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摆摆手:“扶我进去歇着吧。”
周熙烨一路上脸色一直僵着,冷冰冰的,桂圆跟在身后什么都不敢说。跟了一路,竟然兜兜转转得来了重华宫。
这是以前皇后的寝宫,但是现在这宫殿是一座没有人气的死气沉沉的地方。周熙烨一路小拐,几步就走到了宫殿后面的小湖边。
这时候他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有了一点点的笑意,嘴角勾起的是温柔的弧度。
他走到一个小土坯前,一下子就坐了下来,然后竟然低了头。他抬起手,伸手摸了摸没有一个字的木头墓碑,轻轻地说起话来。
“对不起,说好不烦你,最多一年来看你一次的。可是今年我说话不算话了。”
周熙烨摇摇头:“你一定更加恨我了,是吧?”
桂圆没有跟过来,只远远地看着,心想这才几天,七月初一前一天就醉了,也还没忍住还是来了,这会儿却又来了,往后不知道又要难过几天。想到这,桂圆竟然流出了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猜,皇帝男主到底是有情呢还是无情呢?
抉择在手
周熙烨这一坐就是坐了整整一个午后,眼看着夕阳一点一点将小湖染尽,波光粼粼一片。他轻轻地靠了靠小土坯,然后一下子站起来,像是对一个人说道:“我走了。”
桂圆侯在那里,眼睛肿得老高,周熙烨见了,居然倒笑了,说道:“你哭什么?都跟着朕多久了,还不上台面。”
桂圆头一低,没有答话,周熙烨倒也不生气,摆摆手就道:“摆驾聚芳宫。”
桂圆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问:“万岁爷这是要去看贤妃娘娘?”
“嗯。”周熙烨捏了捏眉间,声音低沉,又问道:“午后可有人觐见?”
“启禀万岁爷,无人。”就是有人也得挡回去,否则就是撞在当口了。
周熙烨传了玉辇,纱帐放下来,隐隐约约倒也看不清了。路过长桥的时候,只是闻着一股淡淡的荷花香,也没看到那满池的荷花。他笑了笑,却靠在一旁闭目养神起来。
到了聚芳宫门口,桂圆隔着纱帐,见着周熙烨竟然已经有熟睡的模样,一下子不敢妄自打扰,一群人居然都侯在了宫外。
夕阳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没人通报,一下子沉静无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着天际从一颗星变得越来越多。
宫里突然出来一个人,居然是宝珠,她看见桂圆先是一喜,但转念连忙噤了声,只是小跑到桂圆身边,眼睛晶亮晶亮:“桂公公,我们娘娘这会儿醒了!”
桂圆下意识地就朝周熙烨望去,却看到这会儿周熙烨正好醒了过来,他连忙小跑过去,低声喊着:“万岁爷,宝珠姑娘说贤妃娘娘可是醒了。”
周熙烨闻言立马掀开了纱帐,也不顾人扶,一下子就进了宫里。他走到内殿,这会儿而烛火已经点了,闪着点幽幽的光,一点一点地跳动着,照到陆嘉应的脸上,有点忽明忽灭。
周熙烨轻轻将手放到她的额上,继而笑笑:“已经不烧了,看样子太医院还是有人能救你一命。”
嘉应却顿时眼泪汹涌而出,抓住周熙烨的手就道:“皇上,臣妾不是有意的,臣妾也没想到贵妃姐姐会这么跌下来。”
周熙烨的眼神有些暗,陆嘉应的泪一颗一颗砸到他的手心里,冰凉一片。下一刻他就抽出来手,嘴角勾起一个似有似无的弧度,道:“朕又没说你是有意的,也没怪你,你哭什么呢?”
陆嘉应听到这话,这才止了眼泪,却愈发显得软弱不得,软软弱弱地开口,似是带着依赖与心慌:“皇上,今夜是要歇在贵妃姐姐那么?”
“嘉应想要朕歇在哪里?”
陆嘉应不说话,只眨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朕陪嘉应,
可好?”
陆嘉应往里挪了挪。
周熙烨有一瞬间的错觉,愣了好一会儿。陆嘉应见他不动,只好轻轻地唤他:“皇上…”
周熙烨即刻便笑了笑,从善如流地便躺在了嘉应的身旁。陆嘉应连忙将手抱住了周熙烨,手掌摸到胸膛,觉得有些咯手,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一样,几乎极其满足一样,又将头靠在了他身上。
她大病初愈,正是撒娇的时候。陆嘉应转念就抬头对上周熙烨幽幽的眼神,小心翼翼地说:“皇上,臣妾想家了。”
周熙烨摸了摸她透顶柔软的头发,似乎是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臣妾自小与哥哥相依为命,哥哥前些日子据说是跟着杜将军回了京城。家里人传来消息,又只说哥哥过几日就又要走了。臣妾这回病了,倒比平常更想些了。”
周熙烨的手指顺着她的长发到了尾,猛地一抓,陆嘉应顿时吃痛,抬起头双眼更加湿漉:“皇上…”
“嘉应是要离开朕?”周熙烨眼神不明。
陆嘉应心里一慌,连忙道:“臣妾怎么会离开皇上,只是想回去跟哥哥话别。”
周熙烨松开了手道:“朕竟然不知你与陆将军感情这么好?”
陆嘉应牙一咬,撇了身子,似乎在闹性子,只说:“皇上不答应,臣妾不去就是了。”
周熙烨目光顿时一沉,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拥住了她,甚至还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发心:“朕哪是小气的人,嘉应回去朕自然答应,不过你这才刚好,一切要小心。”
陆嘉应露出一个笑容,转过身来,盯着周熙烨的面庞,笑得唇红齿白,最后大胆地凑上去偷偷地亲了他一下。
周熙烨只是愣了一分,然后便笑了笑,不过没有继续亲近的模样,只是说道:“睡吧。”
许是累极,周熙烨将才睡了浅浅一觉,这会儿竟有很快就睡沉了。陆嘉应直到他发出清浅而绵长的呼吸声时,才从他的怀抱里挣脱了开来。
她一个人抱着自己睡了起来。
很快就入了夜,内殿里静得很,贴身的几个宫女太监都已经眯起了眼。只有一点点月白照了进来,在坚硬冰凉的地上打出一个个小小的光圈。
陆嘉应没有穿鞋,脚趾几乎揪起来,到底是冷。她走了几步,回头望,周熙烨还是平稳地安静地躺在那里。
她猛地一回头,身影顿时快起来,一下子就来到了香炉的旁边。她从怀里掏出了那个小小的红纸包。
她的手有些抖,颤颤巍巍地拆开了纸包,一粒粒白色的粉末躺在她的眼下。陆嘉应不知为何,呼吸一下子变得厚重起来,在静悄悄的宫殿里明显而清晰。她腾出了手,一下子就捂
住了自己的口鼻。
脑海里有些场景几乎一闪而过,快得如同浮光掠影。
她突然一下子站立不稳,踉跄地倒退了好几步。她只觉得自己犹如坠入无底深渊,怎么也爬不上来,脚下又是冰凉一片,她突然眼眶红了。
陆嘉应,你敢再哭一次试试!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最后却终于将纸包收了起来,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回去。
宝珠听到殿内的一些声响,双眼睁了个半开,这会儿却双眸发亮,连忙地下了头。
翌日,一大早,陆嘉应醒来的时候周熙烨已经去上早朝了。给宫女留了话说是让她今日好好歇着,要是自己愿意,明日就可以出宫。
一般后妃哪里能够随随便便出宫,可他却是光明正大地吩咐,想来真是宠自己。
陆嘉应由宝珠伺候着梳洗打扮完毕,因着是久病初愈,胭脂擦了比往常要厚一些,她本是小家碧玉般精致的脸,可没想到这样一来,却多出了些明丽与大气,直逼人不可直视。
刚出了内殿,外头的小太监却来通报说是贵妃娘娘来了。宝珠听到这话,拖着陆嘉应的手一哆嗦,抬头不知所措的说道:“娘娘,贵妃娘娘不会是来挑事的吧?”
陆嘉应摇头道:“怎么这么说?”
宝珠眉头几乎要皱到一起了:“贵妃娘娘是将家小姐,脾气可大了,昨夜娘娘不小心打翻了酒,她跌到地上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陆嘉应拍了拍宝珠的手,似是安慰道:“贵妃娘娘要是真来寻事那她就不是贵妃娘娘了。她现下里是后宫之首,怎么会做受人诟病的事?”
正说话间,杜菀之就已经到了外殿,陆嘉应连忙迎上去,行了个宫礼:“贵妃姐姐,您亲自来妹妹这,真是折煞妹妹我了。”
杜菀之连忙将她扶起来:“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听说你昨夜大病一场,有个不知好歹的太监还说你要去了,真是该掌嘴!”
陆嘉应听她这话,明着来是骂那太监,暗里却是在骂自己夸大病情,将皇帝从她那里硬生生地抢走。陆嘉应转头就问:“宝珠,昨天是哪个太监去冲撞圣上的?给我拖下去掌嘴。”
很快,一个小太监就被拖下去,宫门外立马就想起了“啪啪啪”的掌声。
杜菀之见了,本来只是说说涨涨气势的话,哪里知道陆嘉应居然当了真。这可好,一来别人宫里,就教训别人手下的小太监,传出去不管怎么说总要落个专横的名声。这样一想,她连忙摆摆手:“好啦,好啦。这太监也是护主,妹妹快叫人停下吧。”
陆嘉应这才叫人停了下来,又连忙让人沏茶上点心,杜菀之笑着坐下:“听
人说,妹妹是要出宫?”
“是,家兄又要出征,许久不见了,圣上特许妹妹我出宫见见家兄。”
杜菀之一愣,继而才笑得有点假:“原来是真的,果然圣上还是最宠妹妹的,本宫自从进了宫除了省亲哪里还回过娘家?呵”她一笑:“倒也是身子渐沉,没那个闲心了。”
听她又转到皇嗣的问题上,陆嘉应顿时起了身,虚虚地弓着身,几乎差点要跪下来:“姐姐,昨夜您要是真出了事,妹妹我可是万死难辞其咎。”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猜,皇帝最后会死在嘉应的手上么?哈哈哈,相杀的戏码~~~
箭在弦上
杜菀之顿时笑起来,却见着陆嘉应就这么做小伏低在她面前,嘴里说道:“妹妹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起来,你万不可受了凉,不然皇上可饶不了我。”
陆嘉应连忙摇头:“本应该是我先来看贵妃姐姐,奈何妹妹身子不爽利,到劳烦姐姐来看我了。”
陆嘉应这会儿可真是诚惶诚恐,脸一直低着,在杜菀之面前就像个小宫女似的。杜菀之笑了,连忙将她扶起来:“妹妹别听人瞎说,昨个儿阵势大,可姐姐我一夜下来已然好了,哪有别人说的那么严重。”她白皙修长的手轻轻地拍了拍陆嘉应的肩,丹寇之指竟然映衬得陆嘉应在旁的脸苍白一片。
杜菀之心里一笑,还是嫩,吓成这样。她面上终于带了和善的笑:“妹妹歇着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待会儿我让芳翠送点补身子的药材来,你可得好好补一补。”
陆嘉应连忙道谢,又亲自将人送出了宫,面色一直白着,宝珠看了还以为她真的是怕了,连忙低低地道:“娘娘,您要歇一会儿么?我让奴婢让内务府送些冰来。”
陆嘉应一个转脸,突然一笑,竟然一瞬间之间一双眸子盈盈泛光,哪有点钱半点柔柔弱弱的模样?宝珠看得眼珠子都瞪直了,直到陆嘉应说道:“嗯,本宫这会儿正累了,你去吩咐吧。”
说着,陆嘉应就转身进了内殿。
而周熙烨一直到了第二天都没来,只是传了手谕说准了贤妃出宫。陆嘉应面无表情地谢恩接了旨,转身就吩咐了要出宫。
聚芳宫里的人看着主子受宠到底是高兴,连忙忙活了起来,哪只陆嘉应却又吩咐:“什么都不用带了,本宫这次不过个把钟头就能回来。”
她只带了个宝珠,一点没有排场,简直就像是偷偷摸摸一样。宝珠一路上都侯着这位贤妃娘娘的脸色,却发现陆嘉应脸上虽然带了点笑容,可是这双眼里却愈发地浓重起来。
陆清文不过是个四品的将军,宅邸也未必气派,他又是常年征战在外,府里下人竟然是少的可怜。
陆清文早就等在了院子里,陆嘉应一进门,他和十几个下人跪在了庭院里高声道:“恭迎贤妃娘娘。”
陆嘉应似乎有一瞬间的愣神,好一会儿终于笑着让众人起来。陆清文过来扶着她的手,她感到一阵粗粝,低头一看,陆清文双手大大小小的疤以及满掌的老茧。她低低地叫了一声:“哥哥…”
陆
清文又握了握她的手:“嘉应,你终于来了。”
陆嘉应抬起头来,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陆清文。他不知何时竟然已经两鬓微微发白,不过是多大的年纪,竟然已有老态。他挺拔修长,喝尽了西北的风霜之后,竟然有股沧桑纯粹的感觉。不过到底是混在军中的人,无论如何,总是带着戾气。
于是陆清文只是稍稍扫了一眼,宝珠立马吓得低了头。陆嘉应瞥了一眼,吩咐道:“宝珠,你去外面候着吧。”
下人沏来家里最好的茶,陆嘉应慢慢地品了品,缓了一会儿才道:“大哥,这次前去可有所准备?”
陆清文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杯中的茶叶,又闻了闻茶香,大热天里竟然也看不出一点的汗,喝着茶让人感觉无比舒爽,他这一刻竟然带出点书生气质,他左手轻轻一敲,笑道:“嘉应,事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不用担心我,先问问你自己吧。”
陆嘉应手一紧,杯中的茶水差点儿晃出来,她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雪香呢?还在肃州么?”
“是。”陆清文点点头:“她已经安排妥当,自然不会有任何危险。你不必为她担心。”
“那就好。”陆嘉应低垂了头,轻轻一叹:“毕竟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了,无论如何,她不要出事才好。”
“嘉应,你是害怕了么?”
“害怕?”陆嘉应终于轻轻得笑了起来,一转眼间又抬起了头,双眸之间抹上了一股厉色:“如果害怕,我就不会进宫了。”
她将茶杯一放,走到了陆清文的跟前,又道:“大哥,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左右不过还是一条命。”
“好!”陆清文也站了起来,伸手便拍了拍陆嘉应的肩膀:“明日我便出征。不过嘉应,周弘烨此人心机极重,生性多疑,他断不会在宫里就安排你一人,就信你一人。你可要好生提防。”
陆嘉应点点头:“我明白,与虎谋皮,自然不可掉以轻心。”
“杜家如今位高权重,一手遮天,你在宫里,杜菀之有没有难为你?”
陆嘉应心里一暖,连忙摇摇头:“哪里能够为难我?你回京没听说么?当今圣上最宠的就是贤妃娘娘了。”
可是哪怕她摇头否认,脸上依旧是笑,陆清文知道哪里有这么容易?但是他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又轻轻地拍了拍陆嘉应的头,低声道:“回
去吧,你这一出来,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这是自然而又呵护的语气,陆嘉应终于犯了傻,终于难得软弱一番,她点点头,却又低头轻轻叫了一声:“清文哥哥,你要保重。”
陆清文浑身一震,手一下子就握紧了,继而十分镇重地说道:“你也要保重,嘉应。”
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宝珠就看到陆嘉应出来了,她几乎没有转头看就踏上了回宫的马车,空中还回还着“恭送贤妃娘娘的声音”,可是陆嘉应的马车已经驶出了几丈之外。
第二日,西北大军出征,粮草先行。杜长望长子杜厚照率军北上,当今圣上周熙烨亲自送行,一时士气大涨,杜厚照立下军令状,不将夏朝蛮夷赶出边境便誓不还朝。
陆清文隐在将士之中,目光所及之处是隐在远方天际之处的皇宫。那时候,陆嘉应孤身一人竟然来到了重华宫。
日光之下,琉璃瓦光怪陆离,红墙头触目惊心。尽管暑气袭人,陆嘉应却无端感到一股阴寒从背脊悄悄上升。
即使重华宫表面恢弘大气,庄严华丽,却已经从骨子里腐朽不堪,死气沉沉。
陆嘉应只看了一眼,然后便转身就走了。
当天下午,陆嘉应被太后叫去,直到夜里才回了聚芳宫。
当夜周熙烨召陆嘉应侍寝,烛火重重,陆嘉应亲手添香,周熙烨只觉今夜宫内馨香与往常相比更甚一层。
他们相处得很好,很快控制不住便动情万分,陆嘉应比往常更加巧笑嫣然,也不像上一次一样干涩无比。
她犹如一朵花一样绽放在周熙烨的身下,湿润而紧致的感觉使得周熙烨闷哼一声,冲动袭来,更是抵死缠绵,只不过激情退后却比往常睡得更加沉。
周熙烨闭眼之前,喃喃地问:“爱妃,太后跟你说什么了?”
陆嘉应笑:“太后要我好好照顾皇上,为我大周王朝绵延子孙。”
可是第二天,照例还是一碗避子汤奉上。而那时候太后已经出宫到了京郊的念慈庵,大有不再回宫之势。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存稿箱居然坏了,大半夜给我发了出来…
给我留言的美人们,我爱你们!
战端初现
时光飞逝,白驹过隙。日子过得如同流水一般,转眼就到了立秋。杜菀之的身子渐渐沉了,周熙烨便日日歇在了聚芳宫,夜夜承欢的陆嘉应倒看不出有些许的神采飞扬,细细看来甚至还有点疲惫与阴沉。
这一日,周熙烨照例比陆嘉应早一步醒来,他睁开眼就能看见趴在他胸膛上睡得安稳沉静的陆嘉应。这一刻,他脑子突然昏沉一片,捏了捏眉间,一把推开了前一刻还睡在他怀里的女人。他一个起身,眼前一黑,手掌移到鼻尖,却已经发现掌心是鲜红一片。
陆嘉应被推开,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她看到周熙烨掌心的血,连忙喊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周熙烨双眸漆黑一片,转脸看他,见到陆嘉应一幅惊慌失措的模样,他伸手便拍了拍她的脸,笑道:“怕什么?许是天干物燥,这两天又补得太厉害了。”
这会儿间的动静早就被外殿候着的桂圆听见了,他一路小跑过来,一眼便看见了周熙烨掌心的鲜血,连忙道:“奴才这就去叫太医。”
外头的宫女都纷纷进来了,伺候起洗漱更衣,宝珠低着头仔仔细细地擦着周熙烨手上的鲜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陆嘉应。
陆嘉应见有目光扫来,嘴角轻轻勾起一个似有似无的弧度,嘴里却道:“还不快叫人在宫外候着太医。”
不消一会儿,太医院就派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太医过来,可没想到周熙烨到还将这太医认了出来,竟然叫他:“李太医?”
李太医立马磕头:“卑职在。”
“前头是你替杜贵妃看病的吧?李太医医术高明,那你就替朕看看吧。”
陆嘉应听到这句话眼神一黯,不由自主便多看了他几眼。这李太医倒是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替周熙烨把着脉,头是低得不能再低。
良久李太医才道:“启禀圣上,近日天气干燥,圣上气血过旺,无大碍,待会儿卑职开个去火气的方子,圣上喝个一两剂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