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薇真的有急事,周一上午必须到家,她不停地跟颜兮说对不起。

颜兮急得冲进房间,拿出给何斯野准备的生日礼物和信封,再冲到何斯野房间。

她把生日礼物放在他桌子上,心慌发急地怕她不告而别让何斯野一辈子生气不原谅她,急得脸发白,跺着脚在房间里转圈。

田薇在门外喊,“颜颜,要赶不上火车了——”

颜兮突然从衣服里掏出她一直戴着的线绳,将那枚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戒指放进信封,用固胶封好,一并放到何斯野枕头下,匆匆跑出去。

跑出去时撞到钟芸芸,向来声音很小的颜兮,焦急地大声说:“钟阿姨,你一定要帮我跟小野哥说抱歉,我给他留了礼物,求你千万别让他生我的气。”

钟芸芸连连点头,“好好好。”

田薇偷偷在房间枕头底下留了两万块钱,是她这些年还外债后的积蓄,然后拎着方然和杨锋给颜兮准备的东西,领颜兮离开。

绿皮火车前,杨锋送田薇和颜兮,又难免哭了一回,杨锋避嫌,这一年都没有抱过颜兮,直到此时,才忍不住抱颜兮入怀,不舍地嘱咐道:“丫头,好好学习。”

颜兮哽咽点头。

直到她被田薇带上火车,颜兮看着渐远的杨锋,突然疯了一样往外跑,她都不知道她在跑什么,只是哭着想跑下车,想冲回鹿儿湾35号。

田薇紧紧抱住颜兮,“颜颜,要发车了,要走了。”

颜兮哭喊,“小姨,求求你让我回去,我怕小野哥生气,你先回去,我明天自己坐火车去找你好不好,求求你了小姨——”

她一滴又一滴眼泪掉到田薇手上,挣脱不开。

火车的车门徐徐关上,轰隆隆发车,车厢晃动着,慢速前行,到加速驶离。

*

火车上铺,颜兮紧紧地盯着时间看,一秒一秒地数着时间,直到时针指向5,高考最后一科结束,她打电话给何斯野。

连着打了十分钟,他手机终于开机。

同时火车进入隧道,火车里变得一片漆黑,两秒后车厢开灯,在暗淡的灯光下,颜兮急切地喊:“小野哥我是颜兮,我跟我小姨走了,我给你留了礼物和信,我没不告而别,求求你你别生我气……”

颜兮急急地说了一堆抱歉的话,没听到对面的声音,她问:“小野哥,你听见了吗?”

手机一直是通话状态,但何斯野一直没说话。

她哭求道:“小野哥,你说句话好不好,你别生我气。”

何斯野走出考场,看见沈飞,俩人一起打车回家。

坐上车后,他开机,陌生号码,他接听,对面却一直没有声音。

何斯野皱眉问:“喂?哪位?说话。”

他看手机,显示正在通话中,但却没声音。

沈飞问:“什么情况?恶作剧啊?还是暗恋你的女生啊?”

何斯野摇头,听了一会儿,仍旧没声音,挂断。

没一分钟,同一个手机号码又来电,他刚要接听,手机突然关机。

沈飞笑道:“我就说你赶紧换个手机么,坏了还不换,告白电话都接不着。”

何斯野淡淡地瞥他一眼,“烦。”

颜兮再打何斯野电话,就变成了关机,一遍又一遍,始终是关机。

她记得沈飞说过,何斯野不想接的电话,都会直接关机。

颜兮紧咬着嘴唇,仍有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小野哥生气了,生气到不想听她说话,生气到直接关机。

小野哥跟他一起长大的哥儿们都生了两年气,她和小野哥才相处一年,小野哥可能这辈子都不原谅她,不愿意再见到她了。

*

颜兮走后,何正东进何斯野房间,看到何斯野桌上的礼物盒,轻叹气,礼物盒摆得正了些,“真不舍得颜兮啊。”

钟芸芸进来换被罩枕套,看见何斯野枕头下面的信封,又叹了口气,“你儿子又收到情书了。”

何正东皱眉,“打开看过了吗?”

“没开封的。”钟芸芸说。

“给我。”何正东接过去看信是封着的,直接扔进何斯野床下的置物箱里。

钟芸芸“嘶”了一声,“你儿子今年十八岁生日,收到情书还扔啊?”

何正东冷道:“没过零点呢,我就管得着他。”

没一会儿,何正东同事们先后来了,带着老婆孩子的,拎着大大小小的礼物,热热闹闹地来给何斯野过生日。

何斯野到家时,看到院子里的一大圆桌已经坐满了人,都是他从小就见过的那些他爸的同事们,他的长辈们,何斯野懂礼数,挨个礼貌问好。

他看了一圈,没见着杨叔叔和颜兮他们,低声问他妈,“人呢?”

钟芸芸小声说:“颜兮她小姨昨天下午来了,今天中午带颜兮走了。”

何斯野脸色未变,“走了是什么意思?”

“她小姨家在外地,坐火车得十来个小时,明早有事,今天中午就走了。对了,颜兮给你送礼物了,在你桌子上。颜兮怕你生气,跟我说了好几遍,让你千万别生气,她是没来得及跟你当面告别。”

何斯野面色仍旧未变,只有兜里的手握成了拳头,他抬脚进屋。

一个礼物盒方方正正地摆在他桌上,此时他面色才沉下来,近乎是气急撕开的,是一个看起来就昂贵的相框。

相框下一排秀气的小字:说好赔给小野哥的。

后面画了一个笑脸,还有一个她手写的价格¥800。

何斯野咬肌绷得死紧,怒气更重,打开抽屉,将准备给她的生日礼物,芭蕾舞鞋盒MP3,全部扔进他床下的置物箱里。

又一个不告而别的!

一个两个,都不告而别,都当他何斯野是什么?!

忽然门被推开,一个八岁小女孩走进来,双手捧着糖,小心翼翼地说:“小野哥,对不起。”

何斯野抬眼看他,怒气仍未收回,双眸一片冷。

小女孩吓得一哆嗦,垂下脑袋,“对不起小野哥,去年我摔碎了奶奶的照片,偷偷夹书房里了,我一直没敢跟你说,昨天爸爸要带我来给你过生日,我不敢来,我爸爸说我做错了事,诚恳地跟你道歉,你就会原谅我,小野哥,我跟你道歉,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何斯野看向礼物盒里的相框,声音平静,指尖却微颤,“你说,相框是你摔碎的?”

作者有话要说:怕小仙女们抓心挠肺,和,和哭……就两章合并一章发了……

明天入V……

别,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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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本开《小柔情》

校园文,开坑三天撒红包,点进专栏收藏下鸭~

全市最牛逼的高三重读班,集合了全市所有牛逼的高考落榜人,甚至……迎来了全市最牛逼的高考状元。

整个重读班都在议论高考状元为什么要来重读,高考零分的寇醉捏着烟盒嘲道:“是个傻逼呗。”

一分钟后,高考状元走进班级,脸红得像红苹果,脑袋垂得极低,声音软糯,“你们好,我叫时栖……”

寇醉倏然抬头:“……”

他暗恋肖想了好几年、总在他梦里出现、害他早起洗裤子的小美人儿……

【大剧场biu】

教人撩对象APP直播软件,火遍全国。

某天,教人撩对象APP的蒙面撩神寇醉,直播时,注意到有个名为“十七妹”的超级土豪,给他疯狂刷礼物,五分钟排到榜一。

十七妹:“我终于跟我男神成为同桌了!”

十七妹:“请问撩神我怎么撩我男神啊!!”

十七妹:“跪求哥哥教我!!!”

用了变音器的寇醉没走心,随口道:“给他带早餐,帮他写作业,叫他小哥哥。”

然后回头跟队友口型笑道:“来了个有钱的小傻妞儿。”

翌日,寇醉听到同桌时栖红着脸问他,“那个,小哥哥,我给你带了早餐……要不要我帮你写作业呀?”

寇醉:“………………………………”

直播间,撩神教连续霸榜G天的土豪十七妹:“宝贝儿,听哥哥的,今天务必趁他在班级睡觉的时候偷吻他。”

十七妹担心,“可是他睡觉一直都趴着睡啊,我没办法偷亲啊?”

撩神淡道:“凡事都有意外。”

翌日,时栖到学校,意外惊喜地发现寇醉居然真的——妹!有!趴!着!睡!

*双向暗恋

*大概很甜很撩很骚也很好笑

*世间所有人都以为他冷漠,时栖却知道,这个凶巴巴的样子里面有颗超柔情的心。

超级超级有钱家的甜心小可爱X真骚真流氓也真霸气的撩神

第22章

“咻”的一声, 一辆红色跑车火箭一样飞过, 极速飞转的右车轮,轧过带水的泥坑。

马路边上握着手机的颜兮,猛地闭眼,横祸突如其来, 无处可躲地从头到脚被溅个正着, 左手扶着的拉杆箱不可避免的与主人落得同个下场。

电话对面的女生兴奋大喊, “颜颜!我到了!你到哪儿了!”

颜兮僵硬地举着手机,视线发直地看着百米内那唯一的、泛黑的、正在渐渐往中间凹处聚水的大泥坑, 沉默了有十秒钟。

“我大概……到天堂了。”

这种命中率, 基本可以和她到天堂的命中率媲美了。

颜兮掌心摸脸,摸到一块又一块、湿湿的、粗粝的、疙瘩泥。

她低头看衣服, 白衬衫上,牛仔裤上,小白鞋上, 都是夹着泥的水, 她仿佛刚过完单方面被泼的泼泥水节。

颜兮无力的、万般认命的、小声的说:“我被车崩了一身泥, 泥加水, 身上脸上都是泥, 学校人多吗?”

对面女生完全没有同情颜兮的意思,幸灾乐祸地哈哈狂笑,“新生入学!你说人多不!你一进校门就肯定是焦点了哈哈哈尴尬死你!”

女生继续喊着说话,声音听起来又热闹又兴奋,“对了颜颜, 我新认识的这个学长好多八卦啊!学长说今天有人要向你哥表白呢!今晚!男生宿舍楼下!这学长说那美女怕大一学妹对她有威胁,所以大一新生报道第一天就要宣誓主权!那你等你哥被表白之前去找他,还是被表白完之后去找他啊?”

颜兮低头看自己一身泥,努力将这些泥点子当作伟大的艺术品来欣赏……算了欣赏不来。

一边又想,好像应该在小野哥被表白之前去找他。

万一那个美女表白成功了,他们俩之后去吃饭什么的,她就不好意思再去找他了。

好久没见小野哥了,想到要见到小野哥了就像见到达芬奇在世一样兴奋激动高兴,可小野哥如果还在生她的气的话,又像要见到达芬奇在世一样紧张害怕畏怵。

等一下,她为什么要把小野哥比喻成达芬奇啊。

颜兮思绪绕地球转了一圈,才慢吞吞地回答,“姚瑶,我得先换套衣服,吧?”

“行行行,你说啥都行,”姚瑶急急地喊,“反正你快点的啊,两年没见你,我都想死你了!哦对,学校有卖电话卡的,一百块钱的卡里面有一百二的话费,我给你买一张了啊!挂了挂了,你快来!”

姚瑶挂断电话后,掏出一百块钱递给黑眼圈很深的学长,“来一张电话卡,一百块钱的卡,里面有一百二的话费是吧?”

卖校园电话卡的是大二志愿者学长,学长穿着志愿者的黄色T恤,热情地对学妹笑,“是的是的,学妹稍等啊,我找一下卡。”

姚瑶跟面对小弟似的摆了摆手,然后为要见到颜兮而呲牙咧嘴笑。

姚瑶后腰舒服地抵着桌子,一下下地踢着小石子,边想,颜兮这小丫头走了两年,还算有良心,一直没跟她断了联系,还隔空给她打电话给她补课划重点,多亏了这小丫头,她才没辍学,还考上了C大,她得好好感谢这小丫头。

可是又一想,颜兮跟她道别那天,颜兮哭得稀里哗啦的,哭了半小时说不舍得她,然后又哭了一个半小时说不舍得何斯野,真是气得她想揍人。

说起何斯野,所有人都以为何斯野高考后要出国,去那个全世界最顶尖的大学,结果他竟然没出国,考了C大念物理学。

当初颜兮跟何斯野不告而别,她问过沈飞一次——何斯野还生颜兮的气吗?

当时沈飞脸都皱到一起了,摇头摆手说可别再提颜兮了,那表情好像谁跟何斯野提颜兮,何斯野就能撕了谁似的。

姚瑶有点担心,万一颜兮上杆子去跟何斯野道歉,何斯野不搭理她,颜兮估计又该哭鼻子难受了。

学长准备好电话卡了,给姚瑶双手奉上,“学妹,久等了,辛苦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您辛苦,”姚瑶接过去,看学长的眼睛,没忍住,语重心长好心提醒道,“学长,你可要注意肾啊。”

学长被说肾不好也没不高兴,乐乐呵呵嘱咐,“学妹,下午四点后统一开卡,下午再插卡到手机里哦。”

姚瑶半听不听地点头,又继续去认识学长学姐听八卦去。

沈飞和何斯野上了大学后,他们就没怎么联系过了,姚瑶还真挺好奇他们这两年在学校都出过什么新闻没有,或者处过对象没有。

刚卖给姚瑶电话卡的黑眼圈学长,看到姚瑶走远,立马脱了外面的志愿者衣服跑了。

他跑到一个新生报到处后面,跟同学嘚瑟,“又赚了五十块!现在的新生太好骗了,说一百块钱卡里有一百二话费就信。”

他同学嗤之以鼻,“孙子,你就欺负新生吧。”

黑眼圈学长理直气壮,“我不也是被欺负过来的吗!啊对,一会儿去宿舍串屋卖英语报去,你去不去?”

沈飞正在旁边一个新生报到桌后面低头打游戏,听见后面大二学弟在那儿嘚瑟骗学妹,像听热闹似的乐了一声,“嚯,这帮不要脸的。”

他手肘推了推旁边椅子上睡觉的人,“咱俩也去卖电话卡啊?”

旁边椅子上睡觉的人,戴着棒球帽和眼罩,黑色连帽衫的领口向上提着盖到了嘴上。

双手插兜,下穿蓝色牛仔裤,前伸的两条腿笔直而修长,双脚|交叠,白色运动鞋一尘未染。

周围所有人都在动、在忙,只有他一动不动的、清闲自在的、疏懒悠闲的打着盹儿、睡着觉。

沈飞继续唠叨,“你说就咱俩这颜值,如果摆摊卖电话卡,一小时不得卖个百八十张啊?”

睡觉的人给沈飞的反应是,没有反应。

沈飞“嘶”了一声,又推睡觉的人的胳膊,试探性地小声问:“话说,今年颜兮也大一了吧?”

睡觉的人仍旧没给沈飞任何反应,似乎是睡得熟睡得沉,也似乎是对颜兮这俩字本就应该没什么特别反应。

*

颜兮的脸和头发上没有泥了,但是衬衫上,牛仔裤上,小白鞋上,都还有泥。

她一直没找到洗手间,没办法换衣服,行李箱最上面是内衣裤,又没办法光天化日之下翻行李箱找外套,就这么狼狈地走进了向往两年的C大校园。

颜兮拽着行李箱往C大的学生报处走,低头走,没抬头,嘴里念念有词喃喃,“千万别碰到小野哥,千万别碰到小野哥。”

至少也等她换一套衣服的,她浑身太脏了。

她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学妹,哪个专业的?”

颜兮转身,先看到的是一个八卦图,再顺着八卦图T恤向上看,是一个黑眼圈很重的男生。

黑眼圈男生在看到颜兮的脸后,明显一愣,接着马上扬起热情的笑容,“学妹是哪个专业的啊?学妹你叫什么名字啊?学妹你是自己来报道的吗?学妹你的通知书呢?”

颜兮被黑眼圈学长一串问题问得连连眨眼,心想应该先回答哪个问题啊。

黑眼圈男生看到她衣服上的泥点子,又热切关心道:“学妹你身上怎么弄的啊?”

颜兮心想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除了被飞车溅了一身泥点子,还有别的可能性吗。

于是,颜兮歪头答:“刚才被上天眷顾了一下。”

黑眼圈男生眨眼,颜兮也眨眼。

黑眼圈男生飞快眨两下眼,颜兮也跟着飞快眨两下眼。

黑眼圈男生还要再继续飞快地眨三下眼,颜兮不眨了,像看着眼睛有病的病人的那种眼神疑惑地看着他。

热情的黑眼圈学长尴尬了一瞬,继续热情地问:“学妹叫什么名啊?有想进的社团吗?我是话剧社的,要不要来我们社啊?”

颜兮疑惑,“不是说军训完才社团招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