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们——”婠婠话到半,忽然明白过来,“早已知道沈浪与仁义山庄的十日之约?”

王怜花含笑头,“不止,还知道沈浪为隐瞒金无望的身份,之前并未真话。事实是当日沈浪与金无望出得古墓,正遇上来寻方千里等人的李长青三兄弟。金不换虽被金无望所救,非但不思感激,反而喊破他财使的身份。后来发现方千里等人失踪,李长青三兄弟便认定是沈浪与金无望搞的鬼。沈浪好番解释,才得他们允诺十日之期,寻回方千里等人。”

“人的情谊,委实让人搞不清楚。”婠婠轻轻摇头,没有问王怜花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么来,沈浪还是受金无望的连累。”

“确是如此。”顿顿,王怜花续道,“方千里、展英松对沈浪的话,都是事先约定好的。别看他们表面上道貌岸然、称兄道弟,实则哪个不是心怀鬼胎,整日里算计着别人?若不是他们互不信任,又怎会有机会将他们各个击破?”

“他们本就互不相识,此番聚在起,更是逼不得已,何来信任可言?”婠婠淡淡笑,“危难面前,他们想着保全己身,也没有什么错。”

王怜花假作叹息,“他们人人以为只要杀指定之人,便可安然无恙,逃过劫,殊不知自己早已做弃子。”

“若他们头脑清醒,也未必无人想到个中关键。”婠婠瞥王怜花眼,泼着冷水,“否则,为何不自己去与他们谈,却独独派染香?难道不是看中迷魂摄心之术的便利么?”

“婠儿看出来?早知道瞒不过。”王怜花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兴致很高地解释道,“迷魂摄心之术,的确让方千里等人放松警惕,根本不曾察觉到半异样,轻易便答应条件。”

“此计得成,染香功不可没。”婠婠缓缓抽出被王怜花握在掌中的手,柔声道,“该好好谢谢。”

“婠儿没听么?那是分内之事,也是么觉得。”王怜花煞有其事地头,忽然凑近婠婠,“还是婠儿希望去谢?”

婠婠轻笑,“是的人,问做什么?”

“婠儿错。”王怜花眸中极快地闪过丝讥诮之色,“染香,怎可能是的人?从来都是母亲的人。”

婠婠沉默。王怜花伸手揽过婠婠的肩,微微笑,“现下,婠儿可明白么?”

婠婠瞧王怜花眼,抿抿唇,忽然展颜笑,“明日之后,与沈浪便算是彻底撕破面皮,此刻半都不担心么?”

王怜花讶然,反问道,“担心什么?”

婠婠理所当然地答道,“自然是担心惹下强敌,此后永无宁日。”

“婠儿是在关心么?”王怜花笑得很是愉悦,“婠儿可有听过句话——与人斗其乐无穷?对上沈浪,最后胜的定是。”

“看未必。”婠婠轻轻摇头,“李长青与连云还好,齐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若他们给沈浪细细解的机会,难保不会生出纰漏。”

“也没打算着便让沈浪翻不身。方千里七人,放又放不得,留着也没什么用处,用来算计下沈浪,给他找些麻烦,让他忙上阵,也称得上物尽其用。”

顿顿,王怜花苦笑着续道,“婠儿该对更有信心些,今日却是为何老与唱反调?难道婠儿心软,不赞同的决定么?”

“同方千里等人素不相识,他们是死是活,与何干?”

王怜花让方千里七人代替沈浪去仁义山庄赴约,根本就没有想过让他们活着。之前他在婠婠耳边低语的内容,便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仁义山庄杀掉他们。

他让染香施展迷魂摄心催梦大法,让方千里他们以为自己中剧毒,若按照染香的要求杀掉指定的人,便给他们解药。方千里等人本就各怀心思,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加上迷魂摄心之术的影响,很快便妥协。

王怜花给他们每人准备枚隐藏着毒针的戒指,让他们戴着手上,进仁义山庄便按动机关,将毒针射向指定之人,正好是个对个,甲射向乙,乙射向丙,丙再射向甲,般围成个圈,谁也逃不掉。

如此,仁义山庄李长青几人只知道与沈浪的十日之约,却不知方千里七人曾为王怜花所擒,方千里等人死无对证,仁义山庄不管是为名声,还是为所谓的正义,都不得不找沈浪麻烦。甚至,方千里等人的亲属朋友听闻消息,也会寻上沈浪,至少短期内沈浪百口莫辩。

此计,真不可谓不毒。

“不是方千里他们。”王怜花笑着提醒道,“而是——沈浪。婠儿可是对沈浪心软?”

沉默片刻,婠婠轻轻摇头,皱起眉来,“直觉得,沈浪对的态度有些怪异,逼他逼也好,兴许他会自己出来。”

王怜花瞧着婠婠表情,半晌没有话,忽然起身笑道,“婠儿累么?抱婠儿回房歇息,可好?”

“好。”婠婠弯起眉眼,靠向王怜花。

王怜花手绕过婠婠颈项,手绕过腿弯,稍使力,便将打横抱起,步出大厅。

此刻早已过子时,四下里片静谧,除挂在廊上灯笼发出的晕黄色烛光,便再没有其他。婠婠的房间在听松阁,与大厅离得并不很远,过得约摸半盏茶的工夫,王怜花便抱着婠婠到目的地。

进房门,将怀中少放到床榻上,借着门外灯笼昏暗的黄光,王怜花发现安静地合着双目,呼吸平缓,似是早已睡去多时。

“婠儿?”婠婠好似是累坏,睡得极熟,王怜花轻唤几声,都没有反应。

轻手轻脚地拉过被子给婠婠盖上,王怜花顺势在床沿坐下来,抬手抚上婠婠绝色的容颜。额、眉、眼、鼻,最后指腹停在唇上。

王怜花眸光微闪,终是轻叹声,倾身在婠婠唇上印下吻,随即抽身离去。

房门轻轻地合上,床上的婠婠猛地睁开双眼,眸中带着明显的笑意。勾勾唇角,拉被子,翻个身,便合上眼睛,缓缓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额,忽然觉得熊猫儿其实很萌啊~~

卷四 举杯醉看美人笑

静待家中有客来

光阴匆匆,不知不觉便是夜过去。

第二日大早,婠婠与王怜花用罢早饭,正浅浅啜着新煮的茶水,有搭没搭地着话。

按照约定,方千里、展英松七人早已出庄院,向着仁义山庄去。至于沈浪会不会因为不放心,悄悄地尾随他们看个究竟,婠婠与王怜花谁也不担心,横竖七人已是必死之局,无人可以改变。

此刻,难得的空闲清净,两人正专注于手中的白瓷杯子、眼前人的语笑盈盈,似乎仅只过晚,便将算计沈浪的事忘得干二净,再没有提及言半语。

话间,忽有名白衣婢进来。婠婠瞧眼,便认出是当日古墓之外,驱赶方千里等人的四名婢的其中个。

听完事情,在王怜花的示意下默默退出屋子,婠婠不由地心下暗叹——不过顿饭的工夫,忙里偷闲的惬意便到头。

王云梦回来,会儿已进门。

并不是个人回来的,似乎还带客人。

王怜花站起身来,笑看向婠婠,“婠儿,起去么?”

不知王云梦带什么客人回来,去看看也好。想到里,婠婠轻轻颔首,起身跟上王怜花的脚步,与他道向前厅行去。

与王怜花前后进门,婠婠发现王云梦已坐在厅内主位,客座首位坐着名约摸及冠的年轻人,身着袭剪裁合身的蓝衫,身量中等,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带着种淡淡的书卷气,端是个斯文的翩翩佳公子。

见着婠婠,他的目光瞬间便直,再也移不开。

在王云梦的庄院里,下人婢们平日里见惯王云梦,只要婠婠不施展魔大法,看到时,他们并不会像其他人那般失态,所以婠婠并没有戴着面纱。

直到婠婠与王怜花向王云梦打完招呼行完礼,行至那年轻人的对面坐下来,他的视线还直直地落在婠婠身上,终是引来王怜花声不悦的轻哼。

声轻哼在别人听来并不重,听在那年轻人耳内,却如道炸雷般,震得他耳边嗡嗡作响,心口隐隐发闷。所幸种感觉只维系瞬,待他回过神时,已感觉不到异样。

他忍不住又瞧婠婠两眼,忽然红脸,扭捏半晌,似是终于壮起胆子,抬眼看向王云梦,“夫人,位…位便是染香姑娘么?”

王云梦微微愣,忽然轻抬起手,以袖掩唇,笑得花枝乱颤,“胜公子…胜公子是看上位姑娘么?”

“…”胜公子被王云梦么问,更是手足无措,垂下头去,张白皙俊秀的脸红得几欲滴出水来。

王云梦止住笑,抬手拢拢额前微乱的鬓发,伸个懒腰,懒懒地斜靠在宽大的木椅上,语声不出的轻柔可亲,“真是可惜,胜公子恐怕要失望。位姑娘身份不般,可不是凭能做主的,还望公子莫怪罪不帮的忙,委实爱莫能助。”

眼看着胜公子面现尴尬沮丧之色,王云梦柔柔笑,轻声续道,“若胜公子真有个意思,何不自个儿问问?”

“——怎么可以?”胜公子红着脸连连摆手,却又忍不住偷瞧婠婠眼,“是清白的姑娘家,怎能如此唐突?”

“胜公子当真是怜香惜玉的雅人。”王云梦掩唇轻笑,柔媚的眸光流转,“不过,们江湖儿,可不兴普通老百姓家的那套,若是对上眼,两厢情愿之下,岂不也是佳话段?”

“婠婠觉得呢?”王云梦似是不曾发觉王怜花已变得铁青的脸色,兀自笑盈盈的看向婠婠,语重心长地叹息道,“们人辈子,还能图些什么?为来为去,不就是为嫁得个好夫君,寻个依靠么?”

婠婠微微笑,轻轻端起方才婢子送上的茶杯,浅浅地抿口,柔声答道,“夫人是过来人,所言的自是金科玉律、大有道理。”

胜公子心下不自禁地喜,目光不由自主地流连在婠婠身上。王云梦面上笑容微微僵,口气差上不来。

王云梦生自负高傲,与化身快活王的柴玉关那场情事,当可算得辈子最大的败笔与侮辱,婠婠句轻飘飘的“过来人”,便将的伤疤再度生生撕开,又怎能不气?

当然,以王云梦的性子,绝对不会在此刻想到,是先招惹挑衅婠婠,才引来婠婠的反击。

“怎么也比痴长几岁,懂的自然也多些。”假作没有听出婠婠的言外之意,王云梦笑得更是柔媚几分,“位胜泫胜公子,论年岁,与婠婠正相当;论身份,贵为胜家堡少主,已被内定为下任堡主;论样貌,更是风流俊俏,难得的专情长情,婠婠要考虑下么?”

“原来是胜家堡的少主。”婠婠轻语句,便毫不避讳地直视胜泫,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个遍,直看得他面红耳赤、手足无措,才施施然收回视线,轻轻头,“倒是表人才、年轻有为。只不过,据胜家堡远在玉门关外,尚属苦寒之地,比不得中原富庶,即便胜家堡势大,婠婠舒服惯,怕是吃不得苦。”

“有何难?”胜泫猛地抬起头,反驳的话脱口而出,对上婠婠似笑非笑的目光,面上红,视线左右乱飘,就是不敢看婠婠,支支吾吾地道,“…若是…不喜欢,也可以在洛阳…常住。”

位胜家堡的少主,其心性还真不是般的“纯良”。

他若不是故意装傻,便是让人保护得太好,以至于根本看不出王云梦在利用他算计,而只不过是顺势而为,陪王云梦玩玩罢。

瞧他的模样,怕不是将的话当真吧?

婠婠心下暗叹,随即移开视线,微笑着看向王云梦,“夫人的眼光本是极好的,胜公子——自也是良配。可惜感情事,唯‘缘’之字,婠婠…”

婠婠微眯起眼睛,眸光有些闪烁不定,面上泛起淡淡的粉色,看去竟像是有些不胜娇羞的模样,看得胜泫又是阵目瞪口呆。

“婠婠有什么话,但无妨。”明知道婠婠在惺惺作态,王云梦瞧着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笑着接句。

婠婠抿抿唇,似是下定决心般,长长地吐出口气,忽然伸手捉住坐于身侧的王怜花的胳膊,微用力便将他拉得倒向的方向。

紧接着,婠婠倾身上前,准确地将吻落在王怜花的脸侧,随后放开手退回原位。

瞬间将王怜花错愕的表情、王云梦僵硬又难以置信的表情、胜泫类似于遭到雷击的表情尽收眼底,婠婠低垂下头,纤长白皙的手指捏紧衣襟,胡乱地搅着,显示着主人的羞怯与不安,“夫人,婠婠——婠婠觉得…比起胜公子,还是他…更合适些。”

婠婠垂着头,王怜花、王云梦与胜泫只听得略略带着羞意的轻柔语声,却没有看见眸中闪过的促狭、唇角勾起的浅浅弧度。

“是么?”王云梦毕竟是王云梦,不过瞬,已是回过神来,温柔的笑意再度染上面颊,“能得婠婠样的子垂青,当真是怜花的福气,做母亲的,理应多加关心才是。”

“夫人言重。”婠婠轻抬起眼,面上是怎么也止不住的笑意,哪里有半的含羞带怯之态?“婠婠方才不过是开个玩笑,夫人不会当真吧?”

王云梦笑意轻柔,目光温和,轻轻地摇头,“婚姻大事,怎可如此玩笑?婠婠不用担心,不会笑话的。”

“夫人莫不是忘记么?”婠婠望定王云梦,柔声道,“儿也不担心,反正他早晚是的。”

“么重要的事又怎么会忘?”王云梦轻叹声,似是有些惆怅,“看来是白操心。孩子大,便万事不由娘——”

王云梦还欲些什么,染香与个精干的玄衣中年子前后地进大厅,让暂时闭口。

染香盈盈地行至王云梦身前,微微欠身行礼,“夫人,您找?”

王云梦头,随即向着染香招招手,将唤至身侧,拉起的手,轻拍的手背,脸关心地道,“不过十几日不见,怎么看轻减不少?有什么烦心事么?”

“有劳夫人挂念。”染香擒起抹笑,轻声答道,“染香没事。”

“没事就好。”王云梦叹身,忽然笑道,“染香,位是胜家堡的少主人,胜泫胜公子,来见见。”

染香依言转过身去,面对着胜泫,微笑着欠欠身,“染香见过胜公子,胜公子安好。”

“胜公子,便是染香。”王云梦轻轻拍染香的手背两下,笑着道,“染香自小在身边长大,与虽名为主仆,却情同母。”

“——”胜泫瞧瞧染香,视线又不自觉地飘向婠婠,微红着脸,支吾道,“染香姑娘很好,很好…只是此事还需禀报父亲,不好自己做决定。夫人,们从长计议可好?”

“是自然。”王云梦放开染香,让退到自己身侧,笑看着胜泫道,“如此大事,慢慢计较是应该的。胜公子安心在里住下,有什么需要,直接找染香便是。”

“多谢夫人。”胜泫感激地笑笑,便叫过身后的中年人低声问起话来。

婠婠看几眼,倒是认出个胜泫来。本来只觉得他有些隐隐的眼熟,直到见着那玄衣中年人,才想起,胜泫,可不就是当年在药谷时,那个身中情丝蛊的少年么?

作者有话要说:胜泫此人非原创,乃是原著中的人物,若是想起他是谁的人,便能发现一件非常非常有喜感的事儿,多半会让人喷水喷饭,嘿嘿,而我,虽然不会具体直接地写,却也不打算把那个给卡掉,因为那一段是我在整本武林外史里最喜欢的场景之一。

风起云涌生波澜

屋内逐渐安静下来。

王云梦借口有事相商,带着王怜花先行离开,染香没有留下,也跟上去,前厅里只剩下婠婠、胜泫与那个玄衣中年子三人。

婠婠瞧低声交谈的胜泫与中年子眼,便收回视线,自顾自端起杯子,浅啜起茶水来,偶然杯盖与杯沿相碰,发出细微的轻响。

胜家堡少主…婠婠心下沉吟。

他聪明吧,他将拒绝的话得那么明显;若他傻吧,他又知道用家中老父来作挡箭牌。只能,他的江湖经验趋近与无,人情世故、处事手段半不通,此次出来,只怕是家中长辈有意锻炼他。

胜家堡位于玉门关外,且势力颇大,婠婠不知道王云梦怎么与它搭上关系,但想来多半亦是为对付同处关外的快活王。听王云梦的意思,似是有意将染香嫁与胜泫,以此同胜家堡加深联系,获得胜家堡更多的帮助。

想到里,婠婠心道王云梦为寻快活王报复不遗余力,同时亦不由地心下暗喜。

王云梦越是心急,与快活王斗得越狠,便越没有心力来理会,却给更多的机会浑水摸鱼,省下不少□夫。

正思考着,恍然间耳边传来略带犹豫的轻唤,婠婠下意识地抬眼,露出抹柔和的笑意,“胜公子,有什么事么?”

胜泫面上红,便连耳朵也渐渐红起来,所幸话还算利落,倒是不再像方才那般支吾,“方才想问姑娘,家里还有什么人。”

“公子对婠婠家人感兴趣么?”婠婠轻轻搁下手中杯子,别有深意地瞧立于胜泫身后的中年子,轻声道,“婠婠自小被师父师姐抚养长大,早已将们视为家人,除此之外,便不再有其他亲人。”

被婠婠那眼看得浑身不自在,中年子忍不住跨前步,拱手抱拳,神色肃穆地开口询问,“姑娘可是认识们主仆?敢问姑娘师从哪位前辈?”

“华叔,们见过婠姑娘么?”胜泫的反应很快,脸诧异地望向华叔,“应当不可能,若是真见过,不会没有任何印象。”

着,胜泫偷瞧婠婠眼,心里加句:更何况是如此绝色的子,相信只要见过次,便再也忘不掉。

“师父曾经吩咐过,出门在外,不得向人提及的名号。”婠婠浅笑着望定华叔,不着痕迹地提醒道,“当然,认识的人例外。而胜公子与,正是在婠婠‘认识’的范围之内。”

华叔皱皱眉,细细打量婠婠眉目,半晌之后,终是低叹声宣告放弃,“请恕眼拙。”

“当真看贵人多忘事。”婠婠移开视线,看向胜泫展颜而笑,“看胜公子如今模样,当年的情丝蛊毒驱除得很彻底,并未留下什么后遗症,可喜可贺。”

“——”华叔瞳孔微缩,语声带着不敢置信,“是当年跟在莫神医身后的那个小姑娘?”

时隔多年,原本华叔不太可能还记得婠婠,只是当时那身中琴罗五烟散的粗壮汉子,为逼迫莫尘颜替他解毒疗伤,曾经兵行险招,欲要捉住婠婠威胁莫尘颜,引得莫尘颜勃然大怒,整整封药谷三个月。而他,也是因为见识莫尘颜出手,才放弃索取情丝蛊虫,带着脱离危险的胜泫直接离开药谷。

华叔毕竟是个精明人,婠婠提及情丝蛊,结合的年纪与话中意思,再回想起当年情景,哪里还想不到婠婠身份?

眼看着婠婠含笑头,华叔面色已不自觉地正正,“原来是莫神医的高足,失敬失敬。”

婠婠微微欠身,“华前辈客气。”

“少主。”华叔头,转向满脸疑惑的胜泫,“当年身中情丝毒蛊,便是婠姑娘的师父莫神医救。”

胜泫先是惊讶,接着不知想到什么,似是十分高兴,“怪不得直觉得婠姑娘有些面善,原来们真的曾经见过。”

顿顿,他仿佛有些不好意思,“时隔么多年,居然还能在此地重逢,算不算是种缘分?”

婠婠怔,忽然有些哭笑不得,心下有些怀疑方才自己对胜泫的判断。方才还信誓旦旦没有见过自己,不过片刻工夫,他倒是顺杆爬得飞快,以他此刻套近乎的本事,哪里还有先前话便脸红的“纯良”?

前后的变化,也太大吧?

瞧眼目含期待的胜泫,婠婠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心里生出退意,不想再与眼前两人纠缠下去。

“能在里遇上两位,婠婠也觉得有些意外。”婠婠微笑着应句,缓缓站起身来,“两位远道而来,车马劳顿,想是早已倦,婠婠便不再打扰,先行告退。”

完,似是没有见着胜泫欲言又止,婠婠径直退出前厅,丝毫不停顿地向着自己暂住的听松阁行去。

进门,婠婠行至桌旁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杯水,刚喝两口,便看到王怜花走进来,在对面坐下来,面色有些不好看。

放下杯子,婠婠扫王怜花几眼,随口问道,“怎么?”

王怜花没有答话,伸手拿过婠婠眼前的杯子凑到嘴边,看也不看便将杯中余下的茶水饮而尽,“胜泫应邀来此,有两个目的。”

婠婠瞧瞧被王怜花放在眼前的空杯子,伸手执起茶壶,给空杯子重新注上八分满的茶水,“想来娶染香是他的目的之,另外个呢?”

王怜花端起杯子,喝口杯子茶水,“胜泫有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半年前离开胜家堡来到中原闯荡,此后音讯全无。胜泫平日里与他关系不错,便想出来找找他。”

“倒是奇。胜家堡废长立幼,两兄弟关系不错?”婠婠没有在胜家兄弟的关系上纠缠,皱着眉沉吟道,“他的兄长叫什么?”

王怜花沉默半晌,才字顿地吐出两个字,“胜滢。”

“果然是他。”婠婠恍然,挑眉望向王怜花,“便是如此表情的原因?”

胜泫与胜滢其实长得很像,方才见着胜泫时,婠婠还有些奇怪,如今从王怜花得到两人是兄弟的消息,倒也没有觉得太多意外。

今早离开庄院,前往仁义山庄的七个人中,便有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名字便是胜滢。只不过,现在的胜滢,多半已是凶多吉少,魂归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