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和锦心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坐下来,笑道:“不是我聪明,是我之前跟着姑娘在这府里住过一段时间,对着府里的人也基本都认识,姑娘身边的丫头我更都认识,唯有你跟锦衣二人,只听说过却无缘见面。今儿见了你,一看便知是少奶奶身边的人,我却又不认识,除了你们两个还能有谁?”

锦心笑道:“果然不愧是珍珠姐姐。少奶奶早晨还说起你呢。”

珍珠忙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儿,叹道:“瞧我这死记性,连给主子请安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说着,她忙站起身来欲行礼请安,却被锦心一把拉住,笑道:“姑娘说了,免了你的请安礼,只叫你正经的把这府里的绣活儿都揽过去呢。”

珍珠笑道:“这个我知道,我之前跟姑娘提过此事,姑娘说时机不到。时机到了她会叫人来找我。所以今儿镇南侯府的人一到我们绣庄去说叫个管事过来,我便知道姑娘说的时机到了。我立刻放下手上的活计就来了。”

锦心点头,想了想,又悄声对珍珠说道:“咱们姑娘这次要从根儿上把镇南侯府的弊病都去一去了。那些人真是过分,居然闹到咱们姑娘跟前去了。最可恨的是那个管绣工的,还好意思跟咱们姑娘去要银子,我都么见过这么过分的人。他们还真是拿我们姑娘当小孩子呢。”

珍珠轻声啐道:“呸!她们若有那个心,定叫他们不得好死。我们姑娘是什么人,连大少爷都不敢小瞧了咱们姑娘,那些小人是什么东西!”

锦心也跟着附和:“就是。所以姑娘才把采买上的烂帐都清理一遍。之前我劝姑娘整治她们,姑娘还懒得管,现在好了,她们自己伸着脖子凑上来,也怨不得咱们姑娘厉害。”

珍珠想了想,又问:“绣坊上叫了我过来,其他的呢?这衣食住行的,镇南侯府各项花销姑娘要想都控制过来,也没那么多人手啊。”

锦心笑道:“姑娘说了,叫货比三家,货真价实者得。那些人想赚镇南侯府的钱,就得打发咱们姑娘先满意。中间那些采买基本都裁了去。少了那些人从中取利,对镇南侯府也好,对各大店铺商号都好啊。”

珍珠赞同的点头,想了想又说道:“可这样以后镇南侯府里就没有采买了呀?”

“本来咱们姑娘就没想着留这些人。你想啊,花钱的事情,能放给别人吗?咱们姑娘说了,这些人这么会折腾,就该放出去让他们为主子赚钱,而不应该留在家里赚主子的钱。”

“啊?”珍珠这下真的愣住了,半晌方问:“原来姑娘不是要把他们裁下去,赶出去?而是要委以重任?”

锦心神秘的笑道:“把人都赶出去了,谁还为咱们赚钱呢?”

珍珠也跟着笑起来。

二人笑够了,锦心方拍着珍珠的手说道:“主子说了,今儿就不留你用饭了。你且回去把这府里一年四季的衣裳以及各处的帐幔绣品等物都计算一下,主子的意思是不能赔本儿做,但也不能比别家的价格高了。然后你再弄些新样式的衣裳绣品来,把那些人都比下去。镇南侯府就跟你那绣庄立三年的契约。”

珍珠细细的合算了一下,点头说道:“乍一听好像有些刻薄,但若是一下子就定三年的契约,这也算是一块肥肉了。”

锦心笑道:“你放心吧,这镇南侯府是一大家子人的家业,那绣庄可是主子一个人的谱子,咱们主子还能亏待了自己个儿么?”

珍珠掩着嘴巴笑道:“我还以为咱们姑娘嫁入了镇南侯府做了这侯府的大少奶奶,就把自己个儿那间小铺面给忘了呢。”

锦心撇嘴轻哼:“你那是小铺面么?你都要把京城几大绣庄都给比下去了。我听说前些日子你们连六王府的绣活都接了。京城这些公侯世家里但凡拿出去的活计,差不多有三成都进了你那绣庄。你那若是个小铺面,那边那群人都该讨饭去了。”

珍珠又笑,两个人又说了会儿闲话,珍珠便同锦心告辞,回去做准备去了。

那边叶禄也把众人都安排妥当,有些小店小铺听了这些也就直接放弃了,还有些来的不是掌柜而是管事的也说回去跟掌柜的说清楚。剩下十几个掌柜的亲临的,却都拍着胸脯信心十足。

忙乱了一天,锦心回去跟锦瑟回话的时候锦瑟还在午睡,墨菊见她回来,又拉去说了一阵话,问了问外边的状况。

锦瑟醒后天色已晚,锦心跟锦瑟回话没说完叶逸风便回来了,进门第一句话便是:“今儿我回来一进门,就发现家里跟往常不一样了。是不是咱们大少奶奶又有什么动作了?”

锦心忙住了口,回头给叶逸风请安。

锦瑟懒洋洋的起身,上前去帮叶逸风解开外袍的衣带,淡淡的说道:“我能有什么大动作呢,不过是保证自己不受别人算计罢了。”

第167章(手打VIP首发)

叶逸风拖了外袍,只穿着月白色中衣裤褂拉着锦瑟的手往里面去坐下来,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方轻笑道:“谁敢算计你?说出来我立刻把她卖到边疆去做苦力。”

锦瑟笑道:“你把人都卖去做苦力了,谁又留下来让我差遣?”

叶逸风故作认真的想了想:“嗯,人牙子那里就是不缺人。你想要多少人为你办事儿,告诉为夫个数,明儿就叫他们送人来教你挑选,如何?”

锦瑟摇头:“再买来的什么都不动,规矩什么的都要重新教导。我哪里有哪些精神。”说着,她的手慢慢的摸到小腹上,目光也微微垂下去,那里已经微微隆起,一个小生命正在一天天的长大,三个多月了,应该有拳头大小了吧?

叶逸风被她脸上渐渐散发出来的慈爱之情深深地吸引,竟如石化一般,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墨菊端着一盘稍微泛黄的杏子进来,见她二人一个低头一个侧目,谁也不说话,便故意放重了脚步,上前来笑道:“少奶奶,二太太叫人送了些杏子来,奴婢想着您这些日子总想吃酸的,便洗了几个,您尝尝?”

叶逸风先回头看着那缠枝青花小方盘里青中透黄的杏子,微微皱眉道:“这个季节,杏子还酸涩的很,如何吃得?”

锦瑟却道:“拿过来给我尝一个。”

墨菊忙端上去放在小炕几上,又去拿了湿帕子来给锦瑟擦手。锦瑟便挑了一个黄了大半的一枚,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迟疑的咬了一小口。

一股浓浓的酸意从唇齿之间慢慢的散开,锦瑟立刻闭上了嘴巴等着那股酸酸的感觉稍微过去一点,然后才回味出一点的甜来。

叶逸风只看她那样子就觉得受不了,忙问:“酸不酸?要不要吃点糖?”

锦瑟终于把嘴里的杏肉嚼了几下咽下去,方长叹一声:“啊!真是痛快,好久都没这么痛快了!”说着,又咬一口。

墨菊被她的表情给逗的偷偷的笑,叶逸风摆摆手让她下去。

锦瑟把一颗杏子吃完,把还有些发白的杏核丢到一旁的小盘子里,方拿了帕子擦了擦手,回头看叶逸风,问道:“你要不要来一颗?”

叶逸风一连摇头,然又犹豫着凑过来,低声问道:“我记得你之前并不喜欢吃酸的呀,怎么现在这么勇敢了?”

锦瑟笑道:“我现在发现酸的东西其实也很美味的。不信你试试就知道了。”说着,她伸手去拿了颗稍微带一点黄的杏子递到叶逸风嘴边,嘻嘻笑道:“凡是都要亲自尝试过了才有发言权,你不尝尝,又怎么知道其中的美味呢?”

叶逸风抬手捏住她的手腕,轻轻的往一旁一拨,然后低头凑到她的唇边,轻声说道:“我只想知道你刚才吃的那颗到底是什么味道。”

锦瑟吃吃的笑着往后躲:“那颗已经进了我的肚子里去了,你吃不到了。”

“嗯…”叶逸风笑的越发邪恶肆意,又忽然伸出舌尖来在她的唇上舔了一下,然后认真的回味着:“好像并不是太酸。”

锦瑟笑着还想说什么,刚一张嘴却被某人无耻的含住,一阵辗转吸吮,嘴巴里的津液几乎被他吸干方才罢休。

“哎呀,是有些酸呢。”叶逸风微微后退几寸,满意的微笑,看着她红彤彤的小脸,还有些意犹未尽。

“酸吧?”锦瑟手里依然捏着那颗青杏,笑眯眯的凑上去主动地在他脸上吻了一下,然后趁着他激动之时,猛的把杏子塞到他的嘴里去。

叶逸风原本因为她的主动而要回去再次一亲芳泽的,却冷不防被她塞了一颗杏子在嘴巴里,他一着急,便咬了一口,一股又酸又涩的汁液在嘴巴里浸润开来,把叶逸风给酸的呲牙咧嘴,差点连眼泪都掉下来了。

锦瑟趁机逃开他的控制,哈哈大笑着跑去对面的椅子上,笑的前仰后合,拍椅子扶手拍的手都疼了,还只管大笑。

外头的小丫头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不敢擅自进来。锦心不放心锦瑟,便悄悄地掀开帘子瞧了一眼,但见自家姑娘坐在椅子上笑的前仰后合,而大少爷却不知哪里不对劲,只转头往塌下的痰盂里连吐了好几口,依然呲牙咧嘴痛苦不堪。

于是她忙转身去端了一杯茶来,进去递给叶逸风,并关切的劝道:“大少爷,喝口茶漱漱口吧。”

锦瑟笑的浑身无力,只靠在椅子里说道:“喝茶没用,快去给你们大爷端一碗酸梅汤来。”

锦心不知其中缘故,忙答应着:“是,奴婢这就去。”说着,便端着茶转身欲走,却听见身后叶逸风生气的喝道:“不必了!茶给我!”

锦心吓了一跳,忙转过身来把茶递过去,叶逸风喝了一大口茶,漱口毕又吐掉,方又喝了一口,把茶盏还给锦心,吩咐道:“下去吧,不叫你们谁也别进来。”

“是。”锦心担忧的看了一眼自家姑娘,却见锦瑟还靠在椅子里捂着肚子笑的山花烂漫。锦心暗暗地叹了口气,心想能把大少爷给整的这么惨的,恐怕也只有自家姑娘一人了。

时进四月,已经是暮春时节。镇南侯府静溪院里早开的牡丹已经有了凋零之意。

鸾音站在一株葛巾紫跟前,轻轻的扯着即将掉落的淡紫色花瓣,柳眉紧锁,神思忧虑,一脸的不痛快。

画眉匆匆从外边进来,走到鸾音跟前,悄声说道:“姑娘,四娘病的很厉害,那边的婆子说,已经三天没下床了。”

鸾音抬头看了画眉一眼,想了想,方问:“大少爷怎么说?”

画眉摇头说道:“没什么反映,据说大少爷只是点了点头,叫人请大夫来给四姑娘医治。”

鸾音叹道:“他本人不就是懂医术么?”

画眉凑近了鸾音的耳边,悄声说道:“姑娘还想着大少爷回去给四姑娘诊脉么?奴婢听说,罗姨娘可是害死大少爷生母的人呢。那糕点,可是罗姨娘亲手做的。”

鸾音忙抬手捂住画眉的嘴巴,低声骂道:“这事儿能乱说嘛?你这死蹄子也嫌命长了吗?”

画眉回头看了看旁边,轻声说道:“这院子里的人都被奴婢指使出去了,没有谁能听见咱们说话。”

鸾音也看了看周围,几株丁香花幽幽的开着,又清冽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散着,各处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画眉又悄声说道:“大少奶奶把家里的采买都撤了。说以后咱们府里不管买什么,都要外边各店铺的掌柜的直接来找她说话呢。连价格样式都是她亲自定。”

鸾音撇嘴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到底是小山沟里爬出来的野丫头,见过什么世面。这样的事情也要亲力亲为,不怕累死她!”

画眉又说:“奴婢也很是奇怪呢。按道理大少奶奶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小家子气呢,还让外边的商铺掌柜的互相竞争,压低价格,这讨价还价的左派完全就是市井小民们的做法嘛。所以奴婢悄悄地去上房院打听了,听那边的小丫头说,大少爷要把采买上的人都大发了,大少奶奶还不愿意,说要留着他们替她赚大钱呢。姑娘,你说这大少奶奶是打的什么谱儿啊?”

鸾音鄙夷的啐道:“呸!还让人家赚什么大钱呢,生路都断了。听她胡说八道的!一个山沟里跑出来的小丫头能有什么本事,还赚大钱呢,也不怕闪了舌头!”

画眉忙劝:“姑娘也别这么说,我听说现在京城最有名的凤翔楼就是大少奶奶的本钱呢。他们家做的衣裳,连宫里的娘娘们都喜欢的不得了,听说光绣匠就有几百人。”

鸾音半晌不语,手里却有一下没一下的把一朵牡丹花给撕的稀巴烂。

画眉看着自家姑娘的脸色,又悄声劝道:“奴婢听说,就连现在姑娘叫奶娘出去买的那萃华轩的月事垫儿都是大少奶奶的生意呢。”

鸾音皱眉道:“胡说,那不是玉府的生意嘛?怎么又成了她的了?”

画眉叹道:“姑娘真是的,你怎么就不想想那玉姑娘跟大少奶奶是什么交情?听说这萃华轩是她们二人合力开的。一个出钱一个出力。后来好像还有平南王府嘉惠郡主硬生生加进去的一份股儿呢。”

鸾音咬牙切齿的把手里剩下的花萼丢到一边去,生气的说道:“那从此后我们不用那东西就是了!没得让她再赚我的这一份儿钱!”

画眉好笑的摇摇头,说道:“姑娘真是气糊涂了。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些东西能有多少银子?奴婢的意思是,姑娘也该为自己的以后想想了。姑娘今年已经十八岁了,也该到了出阁的年龄。侯爷已经发话,姑娘的婚事还要大少奶奶料理,姑娘若一味的不服软,大少奶奶能把姑娘的婚事放在心上吗?奴婢劝姑娘改改这性子,去大少奶奶跟前表个态度,以后姑嫂二人和睦相处,就算将来姑娘出阁了,这镇南侯府也是您的娘家,是您的靠山呀。”

鸾音的眉头皱了又皱,最后还是不甘心的说道:“让我去给那个野丫头服软说好听的话,我不甘心!”

画眉还要再劝,鸾音却一甩袖子说道:“你不要再说了,你若是想去讨好她尽管去,你我主仆之义到此为止!”

“姑娘息怒,奴婢绝无二心。”画眉急急忙忙的跟上去,随着鸾音进屋去,不再多说半句话。

三日的时间,锦瑟把镇南侯府之前定下的采买规矩全部推翻,按照她制定的办法,把府中衣食住行一应花销全部定下来。

账房先生抱着账本儿笑眯眯的回道:“少奶奶,如此一改咱们府中每年的花销至少节省四千到五千银子。这就够中等人家过个十年八年的了。少奶奶真是英明啊。”

锦瑟笑道:“这也没什么英明不英明的,之前是因为放不下架子,一个个儿的只图个虚荣,拿着侯爷不心疼的银子胡乱糟蹋,白白的便宜了别人,自己也得不到多少好处。”

陶先生笑着点头:“是是,少奶奶说的很是。咱们就不能死要面子活受罪。”

锦瑟微微笑着喝茶,低头不语。

叶禄在一边站不下去了,采买上有三十多口子人都没了差事,每天晚上都聚在他的屋子里七嘴八舌的,闹得他好几天晚上都没睡觉了。可偏偏少奶奶之前有放了话,说这些人她留着还要给她赚大钱。

这会儿采买的事情都尘埃落定了,那些采买上替下来的人怎么办呢?

叶禄想了又想,还是站出来回道:“少奶奶,那些买办要怎么安排呢?”

锦瑟笑道:“嗯,他们这几天也休息好了。大管家,你叫他们都进来吧。咱们就现说说他们的事情。”

叶禄立刻松了口气,答应着转身出去。

不多时,三十多口子人鱼贯而入,进门口便纷纷跪下去。前面的人先求饶:“奴才等知道错了,少奶奶宽宏大量给奴才等一条活路吧。”

锦瑟笑着把茶盏转手放到桌子上,抬手理了一下衣袖,说道:“好了好了。你们这些人也都是经过了大风浪的了,怎么忽然间变得这么唯唯诺诺起来?不过是贪了点银子而已,又没有杀人抢劫,至于没有活路么?”

她这样说,那些人越发的不安,一个个跪在地上不敢起来了。

锦瑟笑的更甜:“好了,好了。我都说了没什么大事儿,你们怎么还不起来?”

叶禄也琢磨不透这位少女般纯真烂漫的少奶奶到底是想怎么样,便忍不住上前去替众人求情:“少奶奶,他们是真的知道错了。您就饶了他们吧。”

锦瑟站起来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再不站起来,我这正事儿也没法说了。”

众人一听这话,互相看了几眼,方又几个脸皮厚些的讪笑着站了起来,并拱手道:“奴才等谢少奶奶了。”

第168章

锦瑟见众人站起身来,便吩咐墨菊:“你去叫人备车,我带这些管事们去城南走一趟。”

墨菊忙答应着下去,叶禄劝道:“少奶奶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奴才们去办就是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锦瑟笑道:“走吧,在家里说不清楚,咱们到那边说去。你们都跟着去,该坐车的坐车,该骑马的骑马。”

锦心上前搀扶着锦瑟往外走,叶禄和那些采买面面相觑,却猜不透其中的玄机,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

锦瑟出门,镇南侯府里的护卫暗卫分两路保护,锦绣更是紧守着马车寸步不离。

许是因为皇后娘娘之前所谓的棋子发挥了一定的作用,也许是那些想要锦瑟性命的人没想到锦瑟会在这种时候出门,这一路走来倒也平静,只是这一走便是一个多时辰,到了城南一片新盖起来的屋舍跟前时,天色已经将近正午。

四月的太阳已经火热,锦瑟从马车里出来,忍不住抬手挡了挡头上的太阳,便有人立刻撑了一把杭绸水墨画的伞过来,为她挡住了阳光。

锦心上前来扶着锦瑟下车,黑漆大门里的人听见动静,有人开了门探出头来瞧了一眼,院门立刻大开,有五六个人从里面跑出来至锦瑟面前,齐刷刷的跪下去,朗声道:“奴才等给主子请安。”

锦瑟抬了抬手对领头一个穿着灰布长衫的家人说道:“你们都起来吧,收拾的怎么样了?”

灰布长衫的老家人站起来后又弓了弓身子,回道:“回主子,都收拾好了,奴才等不知道主子过来,还有些人在里面没听见主子来的消息,没来得及出来给主子请安呢。”

锦瑟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跟出来的二十多个采买还有跟着马车来的大管家叶禄,说道:“那我们就进去吧。”

叶禄回头看了看众人,扬声说道:“走,少奶奶叫我们都进去说话。”

众人十分的疑惑,猜不透锦瑟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既然已经来了,少不得跟着进去看个清楚。

这院子是清一色新盖起来的屋子,里面各处刚收拾完毕,花草树木全都没有,耳房厢房也一律没有安排,进了二门迎面是又高有宽的大房子。通透的七间屋子,没有隔断。

锦瑟随着带路的家人进了最前面的屋子里,里面什么家具也没有,只有数只桌子从中间排成一长溜的大案子,两旁整整齐齐摆放着圆凳。

叶禄走上前去,从大案子上拿起一把剪刀左右看了看,回头来不解的问锦瑟:“大少奶奶,这里是什么作坊么?”

锦瑟笑着点头:“是的。你们都是八面玲珑的人,应该听说过创可贴了吧?”

旁边一个采买眼睛一亮,忙上前去问道:“少奶奶说的该不是平南王府里的兵勇每人都配备的治外伤的那种东西吧?”

锦瑟回头看着那个采买,轻笑道:“你说的不错。就是那个。前一段时间皇上跟我订做了极大地一批,就在我跟大少爷成婚之前,那些人才紧赶慢赶的赶出来交了差。可是目前我这里还有平南王府一百万两银子的订单没有做出来。原因么,主要是人手不够。所以我叫人赶着在这里盖了十座屋子用来做作坊。而你们这些人,若是愿意的话,可以成为这作坊的管事。”

说到这里,屋子里的人包括叶禄在内,都愣住了。

锦瑟看了看众人,笑问:“怎么,你们都傻了?”

叶禄有些恍惚的问道:“少奶奶,你是说——他们以后都是这里的管事?”

锦瑟笑着点头,反问道:“怎么,你们不愿意做么?”

“愿意愿意!我们愿意!”

“是啊,当管事这么好的事情,我们怎么会不愿意呢?”

“少奶奶不跟我们计较,这是天大的恩惠。我们感激不尽,叫我们怎么样都愿意!”

“是啊,叫我们怎样都愿意。”

锦瑟笑着点点头,说道:“你们愿意就好。”

“愿意愿意,我们都愿意。”这些人原本都是忐忑不安的怀着领罪的心情来的,这会儿听说不但不受罚,还能做管事,又更好的差事做,哪里还有什么好说的。

锦瑟转身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道:“你们都愿意,我很高兴。不过呢,我们得事先把话说明白了。”

众人又忙点头:“少奶奶请吩咐,奴才们必当竭尽全力为少奶奶办事。”

锦瑟微笑着叫了一声:“锦心。”

锦心上前福身应道:“奴婢在。”

“你把章程给大家念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