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齐太后不知出了多少力,所以现在皇上当然是情深意重了!这天家人,心肠都不知道弯了多少圈,哎,你们说,皇上这个时候是真的伤心么?”
周熙烨脸色依旧沉如水,心思丝毫未曾外泄。
于是又有人说:“烦什么,只要是个好皇帝,只要咱们有口饭吃,不就行了。”
立马有人不屑:“好皇帝?好皇帝能杀了自己娘子全家?到头来还是冤枉的!”
周熙烨终于听到了这些声音,可是他只是轻轻地扯了扯嘴角。百姓里面有多少人是周弘烨暗中安排的呢?他已经走到这份上了,如此心急?
日头渐渐上来,皇家陵寝越来越近。齐太后的棺木放下的那一刻,周熙烨如冰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那毕竟是照顾了她那么多年的母亲,而他消失了两天却死于非命。
而他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钟乐哀鸣,天边响彻“呜”的一声。周熙烨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然后便策马离去,大有杀回皇城之势。
蔡成却从远方而来,策马奔至周
熙烨跟前,悄悄地耳语:“皇上,娘娘夜里出宫了,去找了陆清文将军。那十个杀手的真实身份也查出来了,是杜家暗卫手下训练的人。”
“唐西夜的人马安排好了?”
“回皇上,昨夜已经驻扎在离宫一里的地方,只等您一声令下。”
“宫里面现在周弘烨的人有多少?”
蔡成看了看周熙烨的脸色,掂量了一下还是说了真话:“宫里面几乎都是周弘烨的人,关键是娘娘她现在已经回了宫里面。”
周熙烨听到这里,终于点了点头,他眼神轻轻一黯:“她不会有事的。”
皇帝高调行事,浩浩荡荡从皇陵回来。周弘烨这个时候终于下定决心,桃花眼微微一眯:“太后的尸首还在宫里,他如何能运得出去?无非是告诉百姓还有他这一个皇帝。”他哼了一声:“可是他这皇帝,却连皇宫都进不去。去吩咐宫里面的人,准备好抵御外敌。”
隐越终于从暗中走了出来:“打算为上官一家讨个公道了?好吧,来吧,老子奉陪到底!”
“飞鸽传书给夏利闻,让他今夜子时攻打边境。另外,让陆清文下军令,打开西北,让八成兵力开到京城来。”
周弘烨望了望屋外,青天白日,日头高挂。他沉声而道:“本王,高宗皇帝嫡长子,行祖宗之道,除宗室逆子,废皇帝。今日,反了。”
夜很快来到,冷冽的北风呜呜呜地吹来,陆嘉应此时此刻站着的地方是重华宫后被砍的梨花树下。
她眼前再次闪现无数场景,闪现无数张曾经无比熟悉的脸。那些事她的孩提时代,是她的年少时期。最终被鲜血淌过。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完整无缺,但是曾今却疼到撕心裂肺。
她似乎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对无数人说道:“他的疆土之下是陆家人的白骨。这个江山,他怎么可能坐得那么方便。我说过,他心里有什么,我就要让他失去什么。”
更声阵阵,京城的百姓还在睡梦中,京城的官员还等着休沐结束。却纷纷都在子时那一刻,被惊醒了。
一瞬间的时间,皇城中灯火通明,琛王立于城墙之上,身旁是齐太后的尸首。他高声而道:“承天皇帝已经失踪三日,太后殡天还未及下葬。试问,今日招摇过市的人到底是哪个贼子?!敢假扮圣上,欺瞒百姓!本王要替天行道,将乱臣贼子,杀之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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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周熙烨听到这番论断,几乎冷笑出声。好么,居然不承认他的身份,说他是个假冒货。他此刻正在营中,侧过身就对蔡成说道:“将朕的盔甲拿来,朕要亲手杀了他。”
“皇上你的身子…”
“别废话!”
而西北边境这时候夏国重新来犯,大周王朝顿时陷于内外混乱时期。陆清文却待在京中的家中,隔岸观火。他手下的军队中有杜家旧部,有自己亲信,当然还有一股势力那就是周熙烨一早便埋下的势力。
而在如今情况下,西北大军十五万兵力,顿时四分五裂。杜家旧部几乎对周弘烨一应而起,拔军南上。其他两派都没有动作。很明显陆清文再看周熙烨的行动。
蔡成望了一眼穿戴好银色盔甲的帝王,他眉间已经积满了狠戾的神色,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他抽过配剑,转过头来却说:“快马加鞭,让陈力誓死抵抗夏人,朕就不相信陆清文会放贼人进来!”
说完这句话他便一脚踏出了营帐,骑上了汗血宝马,策马扬鞭,在所有御林军的面前朗声高呼:“诸位!乱臣贼子,反我江山,身为我大周精兵,你们该怎么做?!”
唐西夜带头高声回道:“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霎时喊声响彻云霄!
“好!那今夜,就让朕与诸位将士除乱臣杀贼子!”
“大周!大周!大周!”
这响声惊天动地,即便是皇城里面都听得清清楚楚。周弘烨一笑:“好,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谁是乱臣贼子,说是王谁说了算!”
他狠下心肠,嘴角够起几乎嗜血的弧度:“给我把陆嘉应给抓过来!”
“是!”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刹那,宫里的侍卫从王府门前滚进来,喊道:“王爷,聚芳宫走水了!”
皇城厌恶四起,火光冲天。周弘烨立刻抓住那个侍卫的衣领,睚眦目裂,吼道:“陆嘉应呢?!”
侍卫心中大喊,哆哆嗦嗦地就答道:“娘娘、娘娘她被烧死了…”
周弘烨怒意四起,唇边冷笑凸显,抽了一旁的刀,一刀就刺死了侍卫。
“好,好,死了是么?死了也要将你挖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吐血三更…
今天够肥了吧,然后我就宣布件事情啊,你们不要打我,我接下来要考三门专业课,所以18号以后才能回来更新…
看在我今天这梦勤奋的份上,你们不要抛弃我啊…
天各一方
夜里突然天降大雪,鹅毛般的雪花从空中纷纷扬扬倾洒而下,聚芳宫冲天火光、废墟残骸被大雪掩埋。不过短短的两个时辰,大雪已经积到三尺厚的高度,周熙烨身穿银色铠甲,身下是枣红色的汗血宝马。他的目光逡巡徘徊,最终直直地盯着远方。
马蹄尽数没在大雪之中,御林军只等他一声令下。这一刻蔡成从远方狂奔而至,他脸上似乎有不忍的神色,最终才在周熙烨耳边轻轻一叹:“皇上,娘娘被烧死了。”
周熙烨心神大震,手中缰绳突断,他语气一下子低沉地可怖:“消息确实?”
“宫里探子传来的消息,聚芳宫里尸体暂时还没有找到,不排除娘娘被陆清文救出去了,但是也有可能落到了周弘烨的手上。”说完,他见皇帝脸色已经白了一分,立马调转话头问道:“皇上,攻城么?”
月光照在新下的雪上,反射出极白极白的光。周熙烨听到这话,转了下头,突然一口鲜血从他口里喷出来。滚烫的带着腥味的液体兜头兜脸扑到蔡成的脸上时,他才惊觉,而那时再看皇帝之时,周熙烨整个身子已经从马上跌了下来,一头栽到了大雪之中。
“皇上!”蔡成大吼一声,唐西夜此刻正在军队的后方,听到这一声大吼,突然事态不妙,连忙从后面奔来。
这一阵慌乱,刚才还好好的天子突然坠马而下,终于军心大乱。情势急转而下,御林军人心惶惶,早已没了不久前的气势。
天边渐渐亮起来,晨曦从帐篷的缝隙照到周熙烨的脸上。这一刻,他却还是没有醒过来。他已然进入昏迷状态,副将替他除去了铠甲,他突然变得饥瘦不堪,不怒而威的眉角变得憔悴不堪。
唐西夜大怒:“蔡成!这种时候你还跟皇上说一个女人的事!”
蔡成眼看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当今天子又是这番模样,心里也是急得火烧火燎,这下子又被劈头盖脸的一骂。当即脖子一扭,回道:“你这个莽夫,懂个屁!要是我不跟皇上报备贤妃娘娘的事情,皇上就不会去打琛王,你信不信?!”
“他娘的!老子刚打了杜长望,周弘烨这贼子又搅上来了!”还没等他说完,就听帐外一声“报!”唐西夜脸一沉,就看见遣出去的探子钻进了帐里。
“大人!”来人“咚”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急道:“宫里的探子都被周弘烨抓出来了,小人也险些没有逃出来。”那人目光突然凶狠,厉声斥责道:
“周弘烨还将夏国贼人引了朝里,现在正在宫中呢!那家伙断了一条胳膊,小的做鬼也认得!”
唐西夜听到这个消息,登时怒目而睁:“靠!来呀!老子便将他另一只胳膊也削了去!”
杜长望引起的大战之中,唐西夜满脸带血生生砍下夏利闻的一条胳膊,从此两人结下梁子。而御林军众人也都记得那双夏国人的鹰眼。
就在唐西夜叫骂声连连的时候,一直昏迷不醒的周熙烨突然发出了轻微的声音。蔡成见他薄唇微张,心下一喜,立即便靠了上去,然后一张脸“唰”的一下子就红了,然后又黑了。
只听得周熙烨一遍一遍在喊:“嘉应,嘉应。”然后又在叫:“余音,余音。”
唐西夜见蔡成一副吃了苍蝇的模样,大叫:“怎么了!怎么了!”
周熙烨嘴唇干裂发白,发出的声音细弱如同蚊呐,唐西夜这大老粗当然没听见了。于是他便大掌一下子拍到了蔡成的肩上,蔡成立时龇了龇牙,他脸更红了,半天才道:“你自己听吧。”
唐西夜于是撇开了蔡成,然后脸也一黑,望了一眼蔡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娘的,传我的令下去,去找贤妃娘娘!”
这日的中午,昨夜新下的大雪才刚刚开始消融。陆清文站在京城的家中,院子里的几株大树零零落落的立在正中间,枝头上的雪珠子扑簌簌的往下落。
“大人。”侍卫走近来:“娘娘和雪香姑娘已经安排妥当了,人都已经在肃州了。娘娘让小的带话,京里的是大人看着办便好。”
而西北军队的飞鸽传书也刚刚捏在了他的手里,夏国乱军从北边长驱直入,陈力带着残存的部队死死抵抗在霞宇关,战事就在昨夜一触即发,夏国来军十五万,而陈力所有兵力总共三万。杜长望的旧部超过五万人早就叛朝拔军南上,这会儿已经快到渭水,不出五日也能抵达京城。
陈力的一封信也同时到了他的手里,信里什么都没说,只是问了他一句话。
“还记得陆将军亲手杀死来犯的夏国人的日子么?”
他在西北两年,风沙与烈日将他从前一双舞文弄墨的手变得粗糙宽大,将他有点小白脸的脸变得粗犷有棱有角。他直到今天依然记得第一次杀人的样子。
鲜血铺头盖脸地洒过来,温热的带着腥气的。愣是将他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变成了谈笑间都
能血肉横飞的人。
枝头的雪都落下了,陆清文的手紧了一紧,转过身吩咐道:“整装动身去往西北。”
这个时候,陆嘉应已经在肃州的小院子里晒着太阳了。午后的阳光将她的一张脸镀上了淡淡的金色,她微微眯着双眼,白皙的手轻轻地抚着自己的小腹。光线将她微颤的睫毛打出了一片的阴影。她闭着双眼,恍惚间心口突然一阵疼。
就像是用着钝刀一刀一刀的割,一刺一刺,绵长的不间断的疼。
雪香蹲在她面前,笑眯眯地问:“小姐,您在想什么呢?”
陆嘉应的睫毛轻轻一动,她终于睁开了眼:“我在想啊,他是不是死了?”
“谁啊?”
陆嘉应但笑不语。
院门吱嘎一声推了开来,宝珠提着菜篮子走了进来,雪香连忙小跑过去帮着。
“小姐。”自从来了肃州,陆嘉应就下了规矩,所有人都称她小姐。宝珠笑着:“小姐,您今日感觉怎么样?”
陆嘉应刚想开口答道,却没曾想到门口闯进来一个人。她一张脸顿时淡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俺回来了…传个小章节缓和一下,然后明天双更…
年少天真
日头正好,戒空端着一张笑脸从门外进来,渐融白雪之上折射出来的光笼罩在他的身上,他脸上的皱纹都几乎清清楚楚。
雪香一个没忍住,就问:“大师,您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戒空但笑不语,只是望着陆嘉应轻轻作了一个揖,然后道:“不知娘娘是否有空与老衲饮一杯茶?”
是她亲手烧了聚芳宫,她在火光冲天之中从聚芳宫离去,再也不想回头。陆嘉应嘴角轻轻挑起,笑了笑:“大师说笑了,现在这院中没有大师要找的娘娘。”
“哎…”戒空轻轻叹了一口气,踱了过来。陆嘉应只好从躺椅上坐起来,就听见他说:“陆小姐得偿所愿了,可是天下却乱了。”
“雪香,宝珠,你们去备茶吧。”陆嘉应终于站了起来,她正眼看着戒空,轻轻一笑:“原来大师是来当说客的。”
戒空摇了摇头:“皇上如今生死未卜,老衲何必当什么说客。”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陆嘉应心里一跳,转眼冷哼一声:“大师倒是好本事,能够找到这里来。”
“陆小姐。”戒空被她这样讥讽倒是不恼,又道:“当日雪香施主在台山之时,老衲有幸得知前两年陆小姐的住所,这才想到这里来。如今京中已然大乱,琛王把持皇城,夏国人卷土重来,杜长望旧部五日之内必定攻到京城,到时候皇上只有一个御林军怕是抵挡不住。而他阵前突然跌下坐骑,现在依然昏迷不醒。”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陆嘉应心中终于恼怒。
“老衲只是想问问这是陆小姐当初进宫所要达到的目的么?让天下大乱,外敌入侵,百姓流离失所?”
面对这样的指控,陆嘉应喉间突然涌上一股恶心的感觉。酸腐的气息冲上她的鼻尖,她立马转了身。
“恶…”陆嘉应捂住自己的嘴,几乎头皮发麻。
戒空微微摇了摇头,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陆嘉应的背,叹道:“圣上听闻文懿皇后陵寝有错,不顾自己的身体连夜赶到青山脚下,遇到一群杀手,拖延了回宫的时间,琛王趁机入主皇宫,太后死得不明不白。陆小姐,圣上曾今对老衲说过一句话,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陆嘉应脑中却“嗡”的一声,她似乎不可置信,顿时笑了起来,她狠狠地甩掉了戒空的手:“原来啊,周熙烨果然好福气,有大师帮他,是你将他从
杀手手里救下来的,是么?”
戒空却是不答她,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圣上此次来台山早知身中剧毒,他曾今对老衲说过,倒不如随了文懿皇后,一同去了便好。”
一同去了便好?陆嘉应一声冷笑从嘴里溢出来,他如何知道死也是不容易的?
“老衲当时便想,他堂堂一个帝王,竟然萌生死意。偌大一个王朝他尚且未留下一个继承人,就已经不想活了。那么他前半生为之营营苟苟,甚至连你都抛弃了,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陆嘉应直起身子,呵呵一笑:“大师,你也说是他抛弃了我,是他不要我的。”她似乎想起什么,眼中突然泪花微闪:“我当初求过他的。大师,你不懂,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再也不想犯跟从前一样的错误了。”
她曾今跪在他面前,眼泪滴滴答答地掉在地上,她哭着求过,他们都是无辜的,都是无辜的。陆嘉应现在还记得,他连见都没见自己,就将她打入冷宫了,迎娶新妇,为他的王朝他立马执起别人的手。
当时她死在他怀里的那一刻,他就应该明白,那个一心一意爱着他的傻姑娘已经死了!
陆嘉应抹掉眼角的泪珠,又道:“周熙烨坐上皇位的那一天早就知道有多少人对他虎视眈眈。杜长望、周弘烨这些人总有一天会举兵相向,我做的只不过让这些事早些发生,大师何必怪罪到我头上。”
“原来…”戒空摇摇头:“兵戎相见,陆小姐又如何知道圣上不能阻止呢?”
茶香这一刻冒了出来,雪香偷偷地出来望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说:“小姐,茶煮好了。”
戒空淡淡一笑:“不知陆小姐是否还记得当年你第一次来白龙寺的情景?”
第一次?陆嘉应心里略微苦笑,第一次她是为了自己的小心思偷偷拜着佛主,希望高高在上、云淡风轻的二皇子看自己一眼。
于是她摇摇头:“我早就忘了。”
戒空不以为然:“当年陆小姐才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就知道跟着丞相夫人与佛结缘了。一心向善,百姓皆称道。所以当年你嫁做一国之母,十里人群送嫁。”
陆嘉应到手的热茶轻轻一洒。
“种花得花,种果得果。因果循环,半点不由人。如今圣上是为了自己当年负你偿还代价了。可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百姓到底是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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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嘉应胸中一滞,又听得戒空说道。
“多少儿子会为此送命?多少人家因此妻离子撒?陆小姐也是做娘亲的人了,你应该能理解他们有多可怜。”
茶杯应声而下,陆嘉应脸色已经泛白,她觉得自己腹中的甚至还没有成形的胎儿在动在怪她。她的手指微微抖着,缓了一下才开口:“大师,这些事已经发生了,无法回去了,我也无能为力。今天你不该来找我,我办不了任何事情。”
“不。”戒空摇头:“你还能做一件事。”
陆嘉应却不想再听下去了,她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茶杯:“不,大师,覆水难收,我不能办任何事情。雪香,送客。”
戒空深深望她一眼,临走时突道:“娘娘,圣上两年之前犯了失忆之症,忘了很多事情,可是独独不能忘了曾经的你。”
这个时候,突然有水滴从树枝上“嘀嗒”一声落在桌上的茶杯中,漾起一圈圈小小的涟漪。而戒空的这句话终于使得陆嘉应心头大震。什么意思?失忆了?那他为什么还要记得自己!
她想起除夕那夜里,周熙烨嘴里呢喃的话语,他动情地低低地唤着自己的名字,叫着自己娘子。
过了那么久,才知道要爱她。可惜的是,她陆嘉应已经不想要了。
戒空被雪香送走,宝珠看着陆嘉应的脸色,轻轻地唤她:“小姐,您还好吧?”
陆嘉应回过头,没说话,只是一叹:“进屋吧。”
当夜,陆嘉应睡在清香暖和的被窝里,屋外星光璀璨,淡淡的色泽透过来,她却在睡梦里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三月里,空中浮动淡淡幽香,她啃着白嫩的手指头,娇滴滴地仰起头:“阿烨,弹琴好辛苦,手指好疼呀。”
周熙烨弯下腰,递上来一张俊脸,他眼里微光闪动,笑眯眯地问:“哪里疼?”
陆嘉应受了蛊惑,听话地将手指递上前去,未曾想到便被他一口含住,还吸了吸。
她当时便羞红了脸,另一只手打着他:“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