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也如此,齐曈一想,又觉得自己可笑:是你自己过敏太当回事儿了吧,人家可是饭照吃、觉照睡、酒照喝,巴不得再也不来医院这种讨厌的地方,空气里不是消毒味儿就是病菌弥漫。

那天瑾儿带她认识完张护士长后,问她:“你跟陆老太的孙子不是认识?怎么把他晾在那儿一个人就跑了。”

齐曈顿时紧张:“他说什么了?”

“他和我又不认识,一句话也没有,别扭死,你要是在旁边我还自在点儿。”

齐曈放心了,觉得奇怪:“他奶奶姓陆?他跟他奶奶姓?”

瑾儿被提醒了:“是啊,你不说还不觉得,孙子哪有跟奶奶姓的?这一家好像挺复杂的,老太太医院里进进出出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她儿子女儿来过,就只一个孙子来陪着,每次住院都是雇护工照顾。周大夫说她当年是抗美援朝的战士,去过朝鲜战场,离休前是财政局的局长,市领导也常来看她,很厉害的…”

齐曈试想下陆彬杨的生活,可是线索太少,无从描摹,不禁笑了:有空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

夜班不忙,难得的静心抱着书看的入神,齐曈伸手拿水杯,不经意间看到脚边垃圾箱里最上面扔着肾上腺素注射剂的包装盒子,猛的一个激灵:她记得最后一张处方开的药是柴胡针,拿完药就扔了盒子,怎么柴胡的包装盒就变成了肾上腺素?难道…

冷汗唰的蒙出一身,她忙翻处方:最上面的一张处方清清楚楚的写着柴胡注射液。

再翻垃圾箱,根本没有柴胡注射液的盒子。

齐曈手一拍额头:坏了!如果是把肾上腺素当柴胡给病人打进去…

凉气从头顶一直灌到脚后跟,越想越害怕,她抓起电话就给急诊科打,电话刚通一声还没响完,她干脆扔了话筒,推门而出直奔急诊科。

急诊还是老样子的忙乱,齐曈顾不得礼貌,见门就推开,挨个房间找刚才取药的护士,终于在处置室看到她正在给一个孩子缝合手指,着急的跑过去:“刚才我给你取的药呢?”

护士带着口罩,只余一双眼睛在外:“给病人打了,怎么了?”

齐曈急了:“空安瓿呢?”

护士被齐曈的慌张吓到了:“怎么了?”

“处方开的是柴胡,可我拿的好像是肾上腺素,这可怎么办?”

护士长长的舒了口气,摘掉口罩:“被你吓死!没错啊,就是要用肾上腺素。当时还给另一个病人取柴胡针,可他没押金了没法取药,处方我顺手放你那儿没拿,你忘了?”

齐曈方才一门心思就以为自己付错了药,根本没想这些,此时被提醒才想起,蓦地一放松,腿还软着,找个地方坐下缓缓神。她身上冷汗未退,又加了一身急汗,觉得冷飕飕的。更是后怕阵阵:“没错就好,没错就好,真要是错了可怎么办,阿弥陀佛…”

韩大夫领着一个病人进来换药,看见齐曈,问:“你刚才找谁呢,那么急?”

护士笑了:“她自己吓自己呢,我看见她取药时核对了四五遍,仔细得不能再仔细了,结果还担心取错,又追了过来。”

齐曈苦笑:“越是反复检查过的就越觉得自己出错了。”

韩大夫深有同感:“正常,咱们这行人的职业病,强迫症。我就总觉得自己把针掉病人肚子里没拿出来。”

他手上带着橡胶手套,要撕开塑料袋的包装拿无菌纱布,可是手上出了汗,橡胶手套裹着手,指间又是手套又是塑料袋,揪扯好半天撕不开。

“笨死了笨死了,”护士看不过去了,过去把他手里的袋子一扯两半:“看你笨的可怜的。”

韩大夫不慌不忙的回敬她:“你不笨?早晨给我抽血淤青了一大块,现在还疼呢。”

“谁让你人缘不好?换别人不给你扎两针才怪了。”

两人这里斗嘴,齐曈看着好笑,起身回药房,却被韩大夫叫住:“齐曈,你等会儿,我问你点儿事儿——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忙完过去找你。”

过一会,韩大夫果真到了药房,要找几种药品的说明书,齐曈搜罗齐递给他,不禁感慨:“现在很少有大夫来药房要说明书看了。”

齐曈垂着眼,灯光下长长的睫毛留下一线浅浅的阴影,整个人素净柔和,韩大夫心中隐隐一动,不知该说什么接她这句话,又不忍心就此离开,支吾了一下,才说:“谢谢。”

齐曈欣赏钻研业务的同行们,热心的说:“不客气,如果你需要,我们科里有药典,我可以借来给你看。”

“那就麻烦你了。” 韩大夫很高兴有机会“麻烦”齐曈:“我正准备一个论文,涉及到急救药品,去图书馆和网上资料库查找起来太费时间。你是搞药的,帮我找些资料,我给你挂个第二作者。”

齐曈正愁晋职称时的论文没时间写,眼睛一亮:“那太好了,出版费我给你出。”

韩大夫笑:“没多少钱,你写论文时把我也挂上就行了。”

两人心中都是隐隐一动:这样一来一往的,“交情”似乎就比别人更进一步了。

韩大夫继续试探:“你下夜班一般都干什么?”

“休息,睡觉。”

这是每个值夜班人的生活,真实而无趣。齐曈说完才意识到回答的太过干脆,韩大夫也觉得自己问了个没有延展性的问题,谈话似乎可以就此结束了。

齐曈的心思却在不停的转,终于,下决心般的又缓缓说道:“明天上午有卫生部专家的讲座,机会挺难得的,你们科人都去听吗?”

“当然要去了,你呢?”

“我们主任布置了任务,下夜班不能休息,也得去。”

“那到时一起吧,也有个伴儿,我来找你?”

“…好。”

韩大夫兴冲冲的走了,齐曈盯着电脑屏幕发呆,脑子一片空白,又好像塞得满满的。

听讲座?

她好久没参加了,何况这次讲座的内容与她的专业毫无关系。

领导更没有下什么听讲座的“任务”。

只有一种解释,明白且残忍:她在勾引一个男同事,希望能把他拴住,然后和他结婚。

这个认知让齐曈很难过,她是那么讨厌刚才的自己,甚至是厌恶。只恨时间不是一块画布,能让她一把撕掉过去不留痕迹。

可是,这不也正是她所期望、殷切期盼着发生的事情吗?

一个能娶她的男人。

韩大夫和她平时没什么往来,点头之交而已。他不活跃,资质平平,人算忠厚,中规中矩的当着大夫。

项临就不同,精力充沛又好学:自己联系进修,就算自费请假也要外出开会学习,与医院领导、医科大的几位专家教授的关系都经营的很好;医院渐渐也对他重视起来,把最新引进的高新技术项目交给他。项临现在是医院里首屈一指的业务骨干、学科带头人,何况还那么年轻,人又温和儒雅。和他先后进医院的人,比如刚才的韩大夫,都还只是普通的主治医,苦巴巴的跟在科主任身后写病历、查房、挨训,等着熬出头。

项临,又是项临,总是项临。

为什么她还是会想起他,就像呼吸一般的自然而然。

齐曈沮丧又无望,更恨自己的不争气。

如此看来,刚才她做的对:她要结婚、而且要尽快结婚,不管是谁。

韩大夫若是能娶她也算她高攀:医生的收入和社会地位都很理想,他的日常穿着做派既不奢侈也不寒酸,想必家境中庸。结婚后,家里又多了一个大夫,父母亲身体的事情就能更好的帮她。

齐曈唯一的担心是他会介意自己的家境和父母的病情,不过这些她可以技巧的隐瞒下来,结婚后慢慢的、有所保有的展现在他面前,而且尽量不让他负担,毕竟那是自己的亲生爹妈,不是他的,只要他不嫌弃就行了。

横下心来的齐曈变得意志坚定,第二天真就和韩大夫一起出现在阶梯大教室里,大大方方的比肩而坐。

人关心人就是没办法,瑾儿不经意的一回头就从人群中瞄见了齐曈,心里还纳闷她怎么跑来了,就见她身边的韩大夫递给她一瓶矿泉水,齐曈接了,笑容很温柔。瑾儿就什么都明白了。

散了会,瑾儿从人群里堵住齐曈,拽到离场队伍的最后,问:“你怎么来了?还和急诊科的小韩?”

“知道了你还问。”齐曈哑着嗓子说,她正犯困,如果不是顾忌着对韩大夫的图谋,她刚才真的会没形象的趴着睡着。

瑾儿少有的严肃认真:“你怎么想的?”

齐曈兴致不高:“怎么想?不就那样?”

瑾儿忍不住张口就要贬低小韩:他来医院也有些年头了,陆陆续续谈的女朋友都是医院护士,她知道的就有五六个,这些小护士互相之间还都认识。一个只吃窝边草的男人,而且把窝边草吃成这样,还有什么意思?这齐曈都能忍?

但是,这些话瑾儿说不出口:就算是好朋友,她也不能替齐曈决定未来。何况她也不能打包票给齐曈找到理想的婆家,而齐曈已经二十九岁了。

瑾儿越想越难过,就觉得不平:为什么这么好的女孩儿最后要选一个那么平庸的归宿。就

齐曈笑了:“我现在是晚上三毛钱一斤的蔫韭菜,有人收留就不错了——不跟你浪费时间了,还得去病房,今天没见老爹呢,对了,非常感谢你家保姆。”

瑾儿郁闷的看着她离开,却见项临迎面而来,他今天依旧风光:讲座的主持人,坐在台上主讲人身边,想看不见都不行——齐曈这一课听得肯定受罪。

项临显然是想和齐曈说话。

瑾儿心一颤,就看到齐曈加快脚步对他点点头走了,想必表情应该是自然的。项临张口要说的话被齐曈的离开甩掉了,一怔之下,转而向她走来。瑾儿立刻换一副有些敌的表情应对,没办法,她就是讨厌项临。

此时教室里人已散尽,项临怕回音阵阵,低声问瑾儿:“她最近怎么样,和急诊科的小韩…”

“能怎么样?只要没有你出现就好得很。刚才你那是干什么?以后少在她面前晃,炫耀吗?有意思吗?” 瑾儿没好气,咄咄逼人,有些尖的女声回荡在教室里,直刺项临的鼓膜。

“你误会了,我是出于关心,小韩那个人…”

“关心她?好笑,真关心她你娶她啊!”瑾儿狠狠的瞪项临一眼走了。

空荡荡的阶梯教室里,项临一个人站着。烈日穿过灰蒙蒙的玻璃窗照着他和一室飞扬的尘埃,项临感觉这个世界都是干燥的。

第 14 章

再次遇见陈峰是齐曈下夜班后第一个白班的一大早。

上班时间,同事们陆陆续续的进药房,他就站在门边上,眼睛忙碌的瞧着穿便装的漂亮同事们,脸上的笑抑制不住的就流露出来。

齐曈心里一惊,头低成九十度想绕过他,陈峰却大呼她名字:“齐曈,这儿,看这儿,齐曈——”

躲不过,齐曈站住,面无表情。

陈峰笑嘻嘻的:“没看见我?怎么,忘了我是谁啦?”

“…”

“看看,装不认识不是?还在生我气啊?请你吃饭。”

“对不起,我真不认识你。”

“那咱重新认识,我叫陈峰,赏个光,吃顿便饭嘛,齐小姐。”陈峰说话间眼睛一挤一挤的,像在诱哄小孩儿,有股很难让人生气的顽皮劲儿。

可齐曈见过他翻脸不认人的真实面孔,想到宴无好宴,说:“你的饭我不吃,我要迟到了,请让路。”

说着就进门,陈峰侧身挡住半个门,齐曈毫不避让,用肩硬邦邦的去撞他,直把陈峰挤到一边,自己径直风一样的进了门。

陈峰疼的直揉胸口:“硬骨头!二两肉都没有,那小子看上你什么了?”

陈峰没再纠缠,走了。他的出现像无心的蜻蜓点过水面又飞走,齐曈的心里却是涟漪阵阵,连着水面下都波澜起伏:时隔大半个月,陈峰子再次主动找上门来,什么意思?是他无聊,路过时无心的逗她玩儿?还是另有什么目的?还是因为别人?

可见到陈峰,只会让她想起另一个人来。

应该,与他无关吧,这么长时间都相安无事的过去了…

越想越乱,不由得后悔:应该弄清楚陈峰的目的才对,结果让自己胡乱猜疑,坐立不安。

好在忙碌很快开始,窗口应付不完的病人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也就没心思再折腾自己钻进死胡同里琢磨陈峰子突兀的出现和陆彬杨的毫无踪迹。

一上午不停的在药架子和窗口之间兜圈子,取药、发药、再娶再发,齐曈和同事们像蚂蚁搬山一样团团转。熬到下班,都是腿肚子和脚后跟儿发酸,似乎急行军了一上午,却是只在方寸大的药房里转着圈,路程都没法丈量。不禁集体哀叹顶着知识分子的名头,其实苦力而已,比起大夫来毫无技术含量。

中午下班齐曈借了医院的急救车把父亲接回了家。住院调理了大半个月,病好了,精神头却差了很多。也难怪,这些天都困在病房里,不像在家时每天定时定点的给他活动胳膊和腿,短短不到二十天,他偏瘫一侧的身体明显僵硬,不如从前灵活,他也懒得承受被伸筋拉骨的酸痛,越呆越懒,萎靡了下去。

这个势头可不好,得控制住,每天两个小时的复健必须重新开始并且坚持下去。

可是老妈病了,不能劳累;自己的职称考试迫在眉睫,也不能耽误;瑾儿家的保姆说好只借用一个月,用不了几天就该走了,齐曈于是和妈妈商量,想雇个保姆,雇到她考试结束。母亲也同意,可保姆的薪水又成了问题,最后母女俩选择了中庸:雇小时工,齐曈于是骑着自行车满大街的找家政公司联系。

中午时间短,没找两家就得赶回医院上班。齐曈进了药房倒杯凉开水,奔到空调下。吹着冷气一口气把水倒进胃里,这才觉得被太阳晒爆的人似乎有了水分,两条蹬车的腿直发软,坐下就一动都不想动了。

今天还是有好事儿的,奖金发放日,药房还是齐曈的最少:迟到、早退、请假,扣了不少,好在她上夜班有补助,弥补一下,到手的钞票厚度不至于太过单薄。

发奖金的日子全院喜气洋洋,同事间见面的招呼都是:“发钱了,晚上去哪玩儿?”

齐曈本想去呼吸科给爸爸办出院结算,这下老老实实的呆在药房里不敢去了:老爸住院期间呼吸科的护士大夫没少关照她,费用减免了不少,照理应该请客吃饭的,可是弱国无外交,这份儿人情她一直拖着没还,今天最好也避着点儿吧。

下班时齐曈看到了更衣柜里一摞参考书,下夜班那天她就给韩大夫准备好了,一直没送过去,似乎这一送,连带着把自己也送了出去。而且是送到一片沼泽地里,她本能的厌烦抗拒。

可是她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齐曈看着那摞书好久,最终还是抱起来去了急诊。

书沉甸甸,压着脚步也凝滞了一般艰难。

这个状态可不行,她是要去勾引人的。齐曈警醒,站住,深深呼吸几下,唇线裂开,抿出笑的形状,给自己做思想工作:

还要怎么样呢?谁会主动娶一个你这样的负担回家:过着入不敷出的日子,伺候着离不开照顾的爹妈?所谓门当户对,除非对方也像你一样,所以穷人只能找穷人,日子越过越穷。那样的话连带自己的后代都要受拖累。

能争取到韩大夫这样条件的就该烧高香了,你还有什么委屈的?何况人家未必看得上你齐曈。要兴高采烈的去,过去生活既然过去,更要把一切印记从心里连根拔掉,踏踏实实过现在的日子,否则活得永远都像夹生饭,无出头之日。

好吧,笑一笑,去勾引男人吧。战役看似简单其实不易。

齐曈被自己逗笑了,心里也好受了很多…笑容活泛起来,上战场似的走向急诊楼,有种就义般的慷慨和认命。

韩大夫也是白班,正要下班走人,见齐曈抱着资料来,高兴地合不拢嘴,不停的和她聊各种话题。齐曈前两年是院花级人物,身边根本轮不到他凑过去,如今主动垂青,他竟有种怀才不遇多时、忽然被人发现般的感觉,很是激动,自信更是倍增。

齐曈适当的显出冷淡,她送书过来就已很说明诚意了,现在应该用矜持和若即若离给对方增加迷雾探路的感觉,否则,她就真的是淡而无味,随手可弃一般的容易了。她保持浅笑看着韩大夫,想起了《围城》里靠借书缠着方鸿渐的孙柔嘉,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否也能顺利的把眼前这个人绑进围城,然后锅碗瓢盆的吵架,过一地鸡毛的日子。

韩大夫终于说无可说,便和齐曈相携下班,帮她推门、然后跟在身后关门,很是殷勤,可惜他是开车上下班,齐曈却坚持骑自行车回家,两人走不到一起,不然他就打算认住齐曈的家门,然后每天接送佳人了。

大门口,韩大夫那辆崭新的雪佛兰赛欧恋恋不舍的与推着自行车的齐曈分开,齐曈终于长长的呼出口气,迫不及待的转身骑了车就往家跑。没走三十米,斜地里忽然插出一辆黑车来,距离太近了,齐曈慌忙用力捏闸,同时车把一歪,拐向一边。车身瞬间失去平衡,齐曈一条长腿支地,踉跄几下才勉强站住,人因为惯性几乎趴在车把上,险些跌倒。

那辆车也停了,还好没有擦到它,否则还得破财。齐曈的火气就大了:满世界乱窜,不知道别人刮了你还得赔钱?

齐曈抬起头来就想骂人,不料车窗缓缓落下,竟是陈峰子那张无赖的脸,闲闲的笑的灿烂:“嗨,没擦到我的车吧?”

齐曈按住火气,不与他纠缠,重新踏上脚踏板就要走,不料陈峰车又向前堵住她,齐曈恼了,很不客气的瞪向他:“让开!”

陈峰子才不生气呢,反问:“刚才和你腻腻歪歪的是谁啊?你俩什么关系啊?”

齐曈生气的扭转车把想从陈峰车身后走,陈峰却又把车倒回一截,依旧是堵着她的方向。

齐曈这下恼了:“你什么意思?”

陈峰大拇指向后坐一翘:“有人找你。”

车后门就开了,下车的人竟然是陆彬杨。依旧是精干的黑色棉半袖衬衫、黑色休闲裤,双手抄兜,很随意的站在车门边,一派自在悠然。可因为骨子里有十足的傲气做支撑,所以气势依旧凌人,不比整装严肃的做派让人轻松。

陆彬杨对着目瞪口呆显然被吓到的齐曈笑笑:“你好。”

陆彬杨的出现让齐曈措手不及,脸立刻就红了,瞬间又是血色尽失的白,这才看清陈峰子开的是陆彬杨那辆黑车。

陈峰难得见到齐曈的慌张,幸灾乐祸的:“请你吃饭你不来,害的我们等,你谱可是够大了啊。”

陆彬杨看着齐曈的尴尬很满意,继续给她增加压力的走近:“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齐曈本就比他矮,身形细弱,头再一垂,在陆彬杨面前毫无优势可言。可她很快就镇定了,抬头直视陆彬杨:“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第 15 章

陆彬杨笑了:“我在这里等了你半个小时,目的很单纯,我定在了路对面的咖啡馆,我们可以去那儿谈。其实我也认为这样太费周折,如果你觉得在这里谈更省时间我也没意见,你看呢?”

陆彬杨边说着,手对一旁的陈峰轻轻一挥,那意思:“你可以走了。”

陈峰正趴在车窗上听得津津有味,这下无趣了,只得把车开到稍远处的树荫下。

齐曈等车走远了才说:“我想你应该是很潇洒的人,不管你想说什么都与我无关,请你以后也不要来找我。”

陆彬杨摇头:“我觉得,你我之间除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还可以有其他方面的发展,比如吃饭、喝茶、宵夜之类。”

有这么简单?何况发生那天的事情之后。

齐曈摇头:“我不想和你再有任何联系。咱们不是一类人,各走各的道比较好。”

“那也未必,认识我,对于你来说只有好处,毕竟,你也没什么可再失去的,不是吗?”

这话就意有所指了,齐曈气恼的瞪他,陆彬杨双眉一扬:“难道我说的不对?”

“你找错人了,我不想给人当情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