
他们改观了,可我没有。
于我而言,师父是父是兄,让我嫁给沈珩,这跟嫁给自己的阿爹和兄长有何区别?且不说这个,沈珩上辈子是沈晏,我不愿与上一世的人再有什么瓜葛。更别提沈珩还是北朝太子的身份了。
此回逃婚我做足了准备,左手银钱右手暗器,无衣食之忧的同时亦是多了重保障。为了避免再与迎亲的队伍碰上,我特意让车夫绕了另外一条远路。
路上人烟甚少,赶了好几天的路后才遇到了一个小镇子。我着车夫停下,去寻客栈歇息。睡了好几日的马车,腰骨都有些酸疼了。
镇子小,客栈也不多。车夫寻了好一会才寻到一家勉强过得去的客栈。我进了客栈,发现人挺多的。掌柜在柜前埋头边写着东西边划着算盘,似是在记账。
我走前去对掌柜道:“要两间上房。”
“今日客满,没…”说话间,掌柜不经意地抬起头,眼神定了定,目光在我脸上转溜了一圈,手掌一拍脑袋,“哎,看我这记性,上房有!有的!姑娘,请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