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逸风果然带着锦瑟出门去,路上锦瑟一再询问,他都不说。等马车拐过锦瑟熟悉的一条街道时,便猜到了目的地。于是笑道:“桃源福地嘛,我又不是没去过,你也用得着这般神秘么?”

叶逸风笑道:“你之前是去过,不过你细算算,到如今你有多久没去了?”

锦瑟略一沉思,暗暗地算下来自从嫁给叶逸风进了镇南侯府之后,自己竟然再也没来过桃源福地,算下来已经将近半年的时光了。

想到这里,她正要放下车窗帘子转过头来谴责叶逸风软禁自己不许出门时,却忽然瞥见街道旁边有个人正面对着自己站着,同另一个人不知说着什么,脸上的表情十分的着急。

锦瑟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亮光,便慌慌张张拉着叶逸风说道:“你快看,那个人是谁,我怎么看着这么面熟,却想不起是谁来了?”

叶逸风闻言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恰好那人似是感觉到有人关注自己,便抬头看过来,也恰好瞧见这边马车的车窗里那张艳若春花的面容,一时也有些怔住。

“我当是谁,原来是这个无赖。”叶逸风只看了一眼,便伸手拉过锦瑟,放下车窗帘子来,冷声哼道,“这无赖居然还没死。”

锦瑟忙推着他的手臂问道:“这是谁来着?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哎呀,自从怀了孩子,我这记性好像一天比一天差了。”

叶逸风揽着她的肩膀笑道:“不是你的记性差了,而是你满脑子都是咱们的孩子,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都丢开了。刚才那无赖是卖鱼的,他曾经有个店铺专卖鳕鱼,你不是曾经到过他的店铺里去么?”

锦瑟一下子想起来了,忙又问:“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了。怎么后来这事儿没了动静,是不是你出手把他的店铺给抄了?”

叶逸风笑道:“这种小人微不足道,还用得着我出手么?”

“嘁!”锦瑟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说道,“你还少在我面前得瑟。若不是你出手,你怎么骂人家还不死呢?”

叶逸风拍拍锦瑟软软的香肩,叹道:“要不说我媳妇聪明呢,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的眼睛。那混蛋原本跟胡青海是一路货色,都是七王爷手下的爪牙。也活该他倒霉,他自己卖假鳕鱼谋取暴利,坑害京城诸位王公大臣你都吃了拉肚子也就罢了,还居然妄想进刑部大牢,走门路寻法子想把胡青海那狗奴才给捞出来。你说我能放过他么?”

锦瑟冷笑:“这种人其心可诛,是不能放过他。”

叶逸风点头说道:“是啊。所以我便将此事跟岳父大人说了一下。岳父大人和等人,不久便着令手下人去查,他那鳕鱼果然是如假包换的假货,只要吃过的人,没一个不拉肚子的。岳父大人还查出这厮竟然把那假的鳕鱼卖进了宫里,连太后都因为吃过这个而闹了几天的痢疾。你说他还有活路么?”

锦瑟听了这话,忍不住笑起来。笑过之后又迟疑的问道:“你就不怕得罪了七王爷,又被他暗中参奏一本么?”

叶逸风摇头说道:“这事儿连太后都动怒了。七王爷哪里敢承认自己跟这无赖有关。”

锦瑟笑道:“这跟胡青海的事情是差不多的手段了。”

叶逸风说道:“那又怎样?我们抓住了证据,他们再有权势也不敢怎么样。这无论什么事情,若是扣上了弑父弑君的帽子,谁也别想翻身。”

锦瑟便问:“那他怎么还不被打进死牢,这会儿还在大街上晃悠?”

叶逸风说道:“我也说不好。”说着,便抬手在马车的蓬壁上轻轻地扣了扣。旁边立刻有人靠过来,应道:“请问主子有什么吩咐。”

叶逸风便道:“你去查一下北极鲜海鲜馆的掌柜的怎么从大理寺的牢房里给放出来了。”

“是。”外头的随从应声而去,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八月的桃源福地又跟之前不同,为了让来这里宴请贵客或者居住在异地不能回家跟家人团聚的客人能够过一个与众不同的中秋,叶逸风和杜玉昭等几个兄弟花费了许多心思,把桃源福地后面的一片园林重新收拾了一番。

别家的园子都以菊花,桂花,芙蓉等花木为主,桃源福地则是以瓜果蔬菜的丰收景象为主。院子里最富有中秋胜景的地方当属海棠苑里那一大片红艳艳的海棠果了。

知道锦瑟不能走太远的路,叶逸风便吩咐车夫直接从桃源福地的后门进去,把马车一直牵到海棠苑才停下。锦瑟早就在一进门之后便把车窗帘子撩起来,把这窗口翘着头往外看。

葡萄架上一串串紫的发黑的葡萄,菜畦里熟透的金黄色南瓜,还有黄瓜架上碧绿的黄瓜,茄子科上紫幽幽的茄子,无不让她欣喜感慨。

虽然这满园秋色让她兴奋地连声称奇,但到了海棠苑时,她依然兴奋的大叫起来:“啊——怎么会有这么多这么多的果子啊!你从哪儿找来的园丁,居然能把这片海棠给侍弄的这么好!”

叶逸风笑道:“这片海棠原本是珍贵的西府海棠品种,本来这种树只用来看花就很是可惜,我一直想着它应该能结出甜美可口的果子来才对。只可惜我们这里的花匠都不懂。”

锦瑟说道:“我之前也在书中看到过海棠果酸甜可口,是可以吃的。可我们大虞朝的人似乎都不怎么喜欢海棠果。秋天各色水果都多得很,却唯独不见有卖海棠果的。”

叶逸风笑了笑,说道:“这都是先帝爷的缘故。因为以为太妃曾因为吃了海棠果而毁了容貌,变得丑陋不堪。所以后来人们便都不敢吃海棠果了。”

锦瑟叹道:“这是无稽之谈吧?”

叶逸风摇头,说道:“这个不好说。《食物本草》中记载海棠果:”味酸,甘,平,无毒。食之能治泄痢。如此海棠果应该是无毒的。可宫里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传出来总是骇人听闻。所以这几十年来,海棠便只作为观赏的花卉栽种,海棠果再好,也没有人愿意去吃它。“说话间,欧阳铄和蓝苍云兄弟二人已经从海棠林里走了出来,看见叶逸风和锦瑟站在海棠树下说话,便取笑道:”大哥,你跟大嫂在家里还恩爱不够?到了这里也不进去,只两个人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

锦瑟听见声音笑着转过身来,说道:”就你贫嘴,知道你今儿在这儿,我就下帖子把嘉禾郡主也请来了。“

欧阳铄立刻摆手求饶:”大嫂,你饶了我吧。那个母夜叉若是来了,我宁可被大哥流放,也不参加这次兄弟聚会了。“

蓝苍云上前来跟叶逸风拱手见礼后,又转身给锦瑟微微躬身,叫了声:”大嫂。“

锦瑟微笑着点点头,说道:”有些日子没见三少爷,三少爷竟然越发的英武了。“

蓝苍云被锦瑟取笑也不觉得怎样,只淡淡的笑道:”兄弟不过是老样子罢了,只是大嫂的变化可真是大。这才多少日子没见,大嫂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若不是您站在我大哥身边,兄弟可就不敢认了呢。“说着,他的目光从锦瑟圆滚滚的肚子上撇过,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锦瑟立刻撅嘴,不等说话,欧阳铄也跟着笑起来:”我说大嫂,我小侄子还乖吧?这还有多久这小家伙才能出来跟我们见面啊,等他生下来我就抱走,以后我帮大哥大嫂带孩子,保证把他教的天下无敌。“”你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叶逸风淡淡的瞥了欧阳铄一眼,转头又攻击那个嘲笑自己媳妇大肚翩翩的家伙,”老三,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不过行宫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公事没那么忙了,你也该考虑一下你自己的事情了。“说着,他又抬手在蓝苍云的肩膀上拍了拍,方拉着锦瑟往里面走去。

第180章

里面杜玉昭和玉花穗提前到了,玉花穗自从服用叶逸风配置的二十七颗丸药之后,身体便好像已经发生了本质的变化。之前的她一直畏寒,哪怕是暑热天里也不敢穿太单薄的衣裳,晚上睡觉更是从来没有离开过棉被。

自从服药之后,她的身体渐渐地热起来,现在晚上睡觉已经跟正常人无异,再也像往年的时候,一入秋便要揣着个汤婆子睡觉了。

锦瑟进门看见她正指挥着小丫头把一盆玻璃海棠摆在屋子角落的花架子上,却她恰好也穿着一身海棠红的衫子,上等的丝质绸缎随着她的动作牵拉出几道褶皱,映着阳光依稀可见衫子上同色丝线暗绣的石榴百子图案,锦瑟见了便不由得笑道:“哎呀,这才多少日子没见,花穗儿姐姐居然变了个人似的。看来二少爷真是功不可没呀。”

玉花穗回头看见大肚翩翩的锦瑟,忍不住笑着走过来拉着她左看右看,又悄声笑道:“还说我呢,我看你落在大少爷的手里变得更加厉害,瞧瞧这肚子都这么大了,该不会是一对儿双胞胎吧?咱可说好了,若是生一对双胞胎,一定要给我一个养着玩玩儿。”

锦瑟笑着推开她,骂道:“去!你这叫什么混账话?若想养着玩儿你自己生去,我的宝宝可不给你当玩具。”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杜玉昭也赶紧的过来给叶逸风见礼。

叶逸风忙摆手笑道:“今儿是我们自己兄弟们一起过中秋,就不要那么客气了。”

杜玉昭笑道:“原本是想咱们自己兄弟一起热热闹闹的过个中秋的,熟料风天扬父子刚刚叫人传话过来,说他们父子一会儿就到,要好好地感谢大哥对他们蜀山剑派的再造之恩呢。”

叶逸风摇头说道:“我是为了救二弟妹,若单纯是他风天扬,就凭这他刺了你那一剑,我不踹了他的老窝就不错了,哪里还会救他的儿子。”

杜玉昭笑道:“我也这样跟他说了,可他却说,不管是什么原因,大哥救了他儿子确是不争的事实。他刺兄弟那一剑兄弟可以随时刺回来。可大哥救了他的儿子,他却不能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

叶逸风摇摇头不再说话,锦瑟却笑着说道:“那他打算怎么报答这份大恩大德呢?依我说,让他把这蜀山剑派门主之位让出来好了。哈哈…”

“瑟瑟,”叶逸风忙回头看了锦瑟一眼,低声说道:“这种玩笑开不得。”

杜玉昭则笑道:“大嫂若是接管了他们蜀山剑派还说不定是他们的福气呢,别的不说,几年之后,若是比起财富来,蜀山剑派肯定会富得流油了。”

玉花穗笑道:“这么说来,倒是便宜了他们。”

锦瑟笑道:“你们这话可说反了。我可听说人家蜀山剑派本来就富可敌国,不然的话你们把人家的房钱翻了倍,人家不但没跟你们计较,还另外又开了一所院子?”

众人又呵呵的笑起来。恰好欧阳铄带着风天扬和风少卿父子两个进来,风少卿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烟霞色窄袖衣裙的少女,大大方方的走进来,见了叶逸风等兄弟几个也不扭捏,跟在风少卿身后一一打招呼。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风少卿跟他父亲说起过的漕帮帮主之女——姚嫣然。

锦瑟见了这姑娘不由得从心里喜欢,因问:“这位姑娘是风大侠的女儿么?”

姚嫣然不等风少卿替自己介绍,便上前去冲着锦瑟一抱拳,说道:“叶少夫人,我叫姚嫣然,漕帮帮主之女,是少卿表哥的表妹。”

锦瑟笑着点点头,说道:“嫣然,很好听的名字。你也别叫我少夫人了。我叫锦瑟,你叫我的名字好了。”

姚嫣然原本就是江湖女儿,最不喜欢那些繁缛的礼教,听锦瑟这样说很是高兴,刚要称呼锦瑟的名字时,却听风天扬阻止道:“这可不行,叶少夫人的名讳怎么能随便称呼呢?嫣然,少夫人平易近人,你却不能任意放肆。”

姚嫣然忙低头应道:“是,姨夫。”

锦瑟笑着看了一眼风天扬,问姚嫣然:“他是你姨夫啊?”

姚嫣然侧脸看了一下风天扬的脸色,点头说道:“是啊。”

锦瑟笑着摇摇头,说道:“姨夫而已,没必要如此唯唯诺诺的吧?再说了,我都说没关系了,他干嘛还要反对啊。我有没让你叫他的名字。”

“呃…”风天扬被锦瑟的话给噎的说不出话来。

旁边叶逸风笑了笑,说道:“好了,大家都坐下说话吧。都是年轻人,大家随意就好,不用太拘礼了。”

锦瑟便笑着对风天扬说道:“风大侠,我家相公救了你儿子的命,对吧?”

风天扬忙道:“是的,这次风某正是带着犬子来向叶大公子道谢的。”说着,他又侧脸吩咐自己的儿子,“还不快给叶大公子磕头跪拜,感谢他对你的救命之恩?!”

“是,爹。”风少卿再怎么不听话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忤逆他的父亲,一边答应着便要上前来给叶逸风磕头。却被叶逸风抬手挡住。

“风兄弟不要跪了,我早就说过了,这本是互惠互利的事情。你肯相信我,让我取你的心头之血给我二弟妹治病,足以见你坦荡的胸襟。我兄弟几人也好生佩服你呢。”

旁边的杜玉昭也忙说道:“若说谢,我也要感谢风兄弟呢。”

“不然不然。”风天扬忙上前插嘴,“这是他应该做的,毕竟之前我为了给我这儿子治病,曾经误伤了杜公子。杜公子大人大量不跟我们计较前仇,已经叫我父子汗颜了。”

锦瑟看着几个男人在那里不停的客气,便伸手拉了姚嫣然往里面走去,并对旁边的玉花穗说道:“咱们且进去坐坐,懒得看他们在这里说这些无聊的客气话。”

姚嫣然很喜欢锦瑟的豪爽性格,便笑嘻嘻的跟着她走到里面去,和玉花穗三个女人在宴席一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外边欧阳铄见她们三个女人先进去坐下了,便劝道:“大哥二哥,风大侠,咱们还是先坐下再聊吧。”

叶逸风微笑道:“正是,风大侠,请里面坐吧。你跟令公子在桃源福地住了这些日子,我们兄弟们总没腾出时间来跟你们打声招呼,真是不好意思了。”

风天扬早就知道这里乃是叶逸风他们几个人的地盘儿,他有心拿银子往里砸,让杜玉昭解心头之气,这会儿又怎么会计较这些小事呢,忙笑着同叶逸风寒暄,众人方进了里间,在一张大大的红木圆桌周围分主宾落座。

落座后不免又是一阵客套话。叶逸风本来就不喜欢应付这样的场面,便不多说话,把说话的机会都给杜玉昭和欧阳铄。蓝苍云比叶逸风的话还少,只是坐在杜玉昭身边默默地品茶。

一道道的珍馐佳肴端了上来,叶逸风便招呼大家道:“来,大家都动筷子,尝尝我这里的几道招牌菜。那个是清蒸鳕鱼,是从极北之地运来的,请风大侠尝尝。”

风天扬自然不是那种只说不做的人,忙拿了筷子依照叶逸风所言尝了一口鳕鱼肉,便有端起酒杯说道:“叶大公子,我先借花献佛,敬你一杯,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从今儿起,不管你叶大公子将来有什么差遣,只需一句话,我蜀山剑派必定竭尽全力,为你办事儿。我风天扬先干为敬。”说着,他一仰头便把杯中酒一口喝干。

叶逸风也陪他把杯中酒干了,却只是笑了笑,说了一声:“风大侠客气。”便放下了酒杯。

锦瑟恰好坐在风天扬的对面,原本正安静的吃鱼呢,听见风天扬这般豪迈的话却没得到叶逸风的什么响应,便忍不住抬起头来,笑嘻嘻的说道:“风大侠这话我可记住了。只怕将来我们真的有什么事儿需要贵派帮忙,你们又不承认今天所说的这些话了。”

姚嫣然忙在一旁替风天扬说道:“少夫人何出此言,姨夫既然说得出来就肯定会做得到。蜀山剑派几百年来屹立江湖不倒,难道连着最起码的威信都没有么?”

锦瑟笑道:“不知这样。我是想着,我们家平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去劳烦贵派帮忙。但若是真的需要贵派帮忙了,肯定就是遇到了大事儿。就怕到时候我们这些人都被眼前的麻烦绊住,根本寻不到蜀山剑派去,而若派去传话的人又不能让风大侠相信,可怎么办呢?”

姚嫣然还想解释什么,却见风天扬一摆手,微笑着从腰间拿出一块殷红的玉佩递给锦瑟,并解释道:“这枚凤血玉佩是我风家的传世之物,也是我蜀山剑派的信物。少夫人拿着这枚玉佩,可以随意调遣蜀山剑派的所有门人。就是我们的亲戚朋友,如漕帮,丐帮,青城派等人的首领人物若见此玉佩,必然认得,虽不能听从少夫人调遣,想必也不会袖手旁观。”

锦瑟惊讶的笑道:“这么厉害?”

欧阳铄则笑着起身,把玉佩接过来交给锦瑟,笑道:“大嫂,我觉得这玉佩估计也没什么机会用上。你就权当是风大侠给我小侄子贺生的礼物吧。我听说风大侠今晚就要动身离京去了,恐怕等我们这小侄子满月酒他也没工夫再来了。”

风天扬呵呵笑道:“这可不好说。我只不过是去曹州跟嫣然的父亲见一面,为他们两个定下婚姻。也没说这就回蜀山啊。说不定过些日子我们又回来了呢。”

姚嫣然再豪爽也是女儿家,听风天扬如此明白的把自己和风少卿的事情说出来,便忍不住羞涩的低下了头。风少卿则十分的高兴,忙抬手拿筷子夹了一块鳕鱼,隔着桌子递过来,放在姚嫣然面前的小盘子里。姚嫣然越发羞红了脸,含笑不语。

锦瑟和玉花穗相视一笑,说道:“原来风大侠也有喜事。如此我们却不好白白的要你的贺礼。”说着,她便从自己的手腕上摘下一对冰种翡翠雕龙凤呈祥的镯子来递给姚嫣然,“这个是我爹爹送给我的嫁妆之一,这玉倒还罢了,只是这雕工十分的精巧,取义也好,今儿就送给你,权当是贺礼了。”

风天扬隔着桌子看着锦瑟手里的那对玉镯,只见玉色莹润,如冰凌透彻,雕刻着的龙凤戏珠栩栩如生,连细微之处也十分的讲究,龙鳞凤羽皆清晰可见,最难得的是龙凤之间的珠子上恰好有一点血色,便让那珠子如火珠一般。

只看一眼,风天扬便知道这对玉镯价值连城,决不在自己的凤血玉佩之下。于是忙道:“少夫人实在是客气了,如此贵重的礼物,我们却不好如此仓促的收下。”

锦瑟笑道:“那我怎么就收了你的玉佩呢?”

风天扬忙道:“这不一样。玉佩是我向少夫人承诺的信物,这玉镯绝非凡品,恐怕犬子和嫣然承受不起。”

锦瑟叹道:“我原本以为你们这些人不会拘泥于那些繁文缛节,不想你风大侠比那些官场上的人还啰嗦。”说着,她已经拉过姚嫣然的手来,把镯子套在了她的手腕上,并笑道:“好啦,若是等你们小两口成亲的时候若是我恰好有空,说不定我还要去你们蜀山讨一杯喜酒喝呢。”

风天扬忙拱手道:“若到时候少夫人能来,我风天扬必率弟子们十里相迎。”

叶逸风便端起酒杯笑道:“风大侠客气了,我家娘子总喜欢说笑话。来来,咱们再喝酒。”

众人开怀畅饮,除了锦瑟有身孕不能喝酒之外外,大家都喝的十分尽兴,连玉花穗都劝着姚嫣然喝了几杯。一时酒意涌上心头,玉花穗悄悄地同锦瑟说道:“我头晕的厉害,要出去散散。你好生陪着姚姑娘说话儿吧。”

锦瑟早就被酒气熏得喘不过气来,听玉花穗要出去,便忙拉着姚嫣然一起跟了出来。三个人走到外边的海棠树下,抬头看着树上红艳艳的果子,各自有各自的感慨。

锦瑟伸手摘了一枚海棠果递给玉花穗,笑道:“如今你可以生自己的孩子了,以后就不会惦记我的孩子了吧?”

玉花穗笑道:“现在说这话还为时尚早。”

锦瑟撇嘴:“连姚姑娘都要跟风少卿成婚了,你还在有什么好犹豫的?你是不相信你家杜二少呢,还是不相信叶大少的医术?”

玉花穗红了脸,抬手锤了锦瑟一拳,啐道:“你少胡说八道的。当着人家姚姑娘的面,嘴上一点遮拦都没有,小心人家笑话你是个村妇。”

锦瑟嗤笑道:“我本来就是村妇,哪里还怕谁笑话?”

姚嫣然忙道:“少夫人高贵雍容,怎么会是村妇呢。跟自己的闺中密友说几句笑话而已,这是谁都会做的事情呀。二位少夫人当着嫣然的面说笑话,是没把嫣然当外人的意思,嫣然怎么会多想呢。”

锦瑟笑道:“到底是江湖女儿,比那些扭扭捏捏的大家闺秀强多了。我最喜欢你这样的性格,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姚嫣然忙道:“能跟少夫人做朋友,嫣然求之不得。”

锦瑟便拉着姚嫣然的手,放低了声音问道:“既然咱们做了朋友,你能不能教我几招武功啊?”

嫣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解的问道:“像夫人这样的身份,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护卫相随,哪里用得着自己学武?”

锦瑟笑道:“别人再厉害也不可能一天是二个时辰守着我。我总要有个独处的时候吧?若是不会武功,随时都有危险,唉!你是不知道,当初我出嫁那天,人还在花轿里,就差点命丧黄泉。”

姚嫣然听了这话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啊?”

玉花穗想起那日之事也是十分的后怕,叹了口气替锦瑟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之后又拍着锦瑟的手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只从那块玉佩给了昭阳公主,那些人安分了很多。以后他们做什么事情恐怕都要细细的思量一番了。”

姚嫣然便愤愤的说道:“难道暗害少夫人的竟然是朝廷的人?”

玉花穗摇头说道:“这还不能确定。京城乃是藏龙卧虎之地,朝廷各股势力风云暗涌,还有江湖上的各路豪杰都关注着这里,这里可谓是大虞朝政治权谋明争暗斗的中心,格局变幻莫测,我们身处其中,不得不时时小心。”

姚嫣然点头说道:“我父亲从小就跟我说,朝廷的人最难打交道,有生之年,能不相交最好,若是不得已,也不能深交。之前我还不信这话,今儿听了两位少夫人的话,终于信了。”

玉花穗和锦瑟都敛了玩笑之色,轻轻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姚嫣然看着原本神采飞扬的二人顿时委顿下去,忙又说道:“我倒是不介意教二位夫人拳脚功夫,只是叶少夫人怀着身孕,如何能动?况且,我下午就要随着姨夫和表哥离开京城了,下次再见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呢。”

锦瑟便笑道:“不能教就不能教吧,我也不过是一时兴起随便说说。你也不必把此时放在心上。”

姚嫣然摇头道:“那怎么能行?嫣然跟表哥从小两情相悦,若今生不能相守,我情愿为他去死。夫人的丈夫治好了表哥的身体,就是我的大恩人。夫人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若是嫣然再办不到,那嫣然还算是个人么?”

玉花穗笑道:“没那么严重吧?以后有机会你教她就是了。再说,锦瑟现在怀着身孕,也的确不能练武。而且,她身边也有懂得拳脚功夫的人,想要练的话,自然有人教她,你不必自责。”

姚嫣然却摇头说道:“如此,夫人身边有那么多人会功夫,却唯独要我教,更是我的荣幸。我这里有一本修身养性的心法秘籍,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虽然不是什么高深的武功招式,却是修炼内功的宝典。原是我从爹爹那里偷来准备教给表哥,让他依着秘籍上的心法偷偷地练,以修养他的身体,延缓病情发作的。如今表哥的病已经好了,这个自然用不上,不如就送给夫人。夫人闲暇之时可依着秘籍上记载的方式静坐练功,假以时日,夫人纵然不懂武功,也必会强身健体,有百益而无一害。”

锦瑟忙道:“既然是家传的,我怎么好意思夺人所爱呢。”

姚嫣然笑道:“这是我心甘情愿送给夫人的,再说,夫人刚刚还送了嫣然龙凤玉镯,夫人这会儿若是不收就是嫌弃嫣然出身草莽,不配跟夫人做朋友了。”

锦瑟只得接过姚嫣然递过来的锦缎包着那本书,轻轻地打开看了一眼书的封面,但见上面用古篆体写着四个字:太上心经。心中便暗暗称奇,原来这本书竟然是道家典籍,看来有时候是该静心的翻阅翻阅。

当日,酒席散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申时。

风天扬带着儿子风少卿和外甥女姚嫣然同叶逸风等人告辞,他们的手下早就回房去把行礼收拾好,众人也不拖泥带水,出了桃源福地便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一路往西出城门而去。

锦瑟早就支撑不住,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午睡去了。叶逸风与半醉半醒之间送走了风天扬等众人,便来寻她,却见她依然躺在床上,却睡得极不安稳,眉头微皱,小脸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

叶逸风刚要坐下来为她擦拭一下时,她却一翻身,猛然惊醒,却把叶逸风给吓了一跳,忙问:“这是怎么了,作什么噩梦了吗?”

锦瑟一脸痛苦的抱住腿,低声喊道:“腿…腿痛…”

叶逸风忙替她去揉,一边问道:“哪儿痛?是这儿吗?是这儿吗?”

锦瑟痛得呲牙咧嘴,痛苦的摇头:“不是…啊…那边,那边…腿肚子痛啊…”

“这?是这儿吗?”叶逸风的脑门子上倏地出了一层汗,他双手颤抖的去揉锦瑟抱着的小腿,“乖,你放手,我来,我来给你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