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敬淳微微一叹,举起酒杯,向楚王和锦云开微微低头,说道:“王爷,亲家公,今日没有外人,叶敬淳单独请二位来,实是想当着楚王爷的面,给亲家陪个不是。”

锦云开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楚王爷忙道:“云开啊,要说这事儿也怪不得镇南侯。当时是六王爷和皇上秘密召见叶逸风和你的女儿,因为事关重大才没有声张,他们悄然北去没有跟你打声招呼,是他们的不对,但这也不能怪到镇南侯的头上呀。你看看,你们两个儿女亲家一向和睦,他们一对小夫妻也恩爱有加,咱们做长辈的实在应该高兴才是。”

锦云开便对着楚王和叶敬淳拱了拱手,淡淡的笑道:“是啊,我女儿随着夫君冒死北去,为的是建功立业,这是好事,我实在是应该高兴才对。”

他嘴上说着高兴,可依然是一脸的不高兴。

叶敬淳只得笑了笑,又给叶敬源使眼色。

叶敬源是生意人,心眼儿比众人都活泛,他举起酒杯来刚要说话,却又忽然想起什么事儿似的,问着叶敬淳:“大哥,我前几日恍惚听说弘儿受了些风寒,不知如今可好了?”

叶敬淳刚要说什么,锦云开却已经开口:“怎么,弘儿病了?”

叶敬淳立刻明白了自己兄弟的意思,忙微笑道:“前几天这孩子非要闹着看放鞭炮,在院子里玩的久了,吹了点冷风。已经发了汗,无碍了。”

锦云开便皱眉道:“怎么不见弘儿呢?既然好了,就抱过来让我这外公见一见何妨?”

叶敬淳便转头吩咐道:“去,把小少爷抱来,给他外公瞧瞧。”

旁边的丫头答应着下去,不多时奶娘抱着小叶弘出来。

小家伙不到两岁,一双眼睛如墨玉般晶莹剔透,却是沉静如水,看见什么都是波澜不惊的样子,顾盼之间竟有叶逸风身上的那股阴沉内敛之气。只是他的鼻子和嘴巴倒是像锦瑟,给他沉静的气质中多了几分灵动,小嘴一翘时,笑意满眼绽开,很是叫人喜爱。

锦云开见了孩子,便把一肚子的气恼都给丢开,忙招手道:“弘儿,到外公这里来。”

奶妈子忙把小叶弘放到地上,小家伙便摇摇摆摆的跑到锦云开身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拉着锦云开的衣衫爬上了他的膝头,一边叫着“外公外公”一边伸着小胳膊搂住了锦云开的脖子,并十分认真的看着锦云开的脸色,稚嫩的问道:“外公,我娘亲呢?”

童稚的声音一出,在座的四个老头子皆一愣,尤其是叶敬淳更是皱了皱眉头,不满的看了叶敬源一眼,心想,这孩子这话不等于火上浇油么?

然小叶弘如此一问,锦云开倒是不好再冷着脸了,他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弘儿啊,你娘亲很快就回来了。你想她了吗?”

此时此刻,锦云开忽的一下子想到了锦瑟小时候也曾爬在他的膝头,问他:爸爸,爸爸,我妈妈呢?那时,锦云开便只是对着墙上一个美丽女子的照片,轻声的叹了口气,说:宝贝,你妈妈在天上呢,她无时无刻不在看着瑟瑟,所以瑟瑟要听话,要乖。好好地吃饭,好好地学习,好好练字练琴,不要让妈妈生气哟!

前生今世啊!锦云开又悠悠一叹,难道自己真的是不回去了吗?

几个人见锦云开叹息,便又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劝说。

恰好小叶弘却靠在锦云开的怀里,伸出小手去抓住了锦云开的那几根稀落的胡子,咯咯笑道:“外公外公,咩——”

“呃…”锦云开眉头一皱,咧嘴苦笑起来。

“哈哈哈…”楚王爷则一拍桌子,开怀大笑起来。

楚王一笑,叶敬淳和叶敬源也都憋不住笑了。然笑了几声,叶敬淳忙冷下脸来呵斥道:“弘儿,休得无礼,还不快下来!”

锦云开则跑开了烦恼,把已经吓得放手的小叶弘紧紧地抱在怀里,说道:“怕什么,外公的胡子就是给弘儿揪的,只要弘儿高兴就好。乖乖,叫外公,叫外公…”

“外公真好,外公真好…”小叶弘立刻眉开眼笑起来,继续伸手抓住锦云开的胡子,又转头去朝着叶敬淳做了个鬼脸,引得几人有一阵大笑。

楚王笑道:“侯爷这小孙子竟然如此顽皮,真真可爱。难道逸风小时候也这般淘气不成?”

叶敬淳认真的想了想,摇头道:“不曾。”

锦云开撇嘴道:“镇南侯府的儿子,自然要处处懂规矩讲礼仪,也就我锦云开家的外孙,才会如此天真不羁,如草原上的小马,恣意欢笑蹦跳而已。”

塞北古道上,一对上千人的车马行人缓缓行过,所过处,激起一路烟尘漫漫。

旌旗招展,銮铃声声,这一行人正是叶逸风锦瑟的队伍。

这次回京,不仅仅是叶逸风和锦瑟夫妇,连同刚出满月的嘉禾也带着她的孩子贤一并回来了。

其实若不是等嘉禾出满月,这个时候叶逸风和锦瑟应该已经在自家的花厅里闲品香茗了,然嘉禾一见锦瑟收拾行囊,便流泪不止,贺兰牧看的实在心疼,便同叶逸风商议等嘉禾的月子出了十二日,让她带着孩子和叶逸风一同回京,待两个月后,北胡诸事皆稳时,他会亲自进京迎回她们母子。

如此一来,直到了正月末,叶逸风等人才动身南下。

因为嘉禾母子的加入,夜晚若没有城镇客栈住宿,便要按扎营帐,再不能如来的时候众人可以随便睡在车里,更因为有嗷嗷待哺的小儿,他们不能再吃些简单的饭菜。每顿饭都要精心打理,所以众人的行程又慢了许多。

然幸而对手已经同遭打击,同时贺兰牧又派出精兵一千人随行保护嘉禾和他们的孩子,所以这一路行来,众人倒是不怎么担心有人暗杀了。

二月初的天气,冰雪消融,大地回春。

阳光明媚之际,一望无际的原野上,放眼望去已经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嫩绿色,宛若轻烟淡雾一般,虽然只是飘渺的一点绿意,但也给人以无限的希望。

锦瑟坐在马车里,一手掀开车帘一边欣赏着早春的风景,心中对京城里老父和儿子的那股思念之情,竟有些迫不及待了。

走了半月多的路程,众人已经行至之前曾经路过的北福屯,锦瑟正说还去之前的那个客栈落脚休息时,却见前面有一匹快马狂奔而来。

前面带头的御林军护卫少将陆尚风急忙一带马缰,低声吩咐道:“全体警戒!”

众人便哗的一声握紧了手中的长矛,贺兰牧派来的护卫队里有弓箭手,几十名弓箭手更是把长弓从背后解下来握在手中,另一只手已经搭上背后箭囊里的长箭。

“嗨——前面可是镇南侯府叶大公子的队伍?”

一声略带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呼喊声从对面的马上传来。

陆尚风抬起的右手轻轻一摆,众人的长矛方往后一收,同时,弓箭手搭在长箭上的手也慢慢地收回来。

那一人一骑奔的极快,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兴致跟前,那人带住马缰绳,对着陆尚风一拱手,说道:“请问可是叶家大公子的队伍?奴才是镇南侯府的家奴叶寿之子叶佥,因受家父之命,前来迎接大公子。”

叶逸风已经从后面的马车里站出来,立在马车上高声问道:“叶佥?带过来说话。”

陆尚风答应一声,一挥手身后众人闪开道路。叶佥翻身下马,快步行至叶逸风的马车前,拱手跪地,急切的说道:“可等到公子了!侯爷病重,请公子乘马速速回京。”第208章

“什么?!”叶逸风闻言一惊,忙问:“父亲一向身体很好,怎么会忽然病重?其中缘故速速道来!”

叶佥忙道:“奴才在军中供职,实情实在不知。是家父连夜北上,今日一早恰好奴才带兵在北福屯巡查,遇见了因连日赶路精神不济从马上翻落的父亲,问了缘由后,方从官道往北一路迎来。具体情形还请公子回府后再查。”

叶逸风顿时心乱如麻,顾不得许多,只转头吩咐虎子:“牵马来!”

锦瑟已经从马车里听见了外边的话,此时也从马车里出来,伸手拉住叶逸风,说道:“我跟你一道走。”

叶逸风回头看着锦瑟脸上的焦虑神色,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低声说道:“你坐车,随公主一路回京。”

“逸风!”锦瑟反手抓住叶逸风的手腕,低声说道:“我是你的妻子,父亲染病,做儿媳的实在应该早些回府料理。你纵然不带我一起走,我一个人留下来也无法安心的坐车。”

叶逸风见她目光坚定,便点点头,说道:“好,我们一起回。”说完,他率先跳下马车,牵过虎子递过来的一匹骏马后,先把锦瑟抱上去,自己才抬脚认镫,跃身上马。

锦绣自然跟上,后面马车里紫雀和翠奴两个丫头听见动静也都从马车里下来,看着叶逸风夫妇二人并骑一马,她二人也匆匆向身边的护卫要马,准备跟上。

锦瑟却回头吩咐道:“紫雀翠奴,你们二人服侍公主回京,我跟公子有事先回,你们二人务必保护公主和小王子安全到京。”

“主子——”翠奴有些犹豫。

锦瑟皱眉道:“这是我的命令!”

紫雀和翠奴忙俯首应道:“是,奴婢谨遵少夫人之命。”

锦瑟方对叶逸风说道:“走吧。”

叶逸风回头招呼锦绣:“跟上!”说罢,他抬手牵住马缰绳,脚下一踢马腹,怒喝一声,催马疾驰而去。

锦绣不敢怠慢,忙策马跟随。

陆尚风下意识的一带马缰绳想要跟上去,却又忽然想起身后还有公主母子,便叹了口气,转身叫了两名属下来吩咐道:“你们二人速速跟上叶公子暗中保护,不许有任何差池!”

“是!”两名御林军答应一声,纵马跟上。

从北福屯到京城,不过是一百多里路的行程。马车快则两日,满则三日光景可到。

然叶逸风纵马疾驰,不过半日的光景便到了。

此时天色已黑,叶逸风骑在马上,眼看着前面巍巍城门在淡淡的月光下依稀可见,便又甩了一记马鞭,厉声喝道:“驾!”

锦瑟坐在叶逸风的怀里,脸已经被风吹得通红通红,然她依然是一声不吭,紧紧地靠着他,一手抓着马鞍,一手从狐裘里面紧紧地攥着衣襟,不让风把狐裘吹开。

锦绣一路紧紧相随,可以说是跟叶逸风并辔而行。

此时他已经顾不得什么主仆之别,叶逸风和锦瑟两人共骑一马,而身边的护卫也只是他一人,若是有什么闪失,他可无言去见老先生,更无言去见西天的师傅了。

两匹骏马一路狂奔,眼见着前面官道两旁的几棵大树越来越近。

而叶逸风眼睛一直盯着的并不是那几棵大树,而是更远处的城墙。

在距离大树百步远的时候,锦瑟忽然感觉到一阵隐隐的杀机,于是他忙低叫了一声:“情况不对,公子小心!”

叶逸风心神一怔,手中马缰绳略紧了紧,骏马经过调教,立刻慢了几分速度,但依然是快速前进。

锦绣便催马上前越过了叶逸风和锦瑟乘坐的马。

几个呼吸的时间,锦绣已经超出叶逸风的马将近十步的距离。

叶逸风警惕的盯着前面,却依然催马前行。

离那几棵大树只有五十步不到时,锦绣忽然长啸一声从马背上跃起,黑色的斗篷呼啦啦张开,宛如暗夜里的幽灵一样,直冲向官道右侧的第二棵大树的树冠中。

寒光一闪,只听钉的一声尖响,正是利剑与利剑相撞的声音。

接着便是重物下落带动树枝断裂悉悉索索的响声,然后砰地一声,竟是一个黑衣人落到地上,挣扎了两下便没了声息。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锦瑟都没反应过来时,锦绣已经从那棵树的树冠深处折回,并在折回的途中挥剑挡了另一个朝着二人冲过来的黑影一记,两个黑影在空中一顿,也不知是谁刺了谁,锦瑟只看见他们二人同时落地,借着又是金属碰撞的声音,却是锦绣跟那人打到了一处。

然,刺客却并不只是这两人。

正当叶逸风牵动马缰想绕过打斗的二人继续前行时,却见大树上又有两个黑影如暗夜幽灵般无声的飘出来,手中利剑闪着寒光,直刺锦瑟和叶逸风二人的咽喉。

此时,锦瑟下意识的往前一挺胸,却被叶逸风手臂一带,往一侧闪身。

“叮!”

“叮!”

两声清脆的声响,却见那直直刺来的两剑却在半空中锻为两半,剑尖断落,掉在地上。

锦瑟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想想应该是锦绣甩出的暗器打断了那二人手中之剑。

那两个刺客也跟着一顿落在地上,然却他们根本不理会正在打斗的二人,依然手持断剑再次纵身而起,依然是直刺锦瑟和叶逸风二人的咽喉。

这二人的速度极快,比刚才从树上飞下来的时候又快了几分。

锦绣急了,忽出怪招,出其不意刺了对手一剑后,迅速反身朝着那二人扑过来。

那二人中的一人也忽然转身迎上锦绣手中长剑。

但是另一个人却依然以迅雷之势冲过来,手中的断剑直逼锦绣的咽喉。

叶逸风再次一带马缰绳,调转了马头,如此一来,锦瑟便被他护在怀里,而他正好用自己的后背去抵挡这一剑。

只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两声清啸从后面传来,那声音有些尖锐,却也十分的迅速。

在那刺客手中短剑离着叶逸风的后背只有半尺的时候,忽然噗地一声,血珠四溅,一柄柳叶飞刀刺入那刺客的手腕,刺客身形一顿,手中断剑落地。

却在同一时间,那刺客飞起一脚,砰地一声踹到了叶逸风的后背上。

一声闷哼,叶逸风身形一晃,抱着锦瑟一起滚落下马,在地上一个翻身,却喘息着无法在动。

“逸风!”锦瑟不顾自己被摔得晕头转向的,身体一着地便先转身扶向叶逸风,紧张的问道。

叶逸风却抬手捂住锦瑟的嘴巴不让她出声。

而锦绣一听见叶逸风的闷哼之后,心头的暴戾之气大胜,挥剑把那个手腕受伤却踢了叶逸风一脚的刺客的脑袋给割了下来,血珠飞溅,那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

两道身影从来路的方向飞过来,堪堪落地便急切的问道:“公子!你怎样?”

叶逸风听出来的两个人是御林军中的两个,便拉着锦瑟的手从地上站起来,淡淡的说道:“无事。”

四个刺客还有最后一个,此时那人已经被锦绣的强大气场锁定,握着断剑的手微微发抖,人却一动也动不了。像是等着被老鹰撕碎的小兔子一样,死死地盯着锦绣手里的长剑。

“留活口。”叶逸风的声音依旧淡然,仿佛他根本不曾受那一脚一样。

“是。”两个御林军答应一声,各自拔剑上前去,替下锦绣。

锦绣收回长剑,转身牵过马来,要扶叶逸风上马。

叶逸风却摇摇头,伸手先把锦瑟扶上马去,他自己也翻身上马,并对锦绣说道:“我们先走。”

锦绣默然,只翻身上马跟着叶逸风催马前行,却在路过那刺客的时候,忽然出剑,寒光一闪,那刺客惨叫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御林军立刻皱眉,叹道:“呀!公子说留活口的,这…”

“他没死,带上他速速跟上。”锦绣很难得的留下一句话,便策马而去。

此时城门已经关闭,守城兵勇见来了几个骑马的人风尘朴朴的叫门,当时便拿起了官腔,不打算开门。两个御林军负责跟守城门的兵勇打招呼。

守城的兵勇见一向眼高于顶的御林军都对马上的男女二人十分的恭敬,料定此二人必然是皇上的嫡系贵人,当时不敢怠慢,忙打开城门让几人进城。

进城后,叶逸风叫跟来的御林军暂时把那个没死的杀手带回镇南侯府。御林军知道这几个刺客是专门针对叶逸风夫妇的,也没什么异议,便带上人跟着叶逸风回了镇南侯府。

侯府看门的家人尚未入睡,恍惚中听见是自家大公子的声音在叫门,还只当是听错了。

只等叶逸风叫了三五声他们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的开门把叶逸风夫妇迎进门来,七八个人齐声跪地请安。叶逸风来不及多问,只道:“父亲怎么样了?”

门房上为首之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听见叶逸风问,忙回道:“回大公子,侯爷是因为喝醉了酒不小心摔了一跤,中了风。初时不大好,这几日经太医医治,已经见好了。侯爷还是歇在卧虎斋…”

叶逸风根本不等老人说完,便拉着锦瑟的手匆匆去了。

门放上几个人忙起身跟随,有年轻的小厮一路跟进去,并高声喊着:“大公子回来了!大公子回来了!”

镇南侯府各处屋舍里的灯便陆续点亮起来,一时间府内灯火通明,照的府院内外犹如白昼。

叶敬淳的确是中了风,而且还很严重。情形也没有像门口上的老者说的经过太医的医治有所好转。

甚至叶逸风和锦瑟站到他的近前时,他也只是木木的看了他二人两眼,似乎都没认出他们二人是谁。

叶逸风一时间心乱如麻,原本阴郁的脸此时更是阴沉无比。当时便叫了凌霄碧桃两个姨娘和平日里跟着叶敬淳出门的小厮来,要把此事问个究竟。

然事情已经过去十来天了,此时再问,哪里还能问的清楚。众人不过是说当日镇国公府中二公子娶亲,侯爷过去喝喜酒呢,因多喝了两杯,回来的时候有非要骑马,路过某处繁华大街的时候,恰好有个店铺开业放爆竹,惊了马。他便一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

这种事情虽然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但这种说法又合情合理,并无什么破绽。

饶是叶逸风再生气,也不能怎么样。只得静下心来自己给叶敬淳号了脉,又叫人把药方拿来看了一遍,见并无不妥后,方遣散了众人。

叶逸风又要审那刺客,被锦瑟劝住,夫妇二人回了自己的卧房后,锦衣和奶娘带着小叶弘上前来给二人请安,小叶弘许久不见父母,此时虽然是梦中惊醒,也是分外惊喜,挣脱了奶娘的怀抱便蹒跚着跑过去,扑进锦瑟的怀里搂着她的脖子看了又看,终于十分不满的问:“娘亲,你去哪里了,怎么不带着弘儿?”

锦瑟几个月不见孩子,听他已经说话如此流利,忍不住高兴地掉下眼泪来,使劲的亲了他两口又紧紧地抱着他,连声说道:“娘亲不对,娘亲不好,以后再也不丢下弘儿这么久了,好不好?”

叶逸风一脸的阴霾在看到妻儿搂抱成一团又哭又笑时,也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挥挥手遣散了众人。

当晚,锦瑟温言软语百般宽慰,叶逸风虽然心中不能完全开怀,但那些愤懑郁结之气也缓解了十之五六。第二日起床时,锦瑟看着他消瘦修长的背影,猛然间想起昨晚他曾被刺客踢了一脚,于是连忙上前去掀起他背后的衣襟,果然见他后背上一片青紫十分的触目惊心,便忍不住惊叫道:“锦衣!快去叫人请太医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