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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屏幕反射着蓝光,这款游戏的不需要鼠标,全程键盘操作,徐嘉衍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灵活地操作着电脑里的人物,漫不经心地嗯了声,表示自己在听。

“我听说隔壁那套房子有人要搬进来了。”

徐嘉衍手指停了下,片刻又恢复操作,淡声问:“然后?”

“是个女的!”

房东昨天打他电话就说了这事儿,当时徐嘉衍在旧金山开会,房东打了几个都没人接,于是就打到孟晨哪儿了,本来隔壁那套房子说好了,等原先的租约一到期就租给他们用,结果昨天接到电话说不能租给他们,孟晨气个半死,打算去找房东理论个一二,谁知道,房东电话一挂再打过去已关机。

徐嘉衍不知道在想什么,手刚停下来,人物就挨了一枪,爆头,死了。

孟晨连哎了好几声,手指着电脑,不可置信道:“卧槽,你打游戏居然会走神?”

徐嘉衍自己都愣了,烦躁地推开他的手,拿起桌上的烟,点了一支,不紧不慢地说:“你太吵了。”

excuse me?怪我咯?你他妈刚刚肯定想女人了。

当然这句话,孟晨只能在心里狂吼几遍。

当初在ST的时候,孟晨就喜欢跟着徐嘉衍,觉得他话不多,又屌屌的,一副什么都不挂在心上的样子,他跟周时亦是当时整个队里的核心,周时亦虽然话也不多,但是相比较看上去比他好相处一点儿,也愿意教,徐嘉衍就不一样了,沉默,可他眼里有热血,那时候他压根就不搭理别人,一心扑在训练上,谁知道,私下里,他跟周时亦关系最好。

周时亦宣布退役的时候,他那阵情绪不好,消失了很久。

后来孟晨找到他,两人平时虽然交流不多,大多都是孟晨跟在徐嘉衍后面,徐嘉衍虽然一开始不搭理他,后来也渐渐的就默许了。

那时候孟晨就觉得,其实要追老大很简单啊,死皮赖脸粘着就是了。

孟晨是在一家酒吧里找到徐嘉衍的,他喝了不少,却还清醒的,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时候的徐嘉衍真是这么多年下来,活得最明白的时候。他坐在吧台的椅子上,面前歪七竖八倒着许多空酒瓶,嘴里还在一劲儿的灌着,直到最后一瓶酒下肚,一滴都不剩,他也不再跟服务员要酒,安安静静坐了二十分钟,然后歪着头问他:“我带队,你来么?”

孟晨第一下没听清,或者说那时的他是不敢相信。

愣了半秒,啊了声?

徐嘉衍又重复一遍,咬字特别清楚,几乎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说,以后,我带队,你来么?”

孟晨几乎是下意识的点头。

虽然他不确定未来的路,不确定徐嘉衍到底能带给他们什么,可就是那样一种崇拜与信任,让他义无反顾选择相信他。

一路走来,承受了不少,确实也带给他们不少,荣耀,名誉,这些……

同时也因为这个问题,徐嘉衍跟家里关系一直很僵硬,大三就从家里搬了出来,孟晨张罗着帮他找房子,也知道他喜欢僻静,不喜欢太闹的地方,当初找了好几处才找到这么个地方,离基地又近,僻壤安静,主要是离机场近,飞来飞去方便。

当初找到这个房子的时候,徐嘉衍就是看中了这层就两户,而且还是同一个房东的,他是想着买一套把另外一套租了,稍微装修成集训基地和宿舍,这样有大赛的时候,就封闭集训,不用整天往竞技中心跑,因为那边经常会有粉丝蹲点,容易让队员分心。

孟晨说:“昨天房东大妈打电话给我说,那套房子暂时不能租给咱们了,你知道为什么么?”

“为什么?”他靠在椅子上。

“听说有个大老板花了三倍的租金租走了,说是用来哄女朋友开心的,你说现在的大老板脑子是不是有坑?他那么有钱干嘛不干脆去别地买一套啊?”

徐嘉衍脑子里忽然就窜出苏盏的样子。

眼睛是真他妈大。

第4章 04

04

苏盏搬家那天并没有通知谢希。那天跟司机先生拿了钥匙,就让他回去了,司机先生很尽职地要把号码留给她,让她搬家那天再通知他。

苏盏说了声谢谢。

第二天,苏盏就收拾好所有的细软,才刚回来几天,东西也不乱,草草收了一下就差不多。

此刻,她站在镜子前,正拿了几件衣服在身上比划着,成雪指了一件,说:“这件吧,这件适合你。”

苏盏很快换上,从房里走出来,上身一件一字领白色底衫,锁骨精致,皮肤白皙,乌黑如瀑的长发散在腰后,胸部弧线圆润,小腹平坦,下半身是一件黑色针织长裙,右边岔开到膝盖骨,露出一截光滑细腻的小腿肚子,脚踝纤盈,此刻没有穿鞋,赤脚站在地板上,那双玉足秀气,莹润洁白,涂了一层浅色的指甲油,又亮又干净。

成辉这时候刚打球回来,一打开门,手里还抱着个球,见到这样的苏盏也楞了下,嘴贫道:“哟,什么时候我们家也仙女下凡了?”

成雪倚着房门,回头白他一眼,骂了两句,把他赶回房去复习,这才看向苏盏,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表情,“打扮成这样是要勾搭谁呢?”

其实细细看,苏盏平时很注重生活品质,她身上的所有东西都不是便宜货,成雪知道她家有钱,一直以来,苏盏用的都是最好的,不管在哪个方面,在学校的时候,她用的笔,用的本子,背的包,穿的衣服,都是一些成雪见都没见过的外国牌子。

苏盏有只派克钢笔,是她父亲送给她的,让人从法国带的。那时候成雪觉得特别装逼,那年代,谁写字还用钢笔啊。小姑娘的铅笔盒里都是花里胡哨的自动笔,但苏盏都就愿意用那支笔,那钢笔写出来的字,确实也漂亮,大气。

老师时常念她的范文时会提起苏盏的字大气工整,有书法家风范,那位语文老师现在还时常跟同学们提起她,那小姑娘不仅作文写得好,那字也是他见过最有大家风范的学生。

苏盏念书比普通人早一年,又连跳两级,她16岁就参加高考,比班里的同学都小两三岁,那个年纪的同学最是可爱,做不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只能在嘴皮子上逞逞快,而苏盏话不多,也不喜与人拉帮结派,总是独来独往的,上下学都有专职司机接送,几乎跟班里同学零交流。

于是,她就成了同学们课余的话题。

满嘴的“那个小公主”,“那个小矫情”,“那个有钱姑娘”,说她装逼,装清高,女生们之间的那点儿小九九,都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苏盏从不把这些放在心上,但她那时候确实挺讨厌上学的,唯一的叛逆期大概就是有一阵压力大,又厌烦上学,那阵她跟成雪关系忽然亲密了起来。

因为成雪也成了那些女生茶余饭后的话题,不过骂的话就难听多了,成雪呢懒得跟她们计较,是谁说女生的关系网就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成雪带着她学会了抽烟,那东西第一口进去的时候,把她呛个半死,差点两眼一黑,翻过去了,她喉咙呛着半口烟,眼泪水哗哗流出来,成雪以为她会哭着想自己求助,或者哭着喊着再也不抽烟了,可她并没有,她擦完眼泪,第二口又把烟塞进嘴里,第三口,第四口……

成雪那时候想:这姑娘可真犟啊!一定很难相处。

事实上,苏盏只在自己的事情上犟,真相处起来,她其实很好商量,话不多,问什么答什么,永远记得你爱吃什么,喜欢做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做什么。而她脑子好使,什么事情都记得,成绩优秀,安安静静,也不吵不闹,总有男生喜欢问她题目,苏盏也不烦,都会一一解释。

但除了学习上的,私下里,苏盏从不搭理这些男生,成雪觉得纳闷,那时候班里也有不乏“阳光帅气”的大男孩,比如总爱找苏盏去建材室搬东西的体育委员,找的次数多了,有男生起哄,“搬东西这种脏活累活,干嘛要苏同学去啊,来,哥陪你去。”

体育委员搔掻脑袋,红了脸,朝那男生踢了一脚。

而那时候,苏盏坐在位置上,低头翻书,一动不动,仿佛他们讨论的人根本不是自己。成雪有时候就是佩服苏盏这副定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她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拿什么都不当一回事,一双大眼睛干净而澄澈,底下蕴藏的心事没人能懂。

高考那年,父亲送了她第一瓶香水,Chanel 5,作为生日礼物。

苏明朝一出国就满世界各地给她带礼物,小时候带洋娃娃,长大就带香水高跟鞋之类的,后来发现苏盏其实把他带回来的东西都一箩筐地丢在衣柜里,也不用,直到高考那年,苏明朝在法国给她带了一瓶香水,就发现她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偶尔喷点在手腕,然后去上学。

于是,苏明朝出门就给她带世界各地的香水。

后来,苏明朝出事了,再也没人给她满世界各地搜集香水了,于是她就自己给自己买,不仅买香水,还买烟买酒,苏明朝喜欢各种名牌烟,陈年酒,连并着苏明朝那份,她也算进去了。

无非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你们看,我还好好的活着呐!

下午,阳光大晒。

大明正趴在二楼小阳台的栏杆上晒太阳,徐嘉衍和孟晨从身后走过去,徐嘉衍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一只脚踩在栏杆的小阶上,弯下身懒洋洋地问:“看什么呐?”

“别动。”大明说,眼睛直勾勾盯着那边。

徐嘉衍把手抽回来,和孟晨对视一眼,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孟晨把脑袋凑过去,试图看出点什么,“听阿ken说,你上来抽根烟,快一小时了吧?怎么,跟这儿偷懒呢?过几天就比赛了,手速达到了标准了没?你还想不想向你老大看齐了?”

徐嘉衍笑着转过身,背靠着栏杆,拿了支烟含在嘴里,偏头点烟的时候,忽然听见大明激动喊:“来了来了!”

徐嘉衍按打火机的手一顿,火没点起来,转过头,顺着大明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孟晨好奇:“什么来了啊?”

“仙女啊!”大明兴奋地说。

大明刚刚是真打算上来抽根烟就下去的,谁知道抽烟的时候,就看见隔壁的小阳台上走出来一个“仙女”,“仙女”似乎在晒被子,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她散着头发,大明只扫过一眼,很快就被长发挡住了,不过那一眼,就叫他难以忘记。

孟晨不屑:“能有多美,保不齐卸了妆能吓死你。”

大明自信地说:“素颜。”

在女人化妆这个问题上,孟晨是打死都不信的,宁愿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这世上有女人能素颜出门。

孟晨戳着大明的额头,“隔这么远,能看见素颜,你他妈这里开了天眼啊?”

大明揉揉额头,这人怎么就这么不相信这人世间存在的美好事物呢?

此刻,苏盏垫着脚,侧对着他们他正在晾衣服,衣摆时不时往上掀,露出侧腰一小段肌肤,莹白细嫩,长发散在身后,盈盈身段引人遐想。

“我赌一包玉溪,这绝对是个大美女。”大明说。

孟晨冷笑,“弄不好是个背影杀手。”

大明仔细打量,说:“就这气质,绝对不能是背杀。”说完,看向一边正在闲闲靠着栏杆抽烟的徐嘉衍,“是吧,老大你说。”

孟晨也看过去,徐嘉衍上身弯着,一边手肘撑着栏杆,一边低着头把烟头按在栏杆上拧灭,漫不经心地,“是吧。”

那眼睛挺大。

孟晨靠了声,“不过也是,不然怎么会有大老板愿意花三倍的价钱给她租着房子,啧啧,还是女人好啊,靠脸活着就行,难怪舍得花大价钱往自己那张脸上贴那么多化学品。”

大明斜眼:“我怎么听着这口气那么酸呢?”

孟晨踢他一脚:“滚,我长这么帅,我酸什么,要酸也是你酸。”

“你有老大帅么?”大明说,“电竞圈的颜值担当,技术担当,你跟他比帅?”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

不提这事儿倒还好,一提这事儿孟晨就生气,本以为熬过今年就不用天天往电竞中心那边跑了,偏偏遇上这么个不守信用的房东。这事儿在他心里算是留下个疙瘩了。

晚上,孟晨跟大明争执不下,最后被徐嘉衍提早放逐回家,他自己就窝在沙发上看起了职业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