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起身子,贾相公认命般地转向那个白衣少女,“既是有天莲商号担保,还有什么话说…飞飞,自此以后,你便是这位朱姑娘的人,还不快过去。”
满厅人中,最吃惊的还是朱七七,作为“活财神”朱百万的幼女,她不可能听过补天阁,但天莲商号却是知道的,她怎么也想不到婠婠会拿出十二品的莲花印来。
朱七七心下还不平静,那白衣少女已走到她面前,盈盈地拜了下去,目光透着说不出的欢喜与温柔,语声娇脆,柔美如流水,“难女白飞飞,叩见朱姑娘。”
朱七七连忙伸手拉起了她,还未说话,大厅中已又响起那“中原孟尝”欧阳喜宏亮的语声,“好戏还在后头,各位此刻想必与兄弟一般心痒难耐,等着瞧冷二爷的了。”
欧阳喜这么一说,果然转移了厅内众人的注意力,只听他们纷纷应道,“正是。”
眸中波光一转,婠婠与其他人一般望向了那个穷酸老人。方才他出口讥讽贾相公的时候,她已猜到他便是冷二爷。除去冷二爷,只怕这厅里再没有第二个能让贾剥皮忍气吞声的人了。
这时,穷酸老人又张开眼来,干咳一声,“苦儿,咱们这回带来些什么,一样样说给他们听,瞧瞧这些老爷少爷们,都能出个什么价钱。”
他身后那个又黑又瘦的少年童子,苦孩儿,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上前两步,慢慢地道,“乌龙茶五十担。”
一番争吵喊价后,乌龙茶由一个当地巨商以五千两的价格买了。
接着,苦孩儿又道,“桐花油五百篓…敬墨一千锭…”
他一连说了六八样货物,每样俱是来自四面八方的特异名产,一报出名字瞬间便有人以高价买了。
一包包银子被冷二爷收了,货物却一样都未曾看见。对此,不管是喊价买了货的人,还是厅内其他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与意外。
婠婠在一边看了许久,只觉得苦孩儿报的货物虽然少见,却是引不起她的兴致,正在无趣之时,忽然听得那苦孩儿道,“碧梗香稻伍百石。”
“碧梗香稻米”产于江南,去壳碾成米粒呈现隐隐的绿色,来路稀少,吃起来自有一股普通稻米没有的清香,是个好东西。
婠婠正欲喊价,那一直安安份份坐在那里的贾相公,听得这“碧梗香稻米”,眼睛突然一亮,大声喊道,“这批货兄弟买了。”
苦孩儿眼睛都没抬,“多少?”
贾相公微一思索,面上做出慷慨与肉痛交杂的表情,“一万两。”
“碧梗香稻米”虽然难得,却并非稀有之物,市价最多也不过二十多两一石,贾大相公这般出价,的确也不算少。
不过,婠婠既然已看上了这稻米,又岂会随意退让?更何况那人还是得罪过她的贾相公。当下,她便柔声道,“一万五千两。”
“一万五千两。”
婠婠惊讶地回头,却见王怜花正笑吟吟地看着她,方才与她异口同声喊价的人,竟是他。
“你——”婠婠不知王怜花是否也对这批货感兴趣,正想问个明白,哪知刚一开口,便被他抬手阻止。
“婠儿放心喊价便是,我保证这批货跑不了。”
王怜花的声音压得极低,除了婠婠,再无第二个人听到。而婠婠虽对他话中的意思有些不解,却也没有多问,转头望向贾相公。
贾相公怔了怔,脸色有些难看,终是咬牙道,“一万六千两。”
“两万。”
“两万?”贾相公面色愈发难看,失声道,“姑娘莫不是开玩笑么?碧梗香稻米,自古以来也没有这样的价钱。”
婠婠轻轻摇头,“贾相公如不愿买,无人强迫你。若诚心想要,价高者得,我并不在意这几两银子。”
贾相公脸上忽青忽白,咬牙切齿,过了半晌,似是想到了必须买到碧梗香稻米的理由,终于大声道,“好,两万一。”
这价钱已远远超过市价,大厅中人听得贾剥皮居然出了这赔本的价钱,都不禁大是惊异,四下立刻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之声。
婠婠弯了弯眉眼,轻声道,“三万。”
贾剥皮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三万!你…你…你疯了么?”
“贾兄说话最好小心些。”这句语声阴沉的话却是出自王怜花之口。
贾相公虽有剥皮之名,横行霸道惯了,却是知道王怜花与拿得出十二品莲花印的婠婠都得罪不起,方才是公平竞价,并没有什么,若婠婠当真记恨之前的事,要与他为难,他也的确没有办法。当下他也不敢发恶言,噗地跌坐在椅上,面色已苍白如纸。
那苦孩儿看了一圈,“无人出价,这货便是这位姑娘的了。”
“且慢!”贾相公忽地大喝一声,自椅子上跳起,颤声道,“我…我出三万一千,姑…姑娘,我…我的血都流出了,求求你,莫…莫要再与我争了好么?”
“不。”婠婠摇摇头,“我说过我不在意几两银子,家里的米已吃得差不多,若我让了你,岂非要饿肚子?”
移开视线,婠婠抬眼望向苦孩儿,“四万。”
“四…四万?”贾相公倒退几步,怔了半晌,一脸颓丧绝望,“姑…姑娘,你是怪我方才说错话么?你怎么样才肯放我?”
贾相公能想到的也只有婠婠故意为难他,若说天莲商号会缺少碧梗香稻米,说出去谁也不会信。
婠婠依旧是缓缓摇头,“贾相公不用多言,这批货我是不会让给你的。”
贾剥皮瞧见婠婠丝毫无法商量的模样,竟有倒退几步,怔了半晌,突然掩面大哭了起来。
苦孩儿看着眼前场景,却有些踟蹰起来,他转身面向冷二爷,低声道,“二爷,怎么办?”
冷二爷似乎也有些愣了,他皱眉思索了片刻,轻叹一声,沉声道,“实话实说罢了。”
苦孩儿与冷二爷的异样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便连痛哭不止的贾相公,亦擦擦眼泪看了过去。
苦孩儿转过身来,朝婠婠行了一礼,“姑娘,十分抱歉,那原在开封的碧梗香稻米,其实并非我家二爷所有。这位开封的富商,本与二爷商量好了,只等贾剥皮一买下这批稻米,便带着稻米离开开封。”
“好啊,原来你等设计骗我!”
贾相公在商海多年,本就是聪明之人,听苦孩儿这么一说,哪还不明白事情原委,一想到差点被骗去银子,财货两空,不由地心下暗恨。
不过,因着婠婠的关系,冷二爷的计谋非但没有得逞,还有可能得罪了天莲商号,贾相公一想到此,便是身心舒畅,压根忘了之前自己还为没买到碧梗香稻米而大哭。
“冷二爷,如今你偷鸡不成蚀把米,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
作者有话要说:三章完毕。
八百骏马惹祸端
看热闹向来是人的天性。贾相公幸灾乐祸地看着冷二爷与婠婠,厅内其他人除了心底暗暗可惜贾剥皮没有上当,亦目不转睛地盯着冷二爷,想瞧瞧他怎么处理此事。
婠婠一听碧梗香稻米只是诱骗贾相公的幌子,而自己阴错阳差之下还帮他挡了一劫,心下着实有些不舒服。不过,思及冷二爷在事情发生后未曾隐瞒推脱,直截了当说出实情并道了歉,看在他是仁义山庄之人,她也便按捺下来,决定先听听解决办法。
而且,王怜花方才也喊了价,再加上后面那句意义不明的话,若说他对此一无所知,婠婠怎么也不会信。
对上婠婠质疑的目光,王怜花知道她已有所怀疑,当下双手一摊,一脸无辜,“婠儿,这可怪不得我,我先前并不知你对碧梗香稻米感兴趣。”
婠婠尚未答话,冷二爷已轻叹一声,“王公子,若不是老头子相信你的信誉,只怕要怀疑你与这位姑娘串通好了来捣乱计划,演这一场戏给老头子瞧。”
四万两买五百石碧梗香稻米,这手笔委实有些惊人。若不是先前贾相公恶意揣测婠婠与王怜花的关系,削了婠婠的面子,得罪了她,婠婠争抢贾相公看中的货物,砸钱教训他也属正常,兼之此事发生得突然,王怜花不太可能事先与婠婠商量,冷二爷不得不怀疑王怜花故意违背约定,耍了他一把。
“王公子,你受我家二爷托付,要贾剥皮上当,如今为何——你可害了我家二爷了!”苦孩儿一张又黑又瘦的脸拉得老长,语声颇有些埋怨的意味。
“苦儿,不得无礼。”冷二爷假意斥责了一句,随即望向王怜花,“事发突然,想来王公子亦是无意为之。”
“非是我不愿尽力,实是无能为力。”王怜花歉意地一笑,无奈道,“二爷也瞧见了,婠儿对这批稻米志在必得,她的决定,我一向只有同意的份,哪里敢反对?”
“冷二爷,你这是在推卸责任么?既然有胆做下此事,便要有胆承认,这般数落王公子,算个什么事?”
贾相公冷眼瞧着冷二爷,嗤笑了一声,出口讽刺。冷二爷势大,若换了平日,他必不敢得罪,只是如今是冷二爷理亏在先,嘴巴上过过瘾却还是可以的。
感受到厅内众人纷纷投过来的目光,贾相公自认捉住了冷二爷与王怜花的痛脚,只觉得平日里须得小心对待的人,此刻能落井下石地说上几句,实在是天赐良机,竟不自觉地有些得意起来。
说完冷二爷,贾相公又将目光转向王怜花,带着点祈求,“王公子人品风流,却不想亦是…咳…惧内之人,你我当真有缘。这个…不知王公子能否帮忙美言几句,我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若能娶到婠儿,便是对她言听计从又何妨?”无视满厅之人越来越诡异的视线,王怜花望定婠婠,笑得很是愉悦,紧接着他转向贾相公,面色陡然阴沉下来,冷冷地道,“不过,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妄言与我相提并论?”
“不敢不敢…”
贾相公原本还有的笑意瞬间无踪,整张脸苍白若纸,褪去血色的嘴唇轻颤,竟是已让王怜花阴冷的话语骇得面无人色。即便贾相公再蠢,也知道他说错了话,弄巧成拙了,只怕此刻他非但不曾得到婠婠原谅,还将王怜花彻底得罪。
事已至此,他再说什么,多半也已无济于事。
罢了,贾相公一时间心如死灰,如今之计,只希望婠婠与王怜花暂时还没空对付他,让他有机会离开洛阳这个是非之地,离这两个煞星远远的。
惹不起,他躲得起。
就去那里吧。贾相公偷偷地瞧了静立在朱七七身侧,一脸温柔羞涩笑意的白飞飞,思及她平日里的手段,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看在他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的份上,也许他能得到一个藏身之地?
横竖已经无事,他还是早早离去比较安心,当然,得悄悄的、趁人不注意时才好脱身。
至于碧梗香稻米,去他的碧梗香稻米!若不是为了这个什么米,他能落到如此地步?
什么不好吃,偏要学人吃碧梗香稻米,这回吃出祸来了吧?贾相公在心里狠狠地咒骂,娘们就是娘们,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上不得台面,他发誓,这次若能平安返回,定要将家里的婆娘教训一顿。
贾相公心下诸多念头转过,实则只过去片刻工夫,待他决定找机会先行离去后,便偷偷地后退了几步,试图避开王怜花犹如实质的森冷目光。
见着贾相公后退,老老实实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了,缩了缩脖子,努力将上半身往里面挪,似乎想将整个人缩进椅子,王怜花冷哼一声,移开了视线。
贾相公只是跳梁小丑,不足为惧,慢慢收拾便是了。
这般想着,王怜花暂时将恼意压下,将询问的视线投向了婠婠。
婠婠轻蹙起眉,思索了片刻,抬眼望向冷二爷,“冷二爷做了多年买卖,一向童叟无欺,江湖中谁人不知,婠婠自也是信任冷二爷的。今日之事,怕是冷二爷看不惯贾剥皮骗人钱财,这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却让婠婠坏了算计。该怎么做,还是由冷二爷决定吧。”
“话虽如此,但货物毕竟已卖出,老头子的确食言而肥了。”见婠婠有化干戈为玉帛的意思,冷二爷面无表情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丝明显的笑意,看的厅内众人有些愣怔,“此事是老头子有欠考虑。碧梗香稻米,老头子手上暂时没有,却有路道可以买到,只是姑娘恐怕要多等些时日。至于价格,便按市价的五成来算,姑娘以为如何?”
冷二爷这是在示好了,只怕其中也有看中她十二品莲花印的因素。不过,他的确已经做出了极大的诚意,市价一半的碧梗香稻米,跟白送差不了多少。
以冷二爷的性子,的确会想方设法补救,王怜花必是早已猜到他会想法拿出碧梗香稻米,这才向她保证稻米跑不了吧?
一念至此,笑意染上了婠婠眼角眉梢,她轻轻点了点头,柔声应道,“如此,婠婠多谢冷二爷美意。”
“无妨。”冷二爷摆了摆手,微微颔首后便将视线转向了苦孩儿,“苦儿,将最后一样货报出来吧。”
厅内众人见冷二爷与婠婠没有起冲突,也便纷纷将目光集中到苦孩儿身上。
苦孩儿胸膛一挺,神情颇是骄傲,“我们二爷还有八百匹骏马。”
众人还未来得及喊价,厅内忽然进来了两伙人。一方三个满面横肉的彪形大汉;另一方有两人,一个面色淡金,宛如久病未愈,另一个眼如鹰隼,鼻如鹰钧,眉宇间俱是桀骜不驯的剽悍之色,似是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婠婠淡淡地扫过一眼,便知这两伙人必是为了八百匹骏马而来,多半免不了一番争斗,当下也不说话,只静静地坐着瞧热闹。
那三名彪形大汉忽然整齐地上前一步,齐齐拱手。
“兄弟石文虎。”“石文豹。”“石文彪。”
这三人说话俱是挺胸凸肚,神气活现,故意说得极响,显然有向别人示威之意。而厅内大部分人听了这三个名字,面上果然微微变色。
欧阳喜朗声一笑,“卧虎岗石氏三雄的大名,江湖中谁人不知,三位又何必自报姓名。”
石文虎哈哈笑道:“好说,欧阳兄想必也知道,我兄弟此番前来,正是为那八百匹骏马,还望各位给我兄弟面子,莫教我兄弟空手而回。”
石文虎笑声未歇,那鼻如鹰钩的黑衣汉子已经冷笑一声,“只怕三位此番只有空手而回了。”声音不重,却足够让所有人都听清。
石文虎面色一沉,“你说什么?”
“那八百匹骏马,是我落马湖看上的。”
“凭什么?”
黑衣汉子冷冷答道,“冷二爷在这里,自然是凭银子,莫非还有人敢抢不成?”
“你…你出多少银子?”
“无论你出多少,我总比你多一两便是。”
石文虎大怒,“西门皎,你莫道我不认得你!我兄弟瞧在道上同源份上,一直让你三分,但你…你着实欺人太甚!”
“你又待怎样?”
眼看着石文虎与西门皎两伙人已争吵上,婠婠无趣地侧过头望向王怜花,伸手扯了扯他搭在扶手上的衣袖,压低声音,“你与冷二爷合计欺那贾剥皮,又怎知他定会买碧梗香稻米?”
这事婠婠怎么也想不明白,以贾剥皮的性子,又怎会做亏本的生意?记得他之前还将价码喊到两万一,对于五百石碧梗香稻米来说,这个价钱绝对血本无归。
王怜花手腕一翻,伸手捉住婠婠来不及抽离的手,笑道,“谁教他家里有位喜食碧梗香稻米的夫人?”
夫人?
婠婠微微一怔,恍然大悟。
这贾剥皮,似乎“惧内”?
婠婠抿了抿唇,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贾剥皮这样的人,居然“害怕”自己的夫人到这种地步?
“还有一点,婠儿也许会有兴趣。”王怜花把玩着婠婠纤巧柔软的手掌,唇边的笑意有些奇怪,“据说,贾剥皮完全是因为在家被夫人剥皮剥得狠了,这才时刻想着剥别人的皮。”
婠婠嗤笑一声,“骗人银子倒还有理了。”
说话间,石文虎与西门皎两伙人争吵得越来越厉害,待婠婠忍不住皱眉看过去时,双方竟已动上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贾剥皮即便亏本也要买到稻米的理由,嘿嘿,强大吧?O(∩_∩)O哈哈~
人在江湖终有时
石文虎怒叱一声,手中一柄长刀寒光闪动,朝着西门皎劈了下去。他身侧的文彪、文豹兄弟见状,极有默契地长身而起,与石文虎一般无二的长刀齐齐往西门皎身上招呼,刀势迅疾,刀风凌厉,若被砍着,多半便会被砍成肉酱。
厅内众人惊呼连连,只道西门皎非死即伤,但虎豹兄弟出手虽凶狠,西门蛟却早已提防到这一着,冷笑声中,身形一闪,已避过。
只听“咔嚓嚓”几声巨响,一张被刀风波及的紫檀木椅已被劈成四块。石文虎兄弟一招落空,也不停顿,长刀一转便又卷向西门皎,显然是存了集中攻击,先将西门皎除去的心思。
见西门皎与石文虎兄弟斗得旗鼓相当,那与西门皎一道的病汉唇角噙起一丝阴冷的微笑,悄悄地退后了两步,忽然伸手一扬,两点寒芒自他袖中飞出,直击文彪、文豹咽喉。
“贼子竟敢偷袭!”
两点寒芒瞬息便至眼前,避让已来不及,石文虎怒喝一声,拼着受伤一刀逼退西门皎,让文彪、文豹腾出手来。
“叮——叮——”
寒芒被刀面成功挡住,石文虎刚想松一口气,陡然听得身边兄弟一声惨呼,手中长刀落地,翻身跌倒。
婠婠扫了一眼,只见那倒地的两兄弟双目怒凸,面上浮现青黑之色,喉间一个小指粗的孔洞,正向外“汩汩”地冒着黑红色的鲜血。再一看那落在一边、刀面穿孔的长刀,婠婠亦不由地看了病汉一眼,却不再有其他动作。
文彪、文豹两兄弟身死,石文虎惊怒悲愤之下有心为兄弟报仇,奈何独木难支,左支右拙,破绽百出,不多时便让西门皎一掌印在胸口,张口喷出一蓬血雨,双目圆睁,直直地倒了下去,竟是死不瞑目。
转瞬间,原本生龙活虎的三兄弟已躺在地上,变作了三具尸体。
西门皎与那病汉对视了一眼,便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那般绕过三人尸身,各自寻着空椅子坐了。病汉一坐下,仍是一副久病未愈,无气无力的模样,西门皎作势弹弹衣上灰尘,若无其事地望向冷儿爷与苦孩儿。
欧阳喜面上闪过怒容,不知怎的,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苦孩儿只淡淡地瞧了地上尸身一眼,冷冷地道,“即便杀了人,买卖还是要银子的。”
“这个自然。”西门皎哈哈一笑,自身后解下个包袱,放在桌上打开,只见里面金光耀目,竟是一包黄金,“黄金两千两,想来已是足够了。”
苦孩儿还未答话,静默的厅里忽然响起一声轻笑,“我出两千零一两。”
众人心头一震,悚然变色,纷纷向说话之人望去,那西门皎更是狞笑着紧盯住王怜花,“这位公子莫不是说笑吧?”
王怜花轻轻摇头,微笑道,“在这三具尸身面前,有人会开玩笑么?”
西门皎面上笑意扭曲,一步步向王怜花靠近,他每走一步,大厅中杀机便重了一分。众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竟是没有人注意到,那病汉已无声无息地掠到王怜花与婠婠身后,缓缓抬起了手掌。
“你若能胜过我的这双肉掌,那八百匹马便让给你。”
王怜花与婠婠似是全无所觉,西门皎一句话说完,双掌已闪电般狠狠拍出,直击王怜花双肩。
与此同时,病汉袍袖中,飞射出十余点寒星,分袭王怜花与婠婠两人。很显然,他早已注意到王怜花与婠婠关系不简单,既已决定出手,便是杀人灭口,赶尽杀绝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