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暗自思忖中,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几个人抬了起来。
本想睁开眼睛的,又恐吓着几人,而且不知为何,他就是喜欢看那个女人为他伤心难过的样子,虽然有些不地道,但是,他真的很喜欢。
因为记忆中的她,从来没有为他这样过。
所以,他依旧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就想着,应该是将他抬去医馆,就先静观其变。
虽然是闭着眼睛,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到自己被放到了一块木板上,感觉到被抬着出了门,也感觉到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被抬着摇摇晃晃地走着,就听到几个人跟莫霜聊了起来。
“姑娘,你也别太难过,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
“嗯!谢谢大哥!”
冷祁宿一头雾水,还没反应过来,接着又听到另一个人开口问道:“姑娘,问句不该问的,你家相公可是得罪了什么人啊?年纪轻轻地就被….”
“他能得罪什么人就好了,因为根本没有自理能力,他平时都足不出户的,今日晌午,我就出去买个菜的功夫,他在院子里走着走着,竟摔倒在我们家晾衣服的竹竿上,戳到了胸口,然后就….”说到最后,莫霜哽噎着,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第113节:是个废物
“他能得罪什么人就好了,因为根本没有自理能力,他平时都足不出户的,今日晌午,我就出去买个菜的功夫,他在院子里走着走着,竟摔倒在我们家晾衣服的竹竿上,戳到了胸口,然后就….”说到最后,莫霜哽噎着,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这是什么跟什么?
冷祁宿听得一阵气结,虽然替他隐瞒被刺的事是应该的,但是也不至于这样损他吧,想他一个堂堂的四王爷,竟是个没有自理能力、走路摔死的人。
好你个女人,等会儿再跟你算这笔账!
接着又听到有人叹息,说:“哎,看他一表人才的,原来竟是个废物,也难怪,难怪姑娘棺木都不愿意给他置办。”
棺木瞳?
什么棺木?
也就在这时,他才猛地明白过来这一行人是要带他做什么去。
连忙将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向边上,赫然发现莫霜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一身素素白衣。
孝服?
我的个天,敢情真当他死了不成?
也是,明明就是他装死的馁。
又假装醒过来?他堂堂七尺男儿的面子往哪里端?
但是如果再不醒来,他就真的要被这些人给活埋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动作也太快了吧?他是怎么也想不到,他不过刚刚咽气,她就这般着急地让他入土。
正暗暗思忖着对策,就感觉到身子猛地一震,木板已经被几人重重扔在地上,险些将他的腰骨给震断。
接着就是铁锹挖土的声音。
该死!
还真想埋了他不成?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们在做什么?”他翻身坐起,厉声说道。
几个正在挖土的壮丁手上的动作一滞,全部回过头看着他,顿时目瞪口呆。
半响,才猛地将手中的铁锹一丢,做鸟兽散,生怕晚了一步脑袋搬家了一般,一边跑,他们还一边喊:“妈呀,大白天的,诈尸啊”
看着几人仓皇逃窜的背影,冷祈宿不屑地撇撇嘴角,几个大男人,竟然这般胆小如鼠,还诈尸呢?
讥诮地摇了摇头,他一个侧首,就看到边上还静立着一人,黑发长衣,素若流雪回风。
不是莫霜又是谁。
她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眶还是红红的,但是眸中的目光却是杀得死人。
完了,好像事情闹大了。
“咳咳陌妆”
他清了清喉咙,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莫霜紧紧抿着唇,一声不响,看了他良久,骤然一个转身,大步往回走。
“陌妆!”
冷祈宿连忙站起身来,也顾不上伤口的疼痛,拾步就追了过去。
可她头也不回,就像没听到一样,脚下如同踩着风,白衣摇曳,走得飞快。
“陌妆!”他唤着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有些过了,连忙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其实那个本王也不是故意的,本王其实本来是真的晕过去了"
前面的女子继续无视,一步也不停顿。
这还不依不饶呢!
冷祈宿抿了抿唇,停下来捂着伤口,对着她的背影大声说道:“本王知道不应该骗你,害你伤心!但是,你不是已经出气了吗?又是穿孝服,又是刨坑的,还说本王是个摔死的弱智,这些你不也是故意的吗?”
莫霜听着,越听越气,原本看他顶着伤追赶她的样子,她的心已经软了,准备停下来的,结果,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是!她是故意的,但是,那也是他过分在前。
还以为他真意识到自己玩笑开大了,做得过分了,听这些话,他一点都没觉得,反倒是觉得自己吃了亏一般。
紧紧咬着贝齿,她更是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骤然,身后传来一声闷哼。
她脚步一滞,不过没有回头,顿了顿,又往前走。
又是一声痛苦的闷哼!
她皱眉,又停了下来,不是这样折腾来折腾去,将他的伤折腾严重了吧?
抿了抿唇,叹出一口气,回头,就看到冷祈宿正捂着伤口,弓着身子,一脸痛苦的样子,看到她回头,他苍白的脸上掠过惊喜的表情。
心尖一抖,她本能地准备走过去,可是又一想,莫不是这个男人的另一个伎俩。
刚准备迈出去的步子又捡了回来,她冷笑一记,“王爷,可否听过《狼来了》的故事?”
冷祈宿不解地望着她,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都没听过?还是受过皇室教育的人呢!
不过做戏倒是做得很真。
也不想跟他多费口舌,就丢了一句,“王爷继续装吧!”又扭头就走!
可走了老远,却不见后面有动静,心中又不禁忐忑不安,步子也不自觉地慢了,最后终是停了下来。
好吧,遇到这个男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她有些气恼地转过身来。
就看到冷祈宿一手扶着路边的一棵树干,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弓着身子、虚弱地喘着气,有殷红的血自他白璧的指缝中流出。
第二更!第三更应该在晚上!
舌114节:人会变的
她有些气恼地转过身来.
难道是真的?
莫霜心中一滞,连忙奔过去,将他扶住,可是口气却依旧冷硬,“你还好吧?瞳”
冷祁宿缓缓转过头,看着她,吃力地说道:“你…看本王好不好?”
她一时语塞。
看样子还真不好,脸色苍白如纸,额上大汗淋漓,最重要的是,伤口上的鲜血在不断往外涌出。
但是,这些不是她造成的吧?
还不是他自己作(zuō)成这个样子。
算了,现在也不是跟他一个病人计较的时候馁。
“我送王爷去医馆吧!家里的那些药不顶用!”一边说,她一边扶着他往镇上走。
或许是见情况真的严重了,这次,他倒也没说不。
在医馆里又是好一番折腾后,两人才打道回府,这时,夜幕也已经降临。
马路两边的人家和商铺都陆陆续续亮起了灯火,星星点点,一眼望过去,就像绵延到了天边,让人恍如置身世外之境。
一路上,莫霜依旧搀扶着他的手臂,只是一直紧紧抿着唇、不声不响、目不斜视。
相反,冷祁宿倒是轻松许多,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却是始终唇角微扬,似笑非笑,一副惬意的样子。
回到家,掌上烛火,将冷祁宿扶到床榻上歇下,她又开始默默地去厨房热那些熟菜。
想着这一天的事情,只觉心中百般滋味。
将菜都热好了,又将海棠糕放在锅上面蒸着,她便用一个托盘先装着热好的菜,端进了里屋,发现冷祁宿竟然已经起来了,正坐在案桌边上,笑吟吟地看着她,好像早就在等这一刻似的。
案上烛火摇曳,微黄的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原本苍白的面色镀上了一层金属的光彩,恍如神邸,直夺人目。
见她端着托盘怔怔地站在那里,他唇角的弧度更深了几分,“女人,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本王,本王会多想的。”
莫霜眸光一闪回过神来,白了他一眼,上前将托盘中的菜一碟碟置于案桌上,冷笑,“王爷还真会自作多情!”
“是吗?就算吧!”冷祁宿勾着唇、黑眸兴味地瞟了她一眼,就拾起桌上的竹筷,夹了一块脆皮黄瓜放进嘴里,轻轻嚼了嚼,点头,“嗯,没想到,这样的一个小镇也能买到跟京师一样的脆皮黄瓜。”
莫霜在他对面坐下,伸手将那盘脆皮黄瓜拿至自己面前,眉眼一弯,“不好意思,我记得王爷最不喜欢吃这个,所以,这菜我是买给自己吃的,王爷吃那些就好了。”
边说,边举筷指了指那些鸡鸭鱼肉。
“谁说本王不喜欢吃这个?”趁她不备,他又快速地夹起一块放进嘴里,缓缓地嚼着,丝丝得意。
“王爷自己说的啊!王爷还说,整个王府也就我一个异类爱吃这个,难道王爷忘了?”
“是吗?或许吧!”冷祁宿弯弯唇角,垂下眸子,低叹,“但是,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或者因为一件事,或者因为一个人。”
他的反应让莫霜有些意外,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她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是有些无奈的,而且这句话也含义极深、另有所指。
是啊,人是会变的。
或者因为一件事,或者因为一个人。
一个人,会是她吗?会是她这个异类吗?
她不知道,她也不会接着去问。
两人都嚼着一块脆皮黄瓜不说话,四周一片静谧,只有黄瓜被嚼得咯吱咯吱的脆响。
气氛有些诡异。
她突然想起锅上面蒸的海棠糕,连忙起身,想逃离这种尴尬的空气,“差点忘了,还有王爷爱吃的海棠糕,我去取来。”
等她端了海棠糕折回来的时候,发现冷祁宿已经离开了案桌,正负手而立在窗前,静静地望着天上的月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长身玉立、气度高洁,与今日被她恶整的男人完全判若两人。
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不知为何,心也跟着触动了一下,她端着海棠糕朝他走了过去,“王爷不是早就喊饿吗?就吃好了吗?”
冷祁宿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伸手自她的盘中捻起一片海棠糕放进嘴里,轻轻咬下一口,“还记得你第一次送海棠糕给本王时的情景吗?”
不知他为何此时会提起这个,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莫霜便抿着唇,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又转过头去,望着窗外的夜色,一边轻轻地嚼着,一边接着说道:“也是这样的夜,也是这样的海棠糕,你还给本王送了一个什么可以捏着泄愤的‘去忧包’”
说到这里,他竟忍不住低低地笑出来,回头看着她,一双黑眸晶亮得如同此刻天幕中的星子,“你知道吗?当时本王觉得从没有见过这么幼稚的女人!”
想看两人那啥不?咖啡砸过来,嘎嘎~~o(╯□╰)o
第115节:什么感觉
说到这里,他竟忍不住低低地笑出来,回头看着她,一双黑眸晶亮得如同此刻天幕中的星子,“你知道吗?当时本王觉得从没有见过这么幼稚的女人!”.
莫霜脸色一白,有些挂不住,张嘴想说什么,可是这个男人好像并不给她机会,继续说道:“不过,后来,本王试了试,发现它的确有它的神奇之处。”
她撇撇嘴,心中暗道,那是当然,那可是结合现代思维做出来的东西,岂有不好用之理?
“还有这海棠糕,你是这世上第二个送本王海棠糕的女人!”
冷祁宿垂眸,又捻起一块送到嘴里,慢慢地嚼着,像是在细细地回味着某种滋味。
第二个?
没来由的,莫霜心中微微抽痛了一下。
她笑着,“第一个是玲珑吧?玲珑一直近身服侍王爷…”
其实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是不是玲珑跟她有什么关系?这样一问,显得她多在乎似的!典型的小家子气瞳!
果然,那个男人听到玲珑的名字,脸色稍稍有异,不过很快,又淡淡笑开,“不,不是她!”
竟然不是玲珑?
那是云潮汐?还是这夫人?那夫人的?还是另有其人?
见她疑惑,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手一伸,将手中还剩的半块海棠糕送到她的唇边,“你咬一口,然后闭上眼睛嚼嚼看,看能吃出什么味道来?”
还能吃出什么味道来?
难不成海棠糕能吃出芙蓉糕的味道来馁?
见他一直举着,温热的糕点若有若无地碰着自己的唇瓣,不知为何,脸竟是蓦地红了。
怕被他看出端倪,连忙张嘴,轻轻咬了一小口,闭眸,她缓缓咀嚼。
“什么感觉?”
“嗯,好吃!”她说的是事实,入口即化、甜而不腻,不同于以前她吃的任何一种糕点。
难怪这个男人那么情有独钟。
“不是问你好不好吃?问你吃出了什么味道?”
“海棠糕的味道啊!”她睁开眸子,见冷祈宿一幅微愕的表情,她又调皮一笑,接着说道:“逗王爷的啦,其实味道真的很不错呢,淡淡的香味,淡淡的甜味,还有…”
那种感觉,她说不上来,好像是淡淡的幸福,浅浅的宁静。
她突然想起一句话,说吃东西的时候,真正的味道不是来自食物,而是来自跟你一同进食的人。
是这样吗?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吗?
冷祈宿低低地一声叹息,若有若无,他又转过身去,望着窗外,眸色疲惫,“第一个送海棠糕给本王的女人是本王的母妃,还记得那时,她被父皇的一个妃子陷害,被打进了冷宫,父皇也不许我们母子相见。当时冷宫的院子里有一棵海棠,她就将海棠花摘下来,给本王做海棠糕,想尽办法让宫女们送出来给本王。其实,那时,本王已经是大将军王了,虽然是一个连自己的母亲都救不了的将军王,但是最起码也是锦衣玉食,什么高级的点心没有,即便这样,本王每日还是盼着母妃的海棠糕,直到再也没有海棠糕从宫里出来,这世上也再没有给本王做海棠糕的人…”
他的口气极淡,极淡,就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可是莫霜还是听出了语气中的落寞和萧瑟。
心有些犯疼,可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静默了良久,她才幽幽开口,“王爷最起码还能吃到自己母妃的海棠糕,我…我连自己娘亲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她本是二十一世纪的警察,在一次执行任务时被同事出卖而穿越,穿越在一个流浪街头的八岁女孩的身上。
还记得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早晨,她在那个小女孩的身体上醒来,发现自己蜷在一个有钱人家的门口,因为那里有两个很大的石狮子,石狮子的腹下正好可以容下她瘦小的身子。
想来这个身子的主人不是饿死的就应该是冻死的,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想下来找点吃的,但是虚弱的身子根本不听使唤,她又一次又冷又饿地昏了过去。
直到一个很暖很暖的怀抱将她抱起,抱进一个燃着暖炉的暖阁里,她才醒了过来,喝着暖暖的热汤,她第一次看到那个救他的少年,俊美如俦、温润如玉、那便是她的逸哥哥。
“以后,七王府便是你的家了!”
这是他跟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她觉得到这个时空以来,听到的最好听的声音。
往后的日子,他宠她、溺她,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给她。
她就在心里发誓,等她长大了一定要嫁给这个男人。
后来,为了他,她进了蓝翼门,又为了他,她进了四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