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把你的脏手拿开,要不然我喊人了。”游伽的脸立刻变得通红,终于感觉到了害怕,两只眼睛带着恐慌环视着四面的人。
男人一声轻笑,凑到游伽面前,呼呼的热气扑打在她的脸上:“喊人,好啊,你喊啊,就是不知道你的声音够不够响亮。”继而是一阵放浪的笑声。
然而当游伽正不知如何脱身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传进了圈子里:“今天又是谁惹了我们的卢大公子了。”印辰悦缓步走到众人之中,因为就要去蓝湖岛了,所以晚上约了子嘉和褚岳文他们打算好好聚一聚,却不曾想到刚一到就碰到这样的事情。
卢烈回过头看了看印辰悦,勾嘴露出一个习惯的笑容:“辰悦,你好久没来了吧,你先进去,我等会去找你,先把这收拾完。”言毕就对上游伽。
“卢烈,不知道我的女人今天哪里惹到你了?”印辰悦边说边走到游伽的身旁,手很自然的搭在她的肩膀上。
游伽轻瞄了一眼印辰悦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眼睛里即刻升上一抹血红,想要大骂,却又害怕卢烈轻举妄动,只得按捺住性子。
听得这话,卢烈五指立刻一松,下巴一拉:“我说这里怎么会出现如此正点的小妞,原来是你马子,你小子艳福不浅,不过你这马子的性子倒是挺烈的,回家得好好调教一下。”然后眼睛瞄向贺诗恋:“辰悦,既然这个是你马子,看在咱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可以不计较,但是那臭娘们我可给不了你这个面子,我这手被她咬的可能得住几天医院了。”完全的夸大其词。
在商场爬摸滚打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卢烈这话背后的意思,放游伽算是给了他面子,那么要放贺诗恋就必须得付出点代价了,于是扯着嘴咧出一抹笑:“大家能这么聚在一起,挺不容易的,何必为了这么点小事毁了心情,多伤感情,这样吧,今天晚上各位兄弟的酒水就全部由我包了,大家尽管畅饮。”印辰悦说完将手从游伽的肩膀上拿下,然后取出笔填了一张支票塞到卢烈胸前的口袋里,接着拍了拍他的肩:“如此佳景浪费在这里多划不来,进去玩吧。”
卢烈瞄了一眼口袋,刚才印辰悦填的那个数字他还是非常满意的,见好就收,于是扬手一招说道:“说得也对,大好的春光浪费在这里多不划算,,哥们几个咱们进去。”
“玩的开心。”等一行人的身影终于消失,印辰悦才叹了一口气回头对上游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印上了他的脸。
“印辰悦,你什么时候可以玩点新鲜的,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卑鄙无耻的人,请你立刻坐镇面前消失,滚."只要看到印辰悦,游伽立刻就仿激的将他曾经的言行和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也没有仔细的考虑前因后果.
印辰悦木然的看着她怒火四射的眸子,双手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又是一卷苦水泛滥,顷刻间发现自己现在做什么都是错的,而且越做越错,心里暗笑道报应,果真是报应.
"听不懂人话,我让你滚啊.)只看着这张脸,她就觉得恼怒,国什么他只会让她一次一次的失望,一次一次的受伤,如今他已经磨光了她对他所有的感情,有的只有厌倦和恼怒.
到底是自己出现的不是时候,还是他们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印辰悦在心里问着自己,黯然的转过身子,不敢再与她的双眸相对,不敢再去看她带着怒意的脸,因为怕自己会忍不住,怕自己会再做出什么傻事来,也许他们已经走到了一个死角,只能散场,也许这就是老天安排的结果,伤害了就是伤害了,是永远也愈合不了的裂痕.印辰悦右手抚着心,一层雾气漫上了眼眶.但愿她能幸福.
游伽看不到印辰悦的失落黯然的脸,也感受不到他此刻内心的痛楚,因为女人一旦对一个男人下了定义,就很难用客观的眼光去看待他,见印辰悦的身影终于远去,游伽才回过头,此刻贺诗恋已经摇晃着直起了身子,但见她面容不清,两眼失神,头发凌乱,衣裙已被染上了一片刺目的血色,走路也一瘸一拐,十分狼狈,看行淳伽的心有些隐隐泛疼.连忙上前扶住贺诗恋的胳膊:"小心点."
贺诗恋抬起空洞的眼睛看着面前的游伽,脸色突然巨变,两手用力的将游伽推开,声音尖锐而愤慨:"你给我滚,给我滚,我不要你管."
游伽以为贺诗恋是因为喝多了才发脾气,怕她出事,又立刻上前去,将她一把抱住.
因为酒精作用,加上刚才被人身虐,贺诗恋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但是一看到游伽的脸,她就心里来气,压抑了十几年的秘密终于像山洪暴发一般全部坍塌,开始语无伦次吐露出真情:"游伽,你为什么要来新夏,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游艺室伽的身子一颤,脑子里轰然作响,她来新夏不过才两个月,与贺诗恋也没有过多少交集,仔细想来也不过是一个月前的那场舞会,而那场舞会明明受害的是自己,两个天各一方的人,她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去毁人的一切,而且她们之间又怎么可能会有那么深的恩怨.
"游伽,你有那好的家世,从小生活在蜜罐子里,有父母的疼爱,亲人的关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为什么不好好呆在你的新加坡,偏偏要来搅乱我的生活,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
游伽完全不能理解此刻的贺诗恋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听着她对自己的诠释,那恨意又不像是无中生有.只是她又没有办法去和一个已经推动了逻辑和理智的人交流,唯有耐心的听着她继续说着.
"你知道没有父亲是什么感觉吗?小时候每次听到别人叫爸爸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我也有爸爸多好,后来那个女人告诉我,我的父亲竟然是heanstan的总裁贺廷宣,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有多高兴,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个这么有钱的父亲,可是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幼稚,多可恶,他根本就不肯认我,甚至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九岁的那一年我到公司总裁去找他,却被保安毫不留情的从摩天楼里丢了出来,你体会过被自己的父亲遗弃的滋味吗?"说着贺诗恋身体的力量就软了下来,眼泪簌簌的往下落.
"父亲不要也就算了,可是那个女人竟然也将所有的怨恨罪加到我的身上,她自己不高兴的时候就对我手脚相向,她认为因为我不是个男孩才让贺廷宣不肯认我,是我碎了她有金钱梦,让她不能一辈子住豪宅,贪欢享乐,所以从小我不知道什么叫母爱,不知道当别人叫妈妈时候的那种兴奋是由何而生,六岁我就被逼着给她做饭,为她洗衣服,每次她带男人回家的时候,不论是炎夏还是寒冬,我都得在屋外站整整一个晚上,好多次我都想和她同归于尽,可是每次汉我拿刀站到她床头的时候,我却下不了手,只因为她生了我."
"那个男人把她带走的那一天,我被她硬塞到一个小木箱里,她不许我出声,说是如果我说话就氢我闷死.我知道她要走了,所以虽然那天我的身体好疼,骨头压得很累,可我还是忍一下来了,因为我没有打算跟着她,她也不会要我,可是当她走后我才发现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生存,我摆脱了她,却也真真切切的成了一个孤儿,举目无亲,面徒四壁,这种感觉,你有体会过吗?"心底那从来没有说出来的故事终于一点一点的从牙缝里蹦出.
游伽抱着贺诗恋终于慢慢的软下来,在她的眼里贺诗恋一直是那种干练、聪慧、坚强的女人,却想不到她会有着这般惨痛的经历,更让她不曾想到的是她竟然会是贺廷宣的女儿,也就是说,其实她是中离同父异母的妹妹.
贺诗恋没有停顿,继续哽咽的叙述:"十四岁那年,我碰到了他,我生命中第一个对我那么笑的人,笑得那么温和,那么亲切,记得那一顿午饭我吃得一塌糊涂,可是看着我脏兮兮的脸,他却一点也不介意,拿起纸巾为我擦拭,他为我安排了信息给了我上学的机会,为我提供了良好的生活条件,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人生才终于洒进了阳光,才知道什么叫开心快乐,可是当我知道他是heanstanu新上任的总裁,我同父异母的哥哥的时候,我的心里既高兴又害怕,高兴的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我还有这么一个亲人,可是我又怕,怕他和父亲母亲一样,不要我,所以我就努力的让自己变迁优秀,让自己变得被需要,我以为他只对我一个人那样好,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不是,还有人在了以上中占着更重要的位置,那个人就是你,每次当他提到你的时候,他就会笑,笑得好开心,会把你的每个细节描述的清清楚楚,所以从知道你是他从小带大的妹妹开始,我就恨你,我嫉妒你占有他的时间,嫉妒他对你的好,因此他每在我面前提起你一次,我就把对你的恨新发展也加深一层,我经常拿自己和你在他面前作比较,可是那天我终于发现无论我所有的念想也浇灭了我对未来和人生的全部期望。
说到这里,贺诗恋的眼睛里突然折出一道扎人的寒光:“游伽,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恨,你让我恨到想要亲手杀了你,可是想不到你竟然命那么大,晓峰的刀子没有扎进你的胸膛,却被印辰悦给挡住了,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命里那么多贵人,你让印辰悦抢了我的模特,害的晓峰坐牢也就罢了,可是你为什么还要来抢我的哥哥,你有那么多人疼爱,为什么不可以把哥哥让给我呢?”说着便使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掰着游伽的肩膀,剧烈的抖着她的身体,只差不能把她活生生的给揉碎。
游伽脑子里一片茫然,任由贺诗恋发泄着,因为她完全被这样一席话给弄晕了,,她无法切身体会贺诗恋的遭遇,也没有办法感受她对叶离有着怎样深厚的感情,更不能理解她现在偏执的情绪,曾经一直以为只有爱情才会让人产生这样的冲动或者走那样的极端,却不曾想到,一份亲情也可以把一个人的思想牵绊成这个样子。
“游伽,你为什么要那么贪心,那么自私,你的生活那么的多姿多彩,你要什么有什么,可我只有一个哥哥,只有一个哥哥。”此刻的贺诗恋情绪再也不受控制,泪花打在脸上已经完全将她先前的果敢和强势给压下:“我只想陪在哥哥身边,可是你却把我唯一的东西给抢走了,你知道我有多恨你。”说完使出仅存的一点力气将游伽往后一推,摇晃着身子转身奔向正川流不息的大道。。。。
游伽身体一个没站稳,摔在了地上,然而当她站起身来的时候,贺诗恋已经踉跄的站在了大街正中,当好想要冲进去将贺诗恋拉回的时候,突然一阵尖锐刺耳的刹车声从对面传来,接着便看到贺诗恋的身体缓缓地倒了下去。。。。。。
第三卷 迟到的悔悟
【认亲——代表】
漆黑的夜,压抑沉闷,空气中似乎也飘荡着一丝焦虑,市医院里的楼道里,叶离忐忑不安的度着步子,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亮着红灯的“急救室”三个字上,接到游伽的电话,他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医院,得知贺诗恋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的时候,他便忍不住自责起来,只差没往自己脸上甩一个巴掌。
“大哥,你不要太担心了,她不会有事的。”游伽亦是一脸忧虑,但还是不忘安慰叶离,她知道如果贺诗恋有什么意外,叶离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他对亲情的重视超出了一般人,就以自己为例,虽然在血缘上,她也只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可是他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比起同胞兄妹似乎还要更甚几分。
叶离仍旧是一脸的颓然,深褐色的瞳孔已经被染上了薄薄的一层雾气,紧握着游伽的手,一句话也没有说。
游伽知道这个时候的他有多么的脆弱,于是将另外一只手覆盖在叶离的手背,想要给他一些安慰和信心。
不多时,红色的灯终于暗下,接着就听到了急救室的门被拉开。
“医生,我妹妹她现在情况怎么样?”叶离立刻上前扶住主刀医生的双肩。
“病人小腿胫骨粉碎性骨折,脑部受到严重撞击,虽然生命已经脱离危险,但是现在仍处于昏迷状态,至于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们还不能确定,得看病人的意志力。”
听得贺诗恋没有生命危险,叶离的心有了一瞬间的放松,但是最后那句话又把那颗刚刚放下的石头给悬了起来,一双泛红的眼睛盯着医生脸上,急声问道:"你的意思是,她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
医生叹了口气,略带歉意的点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如果病人的求生欲望不强的话,也许会成为植物人。”
听到医生这样的回答,叶离的心忽的凉了半截,他好不容易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个亲人,好不容易找回了一个妹妹,而且他的这个妹妹受过那么多的苦,那么多的累,还没来得及让他疼,让他爱,让他补偿,于是两手间的力气突然加重使劲的摇晃起医生的身体:“医生,我求你,救救她,不论多少钱,求你想办法让她醒来,好吗?”
“很抱歉,这个我们无能为力,如果病人自己不愿意清醒,就算我们再使劲也是无济于事的。”说完露出一个职业的表情便抽身离去。
叶离还想再把医生拽回,却被游伽拉住:“大哥,你先别激动。”此刻的游伽倒显得比叶离冷静了许多。
“可是伽伽,我不能让她就这么睡下去啊,我还没来得及让她叫我一声哥哥呢?”
游伽将叶离按着坐在楼道的休息椅上,然后将自己的思路理清楚,接着开启樱唇劝慰道:“刚才医生不是说了,啊,只要她求生欲望够强烈就可以醒过来,所以还没有到你想的地步。”
叶离两手抱着头,黯然的回答:“可是她都选择了轻生,怎么会还有求生的欲望呢?”
游伽把叶离的两手从头上拿开,然后将他的脸正对上自己,眼睛里泛出两道睿智而镇定的光:“一个人的求生欲望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寄托和精神支柱,她之所以会选择轻生,是因为一直支撑着她的唐古拉山倒塌了,你想想,她在遇到那么多困难,经历那么多磨难的时候,都没有想到过自杀,为什么现在反而会走这条路呢?”
叶离抬起通红的双眸愣愣的盯着游伽,脑子已经完全被歉意和愧疚所填满,空不出一点思绪去揣摩游伽话里的意思,只得木然的摇摇头。
“大哥,你真的糊涂了,她今天之所以会这样全都是因为你啊。”游伽解释道。
叶离愣了一下,还是不能理解:“因为我?”
游伽点点头,继续补充:“她从小就生活在阴暗的环境里,受尽了疾苦,父亲的遗弃,母亲的虐待自然给她带来了许多抹不去的阴影,一个从来没有享受过母慈父爱的人内心也一定是阴暗的,可是当有人突然给了她关怀,给了她温暖的时候,那个人就会成为她的精神支柱,成了她生命的寄托,而你就恰恰是哪个让她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可是你那一巴掌却让她再次拾起以前的那些黑暗,如果一个人一直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或许还好一些,可是她却是在尝到了生活甜头的时候又被突然推回到了以前,所以她再也没有力量去承受那种痛苦,于是才会走这样的极端。”毕竟修过两年的心理学,所以对贺诗恋的心理状态游伽还是能够作出比较准确的剖析。
叶离的眼睛慢慢的变得清明,面上稍稍缓和了一些,但并没有完全释怀。
“是你让她的求生欲望涣散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因此也只有你才能让她重拾起对生活的憧憬和渴望。”游伽眼睛里放出一抹艳丽的光,认真的看着叶离的眼睛,似乎在给他信心。
叶离点点头,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摸上游伽的脸,欣慰的说道:“伽伽,你真的长大了,想不到现在竟然是你来点醒大哥,真的让我觉得惭愧。”
游伽释然一笑:“那是因为大哥太重情了。”接着叹了口气看着贺诗恋所在的病房,回过头轻生说道:“进去吧,你一定可以的。”
叶离于是从座位上直起身子,轻拍了一下游伽的肩膀,然后缓步朝着贺诗恋的病房走去。
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药水味,贺诗恋鼻子里插着氧气管,一旁的心电图机闪着起伏的波段,叶离轻轻的坐到床边,拉起贺诗恋没有挂点滴的手,抹开她额头上的一缕发丝,缓缓地动起唇:“诗恋,你听得到吗?我是哥哥,哥哥今天是来给你道歉的,哥哥知道错了,你快醒来好吗?。。。”叶离用真挚而平实的语气做着忏悔,进而又回忆起他们在一起的一些日子。
叶离只顾说着,却没有发现贺诗恋的眼角有两颗晶莹的珠子落下。
说了整整两个多小时,直到声音发哑,才起身出了病房。“大哥,怎么样?”游伽也在门外等了两个小时。叶离摇了摇头,面上有些失落:“她没有反应。”
游伽将手放在叶离的肩膀上,打气的劝说:“没有这么快的,慢慢来,我相信很快她就能感受到的,大哥,在她醒来之前你一定不能放弃。”
叶离眨着清俊的双眼,直直的点着头。
一连几天,叶离都陪在贺诗恋的身边,但都不见她有清醒的迹象。
直到第五天的上午,在医生换完药后,叶离突然发现贺诗恋的手指有了微微的弯曲,心里一阵雀跃,不过多时,那久闭的眼睛也缓缓的睁开了。
看到贺诗恋醒来的一瞬间,叶离激动地竟然流下泪水来,那热热的液体溅落在贺诗恋的手背上,温暖着她冰冷的皮肤。
“叶总,你这么在这里?”贺诗恋用干涩的眼睛略微环视了一下身处之地,接着看向叶离,脑子里有些杂,思绪紊乱。
叶离将贺诗恋的手紧紧地困在两掌之间接着用温润的音色责骂道:“你刚才叫我什么?你这丫头这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真的醒不过来哥哥会内疚一辈子的,以后不可以这么任性,知道吗?”
听到哥哥两个字,贺诗恋忽的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睛里打着转转,终于控制不住掉了下来,将头侧的枕巾印湿了两大片。
叶离立刻伸手抹开她眼角的泪痕,缓缓地劝慰道:“乖,不哭了哈。”
贺诗恋于是止住了哭声,眼睛看向叶离,用虚弱的音色问道:“你真的相信我?”
叶离左手握着她的玉指,右手摸上她的脸,轻轻一笑:“这种事情有必要怀疑吗?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当年之所以会注意贺诗恋或许就是兄妹之间这种特殊的关系,所以当游伽告诉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定了她的身份。
贺诗恋紧紧地抿着嘴唇,然后将脸别过去,不敢看叶离。
“好了,你刚醒来,我去帮叫一下医生。”说完退下贺诗恋的手就准备离开。
可是身子还没有站稳,贺诗恋突然从床上跃起,将他一把抱住,哽咽着说道:“不,哥哥,你不要走,我不要你走,我不要医生,只要你。”
因为贺诗恋腿中植入了钢板,医生吩咐过不能乱动,所以叶离怕对她的恢复产生影响,于是只得又坐了下来,拍着她的背劝说道:“好了,哥哥不走,你乖乖躺下,不要乱动。”
听得这话,贺诗恋才听话的躺到了床上,此刻的她没有了先时的雷厉风行,干练坚强,活像一个小孩子对着长辈撒娇时的样子。
然而这一幕正被刚要推门而入的游伽看到,于是才探入得一半身子又立马缩了回来,见到贺诗恋醒来,她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也终于落下了,虽然责任不在她,但是毕竟是因她而起。
站在楼道的尾部,透过窗户看着外面那几棵落得已见枝干的樟树,和成片的黄草地,游伽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的萧条和苍凉,反而觉得心里极度的温馨,她热衷于皆大欢喜的结局,所以每每在电视里看到这种镜头她都会抹眼泪,只因为人间的那抹真情让她感动。
“伽伽,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呢?”温和的声音。
游伽转过身,看到温可云左手牵着叶静晴,右手提着一个保温桶正缓步朝自己走来。
“小姑姑,你怎么流眼泪了?”小姑娘瞪着两个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游伽很是不理解的问道。
游伽嘴角拉出一道弧,眼眸缓转了一圈:“沙子进到眼睛里了。”很没有技术含量的回答。
“哼,小姑姑骗人。”叶静晴立刻反驳道,小嘴角微微的撅起:“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一定是碰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对不对?”
游伽俯下身子,右手摸上叶静晴的头,拉了拉她的小辫子回答道:“小姑姑是因为高兴才流眼泪的,因为晴晴又多了一个姑姑。”
听得这话,叶静晴即刻将目光投向身边的温可云,疑惑的问道:“妈妈,小姑姑说的是真的吗?”
温可云微点了一下头:“恩,是真的。”游伽继而直起身子,看了一眼温可云手里的保温桶,知道一定是夜里告诉她贺诗恋醒了,于是笑着说道:“进去吧。”
“你不进去吗?”
游伽摇了摇头,眼角的余光从病房前瞟过,回答道:“我不进去了。”因为她不知道贺诗恋是否还对自己有成见,怕自己贸然而进,会影响贺诗恋的情绪,对她身体的康复产生影响,再则,现在正是他们兄妹交流感情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打扰。
温可云不知道游伽内心的想法,见她执意,也就不再勉强:“那我和晴晴先进去了。”
“恩,好。”
病房里,贺诗恋已经止住了哭声,只紧紧地拉着叶离的手发着愣。
叶离在一边述说着一些责骂她的话,虽然是骂,但是声音却依然温和,带着无限的宠溺,不大的空间里徜徉着一种温馨暖人意的亲切气息。
温可云和叶静晴的进入打破了这种和谐,同时也植入了另一种温情。
“你来了。”叶离直起身子看着温可云,但握着贺诗恋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
温可云面上浮起一抹柔和的笑,将保温桶放到床头的柜子上,然后看着贺诗恋,亦是一阵责骂:“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得珍惜自己,害你哥担心的。”
贺诗恋心下又是一酸,扑簌的泪水再次落了一枕,当情绪稳定下来的时候,才抽噎着说道:“嫂子,对不起。”她知道温可云怀疑过她和叶离的关系,只是那个时候她害怕叶离知道真相以后也如父亲一样不要她,所以一直没有说明。
“傻丫头,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对得起 对不起的。”边说边打开保温桶:“我给你炖了点鸡汤,来趁热喝一些。”说完便端着碗坐到床边。
“我来吧。”叶离接过碗,舀起一勺汤送到贺诗恋苍白的嘴唇边:“张嘴。”
贺诗恋含着勺子,当那散着香气的液体进到喉咙的时候,泪水也冲破了心底的防线,直直的落在碗里,溅出一圈圈汤纹。
为什么你们大人都那么喜欢哭呢?叶静晴看着贺诗恋满是泪水的脸,又是一阵疑惑。
“晴晴,过来。”叶离只得将碗放下,对着叶静晴唤道。
叶静晴乖乖的近到叶离的怀里,眼睛却看着贺诗恋。
“晴晴,叫姑姑。”
叶静晴回头看了一眼叶离,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最后用稚嫩的声音问道:“爸爸说你是姑姑,那你和小姑姑谁更大?要不然我不知道要怎么称呼。”
贺诗恋这才想起游伽来,心里不由得生起一丝罪恶感,被叶离抓在掌心的手也忽的一紧,若是他知道自己曾经派人刺杀过游伽,他还会肯认自己这个妹妹吗?
见贺诗恋没有回答,叶静晴于是追问道:“姑姑,我问你话呢?”
听到侄女的一声称呼,贺诗恋才终于又回过眸子,面上浮出一丝勉强的笑:“我应该要比你小姑姑要大一些。”
“喔,那以后我就叫你大姑姑吧。”小姑娘眨巴着两个眼睛,很天真的说道。
“好。”
这样地氛围让贺诗恋很享受,曾经她不知道什么是家,更感受不到家的温暖,可是突然之间似乎一切都有了,有了哥哥,嫂子,侄女,幸福感仿佛一下把她整个人都填满了。
“对了,游伽呢?”听到女儿说起叶离才突然想起游伽来。
“在外面站着呢,我让她进来,她不肯,好像有什么心事。”温可云解释到。
游伽只告诉过叶离贺诗恋得人生经历和她的身份,没有向他提起过贺诗恋对她得恨意,也没有说过她曾经有对她下过手。
叶离沉了一下眉,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而是抬手看了一下表,对着温可云说道:“晴晴下午还要上课,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温可云看了贺诗恋一眼,然后很安然得点了点头,最后拉起叶静晴:“那好,我晚上再过来,想吃什么,或者需要什么记得给我打电话,一定不要客气。”
又是一丝暖意滑过心头,颔首回答道:“麻烦嫂子了。”
“傻丫头,一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得,等你出院后就搬过来一起住吧,晴晴老嚷嚷着没人给她讲故事呢,他又一天忙到晚的。”说这话的时候,温可云得眼睛很自然得看着叶离。
贺诗恋咬着唇没有答话,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和叶离住到一起,享受家得温暖,于是将目光投向叶离,似乎更想得到他得答案。
“是啊,晴晴都抗议好几次了,伽伽是在新夏住不久得,所以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那我们先走了。”
“大姑姑再见。”
贺诗恋目送着两人得背影消失在门外,眼角淌出两行激动得泪水来。
“不许再哭了,对身体不好。”叶离劝慰到,当他还要再继续说什么得时候,口袋里得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于是一手拉着贺诗恋得手,一手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电话是公司拓展部得经理打来的。
“什么事?”叶离用郑重而职业的口气问道。
“市政府要求我们将前往蓝湖岛代表得名单确定,因为后天蓝湖一号就要出发了,技术部已经将材料准备好了。”
听到这个消息,叶离立刻将话筒捂住对着贺诗恋说道:“我先出去接个电话。”话毕便将她得手放进被子 里。
也不敢等贺诗恋答话就出了屋子:“你等一下。”
蓝湖岛改建计划是叶离期待已久得一个大项目,也是heantstan一次难得的尝试,先前听到这个项目的招标提前,他就开始着手准备工作,原本是打算自己取得,但是这个节骨眼上,贺诗恋出了这么大得事。让他不由得为难起来。
“这次的时间大概要多久?”
“经过计算短到十天,如果能竞标下来,可能要在蓝湖岛呆两个月左右。”
叶离深吸了一口气,只得先缓声:“容我好好考虑一下,晚上再给你答复。”
“叶总,这个案子可是新夏近几年甚至以后几年里最大得一个项目,公司上下得员工付出了不少得血汗,如果可以不放弃得话还是尝试一下吧。”那边显然是听出了叶离声音里得犹豫。
“恩,我知道。”说完便挂了机。
讲完电话,叶离的心便开始矛盾起来,他明白现在得贺诗恋是怎样得需要他,可是为了这个项目公司里许多人都做出过极大得努力,倘若就这样放弃了,他觉得对不起他们。
“打个,你怎么呢?”游伽看到叶离出来接电话,没有打扰他,然而见他接完电话以后便一副心事重重得样子,不由得有些担心。
叶离抬起头看着游伽,也不隐瞒:“公司那边出了点问题。”
“什么事情这么要紧?”
叶离双眉紧紧得凝在一起,缓缓得舒了一口气,将手机收入口袋:“公司这几年来准备投资得一个大项目要我去竞标,大概需要两个月得时间。”
听得叶离得话,游伽立刻明白了他话里得意思:“不可以派别得人去吗?”
“可以,但是因为这次竞标得报价是商业机密,所以为了避免底价外泄,派去得人必须是自己非常信任得。”叶离说着又是一口长气舒去。
游伽略微皱了一下眉,又继续问道:“ heantstan里面就没有让大哥非常信任得人?”
叶离看了一眼病房得门,沉下声音回答:“有,不过她也去。”
游伽自然明白他指的是谁:“那你打算怎么办?”
叶离仰起脸,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现在心里很矛盾。”
“她现在很需要你。”游伽的目光也从病房前闪过。
“我知道,所以才难以抉择,可是如果就这么放弃了,我怕对不起公司员工这么多年努力拼搏。”
游伽心下作了一番斗争,最后下定了决心,于是问向叶离:“那大哥,你相信我吗?”
“伽伽,你的意思是?”叶离得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诧。
“虽然我对商业方面得事业不怎么通透,但是竞标得流程我还是知道得,尽管不一定可以拿下这个项目,可是尝试过总不会后悔。”游伽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叶离离开,那么贺诗恋得病情一定会受到影响,可是倘若让叶离放弃项目,那么他的心里一定会有不甘,唯一两全其美得办法就是自己替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