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黑,只有满天繁星却不见月亮。
屋子里一点烛光也没有,细细的听上去,有细长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像是赶路倦极了的人沉沉的睡着。
因为是冬天,窗户和门都用厚厚的棉纸糊了两三层,连外边的风声也隔得小了许多。
忽然有黑影靠近,在窗户跟前定格。然后雪白的窗户纸被人用舌头慢慢地舔透,然后手指轻轻地一扣,窗户纸上便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个小洞。
借着,又有一根竹管伸进来,对着屋子里呼的一下,吹了一些烟雾进来。
叶逸风似是半睡半醒间,抬手把被子拉起来蒙住了锦瑟的头脸,两个人连头带脚都蒙进了被窝里。
而外边紫雀和翠奴两个丫头早就睁大了眼睛,各自拿了一方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和鼻子。那帕子上又清凉的香味,是喷洒了锦瑟从翠华轩带来的醒神香精预防迷香的帕子。
又过了片刻的功夫,门的缝隙处伸进了一片匕首。那匕首左右轻轻地摆动了好一会儿,便拨开了门闩,然后,门便被无声无息的推开了。
紫雀和翠奴藏在杯子里的手都握住了早就藏好的剑柄。
进来的只有一个人。
或许是他们觉得他们在酒里下了药,又吹了迷香,一个人足以对付这两个丫头,足以杀死里面那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女。
来人对屋子里的境况相当的了结,进门后便直接奔着紫雀和翠奴二人睡的木板床过来。走到床近前后,猛然举起手中的匕首便往谁在外边的一个咽喉处刺过去。
电石火光之间,睡在里面的紫雀忽然出手,暗夜里隐晦的剑光一闪,只听噗的一声,紧接着一声惨叫,便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翠奴一发而起,抬腿便是一脚,正好踢中了那人的心窝。
那人一声闷哼,倒在地上。那只被紫雀削断了的手臂兀自汩汩流血不止。
紫雀儿从床上跳下来,长剑一挥指在那人的咽喉处,厉声道:“别动!动一下就杀死你!”
刺客似是要动一下,翠奴抬脚踩在他的胸口上,脚尖一用力,便听见他闷哼一声,再也不动一下。
紫雀转身去点亮了灯烛,看着地上的断臂和匕首,冷声道:“好大胆子的贼人,居然敢单枪匹马来刺杀姑奶奶。”说着,她又急忙上前弯腰,在那人的衣领处搜了搜,找到一个用锡纸包着的小药丸后,冷声笑道:“倒是给自己留好了后路。不过落到姑奶奶的手里,想那么容易死?门都没有。”
翠奴便把长剑入鞘,用剑鞘封住了那人的几处穴道,方同紫雀儿说道:“起来弄些水,把这地上的血渍擦了,不然主子闻到这血腥味该恶心了。”
同样的,隔壁陆尚风和锦绣住的房间里,差不多的戏码同时上演。
只是那边屋子里只有陆尚风一人,那被削断了手臂的刺客被陆尚风踩在地上时才发现,那床上躺着的两个人根本就只有一个,而那个一直披着黑色斗篷连五官都看不见的家伙不知哪里去了。
锦瑟和叶逸风选的上等客房在二楼,当她房间和隔壁房间的灯亮起来的时候,一直守在对面屋顶上的一个黑影握紧了拳头,低声叹了口气,匆匆消失。
客栈的前楼一切如初,安静的只有风吹窗户纸的呜呜声。
楼顶上跳下来的那个黑影迅速钻进了前楼,在漆黑中轻车熟路的推开了那间暗室的门。进门口便重重一叹,低声咒骂道:“妈的!居然失败了!”那声音冷而清澈,如同流水中冰凌相撞一般。
然而那个尖细的声音却没有回应他,这让他很是意外。一边解开斗篷的手不由得一顿,且微微皱眉,低声叫道:“东昇?!”
依然是没有声音回应,屋子里安静的令人窒息。
黑衣人警惕的把手放到腰中的长剑上,试探着又叫了一声:“东昇?出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环顾着屋子里各处角落,一切都如他刚出去的时候,丝毫没有打斗的痕迹。他便试探着往那一架檀木雕花的大屏风处走。
熟料,刚转过屏风一角,便见寒光一闪,一柄利剑指在他的咽喉处。
而对面那个披着黑色斗篷,连五官都遮去了的人,正手持长剑冷冷的看着他,声音是那种磁性的沙哑:“别动,把剑放下。”
黑衣人轻声一笑,说道:“好手段,连这里都找得到。”
“废话少说!”锦绣长剑往前一刺,便划破了那人脖颈处的皮肉。又鲜血顺着剑尖蜿蜒而下,一滴一滴落在那人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上。
那是上等的贡缎面料,黑色的贡缎上有极细的金线绣的隐约的花纹,若非烛光摇摇,那花纹几乎不可见。这样的贡缎,若非宫中贵人,恐怕都难得一见。
那人冷冷一笑,抬手把手中的剑丢到地上,却鄙夷的看着锦绣,反问:“你倒是杀了我呀?怎么不杀?”
锦绣手腕一转,利剑收回,却反手用剑柄啪啪两下点了他几处穴道,然后左手一伸在那人的衣领和怀里一阵翻找,终于找出一粒药丸和一封书信后,方冷冷一笑,转身去从帐幔之后拎出一个人来,又又另一只手拎着黑衣人,从容的出了房门。
锦瑟的客房里,已经是烛火通明。
锦绣一手一个,把两个人扔到地上后,简短的说道:“没有人了,就他们四个。”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两颗药丸和一封书信,又说:“还有这个。主子看可有用处。”
叶逸风接过药丸来放到一旁,这个是他们行动失败后以免遭受非人的刑罚时用来自杀的,这个叶逸风没有什么兴趣,只是那封书信很是有意思,叶逸风打开时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书信中寥寥数语,一共也不过几十个字。但叶逸风看完之后,脸色顿时发白。
锦瑟看他的神情猜到信中之言肯定有极大的秘密,于是她抬手把那一页纸从他的手中抽出来自己看。看罢后却十分的不解。
信中虽然写的很明白,让这几个人务必在自己到达北胡之前把自己杀掉,可最后的落款只是一个奇怪的图形印章,并不任何人的姓名。
这印章代表什么呢?锦瑟疑惑的看着叶逸风。
叶逸风轻轻地吐了口气,看着那个身穿华贵黑衣的男子,淡淡的说道:“我与大殿下素来没有仇恨。他为何费尽心机要取了我夫人的性命?”
那黑衣男子冷笑一声,并不回答。
叶逸风淡淡的说道:“单凭这一封书信和你们几个人,我便可以奏明圣上,告你们一个谋杀钦差,勾结外邦,密谋造反之罪。纵然大殿下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恐怕这罪名也够他受用一辈子的了!所以,为了你的主子,我觉得你还是回答我的话为是。”
大殿下?
锦瑟一愣,这回又是大皇子了?上次不是三皇子吗?
难道上次是大皇子陷害三皇子?
那黑衣人这冷声说道:“是杀是剐悉听尊便,何必多言?我等誓死都不会出卖主子。”
叶逸风好笑的摇摇头,说道:“你既然能让这封书信落在我的手里。本身就已经出卖了你家主子。我问你话,也不过是给你一个机会罢了。你若是能告诉我其中缘故呢,不仅能免去些皮肉之苦,或许我还能一高兴,和你家主子摒弃前嫌还能成为朋友。”
那黑衣人闻言,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叶逸风一眼,只是瞬间后,他的眼神又变得波澜不惊。
叶逸风见他还是不说,便淡淡一笑,对着窗外叫了一声:“出来吧。”
外面有人应了一声,窗户被推开,一个宝蓝色的身影一跃而入,站定后对着叶逸风微微一躬身子,叫了声:“大哥。”
锦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指着蓝衣人问道:“老三,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人正是蓝苍云,他又朝着锦瑟微微躬身,叫了一声:“大嫂,我一直都跟在你们身后啊。只是你一心只想着我大哥,没看见我罢了。”
锦瑟抿了抿唇,心想没看见你的不只是我吧?若是锦绣有发现你跟随左右,恐怕也早就想办法告诉我了。你们兄弟们联起手来留后招,连我都瞒着,哼。
叶逸风似是知道锦瑟心中所想,便抬起手来揽过她的肩膀,轻声说道:“老三是专门过来带这几个人回去的。”
锦瑟抿了抿嘴角,终究是没有说话。
蓝苍云便转身看着屋子里被封住了穴道的四个人,转头对叶逸风笑了笑,说道:“大哥,照顾好大嫂。”
叶逸风点头的同时便把锦瑟拉进怀里,让她背对着屋子里的众人,脸贴在他的胸口,且抬起手,用宽大的袖子罩住了她的头。
而与此同时,蓝苍云忽然拔剑,只听龙吟剑在空中做嘤嘤细鸣之声,然后便是几声尖叫和闷哼,却是蓝苍云把这几个人的手筋都挑断了。只这几声闷哼尖叫便把锦瑟给吓了一跳,又下意识的往叶逸风的怀里拱了拱。
叶逸风忙把她搂得更紧,并低声宽慰道:“没事儿,别怕。”
蓝苍云麻利的挑完这四个人的手筋之后,便一挥手对着外边叫了一声:“来人。”
另有几个人进来,上前去各自挟持了那四个人出去。
蓝苍云又对叶逸风说道:“大哥,这家客栈已经是我名下的产业,你们放心住。那些不干不净的人我已经叫人清理了。”
“嗯,把这四个人看好了,等我回来亲自审理。”叶逸风的如墨玉的瞳眸里有寒冽逼人的气息闪过。想要锦瑟的性命的人,总要付出惨烈的代价。
等屋子里悉悉索索没了动静,叶逸风方把锦瑟从怀里拉出来。此时紫雀和翠奴已经把屋子里的血迹打扫干净。
“走了?”锦瑟长长的出了口气,虽然她之前从电视里看过许多血腥的场面,可这种挑人手筋的惨烈行为真正发生在眼前时,她还是忍不住心悸。看电视电影是一回事,真正发生在眼前闻着那浓烈的血腥味听着那惨叫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走了。我们换一间屋子睡?”叶逸风怕锦瑟嫌这屋子里有血腥味,所以一边说着一边拉过斗篷想裹着她出去换间屋子。
“嗯。”锦瑟点点头,她听见蓝苍云说这家客栈以后就是他三爷的产业了,那么说自己就不用客气咯?
叶逸风用狐裘裹着锦瑟出了房门,只在隔壁的隔壁暂时住下。
幸好是年底,这客栈里本就没有什么住店的客人,仅有的五六个往来客商此时已经被迷香给迷住,睡得天昏地暗,就算是把他们弄到荒郊野地里恐怕也醒不了。
偌大的客栈上百间客房倒是任凭叶逸风等人挑选了。
此时天色已经将近四更天,只是事情闹得这么大,锦瑟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勾着叶逸风的脖子一再的问,蓝苍云怎么会在这里?还把这家客栈给接收了?他用的是暴力手段么?祁阳城主明儿一早找上来怎么办?
叶逸风早就困顿不堪了,只搂着怀里叽叽喳喳的小女人含糊的应道:“你不是要来个将计就计么?我就陪着你玩了一次请君入瓮。好了,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哎呀,睡什么睡啊?快说说,你家老三一直跟着我们,怎么锦绣都没察觉呀?”
叶逸风闭着眼睛撇了撇嘴,十分不快的哼道:“你以为锦绣真的是万能的?告诉你这回若不是老三跟过来,事情哪儿那么容易解决?你当大皇子是吃素的?”
锦瑟一听这话又来了精神,忙推了推闭着眼睛昏昏欲睡的叶逸风,问道:“怎么又是大皇子?之前是三皇子,现在你能确定是大皇子吗?”
“睡觉了睡觉了…”叶逸风抬手把她摁到怀里,搂着她不许她乱动,“不许说话,睡觉。”
“唔…”锦瑟安静了一会儿,到底是睡不着。却听见头顶上叶逸风的呼吸渐渐地沉下来,他却是已经睡熟了。
忽然间觉得有些燥热,锦瑟便抬手推开叶逸风搂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慢慢地从他的怀里钻出去,自己裹着被子想着心事,然她终究也是累了,在这沉静的冬夜里,听着心爱的人在身后悠长的呼吸声,不多会儿的功夫也睡着了。
第二日,叶逸风原本想留在客栈里休息一日,锦瑟却说城外还有马车粮草,不如早些赶路,应该能在过年的前一日赶到北胡,能和嘉禾一起过个中原的新年。
叶逸风原本也是担心她劳累不堪,毕竟这一行人中除了锦瑟之外都是体制异于常人的人,这种紧赶慢赶的行路对他们来说无所谓,但对锦瑟来说很是辛苦。
然锦瑟执意要赶路,叶逸风也没有办法,只好叫两个丫头收拾利索,又乘坐马车往北城门去同虎子蟋蟀等人汇合。
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下雪,每日都是艳阳高照,甚至连北风也小了许多。
锦瑟便叫众人加紧赶路,连午饭也都是在马车上简单的吃点东西,并不停脚。
马匹的脖子上都挂上了草料袋子里面装了草料,以便马儿饿了的时候低头便可吃到草料。
如此匆匆赶路,众人终于在年二十八那一天赶到了嘉兴关。
镇守嘉兴关的大将军李裴跟叶逸风的二叔算是连襟,李裴的夫人苏氏跟叶敬源的夫人苏氏乃是堂姐妹,两家虽然来往不多,但亲戚关系在这里摆着。而且上次欧阳铄等人从北胡回来,在嘉兴关休息的时候,李裴还叫他夫人写了一封书信给叶敬源的夫人,还带了些土特产给苏夫人。
所以这回叶逸风来到嘉兴关,便准备在李将军这里过年,并顺便派人打探一下北胡现在的境况。
李裴夫妇对叶逸风的到来很是欢迎。
不管是因为叶敬源手中掌管的千万巨富,还是因为镇南侯在朝廷中的地位,更有叶逸风乃皇上极为看中的青年才俊之一,李裴都很愿意留叶逸风夫妇在嘉兴关过年。
苏夫人更是亲自出来把锦瑟迎进了内室,并拉着她的手连声道:“我那堂姐在书信中一再提及少夫人,说少夫人无论是品学还是才貌都是一等一的。如今见了,才知道姐姐所言不过是少夫人的十分之一罢了。”
锦瑟听这话虽然是恭维之语,但人家恭维自己,自己也不能太刻薄。于是忙堆起亲热的笑脸,请苏夫人先入座,然后又深深一福,甜甜的叫了一声:“姨妈万福。”
李苏氏顿时笑开了花,忙上前拉过锦瑟,搂在怀里笑道:“我可是赚了大便宜了。你既然叫我姨妈,就不许把我当外人。”说着,又吩咐旁边的婆子:“快去叫人把凝儿叫来,让她来拜见嫂子。”
婆子忙答应着,还没出屋门,便听见外边一阵嬉笑声,并有一个穿着红色裳裙的女孩一路跑进屋门,看见坐在李苏氏身旁的锦瑟,笑了笑,上前拉着李苏氏的手臂问道:“娘,这位可是叶家的少夫人么?”
李苏氏嗔怪道:“瞧你这没规矩的样子,小心叫少夫人笑话你。还不快去上前拜见?”
李香凝方站起身来,走到锦瑟面前,福身叫了一声:“嫂子。”
锦瑟也不好托大,忙起身还了一礼,并含笑叫了一声:“妹妹。”
李苏氏便呵呵笑道:“这可好了,凝儿整天说没人跟她说笑,如今来了个年纪相仿的嫂子,又是极有才学见识的,你可不寂寞了。我们留你这嫂子在我们家里过年,你呀,可别玩儿疯了!”
李香凝很是高兴,忙上前拉着锦瑟笑道:“母亲前几日收到书信,说嫂子和大公子会来嘉兴关,便早早的叫人收拾了院子,这会儿吃饭还早,不如我带嫂子先去看看屋子,若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好叫丫头们收拾。”
李苏氏便笑道:“此话有理,凝儿,你可要好好地招呼贵客,不可有一丝的简慢。”
李香凝含笑应道:“知道了,娘。”
锦瑟本来心不在嘉兴关,她心里想着的是嘉禾在北胡的状况。只是今日刚到此处,又在人家的家里,自己却不好太过匆忙,以免失礼。于是忙起身道:“锦瑟先谢过姨妈了。”
“谢什么,咱们本就是亲戚,只是离着远才疏于走动。你且先随你妹妹去看看屋子,有什么不合意的尽管告诉我。丫头婆子看着有不顺眼的也尽管说出来,这儿就是你的家,有委屈被憋在心里。”
几句话说的锦瑟心里暖烘烘的,忙又福身答应着,才跟李香凝往后面的院子里去。
李家给锦瑟和叶逸风准备的是一个西跨院,院子不小,前后两进。正好前面一进做前厅,偏厅还有书房,后面是卧室和锦瑟的起居室。如此既方便又舒适,虽然没有什么花草,但贵在院子里收拾的很干净整洁,锦瑟见了心里很是喜欢。想着这一路走来,奔波劳顿,能在这里休息几日也真的很好。
李香凝带着锦瑟各处看过后,二人便在后面屋子里坐下来。
紫雀和翠奴忙着把锦瑟平日里用的东西都一一拿出来摆放在合适的位置,李香凝看着两个丫头忙忙碌碌的,便笑道:“两位姐姐也是辛苦了一路,这些东西让家里的丫头们收拾就好了,姐姐只说给她们如何收拾就是,这若是事事都亲自动手,怕是到晚上也收拾不完呢。”
紫雀忙笑道:“多谢姑娘体恤我们,我们一路上都窝在车里,哪里累呢。正好趁便活动活动一下手脚。”
李香凝见她说的客气,手上却不停,根本没有让自家丫头插手的意思,知道这些京城来的人素来都有讲究,便不再多说。
锦瑟便另找了话题来同李香凝说了几句闲话。
李香凝同锦瑟渐渐地熟络起来,便做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上次纯元公主北去和亲,朝廷派下来的钦差大人据说是叶大公子的兄弟?只是他却姓欧阳呢,难道跟叶大公子是拜把子的兄弟?”
锦瑟暗暗地一叹,心想小四这祸水莫不是又牵走了人家李家姑娘的芳心?
看着李香凝一双大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期待,锦瑟忙笑道:“是呢,那是我家相公拜把子的四弟。”
李香凝脸上的笑容再次绽放,手中的帕子不经意的缴了缴,赞道:“叶家大公子真是了不起呢。听说他给皇上修建了避暑行宫,有嘉兴关十个那么大?”
锦瑟想了想避暑行宫的跑马场,点点头说道:“差不多吧。我也说不上来。香凝妹妹平日里在家做什么呢?是读书习字,还是骑马射箭?”
锦瑟想着还是赶紧的把话题岔开的好,自己都不知道小四对李家姑娘是什么意思,若是多说了话,回头可不好掰扯。想到这些,锦瑟又从心里骂了欧阳铄一句‘祸水’,便拿出她那迷人的笑容来与李香凝周旋。幸好快到了午饭的时间,不多时李苏氏便叫人来请,李香凝只得陪着锦瑟往前面去了,不好再多问有关欧阳铄的问题。
饭后,锦瑟同李家母女说了些闲话,脸上便带出倦容来。
李苏氏见状忙请锦瑟回房休息,李香凝又要跟去,却被李苏氏给留下了:“少夫人累了,还是让她安静的休息一会儿吧。这一路奔波劳碌,瞧她的身子骨儿怎么受得了呢。你休要再去闹她。”
锦瑟从心里念了一声佛,暗道这位苏夫人倒是比京城的那个还圆滑世故呢,很是会讨好人。于是忙起身道谢,扶着紫雀儿的手匆匆回房去。换了衣服洗了脸,她便一头倒在床上,黑甜一觉,醒来时已经第二天天亮了。
醒来后连眼睛也来不及睁开,锦瑟便张开手臂伸懒腰。熟料手臂一伸便听见身侧有人闷哼一声,抬手把她的胳膊抓住又拉进被窝里去。
锦瑟忙睁开眼睛看着依然闭眼睡觉的叶逸风,叹道:“哎呀!我竟然一觉睡到大天亮?”
叶逸风昨晚很晚才回来,这会儿被锦瑟闹醒,便不情愿的翻了个身,说道:“还早呢,再睡。”
锦瑟哪里还能睡着,她不光是饿了,而且还有内急需要解决,于是且不理他,只起身披上小袄,便抬腿跨过叶逸风的腰便要下床。
谁知她腿刚跨过去,便觉得腰上一紧,却是某人的一双手用力的掐住了她的腰,再看他纠结的五官,锦瑟忽然觉得胯下似是压着某个硬物,一时间才发现是自己做错了事,忙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叶逸风一翻身又把她压回被子里,哑声道:“不是故意的?我怎么觉得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呵呵,放开我啦,”锦瑟强忍着小腹的鼓胀,咬牙道:“你再压着我,我恐怕要尿床了…”
叶逸风轻声一笑,果然翻身下去,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又拿了小袄来披在她身上:“快去快回。我等着你。”
锦瑟给了他一个白眼,匆匆下床穿上鞋子从卧室的小侧门出去了。
这是在别人家,院子里只有自己的两个丫头服侍,而且还是新来的。锦瑟绝不会让叶逸风如此肆无忌惮,败坏了自己的好名声。
于是解决完了内急之后,她干脆没回卧室,直接出去叫紫雀和翠奴服侍自己穿衣洗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