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地看到炎越的唇角突然抽动了一下。

还来不及恼羞成怒,炎越声音放柔。他看着我,眸光如星。“不是,我做得最对的事,是让你怀上了我的孩子。”

我僵了。

瞪了他一眼后,我恶狠狠地说道:“你是想我跟你翻老帐是不是?”

炎越笑了。

也不知怎么的。这一次重逢,他总是一有机会便瞅着我,偶尔对上我的目光时,他眼中的宠溺都浓得无法掩去……那样子,就仿佛他怎么看我,也看不够似的。

看来他是知道自己把我关了那么久,想我了,我得意洋洋地想道。

炎越含笑瞟了这般模样的我一眼,转头看过不远处拖曳而去的流星。突然唤道:“阿枝。”

我连忙“诶”了一声。

炎越一直目送着那流星飞逝,说道:“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我前世。实是对你无感,所以,便是你所想的,找到我后,那般牵着我的手,不管走到哪里。你回头喊我一声,我便能应了你……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对于前世的你我,实是永远不会实现的。”他以着一种平淡的语气,温和地告诉我那个事实,“前世的我,其实听人说过你在找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告诉我,只是瞬那间,魏枝还来不及反应,属于枝女的那一部份,已泪流满面。

枝女狼狈的低着头,压抑的哽咽声在空旷的宇宙中不断流转。

就在这时,我的手一暖,却是炎越按住了手。

他那般看着我,宛如星辰的眸子,是如此明亮,又是如此仁慈,这是一种爱到了最深处后仁慈。

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炎越说道:“我话还没有说完呢,别哭了。”

我停止了哽咽,睁大红通通的眼睛,憨憨地看着他。

炎越欠身过来,他用手指拭去我脸颊上的泪水后,说道:“……可正是因为上一世的亏欠,所以这一世,我回报你的爱了。”他专注地看着我,眸光如水,“阿枝,你上一世转世时,想的是以后要生生世世与我在一道,是不是?”

我泪眼汪汪地点头。

炎越用大拇指划过我的眼角,语气宠溺得近乎叹息,“所以你看,我们现在果真在一起了,这是第一世……你前世都是神呢,神的愿望是能惊动天地的,以后,我们一定还会有有第二世,第三世……”他指向那颗燃烧在远处,光芒越来越黯淡的流星,“阿枝,记着我的话,只要耐心地等着,总能等到的。这世间的因果,都是如此注定的,你说是么?”

我对上他明亮的眼,虽然有一些不明白,却还是傻傻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付出总是有回报的,我前一世寻了你数万年,这一世就等到了回报,以后,我们也能永永远远在一起。”

炎越宠溺地说道:“恩,你说的全对,我的阿枝真是太聪明了。”

我仰头看着他,哑声说道:“可你前世时,也对我太狠了。”

炎越笑了,他温柔回道:“是啊,确实做得不对。”

他回答得这么爽快,害得我不知怎么继续说教下去,于是又瞪了他一眼。

这时,炎越指着下面,问道:“好看吗?”

我低头一看,原来下面已到了天界,我认真瞅了一阵,轻咦一声,说道:“怎么这么荒凉了?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

我还在锁着眉峰寻思,那一边,炎越已用一种闲适的语气说道:“看到那里没有?”他指着一处极为高峻的山峰,“那地方不久后会有一场趣事,我可是筹谋了一百多年了,阿枝你信不信,等到成功那日,那里会开满漫山遍岭的桃花。到时,你可以多去玩玩。”

我眨了眨眼,也许因为难得与他在一起。也许是因为太快乐太满足,我今日的大脑已不愿意去忙碌,我没有去细问他这句话的前段,而是憨憨地说道:“为什么是开满桃花呢?”

炎越冲我眨了眨眼,低笑道:“因为桃花代表春天啊,所以,我要让这百万大山。都开满桃花。这样我的阿枝累了,倦了。想撒娇了,就可以尽情遨游。”

他凑到我面前,哑着声音对我吐息道:“我会看着。”

我伸手拍的一下打落他伸入我衣裳中的手,嗔道:“说话就说话。干嘛又动手动脚了?”

炎越却也不恼,他搂着我,在我耳边低低哑哑地唤道:“孩他娘。”

我涨红了脸。

过了一会,我小小声地应道:“诶。”

炎越哈哈一笑,头一低覆上了我的唇……

飞船越过山峰。

到了一处地方,炎越信手收了飞船,牵着我的手说道:“跟我来。”说罢,他发动了传送符。

传送完毕,当眼前的白光消散时。我一眼看着眼前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地方,轻叫道:“这里好熟悉。”

炎越说道:“你再瞅瞅。”

我定神再看。

过了一会。我轻叫道:“啊,是那个小世界,那个我们一起来过的小世界。”

那时,我体内牵机盅发作,病已膏盲,也是传送到了这个小世界。当时炎越还准备按照这个小世界的规则,与我像凡人夫妇一样。渡过百年呢。

对了,我记得这个小世界里的时间相对于天界来说,是静止的。

想到这里,我高兴得弯了眼,朝着炎越兴致勃勃地说道:“炎越,我们又有很多很多时间了,这一次,我们完成上次没有完成的愿望吧,咱们就做一对最普通的夫妻,一起年轻,一起迈入中年,一起白发苍苍……”

我还没有说完,炎越突然从后面搂住了我。

他紧紧地搂着我的腰,却是不说话,我被他的呼吸之气喷得颈间有点痒,便格格笑了起来,“别抱了。说嘛,我这个主意好不好?”我真是觉得,与炎越在一起的时间,一千年不够,一万年不够,最好时间无止无尽,最好日月永不降落,最好我们能比宇宙永恒。

不过,这对我们来说不是难题是不是?我是凤凰,本来寿算无尽,他也是魔帝,世间少有其敌,我们要在一起,我们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谁也无法干涉是不是?

从来没有一刻,让我如此庆幸自己的身份,让我如此庆幸自己不是一个凡人。

从后面搂着我的炎越,一直没有吭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炎越沙哑的声音温柔地传来,“阿枝,有一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

我回过头去。

可我的脸刚刚扭到一半,又被他的大掌强行扳回原样,我嘟囔两声,他不为所动,“以前不是跟你说过什么天地大劫嘛?现在的三界都被天地大劫引得规则混乱,这个小世界同样受了影响,它的时间流速跟外面的一样了。”

我啊了一声,失望地说道:“这可真是太可惜了。”

炎越低低地说道:“谁说不是呢?”

他从后面扣着我的手,说道:“阿枝。”

“恩?”

“朕见到过很多小世界,唯有此地最让朕难忘。”

我好奇了,笑着问道:“为什么啊?”

炎越轻笑,他就在我背后,声音轻细地说道:“因为啊,只有这个小世界里的时间流速,对于三界来说,是近乎静止的……朕想着,有一天总会带着阿枝来到这里。朕想啊,朕和阿枝如果能够在这地方轮回转世个十次八次,有过百八十回的白头偕老,也许这情恨两字,也就不那么纠心了。”

……

我这是第一次,那么清楚的从炎越口中,听到他对我的深情。

我原本一直以为,我们两个中,我是感情付出更多的那一个……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能说话了,我带着哭腔,却又忍不住含着笑,我轻轻地说道:“炎越,我好幸福。”

☆、第一百九十六章 巨神鼎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幸福过。

不对,应该是说,自与炎越和好以后,我一天比一天幸福,我只恨每一天都过得太快。

见我又哭又笑的,炎越从后面抱起我,他低低笑道:“你呀……”也不知何时,他变出了一块丝巾,趁我不备从后面蒙上我的眼睛后,男人一边脱着我的衣服,一边温柔得近乎小心翼翼地吻着我。

他这时的吻,真的特别温柔,简直温柔得让我有一种自己被疼到了骨子里的感觉,甚至,我听到他沙哑的笑声时,还有一种他在流泪的错觉。

男人一边缓慢仔细的解开我的亵衣,一边哑着声音说道:“我自出生,便被世人判定心性薄凉。”

他缓缓解开我的腰带,修长冰凉的手指伸向大腿处,说话的声音,依然沙哑缓慢,他说:“魏枝,我这一生,所有的爱和恨,痛苦和渴望,悲伤和眼泪,快乐和幸福,都给了你了……”说罢,他低低一笑,爱怜的在我眉间印上一吻后,分开了我的大腿,缓慢而坚守地进入了我……

因小世界里的时间流速,与外面是一样的了,我们也不能再随意耽搁。在这山谷里没羞没臊一场后,炎越解开丝巾放开了我。

我迅速地回过去,红着脸瞪视过去。

只这么片刻功夫,那男人已收拾好了,他笑容优雅,正负着手,衣袂在风中飘拂。说不出的都雅风流。见到我回头,他也含笑朝我望来。

对上他眼神中的无尽温柔和宠溺,我满腔的羞怒。再次泄了气。

不过我还是怒瞪了他一眼,一边转头整理自己,我一边没有好气地骂道:“林炎越,你以后还这样蒙着我的眼睛,我定饶不了你!”

炎越却只是笑。

他一直含着笑看着我,等我整理好了,便上前牵着我的手。也不顾我在那里叽叽歪歪地指责,他替我们俩人各打了一个隐身决后。朝着小世界的帝都飞去。

还没有飞到帝都,我们便看到下面喊杀震天,血流成河。

我怔了怔,随意一扫一算。便失望地说道:“原来这已是第三次改朝换代了。”虽然自天地大劫降临以后,世间修士都失去了预测祸福的能力,可这里只是区区凡间,我算的也只是最简要的大事,所以还是算得出的。

我说不出的怅然。

炎越牵着我的手,他俯视着下面厮杀成一团的凡人,淡淡说道:“世间一切,都有其轨迹可寻,一切无非是生生灭灭。”

他转向我。问道:“还要再看吗?”

我抬起头,目光眺向原本的京城的方向,看着那死寂的城池。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了,回去吧。”

我们离开了小世界。

这一次,炎越驱使飞船,来到了三界的边际。

我只是一转眼,便被到处肆虐的罡沙给吓了一跳。看着这夹着黑洞的,由数也数不清的罡沙组成的河流。我惊道:“这是怎么回事?”转眼我又叫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炎越依然是那贵公子的做派,持着酒斟的动作优雅闲适,他瞟了一眼那闪电炸雷和黑洞生生不息的边界河,说道:“已经有二十余年了,天界和魔界都已习惯了。”

我喃喃说道:“二十多年了?”是了,是了,我就被炎越关了二十多年,早就与世隔绝了,这些变化本就无人告诉我。

见我脸色发白,炎越伸手握住我的手,说道:“不要想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三界大劫吗?这就是三界的大劫,你仔细看看,这是什么洲?”

我连忙转过头。

朝着那边界河盯了一会后,我哑声叫道:“是芜莱洲?这里怎么会是芜莱洲!”我的声音中充满了惊骇,这实在让我不得不惊骇,芜莱洲我来过数次,我清楚的记得,天界一百多洲中,芜莱洲并不是处于最边界,从它这里过去,还有十万亿方圆的土地,还有足足七大洲!可现在,芜莱洲都成边界河了,也就是说,那十万亿的大地,都被这罡沙和黑洞吞没了?

炎越把我冰冷的手握紧,他低声说道:“是的,这是芜莱洲,阿枝,这就是三界大劫,你看着的这罡沙,这黑洞,正以每日一万公里的速度逼近。阿枝,魔界也罢,天界也罢,人间界也罢,大祸临头了!”

他伸手拍了拍我苍白冰冷的脸,见我还是木头一般,他伸手把我搂过去,用脸暖着我的脸,说道:“你在这里后怕什么呀?这一切,不是还有为夫吗?”

我刷地转过头来。

看着炎越,我摇了摇头,颤声说道:“如此大祸,你怎么可能有办法?”

炎越却是一笑。

他这一笑,格外的自信,也格外的坦然。我狐疑地看着他,不知不觉中,心静了下来。

我小声问道:“你真有办法?”

“恩,有一点把握。”炎越低下头,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笑着说道:“这件事,我与父亲都在想办法,已经有点眉目了。”

听他提到老天帝,我心一定,高兴地说道:“我那天听到了,老天帝可是准神修为的,而且他手上还有神器,你这个魔帝与他这个上任天界一起合力,说不定还真能解决这个难题。”

我捧着脸,朝着炎越娇娇地说道:“我就不瞎操心了。”

炎越低低直笑,见我瞪他,他头一侧,一个吻又罩了上来,再然后,趁我不注意,他又把我压在了身下。

这时,边界河里吹来一阵罡风,飞船转了一个方向,避开那股罡风,朝着相反的方向飞去。

而我,这时正光光的躺在炎越的怀里,他一只手抚着我的头,另一只手放在我的丹田处,时不时用魔息逗弄着丹田里盘踞着的蛋,炎越显得懒洋洋的,直到又一次日起月落后,炎越低低说道:“这八天,也过得太快了……”

我这时正是似睡非睡,当下迷糊地睁开眼,嘟囔道:“什么八天?”

炎越转头看向我。

他看得专注,那目光令得我下意识地清醒了些,就在我睁开眼直起身来时,他又转过头笑了,“没什么,你听差了。”

我恩了一声,重新懒洋洋地倒在他怀里。

炎越这时挪到我身边,他扶起我,给我慢条斯理地穿着衣。

看着他那缓慢仔细的动作,我笑道:“怎么不用法术?”

炎越专注地帮我整理着衣襟,却是笑而不答。

他缓慢仔细地帮我穿好亵衣,中衣,帮我套上仙靴,帮我挽好长发后,他转到我面前,慢慢矮下身来。

我正在笑着,却看到我的男人走到我面前,单膝跪下。

我脸上的笑容一僵,转眼又笑了起来,“炎越,你这是干嘛呀?”

炎越却只是笑着望着我。

他唇瓣动了动,我以为他要跟我说话,便倾身过去。

男人顺势伸臂搂住我,在我耳边哑声说道:“对不起!”

说完这三个字,他突然在我背心一按,于是我眼前一黑,摔倒在他怀里了。

……

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又到了魔帝宫的院落里。

我急急冲了出去,在看到院门外那阵熟悉的禁锢大阵时,瞬时白了脸,一种强烈的不安,扑天盖地的向我袭来。

我大步朝着阵心走去,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这个阵,经过我十来年的运算,总算破得差不多了。

……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三界的边界河处,那罡沙处处,雷电无时无刻不在的地方,那黑洞的尽头,出现了一*让人胆战心惊的荒兽嘶吼。

同时,虚空中也出现了异像,数十万颗流星同时出现,此起彼落的在天空中划过,最让人心惊的是,它们不约而同的向着这一隅宇宙掉落。

这一天,不管是修士还是魔族,都无心修练,他们总感到心中惴惴,一种说不出是不安还是恐惧的情绪,令得所有人都处于心魔躁动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