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佐再抬起头来时,梁琦早已飞奔向门口。狼狈不堪,再美的小黑裙,也无法让她光彩照人了。

这世上没什么事是放不下的,痛了,自然就会放下——她那么聪明,他信她懂。

味同嚼蜡,向佐吃完自行回家。

前些日子夜夜归家,公寓里都是灯火通明——这个女人在等他。向佐今晚进玄关,面对一室黑暗,心里竟有一丝凉意。

习惯还真是可怕的东西,她鲸吞蚕食般介入他的生活,如今终于肯离开,怎么反倒是自己一时无法适应?

苦笑着脱鞋进屋,按下灯擎。

再度熬夜工作,有些撑不住,向佐进厨房泡咖啡。黑咖啡,不加糖——他的习惯。

可咖啡机上,花灿灿的一张便利贴令他顿住动作。

梁琦的花体签,潦草到除了他没人再看得懂:I bought Coffee-mate,in the second floor of the cabinet.Don't drink blackcoffee any more.

摘下那张便利贴,反覆地看,只能苦笑。他的习惯被她打乱得彻底,咖啡加糖,不调闹钟,亦或是,不再只买暗色调的家具物什…

向佐几乎要抬手开橱柜了。

只是“几乎”…

她不会再到这里来了——

向佐转念就把便利贴扔进了垃圾篓。

再度工作到凌晨,他看了眼电脑右下,2:27,这才捏着眉心关电脑。

冲澡的时候电话陡然铃声大作,向佐浑身湿漉,不情不愿关了水,伸臂将玻璃外的挂式听筒扯进来。

“梁琦的亲属吗?

这里是圣玛丽医院…”

向佐猛地一怔。

他一生中,心跳从没那么快过。他赶到医院,并没有见到梁琦。

“梁小姐在里面录口供。”

向佐根本没听清医护说了什么,径自要往诊室冲。

医护赶紧来拦:“她只是烧伤了手背,没有大碍!”

他神智一晃,这才清醒。一抬头,就从玻璃视窗上看到自己的狼狈样——头发犹自滴水,衣衫不整,神色焦急。

警员录好口供出来,向佐从门缝中窥见她安好无损地坐在那儿,心下一松。

警员苦笑:“一场误会而已。这位小姐为了煲汤,差点把人家公寓烧了。因为公寓户主不在,所以怀疑她擅闯民居。”

房屋户主也在,是个叫Jerry的年轻人,向佐在警员面前耐着性子听完,开好支票,要赔给Jerry,他没收。

到了梁琦面前,看到她惨白的脸,烧伤的胳膊,向佐再没有好脾气。

眼前这一幕令他心脏迅速纠紧,那种懊恼的、心疼的痛,无可消逆,向佐终于忍不住要发飙,“你就这么有空?除了煲汤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我只是想学着做…”

他毫不留情打断:“你的手是用来拿笔拿书的,不是用来切菜拿锅做家庭主妇的!”

梁琦从没被人这么劈头盖脸教训过,几乎是从座位上跳起来:“我为了你也有错了?!”

“错!最错的就是什么事都是为了我!伤了你自己,有必要么?”

他说的很对,梁琦无言以对。

心里没有你的人,不要妄想某天他会被你打动…悄然的一句话慢慢在她脑中回响。

林建岳,该死的,你不在,我还能向谁倒苦水?

现在心里很苦,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