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二人进了卧室后肩并肩的坐下来,鸾音悠悠一叹,转身靠在大靠枕上,托着嘴巴不说话。莺歌便跟着歪过去,拉着鸾音的胳膊,轻声问道:“二姐姐,到底是怎么了,你倒是跟我说说呀。”
鸾音叹道:“早起大嫂子给父亲递媳妇茶的时候,四妹妹身边的一个婆子无意间说了一句话,把大哥给触怒了。饭后大哥便怒声喝问是谁指使她说那些混账话的。那婆子不肯说,大哥便用银针封了那婆子的哑穴,不让他哭叫出声,又叫人捉了蚂蚁臭虫什么的都塞进她的衣服里去,让那些虫子咬她…”
“哎呦…”鸾音刚说了几句,莺歌便觉得浑身发痒,十分难受的搓着胳膊,叹道:“大哥怎么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惩治下人?这…这还不如打几十板子呢。”一边说着,莺歌又抓了抓手腕上的肌肤,咬牙叹道:“我只听这个就觉得难受死了,也不知那婆子到底说错了什么话?”
鸾音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听说早晨起来嬷嬷去大哥房里收拾床铺的时候,发现那帕子依然是白的,没有那个什么…这事儿也不知道怎么的被四妹妹身边的那个婆子给知道了,当着父亲的面给问了出来,大哥当时的脸色,比锅底还黑呢。你说…啧啧,这叫什么事儿呢!”
莺歌也羞红了脸,手里的锦帕一甩,轻声啐道:“呸,这也是姑娘家该说的话,二姐姐也真是的。”
鸾音却不顾的害臊,冷声笑道:“我也知道这不是姑娘家说的话,当时我要走,可大哥立刻说,谁要走,谁就是那婆子的主谋。你说说,这还讲不讲理了?”
莺歌无奈的摇摇头,叹道:“这种事情,大哥也真是能忍。那锦瑟…小小年纪,怎么就能做出那么丢人的事情来?”
鸾音啐道:“你也糊涂了。大哥为什么能忍?依我看,他们根本就是早就苟合在一起了。所以大哥才如此护着她。你没看见早饭时大哥对她那宠爱的样子,她哪里还像是大哥的媳妇,简直是祖宗了!”
摇了摇头,说道:“那后来呢?那婆子是四妹妹的奴才,这事儿肯定要赖到四妹妹的头上去了?”
鸾音叹道:“那是自然,那婆子哪里抵得过大哥的那些手段,没几下就招了,说是四妹妹身边的如墨让她说的。那如墨——根本更是个混账东西,大哥一吓唬,她就赖到四妹妹身上了。大哥当时怒不可遏,直接吧四妹妹身边的大小丫头婆子都叫管家给关起来了,说要一一审问。另外叫管家从前厅挑了两个丫头过去服侍四妹妹,还不许四妹妹出门。”
莺歌叹道:“不许四妹妹出门?”
鸾音点点头,抬手支着额头侧躺在榻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哎呦!这闹得是什么事儿呢?原本就是个芝麻大小的事情,如今竟然闹得这么大。真是的,一家子和和睦睦的过日子不好么?非要闹得鸡飞狗跳的。刚才在前面吃饭,我还说怎么大伯父的脸色不怎么好呢。这刚娶了新媳妇,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原来还有这些事情。唉!”莺歌也叹了口气,转身歪在对面的靠枕上去。
姐妹两个沉默了一阵子,外边有小丫头来回道:“三姑娘,太太和二奶奶要回去了,叫奴婢来请三姑娘过去呢。”
莺歌便坐起来说道:“二姐姐,我得回去了。四妹妹那里我不能过去瞧她,你若有机会见她,替我说一声吧。”
鸾音笑道:“如今我也不能随便见她呢,你去吧,这边的境况你也知道了,这些日子还是别过来了。不是我做姐姐的说薄幸的话,大嫂子进了门,这府里的事情一切都未定下来呢,咱们姐妹见面频繁了,说不定人家也多心呢。”
莺歌笑道:“我想这到不至于,改天我请姐姐去我们那边坐坐。”
鸾音起身相送,至门口姐妹二人各自分别。看着莺歌里去的背影,鸾音冷冷一笑,哼了一声转身进了房门。画眉忙跟进去,轻声说道:“姑娘怎么把事情都告诉三姑娘了?如今三姑娘的态度可是模糊不定的。您就不怕说得多了,会给咱们惹上麻烦?”
鸾音轻笑:“这个我已经觉出来了。当时二太太把她接走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你看看西府里从上到下,一个个儿都知道看大哥的眼色行事,二太太那么精明的人,见了锦瑟笑得比花儿还灿烂。可这些人的心里到底打得什么谱儿,可真是不好说。那么大的家业,二叔和二哥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他们就会心甘情愿的拱手相让?谁信呢。”
画眉点点头,说道:“姑娘说的不错。”
鸾音轻叹:“我想,他们定然是猜测着逸贤走了,父亲的爵位定然是要大哥承袭,这样的话,家里的生意自然还是由二房掌管。不过我觉得,凭着大哥和锦瑟的脾气,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咱们且走着瞧吧。”
画眉轻笑道:“姑娘明智,那么这些日子姑娘还是要按兵不动的好。”
鸾音抬手敲了敲花梨木书案,微微一笑:“嗯,你说的不错。现在我们什么也不做,只安静的看着,这叫做——韬光养晦。”
叶逸风那边,午宴很简单,结束后苏夫人带着顾无双和莺歌回府去。叶逸风便带着锦瑟回房歇息。看着她睡着之后,他才悄悄地出去,找叶敬淳和叶敬源商议事情。
三日后,锦瑟回门。叶敬淳不放心,便把叫出自己的十名暗卫给二人做随从,前前后后把锦瑟的马车护在中间。经过那次刺杀之后,锦瑟自己也加了小心,并没有拒绝叶敬淳的安排。
锦云开是当天便听说行刺之事了,连着两个晚上都没睡好觉,好歹盼着回门这日,一大早便叫家人把锦园里里外外收拾干净,自己也换了一身绛紫色的锦衣,早朝都请了假,只在家里等着女儿回门。
锦瑟的马车刚到锦园门口,门口的家人便有人匆匆的迎出来磕头,有人匆匆的跑进去报信。叶逸风先下车,然后环顾左右,确定没有什么可疑之人后,才转身掀开轿帘,扶着锦瑟慢慢的下来。
锦瑟一下车,便见欧阳铄笑呵呵的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杜家二少爷杜玉昭,还有轻易不肯露面的三少爷蓝苍云。三位风流倜傥的青年公子往前一站,把叶逸风和锦瑟围在中间请安的请安,问好的问好,大哥大嫂的叫的分外亲切,一时间锦园门口竟是美男如云,大有争芳斗艳的奇景,把墨菊巧云等几个小丫头们给看傻了眼。
叶逸风清高华贵,沉稳霸道,眸子锐利精悍,生气时像染着几丝冰寒的酷味。
杜玉昭五官俊美非凡,眼眸如同井水般幽深淡然,鼻梁挺秀,长眼眸,薄薄的眼睑,眼尾微微上挑,颇为勾人。
蓝苍云一身侠气,原本是相同于叶逸风的冷傲,可此刻却嘴角上扬,勾起迷人的弧度,让眉宇天生带有的那股子傲气也漂亮起来。
而欧阳铄是兄弟四人最美的那个,若画中仙子,天上嫡仙,美得不似凡尘,盈盈一笑间,那风情更是绝代风华。
这样兄弟四个人站在风景如画的锦园门口说笑,这对马车旁边的几个丫头来说,不就是一场美色的大餐吗?只是可惜,看得见吃不着的滋味不好受,于是墨菊和巧云对视一眼,各自暗暗地叹了口气,上前去打破了众人的说笑:“几位少爷,大少奶奶,还是进去说话吧。老爷该等急了。”
叶逸风比娶亲那天笑得还开心,点头说道:“走吧,想不到我带媳妇回门,你们三个倒是上心,比我来的还早。”
欧阳铄笑道:“什么呀,我们今儿来是为了补上闹洞房的。这么好玩儿的事情怎么能就这个过去呢。人生在世,娶媳妇可是一辈子的事情,若是连洞房都没闹,那得是多大的遗憾啊。所以呢,兄弟们商量着,今儿我们给大哥和大嫂补回来。”
叶逸风无所谓的笑了笑,闹洞房嘛,想象之中无非那些小事。他跟锦瑟大风大雨都过来了,还怕那些小打小闹的?
锦瑟却被欧阳铄小脸上诡异的笑容给吓了一跳,忙抬手戳了戳叶逸风的手臂,悄声说道:“闹得太过了,万一伤到孩子怎么办啊?”
叶逸风立刻转头瞪着欧阳铄,低声喝道:“闹什么闹?洞房花烛夜已经过去了,不许闹了。”
杜玉昭笑道:“我们知道嫂子不方便,大哥放心,今天这洞房我们主要是闹你。”说着,他又长长的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蓝苍云,感慨万千的说道:“大哥啊,你说我们兄弟三个被你的淫威压制了这么久,如今终于有了一次报仇的机会,您觉得我们该如何利用才好呢?”
叶逸风嘴角抽搐,冷冷的看了一眼一脸赞同的蓝苍云,低声说道:“嗯,悉听尊便。只是你不想等几天之后你洞房花烛的时候,被他们两个十倍的还回去的话。”
杜玉昭回头看了看那边摩拳擦掌的两个兄弟,暗暗地想了想,说道:“不怕,就凭他们两个,能有什么厉害的招式?反正到时候做大哥的不能上阵,我就可以放一百个心了。”
“…”锦瑟不解的问:“为什么逸风不能上阵啊?新婚三日无大小的啊。”
杜玉昭轻笑:“再没有大小,这大伯和小婶子之间,总是要避讳的。哈哈!”
锦瑟咬牙切齿,刚要骂杜玉昭小人得志,锦云开已经从屋里迎了出来:“你们这些人怎么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真是的,我女儿女婿回门难道不是来看我这个老丈人的么?”
叶逸风忙上前去,对着锦云开深深一礼:“小婿给岳父大人请安。”
锦瑟也上前去恭敬地行了个万福:“女儿给爹地请安,爹地万福金安。”
众人跟着锦云开进屋后,按辈分大小落座。锦瑟坐在锦云开身边,挽着他的胳膊笑嘻嘻的问道:“爹地啊,这几天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呢?”
锦云开摸了摸瘦了两圈的脸颊,呵呵笑道:“嗯,你看爹爹我是不是比之前更有精神了呢?”
锦瑟撇嘴:“什么呀,依我看,你还是辞了那什么户部尚书的官儿算了。”
“辞了?唔…我还想暂些年奉养老呢。”
“爹啊,您别寒碜人了。户部尚书官儿是不小,可你指望那点年奉养老?也太不靠谱了吧?别的不说,光朝中大臣的人情礼往的,就不够你还的。”
杜玉昭忙笑道:“所以啊,大嫂和大哥结婚,伯父一文钱的礼金都没收啊。这样以后伯父的年奉便可以全部积攒起来了嘛。”
几个人都笑起来,有丫头从侧厅进来,福身问道:“回老爷,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老爷,姑爷,姑娘,还有几位少爷可以入席了。”
锦云开点头笑道:“走,咱们边吃边说。”
叶逸风等人起身,随着锦云开往侧厅里走,才走了几步便听见外边有爽朗的笑声传来。更有小丫头匆匆跑进来回道:“回老爷,驸马爷和公主来了。”
锦云开笑道:“快请。”
又是一阵寒暄说笑声,屋子里多了楚正阳和昭阳公主二人后又热闹了些。锦云开招呼大家入座,又忙吩咐丫头斟酒,笑道:“今天这锦园里难得这么热闹,咱们今儿一定要一醉方休!”
昭阳公主笑道:“我今儿是来跟锦瑟说悄悄话的,你们喝你们的,锦瑟,咱们先去那边说会儿话。”
叶逸风老大不乐意的样子,但终究是不能多说,眼看着锦瑟和昭阳公主进了侧厅里间,他才缓缓地收回目光,看了楚正阳一眼。
楚正阳笑道:“你看我干吗?公主虽然是我的妻子,但君臣的名义在呢,我可管不了许多。”
叶逸风给了他一个鄙夷的微笑,回过头去不再多说。
却说昭阳公主拉了锦瑟进了里间,一落座便紧张的问道:“那天你有没有怎么样?我听说后吓出了一身冷汗,当时要去镇南侯府看你,可母妃又说我这身份过去不妥,唉!可真是吓死我了。”
锦瑟笑了笑,说道:“我这不是好好地么?公主别担心了。其实也没什么的,那支箭射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叶逸风射的呢,我还想,这人怎么这么没数,射轿帘的箭怎么跟射仇人一样呢。后来知道那不是他射的箭时,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说——那刺客已经死了,这事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昭阳公主惊讶的问道:“刺客死了?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锦瑟轻笑不语。
昭阳公主不解的问道:“怎么,难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第163章
见锦瑟轻笑不语。昭阳公主不解的问道:“怎么,难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锦瑟轻叹一声,说道:“是啊,叶逸风说,他们从刺客的身上翻出了一枚玉牌,公主看看,你可认识这玉牌是谁的。”说着,锦瑟抬手在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枚莹润的鹅蛋大小的玉牌,递给昭阳公主。
昭阳公主接过玉牌来登时愣住,良久才抬头看着锦瑟,低声问道:“这个是从那刺客的身上找到的?”
锦瑟轻笑着点点头,说道:“是啊。不过叶逸风说,这有可能是栽赃陷害呢。大家都知道,皇后娘娘之前还曾向皇上提及过,想要三皇子纳我为妃。这不管怎么说,皇后娘娘总算是一片恩情,就算我嫁不成三皇子,三皇子也不至于会加害于我呀。公主殿下说是不是呢。”
昭阳公主神色凝重,伸手拉着锦瑟的手,轻声叹道:“你能这样想,本宫真是高兴。之前花穗儿总跟我说你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我还有些不信。如今听了你这番话,也不枉我把你当朋友待一场。锦瑟你放心,刺客的事情我来帮你查清楚。不管幕后主使是谁,我都会替你出这口恶气的。”
锦瑟点点头,指着那块玉牌,轻笑着说道:“好,这个也一并交给公主吧。”
昭阳公主看了看手里如假包换的三皇子贴身侍卫玉牌,咬了咬牙,轻声说道:“好。”
原本是一场热闹的午宴,昭阳公主却没什么胃口,稍微坐了坐便要告辞,楚正阳正跟叶逸风等人谈得高兴呢,无奈公主说走,他在不乐意也不能留了。
昭阳公主很是体贴的说道:“正阳,要不你还是留下来吧,你看我们难得出来跟叶公子等人聚一聚,就这么走了未免扫兴。”
楚正阳笑了笑,说道:“既然这样,那公主把护卫都带上。”
昭阳公主点点头,和锦云开告辞走了。
公主走了之后,锦云开招呼大家换了大杯继续喝。锦瑟因为有身孕,不能喝酒,只笑着坐在旁边,以她自己想办法榨的橙汁代替,听这些男人们说笑话,看他们猜拳喝酒,倒也很有乐趣。
却说昭阳公主从锦园回来,先回楚王府换了衣服,便同楚王妃说了一声,匆匆进宫去。
刺客的身上带着三皇子景安的贴身护卫玉牌,这事儿若是让皇上知道了,会怎么想景安?又该怎么想皇后?
昭阳公主是皇后所出,跟景安乃是一母同胞的姐弟。皇上有三个皇子,七个公主,可只有昭阳公主和三皇子是一母所出,兄弟姐妹十个里,就属他们两个最亲近。
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昭阳公主怎么可能不着急呢。
翊坤宫,皇后刚用罢午膳,正准备去御花园里散散步,回来再午睡呢,却见女儿急匆匆的进门,脸色也很不好看,于是皱了皱眉头,摆手把身边的宫女太监都赶出去,叹了口气问道:“什么事儿这么风风火火的回来?难道他楚正阳还敢做什么对不起我们大公主的事情不成?”
昭阳公主抬手从荷包里拿出那块玉牌来,放到桌子上,沉声叹道:“母后看看这个吧。”
皇后不疾不徐的抬手拿起那枚玉牌看了一眼,又满不在乎的放回去,说道:“这不是景安的贴身护卫所佩戴的玉牌嘛?有什么好看的?”
昭阳公主冷笑一声,说道:“可这若果是在行刺锦瑟的刺客身上找到的,是不是就很奇怪了?”
“什么?!”皇后一惊,原本的慵懒之态顿失,皱眉看着昭阳公主,说道:“这不可能!我只是让你想办法拆散锦瑟和叶逸风的婚事。却没有让人去刺杀她!景安还是个孩子,他更没有这样的心机。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昭阳公主的手指放在桌子上在玉牌旁边敲了敲,低声叹道:“母后!现在并不是想谁安排人去行刺锦瑟的事情,而是要想一想景安的处境!他们既然能弄得到他近身护卫的玉牌,这说明什么?第一,景安的贴身护卫不可靠,里面混有居心叵测之人。第二,他们既然可以安插人做景安的贴身护卫,难道就不能安宫女嬷嬷或者说小太监在景安身边吗?第三,他们可以假借景安的名义去行刺,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就算是这种栽赃嫁祸的小把戏,但若是牵扯了更大的事情,后果也不堪设想!”
皇后的脸色顿时苍白。她深居后宫多年,又何尝不知道昭阳公主所说的这些。只是她一想到儿子的处境,有些急火攻心,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有些下意识地逃避思想罢了。
昭阳公主三言两语便把皇后点醒。母女二人深深对望了一眼,皇后率先拍案而起,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骤然转身,低声喝道:“来人!”
外边有尖细的嗓音应了声:“奴才在。”
昭阳公主抬头看时,却见一个身穿紫色飞鱼服的公公手持拂尘躬身立在门口。
“秦四,你立刻去三皇子那里,叫三皇子过来见我。”皇后说着话,已经两步走到那太监的跟前,又低声吩咐,“然后顺便查点一下他的随身护卫,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请假的也算。”
“是。奴才领旨遵命。”太监秦四应声而去,身形之快连昭阳公主都觉得惊讶。
“母后,秦四居然身怀武功?”昭阳公主起身走到皇后身旁,抬手挽住她的手臂,低声问道。
皇后淡淡一笑,说道:“你母后我深居宫中这么多年,若是没有一两个高手护在身边,你以为能够安稳的活到今天吗?”
昭阳公主点点头,说道:“母后啊,儿臣能不能求您一件事儿?”
皇后淡淡的看了昭阳公主一眼,抬手推开她挽着自己臂膀的手,轻哼一声,转身往一旁的榻上走去,慢慢的坐下来后,方冷着脸说道:“我儿如今已经嫁得如意郎君了,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母后为你操心的?”
昭阳公主忙走过去,挨着皇后坐下来,讨好的笑着,刚要说话。皇后便回头盯着她的眼睛,微微一笑:“若是为锦瑟求情,就不必开口了。”
“母后!你为什么非要杀了她?她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除了有些刁钻古怪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呀。再说,你杀了她,锦云开还会为父皇办事吗?”
皇后冷笑:“难道我大虞朝还缺户部尚书的人选吗?锦云开不过是有些怪异的思想而已,他那些想法就算对大虞朝有极大的益处,可若是他不能为景安所用,也只能是一颗弃子。”
昭阳公主叹道:“难道我们就不能收服叶逸风么?这样就算锦瑟真的是双重命格的女子,叶逸风得益于她,将来能够成就一番事业,可景安也需要有人辅佐啊。”
皇后淡淡的看着昭阳公主,半晌方轻笑道:“刚才你急匆匆的进宫来,说了那么一番话。我还以为你已经把事情都想透了呢。如今看来,你是已经被那个小丫头给迷惑了吧?”
昭阳公主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说道:“母后!我又不是男人,怎么会被锦瑟迷惑!”
皇后还要说话,便听见外边有人回道:“回皇后娘娘,三殿下来了。”
昭阳公主只得闭嘴,皇后则懒洋洋的说了一句:“叫他进来。”
景安匆匆进门,行至皇后跟前,单膝跪地,急切的问道:“孩儿给母后请安。母后您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可有传太医进来诊脉?”
皇后轻叹着伸手把景安拉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抬手抚摸着他的脸,无奈的笑道:“母后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几天不见你,很是挂念。你今儿去上书苑读书了没有?你的师父锦云开如今入主户部,也没有功夫去上书苑讲书了,你的字可有长进?”
景安一听这话,便没了精神,只垂着头叹道:“锦先生不在上书苑讲书,上书苑里都一片死气沉沉的。没了之前的那些欢乐,孩儿跟皇兄皇姐们读书都没有什么乐趣了。昨天孩儿跟大皇兄和二皇兄去围场练习骑射的时候,大皇兄还说起此事呢。”
“哦?”皇后回头看了一眼昭阳公主,又转过脸来问景安:“你大皇兄说什么了?”
景安忙回道:“大皇兄也说,锦先生如今不来上书苑了,上书苑剩下的几个先生都死气沉沉的,他们一闭着眼睛摇着脑袋讲书,我们接着就打哈欠了。还是锦先生讲书有趣,旁征博引不说,还能引发我们思考,通常一篇文章讲完了,我们不仅能够通晓文章的意思,甚至都能背过了。回去温书的时候,也省了好些力气。”
昭阳公主轻笑道:“这倒是。锦先生讲书是与别人大不相同。”
皇后回头瞪了一眼昭阳公主,又问景安:“如此说来,这些日子你们的功课竟是荒废了不少?”
景安忙道:“没有没有,母后这话从何说起?”
皇后轻笑:“你自己刚才都说了,先生一开始讲书,你们就都开始打瞌睡了。就这样若不荒废了课业,难道你们都成神仙了?”
景安不好意思的笑起来。皇后跟昭阳公主也跟着笑了。一时间翊坤宫里有了欢笑声,之前的沉闷气息一扫而光。
秦四悄悄地从外边进来,只露了个头儿便有退了出去。
三皇子景安没注意,昭阳公主却注意了,她微微一笑对皇后说道:“母后,女儿出去一下。”
皇后自然也看见了秦四,只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话。
景安便道:“姐姐做什么去,我也去。”
皇后轻声斥道:“你去做什么?这么大了还不懂事。在这儿好生跟母后说话儿吧!”
昭阳公主冲着景安做了个鬼脸,转身出了皇后的寝宫。
外边秦四看见公主出来忙跟上去,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偏殿,把宫女都打发出去之后,昭阳公主方问:“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端倪?”
秦四忙压低了声音说道:“回公主,有一个护卫前天请假,说他老娘死了,回去奔丧,这会儿还没回来。”
昭阳公主皱眉问道:“他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来历,包括他的祖宗八代,亲朋好友,所有跟他有关系的人和事,你都去给我查清楚了。”
秦四躬身答应着,转身出去。
昭阳公主又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往皇后的寝宫去。
皇后见她回来了,便拍拍景安的手说道:“本宫有些困了,你今儿别回你那里去了,在这翊坤宫的偏殿里睡一会儿,你姐姐来了,晚上咱们母子三人一起吃晚饭,可好?”
景安正盼着跟昭阳公主一起说话儿呢,这个皇姐虽然是个女儿身,但却一身的豪气,见识非凡。如今出嫁了,姐弟二人见面的机会甚少,听皇后说留她再宫里吃晚饭,便高兴的点头:“嗯,儿臣正想说要跟姐姐出去玩两天呢。母后留姐姐一起用晚饭真是太好了。”
皇后宠爱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出宫可不是小事儿,这得由你父皇批准。你还是乖乖地出去睡一会儿,晚上和你姐姐一起陪着母后用膳吧。”
景安还想拉着昭阳公主一起出去,昭阳公主却轻轻地摇头,说道:“景安,你不是个小孩子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时刻都腻在姐姐身边。快些去睡吧,待会儿睡醒了姐姐要问你的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