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廷川发觉不对,低头去看,才发现郦南溪竟是又重新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
郦南溪郁闷的发现,歇的久了之后,自己身上的痛楚非但没有减少,反倒是更厉害了些。
她抱着被子半天爬不起来,看着床边穿衣的男子,瞧着他那神清气爽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为什么我那么难受,而你根本没事?”郦南溪郁闷的问道。
重廷川系着腰带的手滞了下,侧首笑看她,“或许多动一动就不会疼了。”
看着他那满含深意的笑容,想到他昨天晚上那果真是接连不断的“动一动”,她气得背转过身子朝向墙内,不理他。
重廷川看她这样难受,也是心疼。在她唇边轻吻了下,说道:“我已经遣了人去庆阳侯府,说你今日不适,推迟几天再过去。今日你在家里躺着,好好养养。晚上我尽早回来陪你。”
即便身上再难受,但,自家夫君能够体谅到她的不适,心里终究是好过了许多。
郦南溪不忍心让他带着对她的愧疚离去,慢慢的转过身来,低头看着锦被上的缠枝花纹,说道:“那你可要早点回来啊。”
她素来大方得体,从不会因为她自己的事情而让他为难。所以,这一句“你可要早点回来”,对她来说已经是极其难得出口的。
也正因为这样,重廷川晓得小丫头怕是这回真的疼狠了,难受狠了。
他倾身在她唇上落下了个轻吻,喃喃说道:“我保证。”
眼看着再不走定然要误了时辰了,重廷川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他走了后,郦南溪原本打算起来照常做事。但她试着撑起身体的时候方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种疼痛。
那种疼是在身体内的,稍微牵扯到,就会蔓延到全身,痛的她浑身发颤。
郦南溪跌躺回床上。后腰和床铺触到,又是一阵难受。
她拧着眉缓了好一会儿方才适应了些,最后一点点的坐起来。
锦被滑下肩膀,郦南溪下意识的就去拉起来它。可是低头的瞬间她望见了身上不对劲之处。仔细一看,立刻倒抽一口凉气。
身上居然都是他留下的斑驳痕迹,触目惊心,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更多。
郦南溪把那罪魁祸首狠狠的腹诽了好一通,这才喊了郭妈妈进来,让她伺候着穿衣。
郭妈妈独自进了屋。看到郦南溪身上的印记后,她心疼的紧,却也不好当着郦南溪的面说重廷川的不是,免得夫妻俩起了嫌隙。
但是,给郦南溪穿衣的时候,看到郦南溪强忍着痛楚的模样,郭妈妈终是忍耐不住了。
半夜里打水换床单的,就是她和岳妈妈她们。只不过当时床单是姑爷已经用房里备用的水洗过了的,她们看不出什么痕迹来。只瞧见重廷川神清气爽的穿着衣裳,郦南溪裹在锦被里被他抱着,还以为两人当时和乐的很。
如今看郦南溪这样,分明是被重廷川折腾狠了。
郭妈妈并不知郦南溪这是头一次和重廷川圆房。看到郦南溪这般,她只当是重廷川不懂怜香惜玉,折腾得她到了这个地步,登时气道:“姑爷怎么也不轻着点!”
郦南溪心有戚戚焉,握了郭妈妈的手,千言万语化在了这一握中。
郭妈妈扶了郦南溪起身,亲手伺候她洗漱和梳发打扮。待到郦南溪歇了会儿舒适点了,这才让丫鬟们进屋。
郦南溪晌午之前就没有走出卧房去。就算她想走,腿间的疼痛也让她迈不开步子。
整个上午,她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姐姐当初出嫁后回门的时候,看上去精神好得很,甚至于比平日里还要气色好很多。
当时姐姐也应该是圆房后不久,怎的到了她这里,就成了这般痛苦的状况?
思来想去,郦南溪都寻不出答案来。用过午膳后,她就想悄悄的寻些这方面的书来看看。
哪知道重廷川持身极正,从不买这种书来看。翻遍了他整个的藏书楼,都没瞧见相关书籍。
郦南溪就想到了出嫁前母亲留给她的那两本压箱底的书…
她只能把伺候的人尽数遣了出去,脸红红的找出书来看。
可是那上面只有画,没有字。偏那些画一个个的都让她无法直视。快速翻了一遍后,非但没有半点儿的帮助,还让她对那些千奇百怪的姿势愈发惧怕了些。
郦南溪悄悄的把小册子重新塞回了箱子里。
就在将衣服重新压在小册子上面的时候,郦南溪忽然有些后悔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时成亲前一夜,母亲曾经和她说过有关夫妻圆房的注意事项。
因为母亲和她讲了,葵水未来的事情已经告诉了重大太太,她和他成亲后不用立刻和他圆房。因为太过害羞,所以母亲叮嘱了的那些羞人的话她并未仔细去听。
现在想想,或许当时就有有用的对付法子也说不定?如今却只能靠她自己来想办法了。
恰好也到了午睡的时候。
郦南溪歇下后,和郭妈妈说了声,自己这次要多睡一会儿,若是没有旁的事情莫要随意叫醒她。
旁人不晓得,郭妈妈却知道郦南溪是真的不舒服了,自然是颔首应下。
其间有不少事情来找郦南溪定夺。
郭妈妈无论大小给全部拦了下来。
——在她看来,郦南溪休息好了比什么都强。比起郦南溪的身体康健来说,除非是天塌下来的事情,不然都算不得大事。
前一晚没能睡好。郦南溪这一歇,直到日头西落方才渐渐醒转。
只不过,让她醒来的也并非是她睡饱了的缘故。而是那在她身侧不住揉捏的大手。
熟悉的清冽气息近在咫尺。
郦南溪晓得是重廷川,就也没有睁眼,只含含糊糊说道:“六爷怎么回来了。”
“我说过要提早回来陪你。自然要早些回来。”重廷川看她懒懒的模样,心疼的紧,轻声问道:“还是很疼?”
“嗯。”说到这个,郦南溪倒是彻底清醒了,扭头朝他抱怨,“快疼死我了。”
重廷川原也只当她疼过一次后就没事,却没料到过了一个白天了依然这般难受。
刚才他回来后听闻郦南溪还在睡觉没有起身,就察觉不对。待到郭妈妈明里暗里的示意他要怜惜着奶奶些,他才意识到问题比他想象中更要严重。
“睡了多久了?”重廷川立在院中问郭妈妈。
“从午睡到现在都没有醒过。”郭妈妈忧心的道。
重廷川就在旁边西厢房里快速清洗了下。因着不愿在卧房进进出出的扰到郦南溪休息,他又让岳妈妈从旁边库里拿了身干净衣裳换上。看着身上整洁干净的了,这才迈步入屋,躺在了郦南溪外头。
他本想轻轻给她揉一揉身子,或许能够让她的不适缓解。却没想到动作再轻也还是吵醒了她。
重廷川慢慢靠近郦南溪,将她好生包裹在怀里,轻声道:“太娇气了。怎么能这么疼呢。”
他这话语里字字句句好似在说她娇气,其实口气十分自责,满满都是懊悔。
郦南溪知晓他是疼惜她的,自是不会因为他那句话而恼他。反倒是哼道:“还不是怪你?”
午睡前她就躺在床上反反复复思量过,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后来将要入睡的时候,她忽然明白过来一件事。
或许她疼成这样,并非是她体质如何,毕竟张老太医说过她身体无碍。
所以,应该他那里…
想想也是。他身体本就十分魁梧,比常人要高上许多。想必其他地方不同寻常也是自然的。
重廷川喟叹道:“是我不知轻重。往后我会小心。”说着话的功夫,他的声音已经开始不同于平常,渐显沙哑。
昨日才刚尝过那般销魂的滋味。如今娇妻在怀,即便重廷川再不想去扰了她,身体的反应还是不可避免。
郦南溪离他那么近,自然是发现了的。
当时的痛楚还记在心里。她赶忙想要逃离。却被他一把捞进怀里搂得更紧,不准她逃脱。
“怎么了?”重廷川生怕她彻底恼了他的鲁莽,不想他再靠近,心里很有些担忧,“莫不是我力道用的不好?”
语毕,他给她按揉的动作又轻了些。
郦南溪扭着身子不肯轻易在他怀里待着。察觉到某处的变化,她不敢再更靠近。
“太疼了。”她抱着被子不肯撒手,“…太大太长,我受不住。不来了好不好。”
任凭哪一个男人听到妻子说自己大和长,心里都会十分愉悦的。
重廷川也是如此。
他原也是想着今日不能再闹她了,即便身体叫嚣的厉害,也准备强行压住,再多留一天让她养养身子。
但是,这样的话听到耳中,让他心情大好。
重廷川搂着郦南溪,大手在她腰间不住摩挲,并未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反倒是低笑道:“日子久了就习惯了。”说罢,他轻咬着她的耳垂,“放心。以后你会喜欢的。”又轻轻吻上唇角。
两人的气息交缠。
即便是忍耐力强如重廷川,此刻也有些忍不住了,呼吸开始灼热,喘息开始粗重。
郦南溪欲哭无泪。
以后?
那现在怎么办!
那真的是太雄伟了些。她觉得自己再来一次怕是要交代进去半条命。
郦南溪被他吻得头昏脑胀,断断续续思量了很久,终究是弱弱的开了口。
“要不然,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同意。”
只要能让她不再害怕这样的事情,他什么条件都能接受!
重廷川粗喘着道:“好。你说。”顺手又在她颈边亲了一下,大手依然在她腰间往返流连着。
郦南溪紧张的心里直发抖。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我瞧着它能变大也能变小。要不,你让它缩小点了,再进来?”
第62章
重廷川被郦南溪这句话问得哭笑不得。不过,经了这一遭,方才浓烈的欲望好歹稍微舒缓了一点点。
他双手撑在她的身侧,伏在她颈旁静了许久,这才翻身而下,躺在了她的身边。探手将小娇妻搂在怀里,重廷川给她轻揉着腰背。
感觉到郦南溪全身都在紧绷着,重廷川问道:“怕了?”
郦南溪点点头,在他怀里缩了缩。靠近之后,发现他其实还未完全平静下来,尚还大喇喇的立着,就又往后退了点。
重廷川一把将人重新抱紧在身侧,在她发顶落下个轻吻,笑道:“我答应你今晚不碰你就是。”
郦南溪大大的松了口气,全身渐渐放松下来。
重廷川被她这般的反应弄的没了脾气,叹道:“这可怎么办才好。”小丫头好似挺怕那夫妻之事?
总得找个好些的办法才行。
“明儿我去找找张老太医。”重廷川道:“他应当知晓这事儿怎么办才好。”
郦南溪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要找他说什么?”
重廷川本还没觉得自己那话有什么不对,瞧她又羞又窘还很担忧的模样,知道她想岔了,忍俊不禁:“自然不会说起你我之间的这些事情。不过问他要些药罢了。”
郦南溪想了想,觉得以重廷川的脾气,不见得旁人问他什么他就会说什么,这才放心了稍许。
这一晚,重廷川一直给郦南溪轻揉着腰腹和腰后。
郦南溪后来身子舒坦了许多,就在他的掌心不断传到她身上的暖度里渐渐睡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重廷川力度掌控的正确,还是说他坚持不懈给她按揉那么久起了作用,第二日的时候郦南溪果然舒服了许多。
这天是九月初一,是到旧宅里请安的日子。她需得去老太太那边走一趟。
临行前,郦南溪让郭妈妈留在了石竹苑,又特意叮嘱了些话,这才往中门而去。
老太太正说着二老爷前些日子生病的事情,看郦南溪来了,显然十分欢喜,接着说了几句话后,又与屋里人说道:“老二这回能好,多亏了川哥儿媳妇去找了张老太医。”
郦南溪道:“这本就是我该做的。祖母言重了。”
重老太太笑道:“事实就是这样。”
今日人多的稍微多些。平日里来的最早走的最早、郦南溪没见过几回的大奶奶蒋氏还有二奶奶何氏都也在。
郦南溪和她们一一见了礼,这才落了座。
蒋氏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侧首与老太太道:“六奶奶这般的好,祖母可是能够放心了。”她又与郦南溪道:“弟妹怕是不清楚,老太太往日里时常念叨着不知六叔何时方才成亲,镇日里担忧着。自打你进了门,这些话才算少了些。”
她是老太太的亲侄女,老太太待她素来亲厚,所以蒋氏很多话都能够讲得。
不过郦南溪还是有些诧异。往常的时候蒋氏待她并未这般热络,今日说话这样亲近,倒是难得。
蒋氏今日穿了件黛色撒花团云纹圆领衫,披着冰蓝色镂花仙鹤纹薄烟纱玉锦,很是端庄大方。
郦南溪稍微看了她两眼,如今不知该说什么,索性就没说话,只微微低着头抿着嘴笑,好似害羞。
重老太太说道:“就你这张嘴利。川哥儿媳妇若是被你说得不敢往我这里来了,我可不依你。”
老人家唤了人来奉上茶点,与郦南溪道:“我知你一定会来,就让人准备了些江南的点心。我们吃不惯,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郦南溪没料到老太太竟是特意为她考虑过了,忙起身道谢。
旁边何氏拿了帕子掩口笑道:“六奶奶可真是个多礼的。与国公爷倒是不太一样。”
她这话一出来,就有些冷场。谁都知道重廷川脾气不好,不过大家私下里说说也就罢了,谁敢让他知道自己讲过这些话?
偏她凑着六奶奶在的时候提这个…
旁人都自顾自的去做旁的事情,谁也不敢去接何氏的话茬。
何氏偷眼去看老太太,见老太太好似也有些不悦,就赶忙住了口,端起茶盏了喝着。
何氏与蒋氏不同,在老太太跟前没有蒋氏那么轻松自在。不过,二太太徐氏与蒋氏不甚亲近,更为疼爱何氏,所以何氏不对着老太太的时候倒是十分放得开。
徐氏朝何氏看了几眼。
半晌后搁下茶盏,何氏侧首与郦南溪道:“六奶奶平日里若是无事,不妨到我那里坐坐。我平日也没甚事情,除了照看大姐儿也没什么忙的。”
重令静是何氏之女。重家两房并未分家,是以国公府和旧宅的孩子们依然两房一起序齿。
何氏今日身穿刺绣蝴蝶暗纹提花绡鸡心领偏襟锦衣,又着缕金祥云纹百花裙,比起蒋氏来少了几分沉稳,多了几分俏丽。
郦南溪原先在二老爷生病之时前去探望的时候,见过在旁侍疾的何氏,与她说过话,不过并不算熟络。如今看何氏这样相邀,郦南溪就没有直接答应下来,只道:“多谢二嫂。改日我定然前去叨扰。”
这个“改日”,却不知是何事了。
何氏倒也不恼。她不过是被婆母警告了下所以补救下说几句话罢了,并不是真的想邀了郦南溪去。如今被拒绝了,她反倒高兴,只随口“嗯”了声就转而往旁边寻了五奶奶吴氏说话。
二房的三爷是少年时期亡故。四爷和八爷却是幼时就没了。三个都是庶出的孩子。
郦南溪多看了徐氏几眼,这就收回了视线,静静望着脚前三尺地。
这个时候蒋氏正在和老太太说话:“…六奶奶既是来了,少不得要多准备着些。”
郦南溪话只听了半句,十分不解,也没藏着自己的疑惑,毕竟越是拖下去越是不知道对方在说自己什么。她就当即问道:“不知大奶奶指的是什么事情?”
“做冬装的事儿。”没等蒋氏开口,重老太太已然说道:“你们各自做的,是你们各自做的份儿。我这边还给你们每人每季准备两身衣裳,是断然少不了的。”
“多谢祖母。”郦南溪笑道:“那这两身衣裳是您给定样子,还是说能让我自己选花样子?”
话语中并未说布料的事情,只因既然老太太说了是她给孩子们来准备的冬装,想必布料是老太太择好了的。
蒋氏说道:“花样子去我那里选就行。单看六奶奶什么时候方便就好。六爷的您也一起择了吧,问他的话他也不见得会理睬我。”
郦南溪发现,何氏提起重廷川的时候十分疏远,蒋氏说起重廷川的时候,显然要自然且亲近一些。
郦南溪心里有了数,颔首道:“那我给六爷一起选了。”
蒋氏笑着点了点头。
大家又坐了会儿就各自散去。
老太太当先出了屋子,然后是太太们,紧接着是奶奶们和姑娘们。
郦南溪走了没几步,就被身后的几声轻唤给叫住了。
回头看是重芳菲,郦南溪心里隐约猜到了是什么事情,就没有行过去,而是直接问道:“不知五姑娘有何事情?”
重芳菲走上前来说道:“前些日子我问六奶奶会不会去梅府,六奶奶说不会。转眼您又去了,是也不是?”
这话说得有些尖锐带刺。郦南溪自然回答的时候就不太客气:“当日我和梅三郎说话的时候,五姑娘是在场的。而后老太太做主答应了我去梅家帮忙的事情,五姑娘也是在旁听到了。既然如此,你问我这些,又是何意?”
重芳菲之前看郦南溪性子娇软好说话,就特意来叫了她。但她没料到郦南溪竟然私底下是这般的脾气。字字句句都不带刺,却还扎的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