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逸贤对铺子的事情并不上心,听了木香这话,便问:“你怎么知道人家绣坊会收你啊?你有认识的人在那里吗?”

木香忙点头说道:“有的有的。少爷只管派人送我去,我到了那里自然会安顿下来。奴婢谢少爷大恩大德。”说着,木香又给叶逸贤磕头。

叶逸贤又弯腰把她拉起来,说道:“好,你跟我走吧。”

木香忙起身去旁边的柜子里随便拿了几身衣裳,又拿了个包袱包起来挽在手臂上,便匆匆的说道:“少爷,好了。咱们快走吧。”

叶逸贤点头说道:“好,我们从后门出去。”

晚饭的时间,府里的下人们都各自归了各自的位置上去等着开饭。若不是叶逸贤亲自出来吩咐人预备马车,恐怕那些人会偷懒不自在。到时候喧嚷出来又是麻烦。叶逸贤平日里对这些丫头们都比较关心,此时为了木香的安全,他也情愿为她跑一趟。何况还有自己母亲的吩咐。

叶逸贤拉着木香悄悄地从后门出去。有下人看见他们两个也没有谁会多心。毕竟夫人的贴身丫头跟少爷在一起,很多人见了也只有福身请安问好的份儿。

龚夫人那边,饭菜还没摆好,二姑娘和四姑娘便带着丫头到了。

姐妹两个进门后先给龚夫人请了安,龚夫人淡淡的笑了笑,说:“逸风来了。在里面陪你们的父亲说话呢。待会儿你们再见面吧。”

鸾音和燕舞两个对视一眼,鸾音便笑道:“我们说一路上过来看见丫头们忙忙碌碌的,原来是大哥回来了。”

龚夫人脸上依然是淡淡的微笑,说道:“你父亲昨天回来你念叨了一天呢。”

燕舞忙道:“那是之前父亲十年没见到大哥的缘故,他总是不放心大哥在外边嘛。如今回来了,也自然就好了。咦?怎么没见三哥?”

龚夫人摇摇头说道:“刚刚在的,你们父亲见了他就生气。我叫他回房去了。”

鸾音便轻声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摇摇头。

她这表情被龚夫人看在眼里,俨然是为叶逸贤抱不平,于是她便觉得这个女儿很是贴心。也跟着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的父亲在外边征战,很是辛苦。这回负伤回来更是受了不少的罪。你们一个个都要听话孝顺才是。”

鸾音和燕舞忙站起来,福身说道:“是,母亲的话女儿记住了。”

一时丫头们鱼贯而入,把饭菜一一的摆上了饭桌。龚夫人带着两个女儿转过屏风去,亲自服侍叶敬淳穿上衣服下床来用饭。

叶逸风和锦瑟反而不好在一旁站着,便悄然退了出来。在经过鸾音的面前时,叶逸风的脚步略停顿了一下,侧脸看了一眼鸾音那张姣好的面容。

鸾音忙福身叫了一声:“大哥。”

燕舞也跟着叫:“大哥好。”

叶逸风微微点头,说了声:“二位妹妹好。”然后又转头跟锦瑟说道:“叫人。”

锦瑟也有模有样的是福了福身,说道:“二姑娘,四姑娘好。”

鸾音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的意思。倒是燕舞比锦瑟小好几岁呢,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又见锦瑟锦衣华裳的,人也长高了许多,又是一张讨人喜欢的圆圆的脸蛋儿,于是心里有些不高兴,便撇了撇嘴,轻声笑道:“大哥倒是把这个小丫头给养的又白又胖的呀。”

锦瑟忍不住从心里骂了一句:你丫才又白又胖呢!姐又不是猪,说什么又白又胖?

叶逸风淡然一笑,说道:“好了,我们先去外边等父亲了。”

锦瑟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叶逸风拉着出去了。

鸾音冲着他们的背影鄙夷的一笑,又瞥了燕舞一眼,轻声说道:“四妹妹很喜欢那个锦瑟小丫头呀?”

燕舞好不气短的笑回去:“二姐姐这话说的可不对了,听说她现在已经不是丫头了呢。”

鸾音还要再说,便听见里面龚夫人说了声:“老爷,好了。您慢些走。去外边妾身再服侍你洗脸吧。”于是她们姐妹二人忙转过身来,鸾音从另一侧搀扶着叶敬淳,几个人慢慢的转出屏风去。

一直走到饭桌跟前,叶敬淳在首位落座后,龚夫人命丫头端过洗脸水来,金氏上前绞了手巾递给龚夫人,龚夫人亲自给叶敬淳擦了脸,又擦了那只没受伤的手臂。另一只手臂因为肩膀上绑着纱布,行动不变,所以只放在腿上不能动弹。

收拾利索后,龚夫人在叶敬淳的身边坐下来。转身招呼叶逸风等人入座。

叶敬淳便对叶逸风说道:“你坐我身边来。锦瑟小丫头就坐在你义父旁边吧。你这是头一次来家里用饭,不必拘谨,爱吃什么叫丫头们给你端过去。”

锦瑟忙道谢,然后大大方方的在叶逸风身边坐下来。

鸾音和燕舞有些纳闷,不过她们二人看龚夫人神色如常,正在给叶敬淳盛汤,便也不动声色的在龚夫人的下手落座。

叶敬淳又不悦的问道:“逸贤呢?一家人吃饭怎么独独少了他?”

龚夫人忙说道:“刚刚他说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必是吃了什么凉东西了。我叫他回房去了。我们吃吧,待会儿等他过了这一阵儿,再叫人给他送点吃的去好了。”

叶敬淳依然不高兴,但也没怎么计较,只冷冷的说了一句:“一个男儿家如此娇惯着,如何能成大器呢。”

龚夫人忙道:“他原本就生的体弱多病的,侯爷若是逼得紧了,万一有个好歹,妾身后半辈子可要靠谁呢。还请侯爷稍微宽恕他一些吧。”

叶敬淳不想在这种时候再闹什么不痛快的事情。便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臂拿起筷子来,说道:“行了,吃饭吧。”

龚夫人忙在那一盅山参炖老母鸡里面捞了一个鸡腿放在叶敬淳的饭碗里,又对叶逸风和鸾音说道:“吃饭吧。你们都随意些。”

叶逸风看了看满桌子的菜,可谓是山珍海味,只是都不是锦瑟喜欢吃的。于是转头轻声问道:“你要吃什么?”

锦瑟轻声笑了笑,说道:“什么都好。”

他们两个的对话极其简短,也是最平常的两句话。但在这张饭桌上,却引来数道异样的目光。

别人倒还好,只有九岁的燕舞首先看不下去了,冷声一笑,自己加了一个鱼丸放到面前的饭碗里,方抬眼看着锦瑟,说道:“你应该比我还大几岁吧?怎么到跟个小孩子一样呢?吃什么自己夹不就是了,还要大哥伺候你呀?”

锦瑟从刚才她说那句‘又白又胖’的时候,便瞧着这小丫头不顺眼了。只是对方是个八九岁的小孩儿,自己实在没必要跟她一般见识,所以也没怎么样。

但这会儿她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锦瑟却有些忍不住了。于是把手中的筷子一放,微微笑道:“是呀,之前用饭的时候,都是四五个丫头伺候着,饭菜也都要换好几遍呢。我这人毛病太多,嘴巴又挑,极少有什么饭菜能对胃口。所以他才会问我,要吃什么。”说完,她又甜甜的笑着回头看了一眼叶逸风,又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都是你把我给宠坏了呢。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多坏毛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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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叶逸风见叶敬淳进去了,也把手里的碗筷一放转身要茶漱口。锦瑟却被燕舞闹得一顿饭没怎么吃,这会儿正夹着一只蒸饺小口的嚼着。叶逸风漱口毕,回头看了看她,说道:“就说在府里住下,我们也还要回去一趟呢。”

锦瑟便把吃了一半的蒸饺往面前的饭碗里一扔,拿了帕子抹了一下嘴巴,说道:“那就走吧。我正好想吃家里厨子做的蟹肉蒸包呢。”

龚夫人刚伺候完了叶敬淳,这会儿才要吃饭,便听见他们两个这样的对话,心里那股气又一阵阵的往上顶。这死丫头也太目中无人了,坐在这里的饭桌上,还想着外边的厨子做的饭菜,这分明是嫌弃侯府的饭菜入不得她的口嘛!

这会儿叶敬淳已经进去了,龚夫人又有些按耐不住,不过她这次没有那么冲动,而是转头看了一眼鸾音,说道:“鸾音啊,我记得我们厨房里也有个厨子会做蟹肉蒸包吧?”

鸾音也早就没心思吃饭了,听见龚夫人问,边忙说道:“是啊,那厨子是南边来的呢。锦瑟既然想吃蟹肉蒸包,这就让他们去做就是了。在家里别的没有,丰衣足食还是有的。”

锦瑟笑嘻嘻的摇摇头说道:“不必了。大家都吃过了,这会儿恐怕厨房里也在吃饭呢。若这会儿再让她们放下筷子去给我做什么包子,他们心里难免不乐意。若只是往包子的馅儿里吐几口口水倒也罢了,若是再给我放点别的东西,我这小命儿可不就莫名其妙的没了嘛。”

鸾音听了前面‘口水’的话,一时有些恶心,忍不住皱着眉头想要反驳,却又听见她说放别的东西,便越发的不高兴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府里的厨子还有心害你不成?”

面对这样的质问,锦瑟轻轻一笑,说道:“难道你不担心啊?人都有不高兴的时候啊,下人也是人,也会生气啊。面对主子的一再责难,他们明着不敢怎么样,背地里完全可以做些手脚啊。比如往饭菜里吐吐沫,如厕之后不洗手就去做饭什么的。”

看着屋子里的人一个两个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锦瑟却依然兴致勃勃的说着:“还有还有——他们或许还会在和面的时候往里面擤鼻涕啊什么的。呕——想想就恶心啊…”

这边还没说完,那边燕舞便已经弯腰吐得一塌糊涂了。要知道她平时是最喜欢吃蒸包的。听了这话她只觉得自己满肚子里都是鼻涕啊!

“呕——”龚夫人也受不了了,拿着帕子转身捂住自己的嘴巴。

鸾音则拿着帕子捂着嘴巴急匆匆的出门去了。就算这位二小姐的胃比较深,但屋子里已经有两个吐的了,她也受不住了。

叶逸风回头看了锦瑟一眼,无奈的笑了笑,拉着她一言不发的起身出去了。

出了正房院的门,锦瑟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一手挽着叶逸风的手臂一手捂着嘴巴哈哈的笑,叶逸风则仰着脸沉默的往前走。

今天她算是领教到这个小丫头的厉害了。刚才那种情景,连叶逸风这个一向自以为耐力深厚雷打不动的人都有些忍不住了。

二人依然是在下人异样的目光中一步步的往外走,不想却在内宅前厅的门口和从外边回来的叶逸贤遇到了一起。叶逸风看着他匆匆忙忙的从外边进来,不由得止住脚步等着他走到自己面前,方淡然问道:“三弟,你这是去哪儿了?刚午饭的时候父亲还问起你了。”

叶逸贤一怔,忙上前笑道:“有点小事儿出去了一趟。大哥这是要走么?”

叶逸风点点头,说道:“父亲要我搬回来住。可总有些随身用的东西要带进来。你用午饭了没有?”

叶逸贤不敢随便乱说,忙点点头,说道:“刚有个朋友叫我出去说点事儿,我们在外边匆匆忙忙吃了几口东西。因担心父亲的身体,所以才急着回来了。父亲吃饭的时候没因为我生气吧?”

叶逸风摇摇头,说道:“太太给你支应过去了。父亲并没有生气。好了,你进去吧,我也走了。”

叶逸贤忙道:“大哥,我送你。”

叶逸风笑了笑,没有拒绝,兄弟二人又并肩往外走。

“大哥,你能搬回来父亲肯定开心极了。”叶逸贤看似随心所欲的笑着,和叶逸风闲聊,“父亲这次回来,因为受伤的缘故,心情很是低落。我不争气,只在一旁白白的看着他着急,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叶逸风摇了摇头,笑道:“搬回来,我倒是没什么,只怕家里又难得安宁了。”说着,他微微抿嘴嘴角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侧的锦瑟。

叶逸贤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情,只是劝道:“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大哥是宽宏大量的人,跟家里的小丫头们计较什么。刚太太还跟我说,要重重的处置木香那死丫头呢。锦瑟,你也别生气了。”

锦瑟看着叶逸贤,心里总觉得有件事情说不明白,越想越是纠结,嘴上却只是应付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三个人慢慢的走出了二门,叶逸风和锦瑟上车,叶逸贤看着他们的马车缓缓地走了,才长出了一口气,急匆匆的转身往回走。

车上,叶逸风看着沉思中的锦瑟,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锦瑟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你没发现你三弟跟你长得一点都不一样吗?”

叶逸风酸溜溜的哼了一声,说道:“没发现。”

锦瑟拉着他的手臂说道:“你好好想想啊,虽然你们两个长得都很好看,可你们的五官完全都不像啊。”

叶逸风心里的酸水直往上冒,冷着脸问:“哦?我们两个长得都很好看?你倒是说说,好看在哪里了?”

锦瑟却认真的想着,伸出手指头来一一的说道:“你们眼睛不像,你的是丹凤斜飞的桃花眼。他呢,眼睛没你这么细长,有些圆圆的,也很清纯的样子,有点象——嗯,宝二爷。”

“哼!镇南侯府里就没有清纯的人,我倒是开始怀疑你的眼光是不是有问题了。”

“喂!我只是说他看上去比较清纯啊!又没说别的。还有啊——你的鼻子比他好看多了,他鼻子太柔和了,有些像女孩子的,我不喜欢。还有他脸蛋儿也太白了,有小白脸的嫌疑。”

叶逸风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转过脸来搂着她厚脸皮的问道:“我还有哪儿长得比他好看?”

“去!”锦瑟不屑的笑着推开他,“你几岁啊?问这么幼稚的问题。你用得着跟他比么?”

叶逸风很是严肃的凑上来,在距离锦瑟的脸不足两寸的地方停住,在她耳边低声质问:“那你刚才为什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你没看那小子被你看的脸都红了?你说我该怎么罚你,才让你记住这次的教训呢?”

锦瑟的心一阵慌乱,却抬手用力的推开他一些,说道:“说正事儿啊!你们兄弟两个长得一点都不一样,你父亲都没有怀疑过么?再说,我觉得你跟你父亲长得有六分像。他却没有一个地方像你父亲。”

“…”叶逸风这会儿终于明白锦瑟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他坐直了身子沉思片刻,又转过脸来看着锦瑟,半晌才说:“若果真的是你想的那样,这件事情可不好办了。”

锦瑟也叹道:“爵位,还有家产,这些东西都不能留给他了吧?若是你父亲知道了这件事情,恐怕他们母子都难逃一死吧?”说着,锦瑟开始转过脸去细细的想,嗯,在古代,男女通奸生子,这在寻常百姓家也是难逃一死,更何况镇南侯府这样的高门府邸内呢。

谁知叶逸风却叹了口气,说道:“这却不好办了…”

“啊?”锦瑟不解的看着他,问道:“这怎么不好办啊?如果他不是你的亲弟弟,那个老女人与人通奸的事情可就是铁证如山了。有什么不好办的呢?”

“你觉得父亲把这样的事情给宣扬的世人皆知么?”叶逸风皱着眉头看着锦瑟,“若我们只想把那个女人给弄死,这倒容易得多。可若是事情牵扯到逸贤——便是父亲的名声也难保住了。”

锦瑟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原来你没打算把她跟别的男人的事情给捅出去啊?”

叶逸风皱眉说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我从来不做。”

锦瑟瞥了他一眼,转身靠在引枕上不再说话。

回去后,锦瑟说叶逸风要搬去镇南侯府住,欧阳铄第一个不乐意的蹦了起来:“这怎么可以?我们有好多事情每天都要商议的。难不成要我们兄弟几个每天都要去侯府找大哥议事?”

叶逸风皱眉说道:“我每天可以出来。父亲那样,我的确不放心她们每天都在他身边转,若她们心怀不轨,我怕后悔都来不及。”

锦瑟和他在马车上说的那些话,越发让叶逸风不放心起来。若是那个老女人狗急跳墙,利用这种时候把父亲给害死,让逸贤承袭爵位的话,自己恐怕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杜玉昭沉思之后,说道:“其实也无所谓。我们哥儿几个若是经常出入镇南侯府的话,倒是能让大哥更快的树立起他在镇南侯府的威望。”

叶逸风摇摇头,说道:“有些事情,还要名正言顺的好。”

杜玉昭说道:“是啊。现在大哥先把名正再说。长子就是长子,庶出的也是长子。属于大哥的东西,我们要一分不差的都挣回来。”

兄弟几个沉默了一会儿,叶逸风缓缓地点头,说道:“之前我觉得那些都无所谓,争与不争到头来都是一个样。但这次看见父亲受伤,心里的想法就不一样了。”自己的父亲拼了性命换来的东西,为什么要留给外人?如果叶逸贤真的不是叶家的人,那么爵位留给逸平都不能留给他。

这十几年来锦衣玉食的生活,已经够便宜他了!

当晚,叶逸风便叫人收拾了自己和锦瑟的东西,搬进了镇南侯府的剑影阁和雨香榭。东西都摆放妥当之后,叶逸风才明白为何自己一想到搬进来住就觉得心里闷闷的不痛快。原来是要跟那丫头分开住了啊!

就算雨香榭就在剑影阁后面,两个小院之间不过就隔着一片紫竹林,可叶逸风依然觉得像是隔着千万里一样。总不如之前每夜都把她搂在怀里一起睡觉踏实。

可是这里不是外边,就算紧身服侍的人是自己的人,可外边那些粗使的人却都是镇南侯府的奴才。再说如今她又是镇南侯府的孙小姐,不管怎么说二人都要遵守礼仪的。

想到这些,叶逸风便把手中的一本书‘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狠狠地呼了一口气,愤懑的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一直守在旁边的虎子被叶逸风给吓了一跳,忙把手里的茶水放在身侧的桌子上,跟上叶逸风的脚步。

剑影阁是一座掩映在一片竹林中的二层竹楼,下面三间是通透的起居室,上面三间两明一暗是书房和卧室。为了防潮,竹楼仿照南边的建筑风格,在平地上支起了六尺高的平台才开始修建。平台四周又以栏杆围护,每一根栏杆都是碗口粗细的竹子做成,细细密密的排在一起,既结实又安全。

从里面出来,叶逸风踩着竹板台阶几步下了高台,沿着碎石子小路便往后面走去。虎子自然明白自己主子的心思,想要不跟上去,又怕路上遇到什么人自家主子不好跟那些奴才们纠缠,于是只远远地跟在后面不敢上前。

叶逸风一路往后走,此时夜半三更时,奴才们都各自回去睡了,一路走来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只是到了雨香榭的门口,看见那两道紧闭的黑漆大门,叶逸风更加郁闷了。

他不是蓝苍云,可以飞檐走壁,不把这些门门槛槛放在眼里。可若是这会儿上前去敲门,势必会惊动那些守门的婆子,明天整个镇南侯府肯定会谣言四起,说风少爷和他的义女不守礼教,有乱伦的嫌疑。

他倒不在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那样的话,小丫头肯定要被瞧不起。想想她被人非议,叶逸风便觉得受不了。他宁可自己吃再多的苦,也不想让她受半点委屈。

于是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毅然决然的转身回去了。

第二日一早,锦瑟睡得迷迷糊糊的便听见外边叶逸风很不爽的声音问:“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床?”

珍珠在外边服侍着,忙上前回道:“昨晚小姐睡得晚,像是不适应这里的床,开始躺了一会儿睡不着,叫奴婢拿了书给她看,大概四更天才睡着了。所以这会儿还在没起来。大少爷若是有事儿,奴婢进去叫她起来?”

叶逸风忙摆手:“不必了。我进去瞧瞧她。”

珍珠不敢多说什么,忙去打起了卧室的帘子请叶逸风进去。外边有个小丫头端着洗脸水进来,看见叶逸风往卧室里去,不由得惊讶的‘啊——’了一声。

锦瑟便打着哈欠说道:“你们这一大早的哪里来的那么多话?吵死了都。”

叶逸风立刻回头去瞪着那个端着水盆的丫头,冷声说道:“滚出去!”

那小丫头吓了一跳,手里的水盆差点丢在地上。珍珠回头看了她一眼,倒是和颜悦色的吩咐道:“你出去吧,以后不叫你别进来。”

“是。”那小丫头噙着眼泪转身出去。

叶逸风已经进了卧室,看见床上睁着眼睛撅着嘴巴发脾气的某小丫头,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问道:“怎么,不喜欢这里的环境么?”

锦瑟看了一眼叶逸风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下面的一层淡淡的青色,心情稍微好了些,却依然撅着嘴巴说道:“昨晚你做什么去了?”

叶逸风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没做什么去。看书了,三更的时候出来走了一圈,看见你的院门紧闭着,满院子的人都睡了,才回去睡觉。”

锦瑟嗤的一声笑了,抓着身上的薄被在床上翻滚了一个圈躺倒里面去,拍拍身边的床,说道:“来,我们再睡一会儿吧。我都没睡够呢。”

叶逸风只觉得小腹一紧,脊背上有一簇麻酥酥的感觉刹那间冲上了脑门。

他暗暗地咬了咬牙才忍着扑上去的冲动,低声叹了一句:“你这死丫头是想要我的命么?”

锦瑟却转身向里嘟囔道:“你不睡的话赶紧的走吧,我还要睡一会儿呢。反正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叶逸风伸出手去拉过她身上的薄被,低声斥道:“谁说你没事儿?赶紧的起来洗漱换了衣服跟我到前面去。难道你不用到前面去请早安么?”

“不去不去…那又不是我的爹妈,我犯得着这么早跑去请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