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看去,有人正踏月而来,晦暗优雅一如行的兽。
此刻清乔脸上的表情,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囧。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支起半个身子,颤颤巍巍。
来者紧靠她坐下,翩然一笑面容诡异:“若说我想你了,专门来看你,你信么?”
清乔白他一眼:“不是去南疆了么?陆子筝,你又在打些什么鬼主意?”
他却舒舒服服闭眼躺下,一脸的怡然自得:“还是‘子筝’听着亲热。”
皎皎白月中,这男子容貌惊人,仿佛吸收了天地间万物的光华,又如浩渺云烟般让人痴醉。
世人都说段玉是天神转世,然知原来还藏有这样一个谪仙似的妙人儿,如果有朝一日,他知晓我救他只为了九转清音铃,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清乔凝殊个自己曾无数次幻想将他掐死的孔雀男,有一瞬间的恍惚。
“怎么,看我看的呆了?”陆子筝忽的睁开双眼,朝她妖娆一笑,“我就这么?”
清乔有些厌恶地瞪他一眼,旋即别过头去。
妖男就是妖男,狗改不了吃屎。
然而子筝然肯罢休,扭过她的头执意追问:“我是不是很?”
四目相接,大眼瞪小眼,清乔叹口气,好意提醒他:“你不是不喜欢别人谈论你的相貌?”
“小乔是不同的。”子筝对着她轻轻吹气,如兰,“你说,我与那个段王爷,究竟谁好看?”
幼稚!清乔很想发火,然而望着眼前那双从未如此清澈过的眸子,最终还是咬咬牙,遂了他的心意:“你好看。”
天地屏气,时间静止。
“——小乔就是聪明,知道如何讨我开心。”陆子筝笑了,笑得心满意足灿若晖,连一向绝缘的清乔都觉得晃眼,甚至还颤了一下小心肝儿。
然后双双无话,躺下继续休息。
“喂,你为什么总是半行动?”
“这个么,也许因为习惯?”
“那个,如果,我是说如果哦——如果我刚刚说段玉比较好看,你会不会很伤心?”
“伤心?那倒不会,我只会划他的脸,打断他的腿,掐掉他的命根子,然后再将他卖去妓院做伶总之要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
“我如何?”
“没事,你继续笑吧。”
唉,长如此漫漫,叫人怎能安心睡眠哩?
早晨醒来张开眼睛,清乔发现自己身在厢房内,身上稳稳盖着一被子。
冬喜酣睡如初,陆子筝已经不见了。
起身摸摸脖子,觉得颇有些酸痛,看来这古代的麦麸枕还真硬,唉,怀念家中蓬松的鸭绒枕头。
咦,不对,好像昨晚枕的不是麦麸枕,而是个热乎乎的软东西,到底是虾米玩意儿啊?
嗯,啊,唔
苦思良久未果,她只模糊想起昨晚陆子筝的一番话:
“至于那些袭你的人,无需担心我会处理不过现下还不能要他们的命你一切安心忍耐很快”
摇摇头,下准备洗脸。
看吧看吧,果然是那妖男招来的。
黑衣蒙面,眉心红点,招招狠厉,个个都夺她命。
不是不恼,可谁叫自己平白无故捡了人家教中圣物?俗话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心中亏欠,只好小心翼翼保全自己。
抬头仰望,满目金光灿烂,今儿个是个好天。
阿弥陀佛。
她双手合十,多谢佛祖开眼。
待冬喜收拾好包袱,主仆几人便朝寺外走去。
郊外绿荫葱葱,碧空如洗,清乔难得情绪高涨,气壮山河忍不住放歌一曲——
“太阳光~金亮亮,雄鸡唱三唱。
儿~醒来了,鸟儿忙梳妆。
小喜鹊,盖新房,
小蜜蜂,采蜜糖,
幸福的生活从哪里来?
要靠劳~动~来创造!”
可惜只唱了半首,她就僵住了,一口气提不上来,呆愣在原地。
——寺门口停了一匹通体金的汗血宝马,马上坐了一位白衣金冠,俊无铸的公子。此刻他正望着寺中人儿,眼眉上挑嘴角噙笑,简直比旭日还要光芒四射。
“段、段、段、段王爷”冬喜指着门口,这辈子难得结巴一次。
啊哈,啊哈,啊哈哈——
干笑三下,清乔硬着头皮走上前去:“真巧,原来王爷也来此拜佛上?”
“非也非也,本王专为寻你而来。”
段玉摇摇头,从头到脚仔细打量她,那双凤眼斜斜入鬓,更显肆意张扬。
寒风拂过,万物俱静,清乔突然有一种如芒在背的针刺感。
危险人物危险人物这厮是危险人物呀!
全身拉响警报,她赶紧狗腿陪笑:“王爷说笑呢,咱们本月初九才刚见过,家又住的不远,有事儿您叫个兄弟传话,何必专程前来找寻”
段玉盯着她不语,沉默片刻,忽然伸出一柄宝剑直指向她。
——快如闪电。
OMG!难道他要杀我?
清乔已经完全呆了,脑子飞速转动,开始一个劲反省自己对段玉是否有任何亏欠。
想来想去,自己除了腹诽过他间似乎啥也没干啊?!难不成是因为昨晚的事?不是吧,小段段,虽然昨我确实有说你容貌不如妖男,那你也不至于杀到这里来怪我呀!咱先不讨论那句话是不是出于真心,关键是你那群乌衣暗卫也太八卦了点,连这点儿小事都要回去禀报,忒没出息
一边怨念,一边哆嗦,清乔黑眸中眼看着凝了白雾,泪珠就要缓缓滑下。
段玉忽的咧嘴,反手一拨,宝剑勾住清乔的领口,将她整个人带到马前;接着再俯身一捞,便将清乔稳稳掳到马上,正好抱个佳人满怀。
“小乔啊,我若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因此才心心念念前来寻你,你高兴么?嗯?”
段玉心满意足搂着人,贴着她的发鬓无比亲昵。
囧。
清乔两眼一翻,四肢一蹬,立刻被雷的外焦里嫩死去活阑省人事了。
帝灵篇 肉宝马
人~生~苦~短~
何不及时享乐?
如果有个绝世男将你紧紧搂在怀里,又对着你的敏感部位(耳根子哈,想歪了的通通下去自
pia三十下!)一直吹气,你会不会全身酥软棉麻再也不想起来了?
待到清乔终于回神,早已如一团稀泥般糊在了段玉的怀里。
段玉瞅着她眨眼,笑得暧昧异常。
“王、王爷,这姿势很不妥当!”她大骇,脸颊滚烫想将他推开,无奈段玉力气过大,手臂如铜墙般将她牢牢锢,不管怎么拉扯推攘,均是纹丝不动。
奶奶个熊,炕出来你真还有那么两下子!不过嗡清乔人小志气高,生命一日不歇,手脚一日扑腾不止——
我推~
我拉~
我扯~
我戳戳戳~
“乖,莫动!”段玉终于忍不住低头,以锐利眼神相告,“这西域神驹最怕惊扰,倘若你乱动让它受了刺激,纵使有十个我也勒不住!”
什么?原来你竟如此没用,连匹马也拉不住?怪不得要收养一群乌鸦男充场子
清乔微启朱唇,以无比哀怨的眼神看他一眼,终于还是讪讪收手。
——保命要紧,保命要紧哪!
段玉瞧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不由得“噗嗤”笑起来。
“怕了么?莫怕莫怕。”他又开始对着她耳朵吹气,语气宠溺,“这神驹乃西域汗血马极品,五十年才出得一匹昨日我刚驯服了它便赶着来见你怎样,喜欢么?”
清乔随意打量身下金惊—嗯,毛很长,比较亮,好像也没什么臭味,应该不是劣种。
没办法,她完全不懂选马。
“西域神驹一生只选一个主人,唯有被它认可的人才能骑上我这样带着你兜风,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待遇如何,你高兴吗?”段玉还在喋喋不休,嘴巴都快粘到她的耳朵上了。
——切!管你什么神驹宝马,有飞机跑的快吗?有火车坐的稳吗?最可恨的是,这怪马居然每匹限载一人,奶奶个熊,怪不得现在属于超载者的我,屁股被颠的好痛啊!
清乔一边腹诽宝马,一边左右调整坐姿,务必追求方位最佳。扭啊扭,换啊换,动来动去还是觉得王爷那里的位置好,于是不知不觉就贴身移了过去
然后段王爷的眼睛就更黑更亮了
“这马叫什么名字?”
屁股舒服了,清乔的嘴巴也活络起来。
“小乔觉得它叫什么?”段玉微笑,太极高段人士出招。
清乔冷冷抿嘴,寒光中满脸不肖:“不是疾风就是踏雪,不是惊雷就是闪电,反正与自然界脱不了干系。”
“都不是,不过倒也有些沾边”段玉有些诧异地看她一眼。
哦?根据穿越定律,神驹里叫“风”的似乎多些,于是清乔挑眉做畏先知状:“暴风?狂风?还是龙卷风?总之我知道它不会叫抽风。”
王爷和神驹不约而同沉默一下。
“它叫左青。”段玉终于开口,“因为是天私的。”
“咦?!怎么像个人名?”清乔下棒了,差掉没从马上滚下来。
“取个人名又有何不可?”段玉淡然一笑,神情倨傲,“它的命可比人要矜贵许多——十二座城池才换来这么一匹,你说值不值得?”
OMG!奢侈呀,烧钱啊,这个该死的败家子!
清乔顿时捶胸顿足起来:“你家皇帝哥哥都不管的么?居然肯让你拿十二城池的土地去和西域换匹马?”
“又不是晰领土。”段玉看她一眼,表情奇怪,“这马是西域进贡的,使者说他们用十二城池才和边牧族换得这匹马,所以珍贵非常。”
说到这里,段玉神邸般的面庞微微变。
那使者肯定是骗你皇帝哥哥的啦!
清乔本想这么说,然知怎的问出另一句话:“那我呢?”
段玉回过神来,投以疑问目光。
“不知我的命与神驹的命?究竟哪个更值钱一些?”
清乔呆呆望着远方的玉带河,眼里若有似无,噙了一丝迷茫。
“原来小乔吃醋了?”段玉缓缓低头,将下爸在她肩胛间,眼神闪烁,“这匹马虽说比普通人值钱些,却又怎能抵的过你千金一笑?若你实在不喜欢它,我便命人将它宰了剥皮,给你做双靴子,可好?”
剥皮清乔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别,千万别!我看这宝马王爷你收着就好,千万别为了我一时冲动啊!那个,说不定哪天你来见我,骑着宝马溜达两圈,再表演个盛装舞步啥的,我还能笑的更多呢!”
段玉沉默片刻,忽而全脸埋入她的颈窝,吃吃发笑。
这只小猫真合极他的胃口。
清乔无奈叹口气——真是的,用脚趾头想也该知道王爷刚才是在开玩笑。
一马两人在树林里走了半响,突然响起少撕心裂肺的尖叫,惊起一群飞鸟。
“啊——王爷!我家冬喜呢?”
怀中人左顾右盼四下张望。
段玉脸上黑线三条——都走大半个时辰了,你才想起自己的丫鬟?
“我让刑四陪她喝茶去了。”
“啊!”
又是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
“怎么了?”段玉低头。
“那个那个”清乔绞着衣角抬头,红扑扑小脸一枚,水汪汪大眼一双。
“到底怎么了?嗯?”
段玉心中砰然一动,声音不自觉放低,连嗯字都韵味悠长。
“既然刑壮士不在身边您看您又勒不住马我们是不是回去比较好?万一被刺客乱刀砍死”
呜呜,好可怕的目光,赶紧自动消音吧
“左青”似乎感受到身上男子的怒气,撒开四个蹄子跑的飞快,马鬃全都竖了起来。
忽然,它听到有个极其古怪的声音在小声吟唱,似乎十分陶醉:
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
追逐雷和闪电的力量,
把浩瀚的海洋装进我胸膛,
即使再小的帆也能远航。
哦~~
随风飞翔有梦做翅膀,
敢爱敢做勇敢闯一闯
噗~魔音穿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