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石峻坐在钢琴前弹奏的样子,心里又开始难受。

这些日子,我不能回想我们之间开心的事,一点儿都不能,想到了就心痛。

他送我的那张贺卡,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最奇怪的是,我甚至不想去知道。

反正不是Happy Ending,他要对我说些什么,又有什么所谓?倒不如保住这个秘密,当做是留一个念想。

不过,贺卡里的那张CD我听过了,那是几首钢琴曲,是石峻经常弹奏的,应该是他到录音棚里去录下来的吧。我对音乐并不在行,不知道石峻弹的是什么曲子,只是觉得很好听,而且,音符里还感觉到一阵悲伤。

当着石峻面时,我经常掉眼泪,因为忍不住。

可是一个人待在这个房子里,我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后帮他搞了一遍卫生,我很细心地将所有的东西都摆在它们应摆的地方,我的石峻,即使是在自己的家里,也需要数步子才能自如行走。

擦家具的时候,我拉开了他的床头柜,意外地发现了一个暗红色的丝绒首饰盒。我好奇地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枚钻石戒指。

戒指不大,却非常精致漂亮,璀璨夺目。

鬼使神差地,我将它套在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然后就发现——大小正合适。

这一次,我再也忍不住,终于泪如雨下。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石峻写在贺卡里的盲文,我还没想好该放点什么。

有设想是放英文情诗,或者各位有什么好建议啊?说来听听

话说,我最近还真满勤快的~

三八、寻找

春节后回到B城,林彩继续过着朝九晚五、偶尔加班的上班族生活。胡晓琦已经大四,她是中文专业,在B城一家报社实习。

在广告公司工作了大半年,林彩开始感到自己业务上的不足,有很多想法、理念在脑中浮现,却没有足够的平面设计能力将之表现出来,而且公司客户中有好多外资公司,公司里许多客户经理都精通英语,有时她也需要直接面对客户中的外籍高管,却完全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的理念,她明白自己需要继续充电。

说到底,做平面设计也是吃青春饭,最好的出路是自己将来开广告公司,或者转行做业务,懂得设计又善于沟通,才能将作品和服务做到最好,也能更好地维持和客户间的合作关系。

于是,三月时,林彩报名参加了一家大专院校开设的平面设计高级班,利用晚上上课学习,她学得很用心,很快就将几个平面软件运用得非常熟练,对自己的工作也有了很大的帮助。

周末时,她去学习英语,荒废了好多年的英语,如今捡起来,自然困难重重,林彩后悔和石峻住在一起时,没有让他教自己说英文,石峻是典型的ABC,虽然他很少在她面前说英语,但是她听他唱过英文歌,他的口语娴熟优美,自然流畅,一点也没有生硬的感觉。林彩也和他一起“看”过许多原版美国大片,她看的字幕,石峻就听原音,林彩只需给他讲述画面即可。

每天早上,林彩早早地起床背单词,休息天,胡晓琦叫她出去玩,她也推脱,赶去B城城市广场的外语角找人练习口语。

林彩忙忙碌碌,在B城已经待了一整年。

上夜校的同班同学中,有一个叫李云衍的年轻人,对林彩产生了好感。

他比林彩大3岁,个子中等,外表斯文,戴一副黑框眼镜,是一所高中的美术老师。他红着脸约了林彩几次,林彩都拒绝了,他就不再约,而是改作每次下课送她回家。一个女孩子走夜路,的确不安全,林彩权衡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在一次回家路上的聊天中,林彩得知李老师在B城的一所盲聋学校做志愿者老师,免费上课,专教聋哑孩子画画。

“在高中教美术是很自由的,我和学校申请了每周去聋校给孩子们上几节课,只要把课时安排好就没有问题。学校还是比较支持的。而且,在普通高中,孩子们课业繁重,根本没有多余的心力学习美术,但是在聋校,那些孩子非常专心,非常刻苦,因为他们知道,画画不是一种兴趣,而是他们的一技之长,是为将来他们走上社会打下的坚实基础,所以我现在在学习电脑平面设计,学好了可以教他们,他们将来就可以进广告公司、婚纱影楼,甚至是杂志社工作。”说完,李老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看着这个腼腆的男人,林彩改变了对他的看法,这个社会,像他那么善良的人,已经不多。

于是,她第一次答应了他的约会,在一个周六的上午,随他去盲聋学校教孩子们美术课。

李老师自学了手语,大多数是美术方面的专用词,过多的沟通就不行,所以他上课还是用板书比较多。

那天,他红着脸向同学们介绍了一位新老师——林彩,他在黑板上写下林彩的名字,讲台下安静的孩子们就鼓起了掌。

林彩站在一边看他讲课,然后自己挨个去孩子们的座位边看他们的素描练习,手把手地进行辅导。她不懂手语,只能面对孩子口齿清晰慢慢地说,很多孩子都能通过看口型知道她表达的意思,然后高高兴兴地点头。

一堂课上得很累,嗓子都说得有点哑,但是看着孩子们开心的样子,林彩很满足。抬头间,对上讲台上李老师的目光,一看到她,李云衍立刻慌乱地移开了视线,转身拿着板擦不停地擦黑板。林彩不禁摇头苦笑。

下课后,两人准备离开学校,路过一楼一间大教室,林彩听到一阵悠扬的钢琴声。她循声走过去,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是一个老师在教音乐课。

再一眼,她就愣住了。因为教室里坐着的十几个半大孩子,竟然都是盲人。

她看着他们一个个专心的样子,心狠狠、狠狠地绞痛起来,那种姿态,她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此时看到,那个人的身影立刻清晰地浮现在了脑海中。她想到,已经1年多了,现在他在哪里呢?他过得好吗?他的孩子,已经能坐会爬了吧…

李老师的声音把林彩拉回现实:“林彩,你怎么了?”

她慌张地回头,迅速地擦掉眼角的泪,摇摇头说:“没事,就是看着这些孩子,有点心酸。”

李云衍了然地点头,大着胆子拍了拍林彩的肩,心里又对这个善良的女孩子增添了几分好感。

林彩在B城忙碌地生活着,等到一切都井井有条后,她又开始了杂志社插画的工作。毕竟这份兼职收入更多,时间又自由,只是她不再和之前的几家杂志社合作,凭借着多年经验,很成功地从几家新主顾那里拿到了活。

她改变了画风,改得非常非常明显,她还改了作者名,在每个杂志社投的都不一样。

林彩小心翼翼、又欣欣向荣地生活着,她并没有答应李云衍的追求,只是和他成为了很好的朋友。胡晓琦和阿争约她出去玩,她也会把李云衍叫上,四人游虽然诡异,但林彩心里十分坦荡。

她明白,她和石峻之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而自己,迟早要开始一段新生活,石峻可以在离开姜曼以后再碰上她,那她也可以在离开石峻以后碰上其他人。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虽然李云衍是个不错的男人,但是林彩还没有做好准备。

待到夏天来临,胡晓琦大学毕业了,因为男友是B城人,所以她决定留下来工作。她进了一家报社做记者,利用职务之便,又给林彩找了几份插画的活。

夏去秋来,秋天一过,林彩迎来了她在B城的第二个冬天。

元旦时,她回了一趟C城,见到了爸爸的新女朋友——严阿姨,那是个慈祥又本分的女人,有她陪着爸爸,林彩很放心。

然后她告诉父亲母亲,春节时她不回来过年了。父亲和母亲都已经有了好的归宿,她感到欣慰。只是,自己的归宿又在哪里呢?从小家里就充斥着吵架声,自从小学毕业开始寄宿生活,她就极度渴望拥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家。不需要一所多大的房子,不需要多么出色的他,只要一份温馨、安定的感觉。

曾经以为那个人就是她的归宿,她爱他,愿意永远就这样待在他身边,陪伴着他过此生岁月。可结果,命运的捉弄总叫人无可奈何。是她的,总是跑不掉,不是她的,永远都得不到。

春节是中国人最最重视的节日,辞旧迎新,举家团圆,林彩却一个人留在B城,孤孤单单。李云衍叫她去家里吃饭,她拒绝了,她不想让他的家人误会。

从除夕开始,林彩就感冒了,后来还发了烧。正月里,当所有人都在走亲戚、看烟花、吃团圆饭时,她一个人在出租屋里裹着被子掉眼泪,后来因为高烧持续不退,又一个人去医院里挂点滴。她没有告诉李云衍,在节日期间,她不想打扰任何人。

输液室里人很少,边上坐着一个在挂点滴的年轻女人,她的丈夫在边上嘘寒问暖,又是削苹果,又是倒热水,眼角眉梢都带着盈盈笑意。

林彩想起两年前的圣诞节,石峻受凉发烧,自己陪着他在医院挂点滴,也是这样忙前忙后的样子,只是,这样的情景早已一去不复返。

这时,边上的男人开始给妻子按摩酸胀的小腿,他那么温柔,他的妻子笑得那么甜蜜,令形单影只的林彩看得丢了魂。

幸好,冬天很快就过去了。

三月里,林彩23岁的生日是和李云衍、胡晓琦、阿争一起度过的。

四个人在KTV里唱歌,吹蜡烛吃蛋糕,李云衍送给林彩一部电子书做礼物,林彩知道东西不便宜,想他也是花了心思,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点歌的时候,阿争点了石峻第一张专辑的一首歌,林彩吓一跳,她知道石峻并没有拍摄MV,画面出来以后她才松了口气,原来是石峻的歌太受欢迎,就有人做了flash画面来供人点唱。

但是听着他的歌,她心里还是十分难受,于是就挂上笑脸大喊:“唱歌没意思,我们去吃饭吧,我请你们吃老黑水煮鱼去!”一句话立刻引来其他三人的拥护,林彩终于可以逃离KTV。

春去夏来。

七月的一天,林彩在大型超商买文具,打算和李云衍趁暑假,去B城福利院探望小朋友,顺便教教他们画画。这时,超市的背景音乐,播放了一首歌曲,温柔干净的男声一开口,林彩就愣住了,她身体颤抖,手里的笔袋都落到了地上。

她听见了他的声音,在人声嘈杂的超市里,他的嗓音避开了所有的干扰,直直地刺进了她的心。

“我回到这个地方,拾起那片记忆

转身寻找你的身影,你就躲进了云层里

我说亲爱的,你不要躲,你躲了我就找不见你

可是无论我怎么寻觅,你都不见踪影

我回到这个地方,唱起这首歌曲

转身寻找你的笑颜,你就藏进了树叶里

我说亲爱的,你不要藏,你藏了我就听不见你

可是无论我怎么呼喊,你都没有声音

我问天啊,要怎么才能寻到你

天说我曾经伤害了你,所以要罚我夜夜心急

我问地啊,要怎么才能寻到你

地说我曾经辜负了你,所以要叫我打开内心

我说亲爱的啊,一切都已经过去

如今的世界风平浪静,你能不能回到我的身边

和我一起看海看云

我说亲爱的啊,一切都已经过去

如今的我坚强自信,你能不能回到我的身边

和我一起并肩而行…”

林彩愣了半天,立刻冲到超市的音像专区,只一眼,就看到了那张摆放在显眼位置的专辑。

她把专辑捧在手里,手指摩挲着封面上那个白衣男子,那是在一片海边,风吹过了他的发,他的侧面有最优美的线条。他戴着浅咖色的时尚太阳镜,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一种陌生又熟悉的笑。

专辑的名字叫——《寻找》,歌手石君,宣传语里写着:神秘歌手石君暌违三年倾心之作,生活在黑暗世界中的天使,寻找着他的天堂。

林彩傻愣愣地看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石峻——他——走到大众视线中来了?

脑袋中有十万个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出专辑?为什么他会回国?为什么他的歌名叫《寻找》?为什么他会不介意自己的残疾而出现在公众眼前?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然后,她又想到了邱海路。难道是因为他们感情不和,离婚了?

那么,孩子呢?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石峻在寻找的人,是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小妞,你们想看到小石和小彩啥时见面呀?

下一章吗?NO~NO~NO~~

没那么简单的啦~~一下子就重逢,最没劲了~

三九、躲藏

到超市收银台付钱时,收银小妹很八卦地和林彩说:“你也喜欢石君啊?我是他的歌迷呢!他好帅呦,歌又唱得好听,这么优秀一个人眼睛却看不见,真是让人心疼啊。”

林彩冷汗涔涔,逃也似的离开了超市,直接冲进小窝里。

她打开电脑,连上网络,寻找石峻的信息。

她太忙了,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仔细看新闻,连时政都不知道,何况是娱乐信息。

石峻的新专辑于5月20日推出,一经推出,就像在华语乐坛投下了一个重磅炸弹。两年半前出第一张专辑的神秘歌手石君,原来是一个盲人,还是一个外表英俊地令人瞠目的美籍华人。

他精通钢琴、大提琴和吉他,也会吹萨克斯风,音乐风格多样,歌曲全为自写自唱,嗓音独特,唱做俱佳。

连续两个月,他新专辑中的四首歌曲,都上了各大排行榜的前十位,有两首甚至高居榜首各自一个月之久。

林彩搜索了视频,看到了石峻专辑中的四首MV,他在其中的两首出了镜。

俊男美女配合歌词做着剧情演出,一身白衣的石峻只是在钢琴前自弹自唱,画面交错着,林彩看着他的脸,脑袋麻木了,心跳停止了,震惊地忘记了呼吸。

这个世界真是疯狂,她想。离开A城,离开石峻已经两年多,她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再有他的信息,都不会再和他有丝毫联系。可此时,他就这样从天而降地出现在她面前,林彩心里像有千万只小猫在抓挠似的,又痒又疼,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晚上,她躺在床上,听石峻的新专辑,他唱得真好听,有两首中国风的歌曲曲调优美,歌词古典雅致,只是分外伤感,林彩听得落下泪来。

其实,他的声音和样子并不陌生,这两年多来,林彩在夜深人静时,总会戴起耳麦听他的第一张专辑,然后架起画板画画,画面上满是石峻的身影,林彩把这些画都藏在柜子里,已经积下了好大一叠。

和石峻在N市海边拍下的合影,逛街约会时拍下的大头贴,也被她仔仔细细地粘在日记本里。

林彩用自己的方式过着自得其乐的日子,好像石峻还在她身边。

在那以后的两个月里,很奇妙的,石峻经常出现在林彩的周围。

报纸上、杂志上、娱乐新闻上,会有他的消息,甚至是公交站牌的广告上,也会出现他忧郁的侧脸。

他的歌随处可闻,咖啡店、书店、超市、商场、公交车上,但凡是需要背景音乐的地方,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林彩苦不堪言,她不知道自己是在逃避什么,害怕什么,只是每次看到石峻的图片,听到石峻的声音,她就觉得心乱如麻,生活完全地乱了套。有一天,甚至连广告公司的前台小姑娘都边听着耳麦,边哼着石峻的歌,害的林彩慌张地直接做错了一张图。

她忍无可忍,终于在8月底的时候狠下心,请了5天年休假,连上前后两个双休日,一个人去了西藏。

为了省钱,她买的是火车票,坐了40多个小时的火车才到拉萨。

一路上,只看到震撼人心的风景,无边的草原,雪山,成群的牛羊,还有蓝得刺眼的天空。

到藏以后,很幸运的,她只有轻微的高原反应,略略有些胸闷气短而已。住在简陋的小旅馆,她认识了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有公司白领、大学老师、书店老板、医院护士…,每个人都是怀着对西藏的憧憬而来。

在这个可以涤荡心灵的地方,林彩关掉手机,忘记了一切烦心事。

她参观布达拉宫,仰望神圣的佛像,学着藏民的样子叩等身长头;

她遥望圣洁神秘的雪山,听当地人讲述古老的传说,喝古怪的酥油茶,吃香味扑鼻的烤羊排;

她和一群朋友去唱歌喝酒,逛八角街,买各式各样的银器和骨器,还买了两大包牦牛肉干;

她和驴友结伴去纳木错,看纳木错湖和吉祥岛,拍许多许多照片…

晚上,她在小旅馆里写日记,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都手记下来,还配上随手而画的插图。这是个纯净的地方,这里的人们悠闲快乐,有执着的信仰,似乎没有烦恼相随。

这也是个没有石峻的地方,但是,林彩却天天都想起他。

这么美的风景,石峻此生都无法看见。她想,如果要和他描述这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壮阔景象,需要用怎样的言语词汇才能述尽。

想到石峻,林彩就开始心痛,她趴在床上,脑海里渐渐地,渐渐地,就浮出了他的影子。

清瘦挺拔的石峻,有着世界上最优美的脸庞,也有着世界上最脆弱的心。

她发现自己,想他想得发狂。

林彩认识了一个来自广东的女子,她叫美亚,今年29岁,长着一张典型的岭南人面孔,大眼睛,塌鼻子,厚嘴唇,看着很可爱。她在藏区的小学义务教书,一切费用自理,属于纯个人行为的支教。

美亚唱粤语歌很好听,经常会边唱边流泪。她唱的歌歌词晦涩,林彩听不懂,可是看着她动情的姿态,也不禁动容。

有一天,大家玩到很晚,美亚拿着两瓶啤酒,来找林彩聊天。

她说:“妹妹,我看你总是闷闷不乐的样子,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姐姐帮你出出主意。”

不知道为什么,林彩突然有了一股倾诉的欲望。连对着胡晓琦都没有说的往事,对着这个陌生人,却想要一吐为快。

于是,在小旅馆里,两个女孩子靠着床头,喝着啤酒,林彩给她讲了自己和石峻的故事。

讲完以后,她自嘲地笑笑:“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我和他也算是好聚好散。只是…虽然分开两年多了,我还是一直想着他。”

美亚说:“很难忘记的,需要你花许多时间,许多心思,然后,还得有另一个可以令你动心的人。”

林彩点头,问她:“美亚,你结婚了吗?”

美亚朝她扬扬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林彩说:“我听说,你在拉萨已经待了1年多了,你先生不会有意见吗?”

美亚摇摇头,她说:“我先生已经死了,肺癌。”

林彩忙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