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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劫的遗味,生命的焦味
隔日清展,唐涉深是在一个很徽妙的梦里醒过来的。
梦里程倚庭问他累不累,不待他回答,她就靠在他腿边坐下,一边捧着一本书看一边说“你忙你的,我陪你一会儿”。他正坐在书房中看资料,一垂手,手指正好能碰到她的脸。而在无意外地,他一点也没控制住,也不想控制自已,手指往下探了探,从她领口处迅速传来光滑细致的肌肤触感。
…
男人忽然睁开眼。
春梦啊,达才是直正的存梦啊。
唐涉深睡眼惺忪地抚了抚额,心想他妈的结婚后这日子过得怎么反而比结婚前更欲求不满了?!
正进屋把今今天唐涉深穿的西服拿进来的管家见自家少主人醒了,挺意外,“深少爷,今人醒这么早?”
因为与生俱来的体质关系,唐涉深在清晨的低血压状况比较严重,很不容易清醒,换个通俗的说法就是喜欢赖床。往往等他醒来时,身边早已没有了程倚庭的影子,程倚庭是典型的“早睡早起”榜样型,而我们唐总却是“无论多早睡都必定晚起”的反面教材型,所以这一对夫妻两人之间每天都会存在着几个小时的时差。
果不其然,唐涉深伸手一摸身旁,空空如也。
“深少爷。”管家看见他起身,连忙恭敬垂手敬声道。
“她呢?”
“程小姐五点就起床了,吃过早饭六点不到就出门了。
六点…
她体力这么好?lz龙族5,http://www.diandianxs.com/longzu5daowangzhedeguilai/
唐涉深的眼神倏然渐冷,想起昨晚程倚庭在他臂弯里筋疲力尽沉沉睡去的样子。
昨晚月光了很盛,她额前每一缕尽湿的头发他都看得清楚。她以一种最原始的面貌完整的呈现在他的面前,叫那一刻的唐涉深确信自己是占有了这个女孩的。
短短时间,黑暗光明,越过那一束月光,昨晚那个脆弱易伤的程倚庭就不见了。消失的迅速,真正如沙中书字,做到这般刻意的地步,她是存心不要他记得昨晚彼此的模样。她是太懂的,世上一切情爱,不能原始,不能炙热,否则一切谎言都将无所遁形。
唐涉深伸手拿过床头的闹钟看了看,才清晨七点。放回闹钟时看见放在床边柜子上的一张便利贴,程倚庭的清秀隽永的字迹顿时映人眼帘:公司有事,我先走了。
走。
她用这个字眼。
仿佛就像是一夜露水情缘之后潇洒的那一方惯常的说辞。
明明是自家中去公司,再寻常不过的事,程倚庭却从不喜欢在便条纸上写一句“我去公司”之类的话,她惯常使用的字眼,除了“走”,就是“离开”。
唐涉深太就是一个靠洞察人心的本钱吃饭的人,一个程倚庭,在他面前远远隐藏不了什么。只这一个字眼,男人就暗自了然了一件事:程倚庭,这些年来,并没有把这一个地方太当回事。
被抛弃过的人,都会有这种历劫的遗味。
生命的焦味。
就算有力气重新站起来走,也不会再走得昂扬,也不会再走的坦荡。毕竟,对于今日的程倚庭而言,全身心投人感情这一件事,已经成为了一件不可能,
再不可能,
唐涉深眼帘微掀,一股明显的低气压就自周遭扩散开来,睡眼惺忪的朦胧中那一股摄人的低压气息也要比日常严重得多。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指尖用力,程倚庭留下的那一张便条纸瞬间在他手中被毁。
沉默的暴力。
一上午的忙碌工作着实让程倚庭这样不轻易叫苦的人也深刻感受到了何谓“累”,和摄影组记者一起搭档外出采访归来,程倚庭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大家辛苦了。”
“争取下午下班之前把新闻稿赶出来,中午大家可以先去吃饭休息一下了。”
“老板英明!”
办公室内一片热闹,劳累了一上午的同事们齐齐哄笑着准备一起出去吃中饭。
程倚庭也顿感放松了下来,“辛苦了。”
正和同事们笑着打招呼的时候,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程倚庭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地转身,一愣,发现竟是新闻主编。
主编低声道:“倚庭,你留一下,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做新闻的人,对直觉这一类的东西分外敏感。于是这一刻,看着主编欲言又止的神情,程倚庭凭直觉相信,她即将要面对的事情,应该不会是一件太好的事。
果然,当众人散去,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已经年近六十的主编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缓缓开口对她只说一句:“倚庭,以你的资质的,在这个行业内,我们要比寻常人承受更多的不公。”
程倚庭是何其通透的人,一句话,隐隐就感觉到了即将要发生的事。她点一点头,只轻道一句:“我知道。”
主编的声音透着无奈:“有些话,其实连我,都不知该如何和你说。”
“照实说就好,”反而是她,大概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来承受接下去将要听到的,所以更能淡然:“我进公司第一天,您就告诉过我的,做新闻,最重要是尊重事实。”
主编点一点头。
“那么,倚庭,你应该已经猜到我想和你讲哪件事了。”
“如果我没猜错,是否是上个月我写的关于某地方儿童捐款工程款项迟迟未落实的深度报导?”
“是。那一天我就与你讲过,这篇报导一旦见报,牵涉面将极广,不断被曝光的真相也会越发骇人。”
她勾唇,陈述一个事实:“有人中道落马,有人携款逃离。”
主编定定地看着她:“你得罪了人。”
权利斗争,必有牺牲品。而她这个用笔记录下一切的人,必然是第一个被牺牲的对象。
程倚庭不语,已经料到了即将发生的事。
主编苍老的双手推着一封白色信封推置她面前,上面“辞职信"三个字是用黑色钢笔一笔一划写上去的,苍劲有力,是主编的字迹,程倚庭甚至能想象那个画面,她相信他写每一笔画都是用着心血去写的。
“对不起,倚庭,”主编说:“自打你出校园,就是我一手培养的。看着你一步步走来,成长为现在这样一名优秀的记者,我对你,有太多的不舍得。”
他是上司,也是恩师。对她而言,面前的这位长者,在公事上无论有何要求,她都有理由去遵从的。
所以,她只问一句:“是否是上面有人给了您压力?”
“是。倚庭,希望你能理解,除了你之外,我还有太多必须保护的东西。比如这里,比如这间公司的其他人。”
这个理由足够了。
程倚庭点点头,双手接过这封辞职信。
“今天下午我就会去向人事部请辞。”
她看向老师,淡淡一笑:“老师,如果外人问起,请您就说是我主动辞职就好3。这样,您和您在这里的心血,也会被保护得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