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逸风转头叫住她:“你往哪里去?”
锦瑟回头笑了笑,说道:“我不会乱走的,一会儿就回来。”
叶逸风微微皱眉,脸上慵懒的微笑化为淡漠的不耐烦:“快点。一会儿我们还要出去一趟。”
“噢,好的。”锦瑟一听出去,脸上立刻带了笑容,忙点头说道:“我去去就来。”
锦瑟离开,叶逸风似乎也失去了审问的兴趣,看了看两个被打得没办法走路的女人,再看看站在旁边吓得脸色苍白的那一个,他皱着眉头摆了摆手,说道:“叶禄,把她们三个分别关起来。”
叶禄忙答应一声,吩咐身后办事儿的小厮:“把她们三个弄到西跨院西南角的那个院子里区,东厢两间屋子关李氏和姚氏,宋婆子关到西厢。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好好守在哪里,谁也不许过去探望。”
几个小厮忙答应着,连拉带拽的弄着三个女人往西跨院去了。
叶逸风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弹了弹衣服上的褶皱,吩咐叶禄:“厨房里的那些人依然不能放松警惕。你令派你信得过的人过去监视,若有什么异常,立刻来回我。若是让我发现你藏私的话…”
叶逸风的话没说完,叶禄立刻躬身下去表决心:“大少爷放心,侯爷曾经吩咐过奴才,家中之事,除了侯爷之外,其他任何主子的吩咐若和大少爷的吩咐有冲突时,奴才们皆以大少爷的吩咐为先。”
“哦?”叶逸风有些意外。想不到父亲会有这样的话,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也不过是一笑之间,他又恢复了之前的淡漠慵懒,只淡淡的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去办你的事儿吧。待会儿饭菜送来了,记得分别送到各位主子那里去。哦——后面园子里住着的玉姑娘的饭菜你就不必管了。”
“是。奴才这就去办。”叶禄答应着,后退三步之后才缓缓地转身离去。
锦瑟从屋子后面转过来,迈着轻快地脚步穿过游廊,走到叶逸风跟前挽住他的胳膊笑道:“好啦,可以走了吧?”
叶逸风点点头,说道:“你先回去叫玉花穗收拾一下,换了衣服一起出来,我去前面叫人备车。”
锦瑟点头答应着,又抱怨道:“带她出去啊?怎么不早说呢。”
叶逸风笑了笑,没做任何解释。
虽然玉花穗还在装病,但锦瑟说要带她出去,雨香榭里的丫头们谁敢有什么异议?玉弦比珍珠还高兴,忙忙的拿了衣裳来给玉花穗换了,又再三叮嘱:“姑娘,奴婢们不跟着服侍,您事事都要小心点啊。”
玉花穗鄙夷的啐道:“呸,死丫头,听你这话好像姑娘我离了你便处处闯祸似的。”
玉弦扁了扁嘴巴,心想您哪回自己出去不惹事儿啊?若不是有人家杜二公子在后面给你收拾乱摊子,恐怕咱家老大人早就把你打死几回了。
锦瑟和玉花穗手牵着手从后花园子一路小跑,穿过半个侯府一直到前厅的院子里找到蟋蟀和虎子,跟着他们俩行至二门处方看见叶逸风一袭月白色的暗纹贡缎长衫站在马车旁边手里牵着一匹黑色的骏马,似乎是正等着她们两个过来。锦瑟回头看着玉花穗笑了笑,说道:“闷了这几天,终于可以出去逛逛了。”
玉花穗猜到叶逸风专门打发锦瑟回去叫自己肯定也会叫上杜玉昭,心里自然高兴,便悄声笑道:“你整天跟你家大少爷在一起,不过是出去一趟而已,用得着这么兴奋么?”
锦瑟低声笑骂:“你不兴奋?你不兴奋你这就回去装你的病去。”
玉花穗哼了一声说道:“我干嘛要回去?你们把厨房里的人发落了一顿,自己跑出去吃香的喝辣的,把我留下来吃她们吐了口水的饭菜?我才没那么傻呢。”
叶逸风看她们两个说笑着过来,先冲着玉花穗点点头,然后指了指马车,说道:“你们两个坐车,我骑马。”
玉花穗拉着锦瑟上车,二人在里面坐好之后叶逸风方转身上马,脚尖轻轻地踢了一下黑马的肋下,轻声喝道:“驾。”那匹黑马方缓缓地抬起了蹄子往大门口走去。
马车里玉花穗透过车窗帘子看见那匹看上去高大威武的骏马走起来却跟个老牛一样的慢,便拉着锦瑟悄声笑道:“大少爷的马跟他一样善于伪装。分明是一只骏马可以驰骋千里,却偏偏装成老牛在这里磨磨蹭蹭…哈哈…笑死我了。”
锦瑟撇了撇嘴,哼道:“笑吧笑吧,这会儿笑够了,待会儿再让你哭个够。我听说二少爷那些人弄来的鳕鱼烂了一大半呢,不知道待会儿逸风他会不会叫咱们二少爷继续去北极。”
“靠!锦瑟你不是吧?”玉花穗立刻不笑了,转头看着锦瑟呲牙咧嘴:“你再赶施展你的狐媚手段把杜玉昭给弄到北极去,你看姐姐我会不会让你的小脸上也长一层红疹子。”
锦瑟笑嘻嘻的喊着外边车辕上坐着的蟋蟀:“蟋蟀,你听见玉姑娘的话了没有?”
蟋蟀是锦瑟的老搭档了,坑蒙拐骗之术深得锦瑟之传,听见她问忙转头回道:“听见了。玉姑娘说她会让您脸上也张一层红疹子。”
玉花穗立刻转头瞪着锦瑟,低声骂道:“死丫头你好狠毒啊。”
锦瑟笑嘻嘻的说道:“一般一般了。跟你在一起,我不多一道护身符,以后怎么混啊。蟋蟀,你记住了啊,从今儿起,我身上若是有任何的不舒服,都是玉姑娘给害的,到时候我若是昏迷不醒,你可要记得跟大少爷说,让他千万求求二少爷,别让玉姑娘欺负我了。”
玉花穗气得咬牙切齿,抬手在锦瑟的胳膊上拧了一把,愤愤的骂道:“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孩子?你不仅仅是没良心,而且非常的没良心。怪不得欧阳铄每回提起你来都是一副心服口服的样子,如今我也是彻底的服了你了!”
锦瑟哈哈笑着靠在身后的大靠枕上去,想起欧阳铄她就觉得很是开心。那小孩,似乎每次都被自己吃的死死的呢。
叶逸风带她们两个去的地方正是管家叶禄提到的福满楼。
这家福满楼本就是叶逸风在京城开的分号,之前都是杜玉昭派人监管生意,他们到了京城之后,叶逸风也只来过一次。刚刚想起锦瑟说过喜欢吃福满楼的厨子做的牛蒡芦笋烧鱼头,他才把两个人带来这里吃晚饭。
当然,他让锦瑟叫上玉花穗一起,那么肯定是少不了杜二公子在的。
玉花穗和锦瑟先后下车,便看见从里面迎出来的杜玉昭和福满楼的掌柜的。杜玉昭上前给叶逸风见礼,那掌柜的便奴仆似的跟在后面躬身请安。叶逸风只轻轻一笑,转过身去看后面的马车。
杜玉昭的目光顺过去看见一身葱黄色衣裙的玉花穗之后,脸上便堆起了浓浓的笑意。
锦瑟笑嘻嘻的拉着玉花穗走过来,行至杜玉昭跟前,说道:“二少爷,我吧花穗姐姐给你带来了,今晚你要点这里最贵的菜请我吃。”
杜玉昭天生一副花花公子专的样子,听见锦瑟跟自己开玩笑,便玩世不恭的笑了笑,双手抱在胸前深深一躬,笑嘻嘻的叫了一声:“兄弟给大嫂请安。”
锦瑟吓得赶紧往一旁闪了闪,啐道:“呸!你大嫂还在天上飞呢。少在这儿胡说八道的。”
杜玉昭这一请安,弄得身后那个掌柜的越发的迷茫,他呆呆的看了看自家大主子,再看看被大主子拉着手藏在身后的小主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杜玉昭偏偏不作罢,指着锦瑟给掌柜的介绍:“老余,这可是咱们梁州四少未来的当家主母,快叫大夫人。”
老余又不傻,怎么可能这么随随便便的上前去叫‘大夫人’?他只傻傻的笑着冲着叶逸风身后的锦瑟抱拳弓腰,嘿嘿的笑了两下,却偷偷地看叶逸风的脸色。
叶逸风正因为锦瑟那句‘在天上飞’的话生气呢,看见余掌柜的看自己,便冷声说道:“叫锦姑娘。”
老余忙答应了几个‘是’又对锦瑟傻笑着叫了一声:“锦姑娘好。”然后又转身冲着玉花穗说道:“玉姑娘好。”
玉花穗被杜玉昭牵着手,只对着老余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
锦瑟立刻不满意了,撅起嘴巴说道:“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就耍我一个新来的?”
叶逸风回头看了看她那一脸酸溜溜的小样子,忍不住轻笑:“行了。多大点儿事啊你还计较。进去说话。”
杜玉昭忙笑道:“大嫂,虽然你是新来的,可我敢保证,在这福满楼里不管是谁都得听你的。”
锦瑟撇嘴:“我不要别人听话,只要你杜二少随时听候吩咐就可以了。”
杜玉昭抬头看着叶逸风,嘴角带着得意的微笑,问道:“大哥,你今晚是不是该好好地赏我啊?”
叶逸风显然心情颇好,明摆着被人家敲诈却依然很高兴,冲着杜玉昭点点头,说道:“好,你想要什么?说来给我听听。”
杜玉昭立刻得意起来,回头冲着玉花穗笑了笑,说道:“快说,想要什么,这会儿大哥高兴着呢。对了——上次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香菊花,就让大哥派人给你去找好不好?”
玉花穗笑着摇头,说道:“算了。那个神农香菊长在西南山区人迹罕至的地方。这么难办的事情你拿去为难大少爷,怎么好意思呢?再说了,你自己有那么多烂事儿都没解决呢,哪里用得着为我操心。”
锦瑟被叶逸风拉着上楼梯走在前面,听见后面玉花穗和杜玉昭的对花后,忍不住回头鄙夷:“我说,花穗姐姐你可真够贤惠的呀?这就知道心疼杜二少了?”
玉花穗抬头瞪着锦瑟,用眼神警告她:立刻闭嘴,不然小心姐姐对你下黑手。
锦瑟不怕她,却转头看向杜玉昭:“二少爷,你是不是对你身边的每个女孩子都这么体贴啊?我听说前几天你在杏春园为了杜若姑娘跟王尚书家的公子打起来了?”
玉花穗立刻中计,转头看着杜玉昭,低声问道:“怎么回事儿?”
叶逸风走在最前面,听见后面这两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忍不住皱了皱眉,手上一用力拉着锦瑟往前紧走几步,落下杜玉昭和玉花穗几步台阶。
杜玉昭却在玉花穗的逼问下停住了脚步,手腕一翻抓住玉花穗的胳膊,低声笑道:“那丫头的话你也听啊?她分明是在挑拨是非。咱们俩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
玉花穗轻声哼道:“就是因为我太知道你了,所以才信不过你。你说,你不管走到哪儿不管去干什么,什么时候你这双眼睛里能看不见漂亮的姑娘?别的事儿我可以不信,但你为了漂亮姑娘跟人家打架的事情,我是太相信了。”
杜玉昭无奈的叹道:“我这千年冤案在你这里就永远平反不了了呀?”
玉花穗抬手挣脱开的钳制,往上走了两步后,回头看着他说道:“不是无法平反,而是你屡教屡犯,还乐在其中从来不思悔改。你这辈子是改不了这花心的毛病了。所以我说——咱们俩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的。你还是去找个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成亲吧。那样的话你就算是纳一百个小妾,泡一万个青楼姑娘,那大家闺秀都不会怨你一句,说不定还能赔上银子给你收拾残局,摆平那些姨娘姑娘们之间的争风吃醋呢,多划算啊你。”
说完,玉花穗提着裙子噔噔上楼,把杜玉昭一个人留在楼梯上,无奈的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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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锦瑟和叶逸风刚进了雅间,玉花穗便气咻咻的推门进来。叶逸风似是见惯了这般,只淡淡的笑了笑,便走到主位上坐下来,对锦瑟说道:“你过来,坐我旁边。”
“噢,等下啊。”锦瑟嘴上答应着,人却走到玉花穗跟前,玉花穗年纪大,比锦瑟高着将近一头,锦瑟抬着头看她,她低着头生闷气,两人正好目光相对。锦瑟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忙拉了她的手,悄声问道:“吵架啦?”
玉花穗生气的叹了口气:“没什么好吵的。这是最后一次了。”
锦瑟纳闷的问:“刚不还好好地吗?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哭了?”
玉花穗转身去走到窗口,推开窗子迎着秋风看着外边大街上星星点点的灯光,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杜玉昭随后跟进来,抬头迎上叶逸风冷飕飕的目光。随后看见并肩站在窗口一大一小两个美人的背影时,他立刻明白了大哥为何用这种揍人的目光看自己了,他忙拱手冲着叶逸风笑了笑,转身走到玉花穗身边,咳嗽了两声,问道:“二位美人,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么,我好去安排。”
锦瑟知道玉花穗是为了杜玉昭生气伤心,便抬头瞪着他,咬牙吩咐道:“就要这里最贵的菜,从最贵的那个往后排,一共要十六个菜。要荤素搭配得当,口味嘛,要酸甜苦辣咸全都有的。快去安排,花穗姐姐中午都没吃饭呢。你没看她饿的都哭了吗?”
杜玉昭忙点点头,十分听话的转身出去安排。
锦瑟拉着玉花穗回座桌子跟前去,拉着她坐下来。
叶逸风的脸又黑了一层,因为这丫头居然跟他隔开一个座位坐。他心里有气,却碍于玉花穗在旁边不好发作,只好赌气喝茶,杜玉昭还没回来,他这里已经三下两下把一壶茶给喝的差不多了。
因为是自家地盘上,没用了多一会儿杜玉昭便回来了,进门后看见玉花穗和锦瑟已经有说有笑,他暗暗地舒了口气。至于叶逸风依然用那种冻死人的目光看着他,他也暂时不在乎了。美人开心就好了,兄弟嘛,回头打一架出一身透汗事情也就过去了。
“大嫂,兄弟给您报一下菜名儿?”杜玉昭在叶逸风的对面坐下,因为这个位置正好挨着玉花穗。他心情好,便使劲的叫锦瑟大嫂。不为别的,只为回头跟大哥打架的时候他或许会因为这个称呼而少用点力气。
锦瑟却冲他瞪眼:“闭嘴!再叫一声,我跟你急。”
杜玉昭转头看向叶逸风,求救的叹道:“大哥,你到底说句话啊。别光那么冷冰冰的看着,好歹我也是你的兄弟吧?”
叶逸风抬手拿起茶壶来给自己斟茶,却发现茶壶里的水不多了,于是把茶壶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冷声吩咐:“叫人添水来!”
“得来。”杜玉昭答应一声,转身对着门口唤人:“来人!添茶。”
门外方有一个妙龄少女提着一壶开水进来,先给几个人福了福身,又走到叶逸风旁边,把茶壶拿去斟满了水又回来给几个人都斟上茶。叶逸风却忽的一下子站起来,杜玉昭见状一愣,忙起身跟上去。他却猛然回头瞪了杜玉昭一眼,生气的说道:“不用你跟来,锦瑟——你跟我来。”
锦瑟正跟玉花穗说笑,忽然听见叶逸风叫自己,便极不情愿的问道:“做什么去呀?”
叶逸风想了想,说道:“你先别问,跟我去就是了。”
锦瑟看他说的那么神秘,一时好奇,便拍拍玉花穗的手说道:“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玉花穗点点头,看着锦瑟跟叶逸风出去之后,转手去端了茶杯来慢慢的喝茶。
杜玉昭则靠过来悄声笑道:“我们打赌,大哥和锦瑟不会回来了。”
玉花穗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杜玉昭笑着抬手握住她的手,叹道:“干嘛啊,多大点儿事情啊你还生气?还当着大哥的面哭了,以后我堂堂一男子汉可在大哥跟前抬不起头来了啊。”
玉花穗扁扁嘴,抬手掐住他手臂内侧的肉狠狠地一拧,啐道:“什么叫‘多大点儿事’?那些事情对我来说就是天大的事儿!你们这些臭男人什么时候能理解我们女人家的苦楚?哼…”
“理解理解,咱们花穗儿的苦楚我不理解谁还理解啊,乖,别哭啊…”杜玉昭忍着胳膊内侧钻心的疼痛,满脸宠溺的把玉花穗搂进怀里的,轻声的哄着。
玉花穗又抬手在他胸口上狠狠地锤了一拳方才满意了些。
杜玉昭趁机问道:“花穗儿,这个月我可以让家里人去你们家提亲了吧?你看看过了年你要十七岁了,再不嫁可就是老姑娘了。”
“呸!十七岁还未成年好不好?谁说我是老姑娘了?你外边那些风流债不清了,就是去我家提亲也会被我爹把你赶出来。我劝你还是别自讨没趣儿了。”一说提亲,玉花穗的脾气又上来了。
“哎呦喂,我的老泰山还真是的。他这辈子只有老岳母一个女人,难得非得要求这世上的男人都跟他一样吗?老话不是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嘛!花穗儿,女人家都要贤惠些,你得理解一下我们男人啊。尤其是像我这么优秀的男人,是不是?”
“你——”玉花穗极其败坏的推开杜玉昭,咬了咬牙,生气的说道:“好。杜玉昭,从今以后你去做你的风流少年,我做我的妒妇。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从此后再无瓜葛!”说完,玉花穗蹭的一下子站起身来,转身就往外走。差点和端着点心水果进门的一个丫头撞个满怀。
那丫头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福身道歉:“对不起,姑娘。奴婢没撞到您吧。”
玉花穗没好气的推开那丫头,说了声:“走开。”便夺门而去。
叶逸风原本是因为喝多了水,再加上心里不痛快,而带着锦瑟去方便的,锦瑟跟着他去了拐角一个僻静的小屋门口时菜反应过来,当时便骂了他一句:“变态。”转身走到一边的走廊栏杆处,低头看着下面一桌吃饭的客人划拳。叶逸风自以为赚了个便宜,偷偷地笑着进去方便,并不理会这小丫头在那边赌气。
锦瑟刚站了一会儿,便看见对面楼梯上匆匆跑下去的玉花穗。她刚叫了一声,准备追过去问问是怎么回事儿呢,叶逸风恰好出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然后锦瑟看着杜玉昭紧接着追了出去,方暗暗地出了一口气,冲着叶逸风埋怨道:“这个二少爷是怎么回事儿?明明那么喜欢花穗儿,怎么还老是惹她生气啊?”
叶逸风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说道:“你不也是老气我么?每回都把我气得死去活来的,你心里不是很高兴么?这会儿倒是说起老二来了。”
锦瑟惊讶的瞪着叶逸风,半晌方问:“我哪有那个样子啊?你——你这人怎么能这么想呢?这天底下还有我这么乖这么听话的人么?遇上我是你一辈子的福气好不好?”
叶逸风嘴角上的微笑渐渐地灿烂起来,他握着锦瑟的手指轻轻地揉捏着,低下头来拉近二人的距离,小声问道:“你承认了?”
锦瑟一怔,跟不上这厮如此快的跳跃思维,不解的问道:“什么?”
叶逸风继续笑着:“装傻?刚刚老二叫你大嫂的时候瞧你那副不高兴的样子。”
“呃…”锦瑟终于明白他说的‘承认’是什么事情了,一时间有些羞涩,却并没有到不堪的地步,稍微一顿,平复了心底的悸动,她仰起脸来把自己纯真的笑容展现在叶逸风面前,并作出天真的样子来问道:“那么,请问义父,在大虞朝,有没有义父娶义女做妻子的前例呢?”
“…”叶逸风暗暗地咽了口唾沫,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一个耳光。叫你跟人家父亲争风吃醋,这回尝到自酿的苦果了吧?
义父娶义女为妻的事情,别说在大虞朝没有,就是前朝,前朝的前朝,有史以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义女也是女儿,在某种程度上说,除了血缘之外,其他的一切都跟亲生的女儿没有什么区别。义女也可以为义父义母养老送终,义女出嫁,义父义母也要为义女准备妆奁。
那些三纲五常在义父和义女之间同样存在。这也是叶逸风在侯府说锦瑟是自己的义女之后,侯府上下都尊锦瑟为主子的主要缘故。
名分上的不同,就会改变人一生的命运。
锦瑟看着叶逸风的脸阴晴不定,便知道自己这话是真的刺激到他了。
只是她现在肚子饿着呢,可不想跟玉花穗和杜玉昭那一对傻子一样,饿着肚子闹别扭,回头还是自己受罪。于是她又拉了拉叶逸风的手,撒娇说道:“不过呢,只要你不在乎,我是不会在乎的。而且,你放心,我爹地也不会在乎的。”
叶逸风的心底猝然间涌现一股狂喜,他忙低下头看着锦瑟,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低声问道:“你确定?”
锦瑟笑着点头:“当然。”
“太好了。”叶逸风握着她的小手,激动的捏了又捏。却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喜悦的心情。之前小时候最不屑的那些句子,什么‘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句子此刻无比清晰的出现在心里,一个个字欢快的蹦跳着,像是一群闹新春的孩子。
锦瑟皱眉说道:“你要把我的手指捏断了!还有——我们不要站在这里说话好不好,这是什么味道啊。不是出来吃晚饭的吗?这都什么时候了,我都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看着锦瑟撒娇,叶逸风心里好像是被灌满了蜂蜜一样的甜美,有生以来二十四年,他似乎都没有此时此刻这么快乐。轻轻地揉搓着锦瑟泛红的小手,他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好,我们吃饭去。”
此时此刻,他忽然很想要这一个女孩,这个能让他魂牵梦萦的小丫头。她能够让他的心耿耿作痛,能够让他激情勃发,让他体验蚀骨的相思与颤栗的欢乐。
他渴望她能够进到他心尖子上,在上面狠命踩踏,哪怕让他疼。
两个人回到房间时,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七八个精致的菜肴。锦瑟凑上前去看见有她喜欢吃的芸豆拌鸡丝,黄豆冻花蹄,凉拌双耳,还有蜜汁山药,还没看完,锦瑟便觉得口水就要流下来了,于是忙坐下来抓了筷子就去夹菜。
恰好此时房门被推开,一个丫头端着新做出来的炸烹玫瑰狍子肉进来,那香喷喷的味道勾的锦瑟食欲大动,忙拿筷子戳着饭桌叫道:“快点快点,什么东西这么香啊?”
那丫头笑道:“回姑娘,这是狍子肉,咱们店里的招牌菜。”
锦瑟等那丫头把这狍子肉放在叶逸风面前,便伸手去夹。
叶逸风宠溺的笑着,劝道:“等等,很烫啊。小心烫了你的小舌头。”说着,他也拿起筷子来夹了一块外焦里嫩的狍子肉,轻轻地吹了几下送到锦瑟面前。
锦瑟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口咬到嘴里大吃大嚼。一边吃一边呵气,皱着眉头不满的瞪叶逸风:“还是很烫啊,你吹得不管用。”
叶逸风立刻检讨:“好,这次我会注意的。不过,这烹炸的肉若是不热一点,味道会差很多啊。”
锦瑟一边吃着一边含糊的说道:“我不管啊,你想办法。既不要太烫,也不能失了味道。”
叶逸风无奈的摇摇头,又转头笑着问锦瑟:“这可不好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