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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才来得稍晚,没听见衙役前面说的话。傅倾饶见状,心中了然,偏也不和他挑明,只微微一笑,作高深莫测状。

秦点暮赞道:“不错。左少卿可是多了个得力之人。”

段溪桥扫了眼傅倾饶,扯扯嘴角,“意外之喜。”

“我该回去了。”秦点暮起身,“这件事就拜托你们了。只是他失踪之事还无人知晓,陛下希望不要声张。”说到最后一句时,将视线转到了傅倾饶身上。

傅倾饶心知那是在提点自己,出声应下后准备出门送他。

秦点暮摆摆手示意不必,而段溪桥已将桌上之物装进匣子、转过身朝另一间屋行去了,还头也不回地叫道:“你跟我来。”

一边是刑部的高官,一边是自己往后的直属上峰。傅倾饶分毫都不纠结,直接抛下了秦点暮那边,脚下拐了个弯儿跟着段溪桥去了。

段溪桥把匣子搁置好,就带她出了大理寺。

先前寻线索时,凡是与脚主人来往过的鞋店衣铺,段溪桥都旁敲侧击询问过。不过今日听了傅倾饶的话,他觉得有必要对她说起的那家鞋店再细细探查一番。

傅倾饶知晓自己方才的一番推测将鞋店给绕了进去,心里颇有些懊恼。见段溪桥要去,本想喊住他,告诉他那家店的老板肯定是实打实百分百的好人,绝对不会做这种恶事。但话到嘴边遛了个圈儿,又咽回去了。

说多错多,索性让事实来证明罢。

好在俩人都穿着便装,行事倒也方便,只要低调些,就不至于扰了店主的生意。

“路不远,我们走过去吧。”段溪桥说着,当先行去。

傅倾饶一听就怂了,追上去打算劝他一劝。谁知说了半天后却只换来一个冷眼,只得作罢,认命的跟上。

段溪桥一路走一路细想,待他神色放松下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路程也已过大半。转眼去看自己的新下属…明显的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么。

“你还有其他事情?”

傅倾饶惦记着要帮二丫找哥哥的事情,正神游天外,冷不防听他这样问,迟疑着说道:“嗯。”

“哦,难道很要紧?”

“挺要紧的…”她试探着问道:“大人,我可以走了吗?”如果真能离开的话,她就赶紧去找乔盈,通个风报个信。

段溪桥一滞,笑得咬牙切齿目露凶光,“可以啊,走啊。”

傅倾饶仔细瞧了瞧他神色,不吭声了。

段溪桥知道自己其实是强人所难了,但也不会出口承认,只是稍稍放缓了声音说道:“你可知脚主人是谁?猜出了吗?”

“没去猜,也不敢去猜。”

她实话实说。秦点暮提到了皇上,她便知兹事体大,自然不会笨到主动去触霉头。不过有一事她比较在意:“那人还活着吗?”

说起这个,段溪桥沉默了。半晌后,他微微一叹,“是刘大人。是死是活,我们也不知晓。希望没事。”

傅倾饶一头雾水,“哪个刘大人?”这个姓实在太常见了,他既然有心要告诉她,又何必说一半藏一半。

见她如此“愚钝”,段溪桥心里头刚刚升起的那一米米愧疚顿时烟消云散。他恨铁不成钢地回头看她,脸上的意思很明显:当朝有几个着名的刘大人?而且还得是非常有钱非常有权的?

傅倾饶仔细想了想,又把段溪桥极难得的那声叹息给琢磨了下,半晌后,脸色微变。

她真没想到,脚主人的身份竟是强大到了这个份上。

当朝首辅的脚被割下来了…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3章 鞋庄

乔家鞋庄白白占了个“庄”字,实际上店面不大,只三间屋而已。但就这么个不起眼的巷角的一家小店,愣是在几年里慢慢变成京城里最着名最高档的鞋店,不得不说,老板娘乔盈的手段着实高明。

她这儿的鞋子,不求舒适,只求样式新颖好看。

当年研制出让鞋子挺括的办法后,她就发现这种鞋有些磨脚。后来又试了许多其他办法,都不如先前的效果好。

后来想了整整十天,她做了决定。

既然好看和舒适没法统一,索性舍去其中一个。京城里有那么一帮人,真正有钱,也犯不着自己多走路,平日里和好友同僚在一起,图的就是新颖别致,拼的就是气势上致胜。

她打定主意,专做这种人的生意。

当时她这样做的时候,还有很多人瞧不起她,觉得女人做事果然不靠谱。但是,她就凭着这剑走偏锋的经营手法,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让当初嘲讽讥笑她的那些人哑口无言。

傅倾饶走进来的时候,不由也赞叹了下。这里推陈出新的速度着实快。距离上次过来还没几天呢,这里就又推出了一款新鞋。相应的,有一款鞋已经不在架子上了,想来是已经卖够了限定的数量,多一只也不再做了。

乔老板雇来的伙计男女各半,因为客人数量少,故而每天在外间招待的统共也才四个人。

冬日的正午正是大家喜欢出门的好时辰。此时店里有三人正在选鞋,三个伙计正招呼着,剩下来的是个中年妇人,见到段、傅二人进店,便笑脸迎了上来。

还不待她开口,段溪桥已经笑眯眯地低声说道:“大理寺的。”说着晃了晃自己腰牌。

乔家鞋庄的伙计见多了大官,此时也算得上神色如常。请两人坐下后,她又看了傅倾饶一眼,这便进到里间,取了茶来沏上。又有客人进店,她迎了上去招待。

段溪桥端起茶盏一瞧,轻挑眉梢,“哟,君山银针?倒也真舍得下本钱。你说这是因为她心虚呢,还是因为她临危不惧呢?”

傅倾饶干笑两声,不好告诉他那是因为自己爱喝。

上次她来的时候乔盈就让人沏的这个茶,端茶的刚巧就是方才那妇人。没想到她记性倒好,隔了几日还能想起来。

前面的三间店面是用屏风和帘子格开的,现在他们在的这间是当中那个,也就是摆放鞋子的地方。另外两间小的屋子是给喜欢做订制的客人准备的,一边用来招待女客人一边招待男客人。

段溪桥见没人留意到他,起身走到招待男客的珠帘旁,撩起来朝里间看了眼,又回头朝傅倾饶使了个眼色,意思让她拖着店主她们,他进去看看。

不待傅倾饶点头,他一个闪身已经进了屋。

他消失的瞬间,一人从里间进到这边,正好看见了他的背影。

来人是个二十七八的女子,长相打扮很是爽利,嘴角轻轻翘着,不开口说话已先带了三分笑。

乔盈将视线从晃动的帘子上挪开后便瞧见了傅倾饶,那三分笑就变作了十分,招手示意傅倾饶去她那边。

傅倾饶跟着进到里间,乔盈拉了她在身边挨着坐下,“听说大理寺来了两个人,难道就是你跟他?”

见傅倾饶点了头,乔盈恼了,指了外头压低声音气道:“那人猴精猴精的,你什么时候跟他搀和到一起去了?嫌死得不够快?”

傅倾饶苦笑,“姐,我现在在大理寺任职…”

乔盈给了她个白眼,心说你就吹吧,调令都还没下来呢。又见傅倾饶神色丝毫不作假,这才有些慌了,“真事儿?”

傅倾饶扶额点头,乔盈眼珠子转转,“难道是因为昨天那事?”

傅倾饶知道自己昨天做的事闹出了挺大动静,铁定瞒不了她,就低低地“唔”了声。

乔盈气得不行,伸出食指朝她脑门上狠狠戳去,“该!让你再没事瞎出风头!真是嫌命长了!”最后一个音刚刚落下,接着就后悔了,忙朝地上呸呸呸猛吐几下,喃喃念叨:“咱们四儿可是要长命百岁的,看我这张臭嘴。”

“姐,”傅倾饶扯了下她的衣袖,心里头酸涩的紧,“真是对不住了,我不是故意的。不过姐姐大可放心,段大人为人不错。”

“不错?”乔盈极为不屑地嗤了声,“大理寺的人能有几个干净的?”看傅倾饶神色复杂,乔盈转念一想,推了推她,“哎,你该不会觉得他行事看起来有些像你二哥,所以觉得他人还不错吧?”

傅倾饶全没防备会听她提起二哥,交握的双手瞬间捏得死紧。

她慢慢垂下头,极轻、极轻地说道:“怎么会。在我心里,哥哥们是最好的。”

乔盈心下也是黯然,有些后悔刚才没刹住嘴。

傅倾饶的哥哥是何等风流的人物?就算是现下他们都不在了,也不是大理寺那帮混人能比得了的。

恍惚间,她仿佛又看到了某人柔和的眉眼…

骤然回神,乔盈扯出个紧绷的笑容,硬生生转了话题,“在哪儿都是待着,好一分歹一分全凭自己把握。只是你这个状况,在京城实在太危险了。官衙是绝对不能住的,改天我给你找处宅子。”

她沉静下来后泼辣之色顿时去了大半,倒多了几分娴雅。

傅倾饶刚点了下头就听出门边有动静,见乔盈又要开口,忙用食指竖在她的唇前示意不可多言,又扬声说道:“多谢乔老板款待,您这儿的茶可是比大理寺的好喝多了。”

“我怎么不记得你在大理寺里喝过茶了?”

门外突兀地响起声音,赫然便是段溪桥。

乔盈猛然站起身来,傅倾饶拉住她,越过她去撩开帘子,惊疑不定地望着门口的段溪桥,“大人,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段溪桥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朝掀帘子出屋的乔盈看去,面庞却还是对着傅倾饶,“谈生意谈到了屋子里…有什么事非得避开人说?”

乔盈知道这话讽的是自己,抿了抿鬓发,笑道:“段大人这话说的…谈得投契了进屋说两句悄悄话有何不可?难道段大人就没遇到过可以说得上话的人?”

段溪桥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投契?本官可没听说乔老板和谁走得近过。”

傅倾饶虽和他认识不久,却看出他这笑容绝不是发自内心,忙拿起桌上的君山银针往他手里一塞,“我就不信大理寺有那么好的茶!”

温热的触感入手,段溪桥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回答刚刚自己问的那句话。

这么一打岔一停顿,方才的话题就算揭过去了。

傅倾饶刚松了口气,乔盈婷婷袅袅地朝二人走了过来,“段大人可查出什么来了?咱们小本生意,关上今天的门就没了明天的饭吃,您若是查好了,我还要继续卖鞋呢。”

段溪桥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傅倾饶无奈至极,心说这下麻烦了。

果然,段溪桥忽地笑了,什么也不说,端起茶盏往椅子上一坐,也不喝,就一直在那边使劲撇茶末子。整个屋里没别的声儿了,就他那儿啪嗒啪嗒地乱响。

傅倾饶心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和女人较什么劲儿?匆匆朝乔盈示意了下,扯着段溪桥的袖子就把人给拉了出来。

刚出了屋门,段溪桥就不干了,往冰凉的墙上一靠,冷森森地看傅倾饶,“怎么着?和人说了一通悄悄话,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傅倾饶知道自己能把他拉出来算是他给了面子的,于是乖乖任他发脾气,没敢答话。

看她这低眉顺眼的模样,段溪桥心里头舒坦些了,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勾勾手指示意她跟上,“你猜我在乔家鞋庄找到什么了?”不待傅倾饶答话,他接着说道:“是刘大人订鞋的单据。还没开始做,昨日刚下的订单。”

傅倾饶愕然。

这么冷的天还腐坏成那副样子,那双脚被砍下来可是有好些天了,怎么昨日还去订鞋子?不管人是不是还活着,一个没了脚的人订鞋子…怎么看都不可能是本人要的。

那订鞋之人又是谁呢?

段溪桥很满意她的反应,“先前陛下派刘大人出京办事,后来就再也没了他的消息。我们查了好几日,都没有查到最后看到他的是人谁,他出宫后的行踪竟是成了谜。如今出现这样一个订单…我看乔家鞋庄肯定有问题,怕你跟那老板娘待一起有危险,故而赶紧把你叫出来了。”

段大人本以为傅倾饶会感激不尽,谁知对方反倒笑了。

“不会的不会的,乔盈可是正儿八经的好人。”傅倾饶断然说道,继而沉思,“既然不是她这边出的问题,那会是谁来订的鞋呢?不如我们去问问她?”转身就要往回折返。

段溪桥拉住她,漂亮的眸子半眯着,审视着她。

见过吃里扒外的,没见过吃里扒外到这个份上的。

一个小小的下属,竟然宁愿质疑他的判断也不去怀疑一个鞋店老板娘…

“切莫打草惊蛇。陛下并未说起刘大人出京所为何事,又吩咐此案要暗中调查,难道你要违抗圣意?”

段溪桥把人揪回来后,心思也活泛开来。

“唉,刘大人现在是死是活,还真难说。”他深深叹了口气。

傅倾饶还沉浸在方才的思绪里,顺口接道:“但凡有一线生的可能,我们也不能放弃,要尽快找到他才好。”

段溪桥等的就是这一句。

“是这个道理。所以今天晚上我们分头行动。我去刘大人常去的茶楼探听消息,你去另外一处寻他。若说什么地方能够藏着一个受了重伤的人还不被人发现的话,非那里莫属。不过那种地方你去早了必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一定得半夜去才行。”

傅倾饶听他说得严重,顿时觉得自己任重道远了,肃容问道:“是什么地方?”

段溪桥卯足力气狠狠地拍了拍她的肩,笑得十分人畜无害,“乱、葬、岗。”

傅倾饶:“…”

第4章 乱葬岗

寒冬的深夜,冷冽至极。随便一阵风吹过,都好像能将寒意尽数塞进人的骨头缝儿里,激起一个耐不住的哆嗦。

傅倾饶裹得像个球儿,本来袖着手靠树睡得正香,结果就被一股子冷风给吹得打了个大喷嚏,醒了。

京城有宵禁,又会关城门。虽说入了夜再过来对她来说也不是难事,可段溪桥问起时便不好找借口了。索性在傍晚时候出了城,窝在这里静等。

结果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地上洒满银辉,运气不错,是个月光皎洁的好日子,无论找什么都方便许多。

傅倾饶揉着腰一路小跑,几里地下来,身上渐渐有了暖和气儿。

望着眼前情形,她知道,目的地到了。

大片大片的白骨大喇喇地铺在地上,衬着清冷的月光,无风都能感受到十二分的冷意。四周静到森然,偶尔有点轻微响动,都让人忍不住去想是不是尸虫在啃食死肉。

虽说小时候就见过好多死人,可傅倾饶还是头一次半夜里独自一人看到这副壮观景象,着实被激得汗毛直竖。

方才冷到嗅觉都不灵敏了,此时暖和过来才发现,腐肉的臭气熏得人直欲作呕,白日里那一双断脚的气味比不上这儿的万分之一。

傅倾饶扶着身边的一棵树,停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忙从怀里拿出块帕子蒙住口鼻。

这乱葬岗据说是百年前开国皇帝建国之时开始形成的。开国皇帝手段刚硬,带人打进京后准备血洗京城。幸亏护国公极力相劝,血洗一半后终是收了手。

大量死尸无处安置,初初登基又无暇顾及,只得将尸身丢到这儿堆放着。到了后来,这处就也渐渐成了气候,但凡在宫里头死得不明不白的,都心照不宣地往这里丢。

时常有人嚷嚷着这里不管不行了,必须要规范起来,却始终没人敢接手。久而久之,成了如今这副尴尬局面。

先前听了段溪桥的话后,傅倾饶本不愿来这里,后仔细想想,他说得也没错,若说丢弃那样一个人哪儿最合适,莫过于此处。就也收起了抵触,老老实实做好了准备来这里查探。

她拿出准备好的布套子套在鞋子外面,拿带子系紧,见四处无人,这才使出轻功立在白骨中的石头上,细细察看。

有不少尸体面目损毁,若是时日久长的,她便不去理会,偶有一两个时间尚短,她就看看是男是女,是否有脚。

看好一处便挪个位置,一圈儿下来,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时辰。

虽说没找到人,可她却是松了口气。

——没有看到尸体,至少说明人还有活着的可能。

正要脱下布套离开,突然,静籁之中传来了粗重的呼吸声。只一下,再听又没了声息,仿佛刚才的也是她的错觉。

但傅倾饶知道自己没听错。

她回想着大致的方向走了过去。有一个巨石,呈倒立的凹字型。底下空隙处有一人浑身染血,胸口正轻微地起伏着。

他伤得很重,面目青肿看不出本来样子,但是身材颀长肌肉紧实,显然是个极年轻的男子。

这都不是重点。关键是,他有脚。

所以傅倾饶不想救了。

谁知这人什么来历?保不准是江洋大盗被仇家给砍了丢在这里的。

傅倾饶正打算扭头就走,那人却猛地睁开了眼。

暗夜里依然极其清透的一双眸子,好似寒冬里的冰凌,闪着凛冽的光华,冷冷地直穿人心底。

傅倾饶一个恍惚,总觉得许多年前,自己好似也看到过这么一双眼眸。

于是瞬间就心软了。

这样的人,不可能是坏人,最起码,绝不是罪大恶极之人。

她试图背他起来,可伤他的人下手极重,他流了很多血。额头滚烫,虽然睁了下眼,其实人根本是半昏迷着的,手脚发软完全使不上力。偏偏他又很重,于是她扶到一半还没挪到背上人就滑了下去。

想想也是,他身材高大,虽然很瘦,可那都是实打实的肌肉,加起来的重量十分可观。

“真要命,你说你就不能稍微轻点儿吗?”

傅倾饶抱怨了句,只得把事先准备好的长绳拿了出来——她怕万一真是瞎猫碰到死老鼠救到没了双脚的刘大人,必然要背他回去,于是带了根很长的结实绳子。

将绳子在男子臂膀和身后捆了几下,她蹲下.身把人托到背上,牢牢地与自己绑到一起,然后起身…

傅倾饶无语了。

这重量,真够带劲的。

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有种冲动,想把他扯下来撂到地上,用绳子绑住双脚一路拖着回去。

谁知她这念头刚刚闪过,对方就低声唤了句“阿娆”。

他低沉的声音里掺杂了太多的无奈与伤痛,硬是将平平淡淡的两个字说出了万千柔情。

傅倾饶深深叹息了下,心说能把一个名字叫得让她一个陌生人都动容的,应该是好人吧。

得,背就背吧。大不了等他醒了再和他算总账。

翻城墙的时候很是费了些力。

城墙有几丈高,若是不带着人,她来去自如。如果带着瘦瘦的老学者刘大人,也完全没问题。可如今背着这么个重家伙…

她咬了咬牙。

拼命试试吧。左右后半夜路上人少,以她的身手,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小。

回到住处的时候,傅倾饶整个人都不好了,直接带着伤者一起侧躺在了地上。后面那人撞击地面发出“咚”地一声闷响,她也没了力气去看他是不是磕着了头,躺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缓了好半晌,她才解开系带将他推到一旁,踹掉鞋子上的布套,爬起来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