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喜悦,一点也没有。也并不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因为他脸上写着“真挚”。她只是觉得,似乎自己这颗心,再起不了半点悸动了。

会不会已心死?

她也才27岁…

“要不要试一试?”

她又走神了,“…什么?”

她被他招呼着一径低头,被他绕到自己后颈的手按住,不知不觉间已经离得太近,他仰起脸,手指控在她的颈动脉上,一并攫住她的唇,用力啄一下。

吴桐转眼间推开他,他舔了舔唇角,很满意的样子:“嗯,味道很好。”

他说试一试,是试这个?吴桐觉得无比可笑,“你试过了?感觉可好?”

向佐指尖还按在她的颈部,兴致斐然,贴的很紧,他拨了拨她额前发丝:“你的心跳有加速,证明你还有药可救。”

他放开她,缩回被子里,裹紧他自己,吸了吸鼻子:“放弃他,跟我在一起。我们互相挽救,可好?”

“…”

“给你两个选择,答应我,或者,考虑一下,再,答应我。”他的声音渐渐染上鼻音,但美一个音都很清晰。

吴桐摸了摸心跳,却觉得并没有异常:“你是不是习惯这样逼迫女人答应你的追求?”

他没有否认,想了想:“你是第二个。”

第二个?不是应该说你是唯一?这可不像他,花花公子不会这么不懂得哄女人。

“第一个是张曼迪;第二个,是你…”

吴桐听他这么说,思忖很久,点点头,她觉得自己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抢了你的女人,所以,你现在锁定我做你的目标?”

他很诚实:“刚开始,是。”

别扭的男人——

吴桐心中却没有生出一丝厌恶,相反,挺同情他,张曼迪确实是美好的女子——

她拍拍他的脸,然后站起,像个过来人一般安慰他:“你乖乖休息吧,不要任性了。”

她走出去,关上门了,向佐悠悠然睁开眼睛,手指抻着额头,想,是他表白的太隐晦还是怎样?她是真没听懂,还是装作没听懂?

圆盘会议室内寂静异常,大中华区经理和亚太区经理相继发言完毕,所有人都等着厉仲谋说话,偏偏厉总犹自神思,眉心紧蹙,不发一言。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屏息以待着挨训,本季度业绩跌了不少,难怪总裁没有好脸色。

今日早些时候的董事局会议也宣布取消,所有人也不知怎么回事,一个个云里雾里。

只有林建岳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拍拍会议秘书的肩膀,让她坐远些,自己接替她的座位,再凑近些,到了厉仲谋耳边低语:“总裁,开会一个半小时,您总共走神了17次。”

厉仲谋终于回神,手中还捏着笔,他看了林建岳一眼,转开视线。

笔端点一点桌面,示意事拓部的经理:“Jeff,把亚太区和大中华区的业务做一次整合,一周后我要在我的办公桌上看到你的调整投资结构报告。”

几个经理点头如捣蒜,林建岳杵在一旁只剩唏嘘的份,厉仲谋还是那个指点江山的厉仲谋,没有事情能击垮他。

几个小时前那个站在维多利亚港旁吹海风抽烟、一派落魄的厉仲谋,那个连董事局会议都懒得出席的厉仲谋,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散会后,本该又是一整天的忙碌,但是厉仲谋属意推掉了一个财经专访,到餐厅去补吃早餐。

因为调整了安排,今日的行程宽松很多,厉仲谋动着餐叉,林建岳在一旁汇报改订的行程。

餐巾印了印嘴角,厉仲谋出言打断:“晚上七点到八点空出来。”

林建岳立即在掌上电脑上修改,顺便问一句:“要不要订童童喜欢的那家主题乐园餐厅?”

“订Mandy喜欢的那间餐厅。”

老板与女友近来感情冷淡的可以,怎么突然要约会…林建岳愕制半晌,点头不语。

想了想,林建岳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的老板:“明天就要启程赴美,童童催您邀请吴小姐的事,您…”

“童童自己去说比较有效,今晚把童童送到吴家,他也想他妈妈了。”厉仲谋表情无虞,声音无漾。

林建岳在相熟的那一家法国餐厅订了位,厉仲谋七点整到的,之前也是他主动打电话约的张曼迪。

听得出来,张曼迪还心存一丝芥蒂,但他前所未有地放低姿态,似乎想要和好,年轻女人即使还有些不满,埋怨的语气中也难免带着欢快。

冷淡了一月有余的情侣,各坐两端,葡萄美酒夜光杯,厉仲谋深深看一眼对面的她,她精心打扮过了,美丽的耀眼的容颜。

可是他说出口的话,定是要叫她失望了。

“分手吧。”

他很少用祈使的语气,这一次也是这样,语气中没有半点请求,命令成分居多。张曼迪捏着高脚杯的手指一僵,动作定格住。

酒杯放下了,她定睛看他,“原因。”

“我没有爱过你。”

“你从没有爱过任何人!”如果这是理由,他们早就分手,又何必等到现在?

“是,”他淡淡点头,却又补充,“过去是。”

她那么聪明,竟因他的话好一阵恍惚,“是…谁?”向佐这一觉睡得很好,很沉,很…平静。

醒来时,向佐正与一双大眼睛四目相对。

大眼睛的孩子双手捧着小脸作花骨朵状,眨眨眼,再眨一眨。

向佐“噌”地坐起来。

他仔细看了看端着板凳坐在床边的小孩子,缓了缓惊愕过度的神经,微笑:“吴童童,你好!”

吴童童小朋友很是惊讶:“你认识我?”

“我是你妈妈的朋友,对你是…”他顿一顿,姿态放得低,“…久仰大名了。”

吴童童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哦…那就没错了。”

向佐觉得孩子歪着脑袋的样子还挺像他妈妈的,十分有趣,便有意逗他,刮一下他鼻尖:“什么没错?”

“你是我妈咪男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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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佐愕然,被一个孩子问倒了,不知是不是发烧烧着了喉咙,向佐一时口干舌燥地答不上来。

他只能不答反问:“谁告诉你的?”

“建岳哥哥说的。”

他有没有听错?“建岳…哥哥?”

吴童童叹一口气,样子很是无奈,“他不准我叫他叔叔,说那样把他叫老了。”

向佐并不意外林建岳会说这话,意外的是厉仲谋怎么至今还没有炒了林建岳。难得难得…

可是,林建岳怎么会提到他呢?向佐正一正脸色:“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Mandy姐姐是爸爸的女朋友,所以Mandy姐姐睡在爸爸的床上。你看你现在不是睡在我妈妈床上?”

聪明的孩子,还知道以此类推了?

向佐不打算再纠结在此事上,悄然转移话题:“你妈咪呢?”

“她在厨房,说你生病了,叫我照顾你。”

边说还边似模似样地学吴桐的样子,摸了摸向佐额头。

向佐忍不住笑容洋溢,真是可爱的孩子,比他爸爸可爱百万倍有余。他起身,抬腕看表:原来已经这么晚了…揉了揉孩子的头:“走吧,去厨房看看你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