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会选择这个地方,是因为童遥知道,这里有很多关于两人的回忆,或许那些美好的回忆,能够帮助他们复合。
想到这里,童遥不禁苦笑,天字第一号傻瓜,就是说的他吧。
他一向认为自己跟善良什么的根本挨不上边,但是这一次,他却做了点圣人的事情,想想都有点恶心。
只是……他是真的想要寒食色快乐。
他不想再看见她那欲坠未坠的隐忍泪水。
马路上,不时有车经过,卷起了他吐出的眼圈,勾画出飘渺的姿态。
童遥就这么看着两人交谈,她看见寒食色的脸上,有着笑容。
童遥清楚,寒食色笑,是因为她在掩藏泪,所以她要笑。
不是因为她愿意复合,而是……她要离开。
果然,没有多久,寒食色便走了出来,她嘴角的笑容,看上去摇摇欲坠。
“他妈的,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童遥第一次当着寒食色的面骂出了脏话。
因为他的心里很烦躁,看见她这个样子,童遥的心,会紧成一团。
寒食色最重还是和温抚寞分手了,无法挽回,决绝得可以。
童遥子知道,在背着人的时候,寒食色会躲在屋子里,哭得天昏地暗。
在温抚寞临走前的一晚,童遥终于从柴柴的寇埴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替身。
安馨的替身。
童遥将温抚寞约在了篮球场上见面,温抚寞的眼睛,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神采。
但是童遥知道,此刻,有个女人,感受到的痛,比温抚寞强烈一倍。
“是真的吗?”童遥开门见山地质问道:“你真的是把她当成安馨的替身才和她交往的?”
温抚寞垂着眸子,看着光可鉴人的地板,沉默着。
童遥猛冲上去,一把提起他的衣领,沉声问道:“回答我,究竟是不是!!!”
温抚寞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童遥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但是他最终还是点了头。
是的,他承认了。
童遥瞬间感觉到一股怒火冲上自己的脑子,烧得他想要毁了温抚寞。
他举起拳头,向着温抚寞挥去。
重重的一拳,聚集了童遥全部的怒火,全部的后悔,全部的痛恨。
他以为温抚寞是真心爱寒食色的,所以他没有去争,没有去夺,他拼命想要让他们俩和好。
可不是的,温抚寞只不过是将寒食色当成替身。
他居然将自己最喜欢的女人当成安馨的替身!!!
他居然这么伤害了她。
温抚寞,他根本就无法给与寒食色幸福。
童遥的那一拳,直接将温抚寞打倒在地,他那冰白的嘴角,浸出了殷红。
“温抚寞,从今之后,你不再是我的朋友。”童遥一字一句地对着地上的温抚寞道:“从今之后,寒食色由我来保护。”
说完,他大跨步走了出去,没有再回过头。
在那一瞬,童遥决定,这辈子,他会守在寒食色身边,一直守护着她。
可是,有一点他没有料到:温抚寞走了,而寒食色的心,也走了。
在痛苦了半年之后,寒食色似乎终于振作了起来,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她再也没有提起过温抚寞,像是她生命中,从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可是这样的态度,恰恰说明了,她在记着温抚寞,无时无刻不在记着他。
童遥默默地等待着,他想,总有一天,她会真正恢复过来的。
为了逗寒食色开心,童遥时常费尽心思为她找寻一些小东西,时常陪她吃饭,时常陪她出去玩。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童遥发现,自己陷得越来越深了。
藤蔓,牢牢地纠缠住他的心,越缚越紧,他的身体都快要胀裂开。
很多时候,他都想要冲动地抱住寒食色,将她揉进怀中,告诉她,他爱她。
寒食色21岁生日那天,因为柴柴有事不能到,童遥便陪她玩了一天。
那天,寒食色的兴致很高,甚至可以说,高得异常,走了一天,她也没有劳累的迹象。
到了晚上,寒食色硬拉着童遥进了一间酒吧中,并不顾童遥的劝阻,喝了许多的酒。
她就酒量并不太好,没多久,就彻底地醉了,不停地傻笑。
“来,我送你回去。”童谣说着就要扶起她。
但寒食色却伸出手指,晃了晃,然后,她忽然问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你生日。”看她摇摇晃晃的,童遥不敢放手,只能扶住她的腰。
“是啊,”寒食色重复着:“今天是我的生日,但是……温抚寞在哪里?”
闻言,童遥心中一窒。
寒食色抬眼看了看酒吧,再次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带你来这里吗?”
童遥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寒食色已经醉了,她根本就不是在和他说话,她不过是在自言自语。
“因为,”寒食色的眼中,忽然涌起了淡淡的伤:“那天,温抚寞就坐在这里陪安馨,他就坐在这个位置上,抱着……安馨……没错,他就坐在这里,一直陪着她……而我,却在冷饮店外,等了他一晚上,可是他都没有出现,一直没有……”
寒食色将下巴抵在吧台上,这是她习惯性的姿势。
童遥很清楚,因为他一直在观察着她,因为他一直在恋着她。
童遥的手,抚上了寒食色的背脊,他轻声道:“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个人,比温抚寞更爱你。”
“是谁呢?”寒食色呵呵呵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打了个酒嗝:“你不会说是你吧?”
童遥听见自己的声音道:“没错,就是我。”
在思考之前,这句话就这么说了出来,不受控制地,下意识地。
是的,童遥想,他会比温抚寞更爱她,会给她比温抚寞更多的快乐。
寒食色的眼神,此刻已经是迷离,她将双手放在童遥的肩膀上,将嘴凑在他的耳畔。
她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香气,在童遥的耳畔处回旋。
“可是……”寒食色说:“我要的,只是温抚寞……除了他,我谁都不要了,谁都不会爱了。”
说完之后,寒食色倒在了童遥的肩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之后,她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
但是童遥记得,永远都记得。
“我要的,只是温抚寞……除了他,我谁都不要了,谁都不会爱了。”
他记得,当听见这句话时,自己的整个人,都空了。
这句话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中,一直深入了他的骨髓之中。
寒食色就是这样一个念旧的人,她的心,跟随着温抚寞走了,留在童遥身边的,只是一个薄薄的壳。
除了温抚寞,她谁都不再要。
那句话,像是魔咒一样,时时刻刻都在童遥耳边响起。
他再也没有在寒食色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心意,他知道,此刻的寒食色,是不会接受他的。
究竟什么时候,她才会彻底放下温抚寞,敞开胸怀接受另外的人呢?
童遥也没有底。
或许很快,或许,一辈子也不可能。
一年一年,就这么过去了,大家都长大了,上班,进入了社会。
寒食色来到了男科医院工作,童遥将医院对面自己公司开发的一个单位送给了她。
因为那样,她会给他一把钥匙。
有时候,童遥会趁着寒食色去上班时,悄悄地来到她的屋子里。
房子,就是一个人的心。
童遥想要看看寒食色的心。
很多时候,寒食色的屋子角落都会摆放着空的啤酒瓶。
她又喝了酒,因为她又记得了谁。
童遥隔段时间,就会在她面前故意提起温抚寞,可是每次,寒食色都是逃避。
她忘不了温抚寞,那个人,依旧是她心中的伤。
或者说,她还是爱着温抚寞,只是爱着温抚寞。
任何人,都没有进入她心底的可能。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想起寒食色酒醉后靠着自己肩膀告诉她的那句话,童遥的心,就会空寂,可怕的空寂。
这时,他无法一个人待着,他会去到酒吧中,寻找和他同样寂寞的女人。
两段寂寞的冰冷,共同挨在一起,或许,可以暖和一点。
渐渐的,柴柴和寒食色给了他一个外号:小种马。
不太光彩的外号。
童遥没有阻止这个外号的流传,甚至,还刻意地时常在寒食色面前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其实这种行为,是很幼稚的,就像是他当初当着寒食色的面亲吻校花一样。
他想要看见寒食色吃醋,或许,他想要告诉寒食色:我根本不爱你。
可是,他爱她。
寒食色是他的老婆,这是童遥心中对她的称呼,是见不得光的。
在高三的那个中午,他午睡醒来,发现寒食色的脸,正向着自己在午睡,脸容恬静安详,她似乎是做了什么好梦,嘴角噙着柔柔的笑。
很美。
童遥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两个字:老婆。
是的,寒食色,是他的老婆。
但是,这个年头,只能埋在心中。
所以,他的笔,在自己的物理书上勾画着,像是做贼一般,偷偷摸摸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谁知,寒食色就在这时醒了,并起了疑心,居然要抢过他的书,来查看。
那是童遥生平第一次这么惊慌,因为他清楚,如果自己的心思被寒食色知道,那么,他们的关系也就完了。
所以,他宁愿将书扔下了窗户。
他让那本书,永远见不得光,就像那段永远也见不得光的感情。
书,是扔了,但是那两个字,却是一直镌刻在他的脑子里。
老婆。
而现在,童遥的老婆,已经走了,她的心,随着温抚寞而去了。
童遥只能等待。
在此过程中,寒食色遇见了盛悠杰,那个人,外貌和温抚寞有几分的相似。
童遥原本以为,他们是不可能长久的,但是到了最后,他们居然订婚了。
可是,童遥清楚,他们之间,有着裂缝:依旧是温抚寞。
童遥承认自己是很卑鄙的,他举办了同学会,并放出了假消息,说是温抚寞要来。
然后,他去了外地,静静等待。
就像他所预料的那样,温抚寞,这颗定时炸弹炸了。
寒食色和盛悠杰的关系,就这么破碎了。
童遥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寒食色也受了很重的伤。
他竭尽全力,想要逗她开心。
可是,他依旧没有向寒食色表达自己的心思。
因为那句话。
我要的,只是温抚寞……除了他,我谁都不要了,谁都不会爱了。
因为这句话。
他不敢说。
之后,寒食色又遇见了云易风,并被他绑架了。
童遥得知后,立即亲自赶到父亲的好友泰叔处,请他出面,救出寒食色。
泰叔看着她,笑得高深莫测:“那女的,是你的相好?”
“泰叔,”童遥正正经经地纠正他:“现在的年代,很少人用相好这个古老的词语了。”
“别岔开话题。”泰叔功力深厚,道:“我可从没见过你这小子这么火急火燎,像是烧了猴屁股似的。”
童遥默认了。
寒食色不是他的相好,只是他的老婆。
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件事。
那件事后没多久,寒食色不知怎么,忽然就知道了当初自己举办同学会的事情。
她气急败坏地跑来兴师问罪。
“为什么你不说哈?”
“你觉得自己是神吗?我知道,你童遥了不起,你聪明,你什么都有,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寒食色这么质问他,语气是种冷冷的嘲讽。
“我有很多东西,都得不到。”
童遥在心中缓缓开口:“我最想要的你,却怎么也得不到。”
“童遥,你以为你是我的谁?!”寒食色这么质问他。
是的,童遥落寞地想。
他不是她的谁,从来都不是。
然后,寒食色就这么走了。
她应该是不会原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