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看了一眼许星空变红的耳垂,怀荆微一抿唇,伸手握住她的手,说:“行,那贺完寿再说。”
怀荆这一剂预防针打得稳准狠,整张桌子后期的话题,都围绕着曾经的大学时光展开。大家一起缅怀过去在夏大的青葱岁月,聊得越来越尽兴。
怀荆不是夏大校友,也插不上话,只是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许星空。
她说话的时候,他认真听,她笑起来时,他眼底也会有些笑意。
不一会儿,许星空感受到自己冷落了怀荆,回头看了他一眼。两人视线一对,怀荆将她的手指握在手心,轻轻捏了一下。力道不大不小,很舒服。
许星空的脸红红的,看上去很开心。她低头看着怀荆捏着自己的手指,笑着问道:“你以前在学校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怀荆本专业是学医的,他初中就被送出国,大学和研究生都是在国外读的,后来父亲去世,他硕士学位没来得及拿就回了国。
这么一想,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他记不太清楚了。
“忘了。”怀荆说,他垂眸看着许星空,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道:“但可以肯定的是,没有现在和你在一起过得开心。”
突然被喂了一口糖,许星空看着怀荆,反手握住他的手指,甜得眯眯了眼。
这次贺寿,许星空过得很开心,她似乎好久没有聊得那么尽兴了,甚至和怀荆回家的路上,仍然在说。
下午两点,干净宽阔的沿海公路上,丝丝海风吹拂,将这几日的沉闷与燥热都吹干净了。
怀荆坐在驾驶座上,姿态放松地开着车。他目视前方,修长白皙的手放在方向盘上。阳光照透车窗玻璃,反射的光芒落在了他的下巴上。
他侧脸轮廓自然放松,眼角微微上挑,在许星空说到什么有趣的地方将自己逗笑时。他的眼底也会酝上一层笑意,倒不是因为许星空说得好笑,只是因为她开心,他也高兴。
在车子开上沿海公路时,许星空的话明显少了些。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她继续说下去,怀荆侧眸看向副驾驶,许星空低着头,眼睛里有些无神。
眉头一蹙,怀荆看着许星空,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问道:“怎么了?”
怀荆手掌的温度,让许星空稍稍回神,她眉头一皱,双手放在小腹,笑了笑说:“有点困,肚子有点疼。”
说到这里,许星空眉头舒展开,用手揉了揉肚子,说:“快来月经了。”
她上次两次来月经,都是这个感觉。困,没精神,还有小腹坠痛。这种经前综合症,不怎么舒服,但也不算太难受。
她说话的功夫,怀荆盘算了一下时间,距离许星空上次月经,已经40多天,也差不多了。
把车内冷气关掉,怀荆打开车窗,车窗外混着些热气的风吹了进来,他对许星空说道:“先睡一会儿。”
吹着海风,许星空揉着小腹,不以为意:“就一小阵,很快就好。”
这种阵痛和困意,在回到家后就消失了。
确定许星空没事儿,怀荆也放了心。两人刚一进门,咪咪就扑到了许星空怀里,许星空“哎呀”一声,笑着接住它,抱着它在它身上轻轻地抓了两下。
怀荆看着咪咪在许星空怀里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他眉梢微挑,刚要过去抱许星空,手机铃声响起,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接了。
“喂。”怀荆手指勾住领带,轻轻一扯,领带解开,他开始解领扣。
“哥!”怀莞欢快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
准备抱着咪咪去晒太阳的许星空,脚步微微一顿,看了过来。
怀荆已经将外套脱掉了,领带也扔到了沙发上。他将领扣解开两粒,露出半截好看的锁骨。抬眸对上许星空的视线,笑了笑后应了一声:“嗯。”
“哥,我明天下午两点的飞机,你记得来接我啊!”怀莞絮絮叨叨地说完后,补充了一句,“带着嫂子一起过来啊。”
怀莞说话的时候,怀荆一直看着许星空,她能听到电话里怀莞说的话。待听到“嫂子”两个字后,落地窗前,女人沐浴在阳光下,渐渐红了脸。
“嗯。”怀荆应了一声。
怀莞这次回国后,都不会再出去了,她以后就在国内读书。回国后,她会在大宅住着。或许是只有这一个孙女的缘故,梅老太对怀莞是真的喜欢。
和怀莞通完电话后,怀荆解开袖口,朝着落地窗走去。男人穿着暗色的西裤和白色的衬衫,衬衫领口和袖口大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漂亮的手腕。
他从阴影走向阳光下,神色渐渐温柔,待走到许星空身边后,他微微俯身,亲了许星空的脸颊一下。
这么漫不经心的一个吻,让许星空像是触了电一样,刺激了她全身的神经。她眸中带着笑,抬眼看着怀荆。
在她看怀荆时,怀抱里咪咪一动,一爪子拍在了怀荆的胳膊上。
“咪咪。”许星空语气里带着佯装的怒气,她说:“不准打我男朋友。”
这还是第一次,许星空向着他没有向咪咪。
咪咪委屈地趴在她怀里,怀荆则心满意足地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在怀荆捏着她耳垂的时候,许星空眉头皱了皱,双手一松,将怀里的咪咪放了下来。
收回手指,怀荆看着许星空,眉头一蹙,问道:“又疼了?”
“嗯。”这一次的疼痛比刚刚强烈,疼得她力气都没有了,与此同时,她感觉到下面有些热,许星空转身上楼,说:“我去趟卫生间。”
怀荆并没有在客厅等,他跟着许星空一起去了卧室。许星空没来得及拿卫生巾,直接冲进了卫生间。怀荆去给她拿了以后,才敲门一起进去了。
卫生间的马桶边,许星空已经结束了。但她好像有些不对,脸色比刚刚白了很多,一手扶住旁边的墙壁,身体摇摇欲坠。
怀荆心下一惊,赶紧走过去将她抱住了。
“月经没来。”许星空抓住怀荆的胳膊,她嗓子有些干涩,像是在冒火,有点感冒的症状。
“先去床上。”怀荆将她打横抱起,起身往外走。
“还没冲…”许星空望了一眼马桶,耳垂有些红。
“过会我冲。”怀荆倒没在意这个,他先抱着许星空上了床。
将许星空放下后,怀荆的手掌在许星空额头上摸了一下,又回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发烧了,还有哪里难受?”
这一烧,烧得没有任何预兆。
“嗯~肚子疼…”许星空像只受伤得小猫,她的脸磨蹭着怀荆的手,除了发烧外,她小腹也疼得厉害,比先前两次都厉害。
听着许星空这一声呜咽,像是一根绳在他心口系了个死扣,血液都流不过去了。
许星空上次来月经是他照顾的,来月经前确实有坠痛,但不会痛这么厉害。这次不仅疼得厉害,还伴随着发烧。
“我去拿药。”怀荆轻吻了一下许星空的脸颊,柔声说:“等我一会儿。”
说完,怀荆起身去拿医药箱。
家里的医药箱里有常备药,怀荆打开医药箱,开始找退烧药和止痛药。医药箱一打开,他视线一扫,扫到了放在最表面的验孕棒上。
视线刚一固定在验孕棒上时,电光火石间,像是有什么东西一下抓住了他的神经,让他因许星空难受而混乱的感官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手放在验孕棒上,验孕棒的盒子碰触在医药箱上,发出一声低响,震得怀荆耳根一动。
怀荆拿了一片布洛芬,倒了杯温开水,走到了许星空面前。
原本意识有些迷糊的许星空,听到脚步声后,睁开了眼。她目光对上怀荆,阳光下,男人神色平静而让人看不透。
怀荆将布洛芬和水杯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他看着许星空,微舔了舔下唇,说:“你先等我一会儿。”
说完,怀荆转身进了卫生间。
许星空看着他的背影,原本模糊的意识因为小腹得疼痛重新清晰了起来。她望着卫生间门口,过了好大一会儿,怀荆依然没有出来。
头昏脑涨的许星空,看了一眼旁边的布洛芬和热水,撑着身体拿了过来。
在她拿过来的一瞬间,卫生间里传来冲水的声音。冲水声过后,又有水龙头流水的声音传出,男人似乎在洗手。洗过手后,他从卫生间出来,恰好看到了许星空手里拿的药和水杯。
怀荆手刚刚洗过,修长白皙的手指有水滴顺着指尖滴到了床边的地毯上,很快消失不见。
他信步走了过来。
怀荆将许星空手上的药和水杯接了过来,他垂眸看着她,浅褐色的眸子里看不透情绪。他拿着杯子的手微颤,杯面上有水纹,许星空看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还未开口,怀荆将杯子放在嘴边仰起头,喉结一下一下的滚动,杯子里的水被他喝干净了。
喝完后,怀荆眼底的深沉像是被稀释。他将水杯往旁边一放,厚重的杯底轻磕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怀荆双手伸入许星空的身下,将她抱了起来,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说:“不要吃药了,我带你去医院。”
第70章
许星空被送去医院, 疼得有些受不住。迷迷糊糊中, 怀荆抱着她做完了一系列检查。等将她放到病床上后, 她翻个身就睡了过去。
柳谦修拿着检查结果到病房的时候,怀荆正坐在病床前看着许星空。下午六点, 斜阳染红了晚霞, 将男人侧脸的轮廓照得更为立体。
床上许星空还在安静地睡着,怀荆眸色低垂,长卷的睫毛打了一层阴影在下眼睑处, 清澈透亮的双眸里带着如水的温柔。
柳谦修与怀荆认识多年,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样的神情。
他轻扣了一下门, 怀荆微微回头,待看清是柳谦修后, 动作小心地起身, 走了过来。
“检查结果。”柳谦修将手上的牛皮纸文件袋递了过去。
柳谦修穿着白大褂,身高与怀荆差不多,修长挺拔。怀荆长相精致凌厉,他比起怀荆要清淡些。像是磨砺去了棱角,有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他有一双十分好看的眼睛, 眸色黑亮, 一眼望不见底, 看人时如在竹林中穿梭的凉风。
怀荆是清冷,如清泉。柳谦修是孤冷,只看着他眉宇间,就像看到了烟雾飘渺的高山。
接过柳谦修手中的文件袋, 将结果拿出来轻看了一眼。怀荆本专业学医,一眼就看得出结果是什么。
眼中情绪变化起伏,最后归于平静。
他测的结果是准确的。
“要准备贺礼了。”柳谦修说。
抬眸看了他一眼,怀荆把文件收进文件袋,淡淡地说:“别再给我送活物了。”
咪咪就是柳谦修送的。
恍若未闻,柳谦修唇角微压,看着好友,问:“什么心情?”
微舔了舔下唇,怀荆对上柳谦修的视线,道:“你体会不到。就像你的心情我也体会不到。”
两人追求不同,怀荆和许星空组建家庭,有爱情,有爱情的结晶,开心愉悦,充实幸福。柳谦修孤身一人,超然自在。
但两人偏安一隅,过得都是自己最想要的生活。
说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笑。
许星空在医院睡了一晚,第二天醒过来时,昨晚难受的症状都没有了。她刚睁开眼,坐在一边的怀荆就起了身,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男人唇角温热柔软,吻完后,柔声问道:“还疼么?”
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病房的窗帘大开,阳光将病房照得温暖又清亮。许星空抬眼看着怀荆被阳光打亮的睫毛,还有被照透的浅褐色的眼睛,心里像是塞满了棉花糖。
“不疼了。”许星空摇摇头。她看到怀荆眼睛里带着些疲劳,有些心疼,“你昨晚没睡吗?”
他精神和体力向来好,许星空很少见他有累的时候。昨晚她做完检查就睡了,他应该照顾担心了她一夜。
这样一想,许星空觉得自己没心没肺的。
“睡了一会儿。”手指在许星空眼睛下面的脸颊上剐蹭了一下,怀荆眼中含了些笑意,“检查没问题,我也没担心。”
听说自己没问题,许星空也算松了口气,她问道:“那今天要出院吗?”
怀荆看了一眼时间,说:“嗯,可以。”
医院对病人真是有奇效,许星空本来昨晚难受得要死,结果在医院什么药都没吃,只住了一晚上就好了。
在许星空出院的时候,她碰到了来找怀荆的柳谦修。
和何遇一样,柳谦修是怀荆的好朋友,但何遇和怀荆两人的交往主要是在生意上,而和柳谦修的交往更多是在生活上。
怀荆和柳谦修是校友,他毕业回国进了IO,柳谦修则在医院做了一名外科医生。怀荆回国后,偶尔会来医院找柳谦修。
许星空和怀荆刚认识的那会儿,钟俞军脑溢血被她送来医院。当时许星空还意外他为什么来医院,看来那次是来找柳谦修的。
怀荆给两人互相介绍了一下,许星空和柳谦修打了个招呼。
打过招呼后,许星空和怀荆出院。在上车的时候,许星空心里还想着柳谦修。她将安全带系好,对怀荆说:“柳先生看着有点像神仙。”
这是许星空对柳谦修最直观的评价。
柳谦修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繁忙的医院里,人们为了生死忙忙碌碌。而他站在穿梭的人流之中,似乎看透了生死。
一身白褂,不食人烟。
“嗯。”怀荆没有否认,他向许星空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这位好友,“他不但是个医生,还是个道士。”
许星空:“…”
许星空检查结果没什么问题,她自己也觉得身体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可回家吃过饭后,怀荆就让她卧床休息。
今天是周一,许星空本想出院后就回公司的。她上午要和颜嘉琳出现场,上周把材料都准备好了。
但怀荆坚持不让她去公司,许星空也就没再反抗,待在家里休息了。
不光她没去上班,怀荆也没去,但他仍然有工作。两人刚回家,他就打电话让Leo送文件过来。Leo一来,两人就进书房忙去了。
待在卧室有些无聊,许星空下楼去了客厅。今天阳光大好,咪咪正蹲在落地窗边吹着海风晒着太阳。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咪咪回头,湛蓝色的眸子里闪着光,喵呜了一声。
许星空一笑,走到咪咪身边把它抱起来,揉着咪咪的毛发,坐在了阳台上的躺椅上。只坐在躺椅上待了一会儿,许星空又觉得有些困。
她觉得自己困得不太对劲,精神老是集中不起来,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怀荆叫她起来时,她都不知道睡了多久。
睁开眼,怀荆站在阳光下,身上覆盖了一层柔光。
许星空脑袋微微动了动,朝着他伸出双臂,怀荆一笑,将她抱在了怀里。
将脸窝在男人颈间,许星空双臂搂住他的肩膀,双腿攀在他的腰上,像小孩子一样被怀荆抱着,安心又幸福。
“我好困。”许星空懒洋洋地说。
手轻轻拍着许星空的背,怀荆在她耳边轻笑一声,咬了咬她的耳垂,说:“困了就睡一会儿。”
强撑了一下精神,许星空抱着怀荆,说:“不能睡了,一会儿该去接莞莞了。”
“你要睡我就在家陪你。”怀荆说,“她这么大年纪了,自己打车回来就行。”
“那不行的。”许星空睁开眼睛,“说好要去接她的。”
最终,在许星空的坚持下,怀荆还是带着许星空去了飞机场。
等到出门后,视野开阔起来,许星空也有了些精神。她看着车窗外的蓝天,和怀荆闲聊。
“亲人里,莞莞和你最亲吧?”许星空问道。
兄妹俩年龄差距大,怀荆父亲去世,母亲出家的时候,怀莞才五岁,她算是怀荆一手带大的。
怀荆看了许星空一眼,应了一声后,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许星空笑了笑,说道:“感觉你应该挺有养孩子的经验的。”
女人说话时,唇角夹着一丝笑意,明亮的眼睛望着前方,神色温柔又娴静。或许是有了预感,许星空最近谈起孩子时,眼睛里都是带着希望的。
“养孩子的经验我不需要。”怀荆沉声道:“我只要有养妻子的经验就好了。”
许星空抬头看了怀荆一眼,抿唇笑了笑,悄悄红了脸。
两人到机场时,时间刚好。一到机场出站口,少女娇俏的喊声就传了过来。
“哥,嫂子!”
两人循着声音看过去,一脸兴奋的怀莞像花蝴蝶一样飘了过来。
之所以说是飘,是因为怀莞确实有飘的潜质。几个月不见,她似乎又抽条了,穿着高腰短裤和一件黑色的印着摇滚图案的背心,在出站口的人群中分外耀眼。
她双腿修长,身材纤细,扎了一个丸子头,一张小脸俏丽明艳,带着亮色的墨镜,气质出挑。
虽然身高腿长,可毕竟还是个孩子,脸上的笑容稚嫩又天真。
看到怀荆和许星空视线看过来,怀莞拉着行李箱,生龙活虎地跑了过来,不一会儿就跑到了许星空和怀荆的身边。
现在怀莞要比许星空高了,她往许星空身边一杵,许星空都要抬头看她了。
“嫂子好~”怀莞像是和许星空很熟一样抱住她胳膊,撒着娇打了一声招呼。
听得出她语气里对自己的喜欢,许星空心里也很开心。但怀莞当面这么叫她,许星空还是有些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