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都是哽咽。
慕兮年永远不会知道，她的那一个“是”字，对顾亦城来说意味着什么——他的整个世界！
她承认了，承认了对他的爱，即便没说，这亦然足够了！
指腹颤抖着抚上慕兮年颈间，在她喉咙那一块来回摩挲着，顾亦城低头下去，将唇贴上她耳朵，万般动容：“知道为什么要让你这样走过去么？”
“知道为什么不是我字最后收尾么？”
这样再牵着她走回去，才是很顺直的我爱你，可他却反着来，先让她读到你字，再是爱，再是我。
“原因很简单，因为——你，才是最重要的，在第一位，而我，在你其后，守着你就好，用爱。”
“兮儿，遇见你之后，对我来说，人生重要的事情只剩下了三件，如果把它们从轻到重排列，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我爱你。
爱你。
你。
所以，你一路走过来的，是我的心，我顾亦城未来的人生。
原先还能控制，这会子是真没办法压抑了，眼眶彻底湿润，慕兮年死死攥着裙摆才勉强让自己没哭出来，泪珠在眼中打转，迎着月色发光，紧紧咬着唇，她拼命控制。
当然感受的到她细微的颤抖，顾亦城却不说话，只扬手，照着半空打了个手势。
“砰”的一声，一朵烟花有感应似的，在天幕绽放…
心一颤，慕兮年瞬间被吸引了过去，烟花瞬间即逝，可是对面原本黑黢黢的，她所以为的海平面，却有一盏接连一盏的灯亮起，犹如百花，争相竞艳。
嘴微微张开，讶然，慕兮年整个都呆了。
这…
勾唇，顾亦城的微笑，在这突如其来的闪亮灯光之中，颠…众生！
俯身。
低唇，吻，落下。
“我爱你。”
卷一 127.无法言表的爱
“我爱你。”爱顾慕贴亦。
慕兮年，我爱你。
还是说了。
顾亦城原以为他会不好意思说的，却是原来，情到不能自抑之时，还是可以的，是那样的自然，那样的…怦然心动！
“兮儿，我爱你。”
薄唇轻轻贴着慕兮年的耳朵，一点一点的吻着，最后滑至她脸颊，顾亦城磁性低沉的嗓音之中满满都是情感，是比眼前的大海都还要宽广而深邃的包容…
樱唇还是保持着微张开的样子，直愣愣的看着前方，慕兮年在微微颤抖。
眼前原先还是一片漆黑，除却偶尔几颗星子，当真一点光亮都没有，她真以为是海平面，那种黑洞洞太恐怖，就像是要向着她倾轧而来，她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往那儿瞅去，可谁会知道，其实对面是高楼林立的？
那些光亮一盏接连一盏的亮开，亮到第三盏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感觉，紧张又期待。
果真如她所想…
对，还是我爱你，只不过这一次，是用百家灯火拼成的。
而且还多了三个字，她的名字。
真亮啊，遥遥而来，却看的那样真切，近到慕兮年只觉触手可及，近到，熨帖在了她心上，一个字又一个字——我、爱、你！
慕兮年知道，她这一生的黑暗，应是再也不复存在了，眼前这百家灯火，就足以照亮她慕兮年以后的人生！
慕兮年可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她也是可以置身在光明璀璨之中的，原来她的未来，也可以是有希望的…
盯的太久，眼睛都要被灼疼了，刺刺的感觉，然而慕兮年却连眼睛都不舍得眨动一下，她太震撼了，极度想要亲手触碰这种希望。1a3Hb。
水瞳清晰倒映着那光亮，向着前方伸出手去，就仿若伸向自己的未来，慕兮年在颤抖，手在颤，胳膊在颤，身子在颤，心，更是！
“兮儿？”
担心她是不是冻着了，顾亦城将她抱的更紧了，探臂过去接过她的手，他将她拉了回来…
“是不是冷了？”
海风真大，她那样纤瘦，裙摆又簌簌拂动，若是没有他抱着，还当真会被吹走！
就像是护着心肝宝贝一样的护着慕兮年，顾亦城把她身子掰转了过来，正面而对，可是她的头却还没扭过来，是真舍不得，那亮光，真的让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希望，慕兮年很怕，怕她一转开，它就会不复存在了，她的希望未来，也就跟着没了，不见了，再也寻不到了…
捏着她下巴，顾亦城轻轻拧了下，她竟然都还没转过来，甚至还很执拗的拧了点回去，鼻息一点轻哼，好似抗议。
难得她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顾亦城只觉好笑，低笑着，他稍微使力将她脸转过来，扣住后脑勺：“宝贝，你再只盯着那里看，我都要吃醋了。”
慕兮年不理他，其实应该说不回应，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眼神还是直愣愣的，就那样直直的望着顾亦城，好似很专注，可是顾亦城又实在觉得没什么焦距。
这种感觉，仿若她看的不是眼前的他，可又觉得是他…
很矛盾的感觉，眉头都拧起了些，顾亦城很是担心：“兮儿？”
“到底怎么了？真冷到了？还是…”试探性的眼神，顾亦城用指腹在慕兮年眼角摩挲了两下：“还是在嫌我太张扬了？做的太过了？”
“可是宝宝…”
可是宝宝，爱你的这种心情，我是真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就这，他都嫌还太低调了，这不，还特意叫了四哥去找媒体操作，故意透露点消息，明天各大报纸媒体的头条必定都会是这！
她若是连现在都嫌太张扬，那…
深眉，顾亦城正思考着要不要暗中给四哥发个信，让他把媒体报导都先截下，慕兮年却在这时候突然扑了过来！
“宝…”
“嘘，别说话，别说话。”
脸儿深埋在顾亦城颈窝，死死抱着他，慕兮年一边不停的摇着头一边抬起一只手去捂上他的嘴，指尖冰凉，他唇瓣温热，触及到的一刹那，她越发颤抖的厉害了…
莫名就心疼了，顾亦城握住她手腕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捉着她柔荑不停的吻，一边低喃不停。
他叫她宝贝，小心肝…逮住什么叫什么，把所有他所能想到的，都叫了个遍，却还觉得不够。
真一点不觉得肉麻，只恨可以表达他情感的词汇还是太少，至少，比不上他心里面那么深厚的爱，半点都不及。
“亦城…”
到了这种时候，除了能勉强喊出男人的名字之外，慕兮年当真什么都做不到了，她整个都在颤抖，从身到心再到骨血，是幸福，同样也是恐惧。
幸福有多深刻，对幸福流失的恐惧，就会有多深重，不是想太多，更不是太懦弱，一切都不过是——太在乎！
这就是慕兮年此时此刻的心境写照。
她是真爱他，无需言说的肯定，可她却当真不敢说出口，她可真怕啊，真怕她一说出口了，当爱成真了，现实就要来剥离她和他了…
那种痛，可真的还不如让她直接死去！
“亦城…”
“我在。”
“亦城…”
“我在。”
……
一来一往的对话，重复到已经数不清了，却都不觉烦，只恨还是太不够了，只能借以紧紧的相拥来缓解一点深爱之醉！
慕兮年是真不爱哭，甚至可以说她是讨厌眼泪的，这么多年都咬牙过来了，吃过多少苦啊，她哭的次数连一双手都数的过来，可是跟这个男人在一起之后，她哭的次数，就早已经超过一双手了。
做 爱的时候自不必说，这男人有他的恶趣味，平常连她皱眉都舍不得，在床上却是恨不得她怎么哭就怎么做！
可是现在，明明这么幸福，为什么还是想哭，为什么眼泪，还是忍不住要掉下来？
“别哭，嘘，别哭啊宝宝，你这一哭…”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慕兮年的眼泪一颗接连一颗的滴到他颈子上，那种温度却简直要把他烫伤了，一僵，顾亦城登时就手忙脚乱了，摸摸她头发蹭蹭她脸，要么就去亲她眼睛吻她眼睑，嘴里面也叽叽呱呱不停，就想把她哄好，却不知道，这女人却是他越哄眼泪流的越发凶？
说到底，这还当真是慕兮年头一次在顾亦城面前这般流眼泪，她有多倔啊，又那么坚强死要面子，床上的时候都是咬死忍着的，几时见过她这样？
哎呦宝贝！顾亦城真觉得他快疯了！
他一向那样的古灵精怪，嘴皮子那样滑溜，哄她逗她最是擅长了，这会子却笨的要命，连手脚都快不知道怎么摆了…
眼看着眼泪都要决堤了，顾亦城整张脸都纠结成了一团。
这到底是怎么了！表白表错了？还是哪个步骤出了差错？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老三那完蛋玩意儿不可靠！拍戏学来的那么些个破烂玩意来唬他，他竟然还真信了，关键还真做出来了？！
瞧把她欺负的…
“我说媳妇。”
喉结滚动，吞吞口水，顾亦城耙了耙头发，那么短的毛，刺头一样，怎么耙都还那样，乱不到那里去，倒是他的心，乱套了！
“我说媳妇，我知道我从老三那偷师不对，可这些真是我自己的想法，是我自己的创意，独此一家的，我不过是…听从了老三的那些个浪漫法则，那破浪漫法则！”
咬牙，狠狠咒了句，顾亦城在心里面已经把顾老三从头到脚都揍了遍，什么大明星，出的什么鬼主意，看把他媳妇儿都惹哭了吧！回去得捉住他狠狠揍！
“媳妇儿我没剽窃啊，真没有，你要、你要真这么嫌弃，顶多我以后，我以后不做了还不成么？”
只是你现在，能不能先别哭了？
哭的这样惨，偏偏还是默然无声的，就掉眼泪呢，他整颗心都湿透了，真心疼！
顾亦城是很委屈的，他费尽心思做的这些，预期的效果是一点都没收到，还要他道歉，太悲凉了！
眼神中心疼闪烁，顾亦城一个劲的去哄慕兮年，就差没趴地上求她了，祖宗，我的小祖宗诶，您能不能别掉金豆子了啊！
男人这样重视她，难得都手忙脚乱了，慕兮年却还是从他眼睛里面捕捉到了一抹委屈，可怜的很，扑哧一下就又笑了，她不停的摇头：“我没嫌我没有嫌，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呢？”
“那怎么哭这么惨？”
“…太高兴了。”
咬咬唇，慕兮年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确实，哭的太惨了点，这同她性子反差太大，也难怪他会慌成这样。
但是，她是真想哭，就是想。
华盛顿·欧文曾经说过：眼泪里面，有一种神圣的东西，它不是懦弱的标志而是力量的象征，它传递着无法承受的悲痛，却也同样表达着——无法言表的爱！
慕兮年这一刻的泪，其实就是那无法言表的爱。
踮起脚尖，慕兮年主动去亲吻顾亦城，贴着他唇：“亦城。”
“恩？”
“明天，陪我去见我妈妈吧。”
卷一 128.翌日
“什么？！”
她妈妈？
“我以为你就妹妹头一个亲人了！”
竟然还有个妈妈？
看样子，他对她的了解还当真不是一点半点的少！
顾亦城太过震惊，同时还有些受伤，慕兮年心里愧疚极了，赧然抿唇，她抬手，摸向他的脸：“对不起，有这么多的事情瞒着你。”
几乎是所有。
但是从她决定踏进房内帮他解毒开始，她就已然决心，将自己交给他，包括她的过去…
带他去见妈妈，就是一个开始。
“明天是我每个月固定去见妈妈的日子，就是我们相遇的那个调养院，刚好离这里也很近，你也一起去，我想带你一起去见见她。”
“疗养院的，是你母亲？”
“对。”
点头，忆及母亲，慕兮年的眼底有一晃而过的痛…
这么多年了，原以为她早就已经适应了，可是每次想到妈妈，心却还是那样的痛。
连她都这样了，妈妈那里，会怎么样呢？不知道见到他之后，会不会再发作？
“亦城，我妈妈精神状况不是很稳定，她的记忆力一直停留在过去，见到你，可能会有些失控，你现在先有个心理准备。”
“为什么？”
即便精神状况不佳也不是见哪个都会发作的！
更何况，他又不是洪水猛兽！
不是他自夸，他顾亦城，可是人见人爱的！妈妈级别的更是！所以他才不信会有妈妈不喜欢他！
男人这样自信，慕兮年心里头是既高兴又难受，吸了吸鼻子，轻声一笑，转而又是晦涩，她摸着顾亦城的脸喃喃道：“跟外表性格讨喜什么的都无关。”
“那是…”
一顿，脑袋里面灵光一现，顾亦城彻底了悟：“因为我姓顾，对吗。”
“…嗯。”
沉默之间，慕兮年终于不再是一贯的隐瞒，点点头，她哑声解释：“具体我现在真的暂时没办法告诉你，我也没这个权利，想带你去见她，就是因为这。”
“我想先让妈妈知道你的存在，然后一点点让她接受你，如果她能够…”
喉头都是苦涩，慕兮年接下来的话说的万般艰难：“如果她能够，接受你的话，那么，我必定将所有的事情都对你说。”
“那如果不接受呢？”
他是还不清楚过往，但就这两姐妹的态度就完全可以肯定，前尘过往定然不是那么简单的，顾亦城笃定！
连她们后辈都这样，她母亲…
“如果不接受，兮儿，你可别告诉我你就不打算接受我！”
“不，当然不是。”
摇头，轻轻撩抚着顾亦城眉梢，慕兮年轻缓之中尽是安抚，那样的自然，不漏痕迹…
“我既已经决定带你去见她，就是做好了长期奋斗的准备的，以我妈妈现在的精神状况，想要让她立刻接受当然希望不大，可终究还是有希望的，不是吗？”
以前她是觉得没有的，可是历经了方才，慕兮年想，为什么不换一个角度去思考，为什么不放自己未来一条生路，也为母亲开辟另一条路呢？
“她要不接受，我们就继续努力，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好的。”
我们。
这是第一次，她这样说。
终于有了一种归属感，顾亦城心安定…
“行，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战场！”
到底是男人，张口闭口就是这种刚强坚硬的东西，哑然失笑，慕兮年总算是松开了眉头…
“什么战不战的，那是我妈妈，不是让你去战斗的。”
“都一个意思。”
耸耸肩，顾亦城重新笑开，修眉斜起之间，颇有那么几分痞气，扯扯嘴皮子，他拽拽的：“反正老子最会的就是耍赖，连你都被我磨到手了，我就不信你妈我搞不定！”
不就一中年妇女么！能比她还难搞定？
这话顾亦城也就只敢在心里说说，对向慕兮年的时候还是很郑重的，粗粝指腹去摩挲她脸颊，他一个粗狂的大男人动作却很细致，一点一点的为她擦拭着眼泪，一颗都不放过…
“你说说你，好好的哭成这样，把我都吓的够呛！这下好了，爷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气氛全没了！我做的努力岂不全部白费了？！亏！太TM亏了！”
菱唇微微翘起，任由男人抱怨不停，那哼哼唧唧的不甘，那点点孩子气的委屈，更多的是对她的怜惜，慕兮年内心深处的幸福感在这一刻再真实不过了…
脸颊在顾亦城手掌心中蹭了蹭，她扣上他手背：“我就是太高兴了。”
而且很怕，怕这不过只是奢望，怕梦醒来，她依旧深陷地狱。
“高兴就该笑！”
顾亦城脑回路就是这么简单，也到底因为是男人，眼泪这玩意他从来就瞧不上！
“学学你男人，五岁后就再也没哭过了。”
“你懂个P！”
“呀哈，我的宝贝媳妇儿竟然都会说脏话了？”
夸张一叫，顾亦城掐着慕兮年脸蛋狠狠捏了两把，刻意挤着眼睛做鬼脸，笑意那样绚烂…
这也太喜感了，慕兮年很想憋着却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眉角都是飞扬，沁染着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