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Candy竟然有点羡慕她。她想,其实自己也是有男朋友的。每当其他姐妹夸耀着自己的男友帅气、富有、温柔的时候,她心里就禁不住有些不屑:这算什么,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无论哪方面,我喜欢的那个人可比你们的那些毛头小子强太多了。

但,她却不能把他的事讲给任何人听。

他可以给她一切,却不能和其他正常情侣一样一起逛街,一起旅游,一起进影院。

亚当斯看了看她,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从一开始,在他面前,她的所思所想从来没有秘密,于是问:“你真的想看这部电影?”

Candy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我不是想看电影,而是想你陪我看。

亚当斯笑了笑:“那现在就去。”

Candy惊讶地看着他,以为他在和自己开一个玩笑。

他没有开玩笑,而是带她到了自己的私人剧院。

剧院位于公爵府邸东北角,是公认的设备最为奢华的私人剧院之一。不仅有最为先进的放映设备,还有让其他藏家望其项背的丰富收藏。自三十年代以来的绝大部分经典电影,都能在这里找到副本。近年几乎所有新片的拷贝,也会第一时间送一份到这里。

影院的装饰风格以怀旧为主,四周有高大的拱形大理石门柱,上面装饰着精美的雕饰。影院并不十分大,只安放了五排座位,触目皆是奢华。包裹着提花绒布的整面实木隔音板、低垂的天鹅绒的帷幕、五层的水晶壁灯、猩红的真丝地毯,以及比一般影院宽敞舒适两倍的座椅。

Candy被这座影院的富丽惊呆了,惊呼一声,直接扑到了前排那张极为宽敞的沙发上,十指交叉将双臂拉过头顶,像一只撒娇的小猫一样左右打滚,并将靠垫扔得满地都是。

亚当斯淡淡一笑,没有打断她这过分孩子气的举动。他示意Rafa将自己安置在沙发的左侧,又低声吩咐了几句。

Rafa点了点头,悄声退下。

他来到二楼,向放映师交代相关事宜,又仔细核对过拷贝,确认片名内容无误后,才退回剧院。关上大门,站最后一排处守候。不一会儿,门铃响起,是侍者送来香槟和甜品。Rafa只将门拉开一线,就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亲自将餐车送到两人身旁,再退回原地。

这一切,只是要将见过Candy的人控制到最少。哪怕是剧院工作人员,也只知道公爵大人在私人影院招待了某位朋友,而不知道这位朋友姓甚名谁,是男是女。

灯光熄灭,荧幕上光影闪烁,打出片头。

Candy也停止了嬉闹,坐起来盯着屏幕。

不过,她大概只坚持了十五分钟。

如亚当斯预料,片子十分无聊。屏幕上充斥着欧洲二流艺术片代表性的镜头晃动、光影转换,以及晦涩台词和凌乱叙事。

她开始一面吃甜品,一面打哈欠。

又过了一会儿,导演本人出现在镜头上,一脸深沉地念着旁白——只有一个词,却重复了二十七次:Nothing,nothing,nothing……(虚无,虚无,虚无……)仿佛要无休无止。

Candy干脆扭开了脸,托着腮,望着旁边的亚当斯出神。

荧幕光影的映照下,他的侧容宛如精心镂刻过一般完美无缺。她不禁想到了不久前借阅过的一本二十年前的电影杂志,副刊上有一句话:当红小生加里·亚当斯有整个好莱坞最完美的侧容。

Candy心想,写这句话的人一定没见过此刻的他,否则才不会将范围限定在区区好莱坞。他拥有全世界最完美的侧容。

不,或许任何角度,都是最完美的。

至少她眼中是这样。

那一刻,她眼前浮现出他演过的旧电影。黑白色的屏幕上,他微微抬头,嘴角浮现出倨傲而意气飞扬的微笑。这一幕又在瞬间切换,切换到歌剧院,一束通透的光影下,万众惊愕,只有他在为自己轻轻鼓掌。

不知不觉地,她向他靠了过去。

这一次来得匆忙,她还没有来得及换上合适的衣服。原本是姐妹们的电影聚会,她特意选了半旧白色的T恤和牛仔裤,将长发扎起马尾,不引人注目和妒忌。但此刻她有些懊悔,低下头去打量了一下自己。

薄薄的T恤被丰挺的双峰撑起,沿着最适合手掌掌握的方向,勾画出浑圆的线条。T恤绷到最紧处,隐约露出春樱般玲珑而可爱的轮廓。遇到他这半年来,她的身体宛如恰当盛春的花朵,以让人惊叹的速度成长绽放。旧的棉质内衣有些薄,也不再合身,无法掩饰住她此刻丰盈的曲线。

但奇怪的是,她丝毫没有感到难为情,而是希望他能看到。

亚当斯只是注目着屏幕,看那个一脸深沉的导演继续说着nothing。

Candy忍耐不住,跪在沙发扶手旁,把他的手臂拉向自己,紧紧抱住,故意让他感到自己T恤下的柔软丰盈。看他不理睬自己,干脆凑上前,在沙发扶手上躺了下来,将头枕在他膝盖上,百无聊赖地转侧着身子。

她的身体有惊人的柔韧度,纤细的腰肢担在扶手上,将整个身体化为一个拱起的弧,头和肩向下垂着,枕在他身上,修长的双腿沿着沙发边际拖到地。

普通人若是做这样的姿态,估计得立即去骨科急诊不可。而她做得自然而优美,仿佛一只慵懒的猫。

Candy转侧了一阵,没有得到意想中的回应,干脆翻过身,伏在他膝上,伸手寻找着他的纽扣。

他轻轻捉住她的手腕:“Candy,你要看这部片子,就要看完它。”

Candy抬头看了看他。他的神色却是认真的。

虽然百般不愿意,她还是答应了一声,听话地坐了起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一次,她很乖地陪在他身边,看完了这部极为冗长无聊的电影。

字幕伴着不知所云的片尾曲,缓缓向屏幕上方升起,不时还有一次“艺术化”的抖屏。

Candy盘腿坐在沙发上,睁大了眼睛,目光却完全对不准焦,早就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他淡淡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看完这部影片?”

Candy打着哈欠摇头。

“因为这部影片的原著是一本非常出色的小说。我第一次和妻子相遇的时候,她读的就是它。”

听到“妻子”两个字,Candy怔了怔。以亚当斯的身份和年纪,有妻子是天经地义的事。何况,他和妻子在游艇上的浪漫相遇,他胜选当晚,当着全世界的突然求婚,以及后来她不幸身亡的事故,都已成为一段浪漫而悲伤的传奇,被描写过无数遍,全世界无人不知。只是,此刻亲自听他说起来,Candy还是莫名地感到一点不悦。

她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我知道,她叫凯瑟琳。”

“是的。那是二十几年前,在一艘豪华游轮的阅读包厢里。我走进去的时候,她正专心致志地看着这部骑士小说。那时我就好奇这个故事到底讲了什么,令她如此着迷。”

听到这里,Candy的不悦烟消云散,双眼放光:“她那时候长得什么样子?漂亮吗?”

亚当斯淡淡微笑:“她大概和你现在一样大,穿着极为古板的长裙,戴着黑框眼镜,像女子大学的优等生。”

Candy大为好奇,沿着沙发爬了过去,钻到他怀中摸索着。她知道他没有带钱包的习惯,但还是不甘心,上上下下搜了个遍,终于找到一本支票夹。打开时,果然发现封底处夹着一张照片。

一个年轻而美丽的女孩站在海天之间,露出英气勃勃的笑。

这倒和想象中的凯瑟琳大相径庭,Candy不禁怔了怔。

她正在出神,支票夹已经被他轻轻拿回手中:“这是我的女儿,格蕾蒂斯。”

Candy有些难以置信。

照片上的女孩看上去和她同岁,眉目之间有几分英气,倒是显得比Candy还要成熟。她偷偷看了看亚当斯,暗自惊讶。他的举止和气度已满是成熟男子的优雅,但容貌还是很年轻的,和二十年前大屏幕上的他并没有太大区别。若不是亲眼看到照片,她很难相信,他竟有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儿。

她凑上去,仔细端详照片。

照片背景上,有一台巨大的Arch Angel,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降落的天使,守护在格蕾蒂斯身边。阳光洒在女孩脸上,没有留下半点阴霾。她的笑容是那么骄傲、自信,而又无忧无虑。

是的,她有天底下最强大的战机守护左右,有天下最强大的男子作为父亲,有天下最光明的前程,又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这是守护她的Arch Angel?”Candy若有所思。

“不,”亚当斯微笑着纠正,“这是她的Arch Angel。这种型号的战机还在实验阶段,全世界也只有两台。格蕾蒂斯虽然不满十八岁,却已经可以驾驭它了。她目前是骑士团里最年轻的骑士,以后也会成为最强大的那一个——我相信如此。”

说到这里,亚当斯暗中叹了口气。他宁可格蕾蒂斯不要这么要强,宁可她穿上宫廷裙,举着红酒杯,在舞会上万众瞩目,仿佛童话中公主该做的那样。但她始终不感兴趣。她喜欢的是强大的机体和让人惊叹的力量。

亚当斯虽然并不认同女孩应该这样的爱好,依旧尽力满足了她的愿望。北美行省科研团队耗时数年,开发出了第四代Arch Angel。当几个月后正式投入使用时,正好可以作为她成年的生日礼物。

Candy沉默了片刻:“你一定为她感到骄傲。”

“当然。”他点了点头。这句话却是出自真心,无论女儿是否按照他的意愿成长,他都会随时以她为荣。

“她也一定很崇拜你。”

亚当斯淡淡微笑,没有回答。

Candy看着他,眼神中有一点复杂。

谁不想有一个像他那样的父亲,强大而温柔,能照顾她、保护她,毫无条件地爱她,交给她人生应有的一切?

而也只有Candy这样的人才能体会到,作为一个女儿,没有一个优雅、体面、受人尊敬的父亲是多么悲惨的一件事。

没有人赶跑街头欺负她的男孩;没有人在她摔倒时,伸出强有力的手臂将她抱在怀中;没有人在邻居上门问罪时站出来,用沉稳而信任的声音说一句:“你一定搞错了,我的女儿不会这样做。”

“我真的很羡慕她。”她的声音有些低沉。

亚当斯没有说话。

Candy这样出身的女孩,羡慕格蕾蒂斯是天经地义的。她拥有的一切,都是绝大部分女孩的梦想。出生在最强大富有的家族,在襁褓中就得到了美洲特区的第一顺位继承权。财富、美貌、荣耀、权势,上帝赐予了她作为公主应有的一切。

虽然年龄相差无几,但她和Candy恰恰是两个极端,十七年的生活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苦涩的痕迹,有的只是花团锦簇,无尽光明。

这些都是让人羡慕的理由,但当Candy真正说出原因时,却出人意料,连亚当斯也不禁有一丝动容。

“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才能拥有你无条件的爱。”

她抬头仰望着他,第一次,湖绿色的眸子里透出淡淡的幽怨。

是的,父亲对女儿的爱会一直都在的。无论她多么叛逆,多么顽皮,做过多少错事,她永远是父亲心目中那个穿着白纱洋裙的小公主。

但Candy不同。她小心翼翼地揣测着他的心思,用一切办法来取悦他,藏起自己的埋怨和委屈,只让他看到快乐的自己。

但她知道,这一切终将成空。哪怕她没有做错什么,哪怕她依旧像现在这样取悦他,小心翼翼,患得患失。有一天,他仍然会厌倦她的一切,弃她而去。

他默默注视着怀中的她,注视着这个和自己女儿几乎同岁的女孩。

他一直能看到她眼睛深处的泪光。

他知道,自己此刻哪怕多说一个温柔的字,她就会失去控制,伏在自己肩上,放声痛哭。

他也知道了,上一次送行时,自己那久久的不悦从何而来。

因为在她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一刻,透过她带着欢爱余痕的丰润双唇,透过她天真无邪的笑容,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在黑暗角落里哭泣的女孩。

看到她颤抖的灵魂。

而那一刻,他的心也超越了简单的情欲之欢,感到了一丝隐约的触动。

但,两个人之间的这段关系是那么脆弱,经不起灵魂这样沉重的分量。那条原本简单的纽带,被两人日益复杂的情感压到了最紧,不堪重负,再多探触一分,都有可能分崩离析。

啪的一声,亚当斯已将支票夹合上。

他的脸色冷漠下来:“Candy,以后不要和我谈这些。”

“Never.”(永不。)

Candy微微一颤,不过只一瞬间,就已恢复了甜美而妩媚的笑容,娇嗔地哼了一声:“我才不感兴趣呢。”

他没有说话,只将照片收起。

似乎是掩饰什么,Candy若无其事地站起身,从推车里拿起一枚曲奇:“如你所说,这个故事看到最后真的会悲伤呢。”她低头将曲奇送入口中的瞬间,屏幕凑巧变得雪亮,仿佛照出一点泪光,正从她眼睛深处坠落。

他看着她,柔声道:“Candy,你没事吧?”

仿佛只是开玩笑,她做了一个夸张的拭泪动作,又笑了笑:“怎么会没事?好难过,浪费了整整两个小时。”

当抬起头时,她的笑容又是那么甜美而纯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还在滚动的字幕,娇声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沉默了片刻,笑了笑:“做你该做的事。”

于是,他将她放在那张柔软的沙发上,和她缱绻缠绵。

这才是他们应该做的事。

情人与恩主,本不需要太复杂的关系,甚至不需要交谈,不需要了解彼此。只需尽这段关系的本分。

只是这一次,一种难以言说的感伤仿佛湿润的雨气,在两人之间弥散。

她感到了,他亦如此,只是程度不同。正因为彼此都已看到了关系崩坏的征兆,才希望用这最简单的肉欲欢爱将这一切拉回正常的轨迹。

所以也才格外疯狂。

Candy躺在沙发边缘,头垂了下来,长长的金发一直拖垂到地毯上。她微微睁开双眼,仰望着房顶的水晶吊灯。灯没有开,只有屏幕的荧光不时反射在上面,仿佛夜幕下闪烁的星辰。

而她的思绪,也在夜幕般笼盖一切的快感下,变得如星辰一般明灭不定。

在他的怀抱中,她从来都是不由自主的。快乐与痛苦,都由他决定。她能做的,就是打开身体,接受他给予的一切。

他有让她仰视、敬畏的力量。这种力量不仅在于身体上,还在于情感。他已完全掌控了她,无论肉身还是灵魂。让她喜不自胜或痛不欲生,都可随意施加。但他一直有意约束着这种力量,让她不至于过分沉沦其中。从一开始,他就有意或无意地提醒着她,他们之间只是一场简单交易,可以随时终结,亦可以随时忘记。

她明白,这样的提醒不是在给他留后路,而是在给自己后路。

因为,他并不爱她。

他可以爱他的亡妻,爱他的女儿,或者某个别的女子,甚至真如他在演讲中所言,爱他的人民——这样的可能性也比去爱她大得多。

他必须给她后路,当他离开她的时候,她才不至于无法自拔。

而她应该感激他,还是恨他?

不知不觉,似乎有泪水滑过脸颊。

她一动不动,任由泪水逆流过自己的额头。她整个人,仿佛也随之从不可知处,向深渊里坠落。

就像一颗孤独陨落的星。

坠入猩红的地毯,坠入血色无际的海洋。

这一瞬间,她猛然惊醒,接着感到了后怕。她害怕他看到这一刻的她。因为若是这样,他们的关系便可能立即终结。

Candy是懂得这种关系死穴的。他给了她太多,多到让她至今仍无法理清。但她能给他的,只有一件简单的东西。

那就是快乐。

这个词介乎于爱与性之间,比爱简单,比性轻松。是随时可供消遣,又可以随手放下的。

而他要的就是这个。

她知道,在他面前,她只能表现出快乐的一面,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给他相同的快乐。她必须知道哪些是他想要的,哪些是他不想要的。用她的语言、她的笑容、她的歌声,以及她的身体去实现这一切。哪怕是一点点小脾气,也不过是这快乐的另一种情趣。

她也知道自己应该小心翼翼,安守作为秘密情人的本分,不探触他的内心,不在这桩交易上添加过于沉重的东西,也不应表现出来对他疯狂的痴迷。

因为这样,会让这份快乐变得沉重,失去它本来的意义。而他们之间的联系是那么脆弱,经不起一丝穿凿。

只是她忍不住。忍不住去求更多。

就像一只贪婪的小猫,一面小心察看着主人的脸色,一面伸出爪子,去挠动他的心。

一次次,不断地接触底线。

而这一次,她已经cross the line(越过了底线)。

她能隐约感到,在某一个瞬间,她的确触到了他的心。

却弄巧成拙。她撩拨起的丝丝涟漪,终于在他心底形成一团无法解开的郁结。

连如此疯狂的情欲欢爱也无法掩盖。

他亲吻着她,他的拥抱依旧温柔而专横,似乎与平时没有任何改变,甚至更为热情。

却让她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惶恐。

仿佛只是直觉,她看到在这如常的缠绵缱绻后,有一种暗黑色的伤感,藤蔓般在两人之间延伸,将他们原本薄弱的那一点契合腐蚀得斑驳不堪。

尤其是他心中那份。

他要她时,那种的简单的快乐,已不再如以前。

对于他,或许只是一点遗憾;但对于她,却是致命的。

——因他们之间唯一的纽带,正在分崩离析。

13.宝贝 Ooh Ooh Baby

Rafa在剧院最后一排席地而坐。面前摆着一盘国际象棋,他戴着耳机,一面听着重金属乐风的摇滚,一面悠闲地与自己对弈。

手机屏幕闪烁,一条短信跃出:“我在门口。”署名是M。

Rafa皱了皱眉头,随手将地上的棋局卷起,闪身出了门。

门口站着一位少年,骑士制服上有玫瑰与剑的标志。正是北美行省的七台Arch Angel驾驭者之一,穆。

Rafa摘下耳机,挠了挠乱发:“穆,你怎么在这里?”

穆抖了抖衣衫上的风尘,神色有几分郑重:“我有要事求见公爵大人。”

他顿了顿,略微压低了声音:“是关于Seven的。”

Rafa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轻轻将门拉开一线。

里边传来Candy让人脸红心跳的呻吟。

Rafa轻轻关上门,微笑着看着穆:“你可以估计一下,这要事紧急到什么程度,值不值得我现在进去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