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彩呢,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变成一个小三。

想到邱海路那张精致的脸,她如波的眼神,林彩就觉得心里咯得慌。

石峻摸摸林彩的脸,印上一记吻,说:“别胡思乱想。”

“恩。”林彩点头。

只是他们,各自都在心里做了决定,幸福的时光已经结束了,有一些事必须要去做。

4月9号的晚上,林彩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还开了一瓶红酒。

她说:“我知道你不合适喝酒,不过今天请你为我破个例,稍微喝一点。”

石峻拉过她的手,说:“你知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不过你要告诉我,今天是什么日子?”

林彩佯怒,撅起小嘴说:“你又不记得啊?”

石峻露出茫然的表情,说:“不是你我的生日,也不是什么节日啊。”

“你真的不知道么?那你不用吃饭了,去沙发那边面壁去。”

石峻忽然笑起来,他摸上林彩的脸颊,轻轻地拧了拧:“你舍得么?”

“舍得!反正饿肚子的又不是我。”

“哦,你舍得就好。”他松开手,转身就向着沙发走去。

林彩急了:“哎,你真去呀!我逗你呢,快坐下来吃饭,菜都要凉了。”

这时,门铃“叮咚叮咚”地响了。

林彩疑惑地去开门,这个时候,会有谁来呢?从猫眼里望出去,是个戴着鸭舌帽的快递员模样的人。

林彩打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捧粉色的鲜花。她傻在那里,快递员对她这种表情似乎见怪不怪,他递出一张单据请她签收,临走前又给了她一个大信封。

捧着花关上门,林彩转过身来,就看到石峻安安静静地站在餐桌边。他侧着脸,听到她向自己走来的脚步声,闻到空气中飘荡着的花香味,嘴角微微地弯起来,他说:“彩儿,今天是我们认识一周年的纪念日。”

“啊——————石峻你讨厌死了,你又叫我哭了。”

饭后,林彩找了个花瓶将鲜花插好,她是学美术的,对花卉也有一些了解,知道这是一束香槟玫瑰加白色桔梗,整束花清新淡雅,很令她喜欢。只是她知道这花一定代表了某些意义,但是对于花语,她懂得不多。

然后她打开信封,看见一张温馨的贺卡,和一张CD,只是贺卡上没有写半个字,用的是盲文,密密麻麻的点字排列在上面,一看就知道是石峻的杰作。林彩拿着贺卡爬到床上,钻进石峻怀抱,问:“大诗人,你给我写的情诗,我一个字都看不懂啊。”

“自己去查字典。”石峻淡淡的语气。

“喂!”林彩不依,开始呵他的痒,石峻躲不过,只得求饶,但还是拒绝翻译点字。

“想办法自己去读,好么?”他拥着林彩,用嘴唇轻柔地抚过她的耳垂。

林彩觉得痒,又觉得舒服,赖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想动。

她转转眼珠,把贺卡放在一边,转过身抱着石峻的腰,又问:“那么,你告诉我那束花的花语,好不好?”

石峻微笑:“你不是学画画的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这世上有成千上万的花,难道我还要去背出来啊!”

石峻低下头吻上林彩的唇,留下一个绵长的吻,等到林彩脸红心跳地恢复自主呼吸后,石峻才幽幽开口:

“香槟玫瑰的花语是,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和你在一起是我的骄傲。”

“恩?也没有什么特别嘛。”林彩说,“那桔梗呢?”

“桔梗的花语是——永恒的爱。”

他再一次封住了林彩的呼吸,并且关上了身边的台灯。

“哎!你又要做坏事了!”

“嘘——————”

“对了石峻,这些花语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百度搜索。”

林彩无语了,然后就感觉到一双炙热的手已抚上了自己的身体。

第二天,石峻说要出门和羽城见面,林彩说自己也要去工作室。

于是两个人分头离开公寓,直到傍晚时分才前后脚回家。

第三天,石峻说要去找方未琴,林彩说要去找萧萧,于是又一起出了门,石峻还让林彩搭了一段顺风车。

第四天,第五天,两个人都在白天外出办事。

第六天,石峻照旧外出,林彩说要留在家里做家务。

第七天,是4月15日,石峻和林彩都没有外出,两人在一起腻了一天。到了晚上,他莫名地有些不安,听着林彩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做着饭菜,他走过去,靠在门框边听着。

林彩回头看他,说:“拜托,你站在这里令我很紧张,你想吃糖炒鸡块吗?”

石峻笑:“我又看不见,你紧张什么。”

“你气场那么强大,我就看到一团小宇宙在那里燃烧呢。”林彩一边说,一边将炒锅里的菜铲到盘子里,“你去摆碗筷吧,可以吃饭了。”

石峻点头,走进厨房,拿了碗筷汤匙走去餐厅。

一起吃了饭,林彩洗过碗后发现石峻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怎么了?”她擦干手,走过去钻进他怀里。

“没事。”

“你今天情绪不对。”

“真的没事,你不要多心。”

林彩闭了嘴,抬眼看着石峻的脸,心里一阵刺痛。

半夜里,石峻被噩梦惊醒,急忙伸手向边上摸索,林彩被他弄醒,坐起来问:“怎么了?”

摸到她的手,摸到她的脸,摸到她软软的身体,石峻的心才安定下来。他哑着嗓子说:“彩儿,过来。”

林彩听话地钻进他怀里,他和平时很不同,满身大汗,面色苍白,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的表情,连无焦距的双眼都写满了恐惧。

“石峻,你做噩梦了吗?”

“…恩。”

“你做梦都是什么样子的?你能看见我吗?”

“我能…想象很多东西,就会在梦里出现。”

“那你刚才梦见了什么?”

“没什么,我醒过来就忘记了。”

“哦…”

其实,石峻梦到了林彩的离开,他梦到自己,一个人孤立无援地站在一个漆黑的世界里,身边再也不会有这个软软的声音,再也不会有这双柔柔的小手。然后,他的心就像被人掏空了一样,很疼很疼,却永远都没有办法把它填满。

如果,这真是一个噩梦该多好。可悲的是,他们都知道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他们的爱情,早已被下了死刑判决书。

两个人相拥着,沉默了很久,林彩忽然想到了姜曼的事情。

她说:“石峻,我想和你说一件事,你听了不要生气,好不好。”

石峻微微皱眉,说:“你说吧。”

“你答应我,要心平气和地听我说完,不准生气,不准朝我吼,更不准推我。”

他绷紧了身体,直觉这件事一定不简单。

不过,他还是回答:“我答应你。”

林彩做了心理准备,很快地开口:“石毅和我说他从来没有碰过姜曼,而且,我相信他。其实他早就发现自己之前做的事很对不起你,一直想要找你和解,只是你都不给他机会,我希望你能原谅他。”

石峻没想到,林彩慎之又慎说的一件事,竟然是和石毅有关,不禁怔了怔。

然后,他板起脸,说:“我不想听和这个人有关的任何事。”

林彩扁扁嘴:“石峻,我请你,仔仔细细地分析下石毅少年时所做事情的动机,那时候他年幼,你年轻,而现在,他长大了,你也成熟了,你该知道,他只是想要引起你的重视,得到你的喜爱和关心。”

类似的话邱海路也曾经和石峻说过,还有云姨,鹏叔,甚至是父亲和苹姨。只是,那时的石峻还太过年轻,他被仇恨和恐惧蒙蔽了内心,心中自动忽略了和石毅有关的一切,从来不曾细想过个中缘由。

成年以后,又因为姜曼的事,彻底和石毅交恶。

而今天,林彩用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再一次向他讲述这些事情后,石峻陷入了沉思。他心中震撼,因为林彩说,石毅从没有碰过姜曼??

如果是真的,在当年,他为什么不否认呢?还任由姜曼抓着他,从他手里拿走了一大笔钱。

石峻惊讶地发现,在姜曼这件事情上,他几年来都不曾释怀的原因,竟然不是姜曼的离开,而是——姜曼是因为石毅而离开的。

也就是说,如果当年他和姜曼若因为其他原因而分开,他似乎不会有那么受伤的感觉。

对于姜曼,他一直都是宠溺居多,但是,却甚少和她有心灵的交流,她一次又一次地用“瞎子”来称呼自己,现在的石峻都不明白自己那时怎么能够忍受一年之久。

也许是因为,当时的自己,一个人在黑暗的世界里走了太久太久,实在是太孤单了。

作者有话要说:山雨欲来啊~~~求评论

三六、消失

林彩没有等到石峻的回答,她叹口气,在石峻颊边留下一个吻,说:“很晚了,睡吧。”

石峻拉过她的手,把她整个人都圈进怀里,他说:“我会好好想一想你今天说的话,你放心。”

林彩觉得欣慰,唇边挂起了笑。

意料之外,石峻的吻落了下来,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林彩噼噼啪啪地拍打他的手,嗔道:“石峻,你又起什么坏心思了!”

石峻停下动作,面向林彩,美丽的眼睛黯淡无光,却透着一份炙热,他嗓音低沉:“我想要你。”

“深更半夜的,你不是刚做噩梦吗?”

“就是做了噩梦才想要你。”

他的表情令人心疼,林彩心软了,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这一晚的石峻,异常得认真,异常得温柔,每一个动作都使得林彩娇喘连连,他放慢自己的节奏,让海浪缓缓地轻柔地拍打沙滩,到浪潮终于大涨的时候,两个人同时到达了天堂。

“石峻,记住,我爱你。”林彩死死地抱紧石峻,在他耳边低语。

第二天,羽城接石峻去他的简餐厅。

林彩细心地为石峻挑选衣服,给他穿上一件浅紫色的V领线衣,搭配深蓝色的牛仔裤。石峻穿紫色很好看,显得高贵又儒雅,他的身材清瘦挺拔,肩宽腰窄腿长,线衣的领口略宽,能看到他清晰优美的锁骨,衬着一张白皙精致的脸,英俊得令林彩移不开视线。

她为他戴上浅棕色的太阳镜,左右打量了一下,说:“真帅!”

石峻被她馋兮兮的语气逗笑了,摸摸她的脑袋,穿上鞋准备走。

临走时,林彩拉住他,在他的唇上留下一个吻,然后又紧紧地拥抱了他一下,她说:“石峻,再见。”

石峻拧拧她的脸颊,笑着说:“我中午就回来了。”

心里想着今天她怎么格外粘人。

在羽城的简餐厅,羽城将一个档案袋递到石峻手里:“石少,你要我办的手续,我都办好了,只要林小姐在这些文件上签了字,你在A城名下的三处房产,还有你70%的存款,都会转移到她的名下。”

石峻点头:“谢谢。”

“石少,你和我客气什么。只是…这剩下的30%存款,和那套公寓,我不能收。你…你身边总是需要一些资产的。”

石峻低头苦笑,又摇摇头,说:“我已经做了决定了,这些钱也不多,你和云姨照顾了我那么多年,这是你们应得的,云姨和胜叔年纪也大了,你在这里创业,羽莲又还在读书,这些钱拿给他们养养老,趁现在还走得动,多出去走一走玩一玩,也是我能为他们尽的一点孝道。”

羽城心中难过,说:“石少,其实,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我的大哥的,我妈也一直把你当成她的儿子,我们…我们怎么好拿你的钱。”

石峻笑了,说:“我知道,羽城,我也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兄弟,你和陈微也是要结婚的,这就当是哥哥为你准备的一份礼,你别和我争了。”

“石少…你,你真的要一个人回纽约吗?”

“是。”

“什么时候?”

“5月初吧,等我把这些事都处理好以后。”

“那林小姐怎么办?”羽城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眼看着石峻和林彩要生生地分开,他就想问老天爷为什么会如此不公。

石峻扭头面向窗外,外面天空湛蓝,阳光明媚,可在他眼前却只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光影。

他说:“我今天回去就会和她谈,彩儿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我相信她一个人也会很好地生活下去。而且…我不在了以后,她可以找一个健康的男人,恋爱、结婚、生子,像其他普通的女孩子一样,享受正常的婚姻生活。她再也…再也不用,陪在一个瞎子身边,过辛苦又麻烦的日子。”

“石少!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林小姐她从来都不介意的!”羽城急了。

石峻笑得凄惨:“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啊,羽城,不是吗?”

羽城语噎了。

可是,等到羽城把石峻送回家,石峻发现,林彩消失了。

虽然看不见,但是打开门以后,那种感觉,空气中流动着的寂寞因子,都在对他全身的感官诉说。

林彩,已经走了。

他冲到客房,客房的衣柜是林彩放衣服的地方,他手忙脚乱地摸去,只摸到一片冷冰冰的柜体,连一块布都没有留下。

他又去找林彩的鞋子和换用的包,结果发现一样都没有了。

眼前一片黑暗,石峻在自己家里走来走去,在每一个房间摸索寻找,试图找出一丝一毫关于林彩的线索。可是,昨天晚上还在他身边低吟浅呼的那个女子,如今,却是实实在在地消失不见了。

他的房子干干净净,纤尘不染,所有的家具器物都摆在它们应摆的地方,窗帘开得很大,每扇窗都开了一条缝,阳台上晾着石峻的衣物,几盆绿色植物都被细心地浇了水,客厅墙上的挂钟发出滴滴答答的走时声。

石峻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客厅里,茫然地转了一个身,他说:“彩儿,你在哪里?你知道我看不见,我怎么来找你呢?”

羽城接到石峻的电话,立刻将车子180度掉头,驶回石峻家。

石峻坐在沙发上,羽城在家里走了一圈,同样也是毫无发现,整间房子,一点看不出曾经有过一个女主人。他说:“石少,我们现在去林小姐的公寓看看吧。”

石峻点头,跟着羽城去了林彩的公寓,他没有钥匙,羽城就敲门,敲了好一会都没有人应。这时,隔壁走出一个大伯,他看着两个年轻男人,随后视线落到石峻身上,他确定了这就是林小妹要他转告信息的人。

“你是石先生吧,我这里有一个MP3,是林小妹叫我交给你的。”

石峻接过MP3时,手都在发抖,原来林彩已经做了安排,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会上门来寻,还请邻居帮了忙留信息,他更加明白,林彩是早就准备要离开的了。

“哦,还有,林小妹要我对你说,这套房子,她在4月10号就已经退掉了。她的东西,已经全部带走了。”

石峻身子微晃了一下,羽城连忙扶住他。

“石少,你冷静一点,我们再去找找,可以找萧小姐,还有微微。”

石峻点点头,任由羽城带着他离开了林彩公寓。

在车上,他迫不及待地塞上耳麦,想知道MP3里会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