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阿眠,叔叔一直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唐云哲不知道自己的话究竟有没有打动他,可至少,在那之后,他们之间的配合十分默契,如果真要说有什么变故的话,无非是自己自作主张又在昨晚安排了另一批人去追杀“唐知眠”而已。毕竟,在唐云哲看来,这一切的一切,罪魁祸首都是那个执掌唐家六年的冒牌货,真不知道为什么老太太要对那小子这么纵容,甚至于连现在唐家都要被人家侵吞了,也都无动于衷。

想到这里,唐云哲语气变得更加不满起来,朝着床的方向不耐地催促一声:“妈,起来吃饭吧,这都什么时候了,您再是不高兴,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撒气啊。”

摸索着来到窗边,唐云哲空出一只手,将紧闭的窗帘一把拉开。

外间的光线一下子透进来,将房内照得通亮。

“大白天的搞得这么阴森森做什么…”唐云哲咕哝着转过身,在看到床上坐着的人时,一下子惊得双手发抖,好好的午饭猛地砸落在地,汤汁四溅而出,将他的裤管浸湿!

“阿月!”

“不不——不可能——”

唐云哲面无血色地往后退,整个人像是被什么灵异的东西附身,抱着脑袋一个劲儿地自言自语:“你已经死了…你明明已经死了…”

一个早就死绝死透的怎么还能坐在床上冲他笑呢!

此时坐在床上的女人可不就是几个月前在东苑别墅突然死亡的唐云月吗?

只见她神色正常地看着唐云哲,一开口,连声音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阿哲,才多久不见,认不出我了?”

唐云哲崩溃地大叫:“闭嘴!你给我闭嘴!你不是阿月!阿月已经死了!他妈的她早就死了!”

“阿哲,你糊涂啦?”唐云月拍拍身边的位置,笑着说,“我们很久没见面了,过来聊聊。”

“你闭嘴!你绝对不是阿月,阿月已经死了!她早就死了!”

“我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唐云哲你是不是找死啊?居然敢诅咒我死?”唐云月生气地板起脸。

“阿月死了,我看着她死的…我亲眼看着她死的…”

明明死在了他面前的人,为什么会死而复生?

唐云哲几乎要哭出来了,仅有的一点理智正迅速被摧毁!

唐云月见状,忽而诡异地眨眨眼:“既然你想让我死,那我就死好了…”

紧接着,唐云哲张着嘴,蓦地惊恐瞪大眼睛——他、他他他看到唐云月的脸上居然开始不断地往外流血!

“啊!”

一声凄厉的哀嚎骤然响起,一直惴惴不安的脑中有什么古怪的声音在一遍遍地侵蚀他:“唐云哲,你的报应来了,你的报应来了…”

夜之门。

庭院里又种了一些千日红,这几天开得格外鲜艳,风一吹,树上的风铃木花瓣也摇晃着身子,好像在和底下的千日红遥相呼应。

有时候,不一定非要孤军奋战,配合默契的搭档也往往能让这个战局变得更加有趣。

苍舒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袍,那是他一次无意中在苏辛的衣柜里看到的。

除了袖口纹着淡淡的银色花纹,没有其他任何花哨的图案,只有最纯粹的黑,大袖设计仿佛乾坤在手,而露于人前的却又那样不起眼。

他几乎一下子就能猜到苏辛这是为他准备的礼物,藏着掩着这么久,无非是想在他生日宴上给他一个惊喜。

她的眼光很准,这确实是一件他会喜欢的衣服,低调,沉稳,又在不经意之间蓄满了暗而不发的力量,如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严苛要求。

他摇头失笑,弯腰修剪千日红身边的几株杂草。

欧盛在一旁等了会儿,见他慢慢直起身,这才上前汇报:“先生,唐云哲完了。”

许你温柔一场 第304章 神经病

唐云哲是被强制送入医院的,鉴定结果是躁郁症发作并伴有精神异常现象,入院观察以来,情况一天坏过一天,甚至已经开始出现了幻觉。

这些天来,他总是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或神色惊疑,或紧张兮兮,或哭丧着脸…在走廊里晃悠。

要是有人经过,就会被他拦住问:“你看见阿月了吗?”

“阿月是谁?”

“就是唐云月啊!”唐云哲左右看了看,凑过来用气声说话,他瞪大眼睛,一整夜一整夜的失眠让他眼底出现了憔悴的青黑,“阿月活过来了,嘻嘻,她一定会原谅的!因为她爱我呀!”

“神经病!”

“…”

陌生人有的会给予一对不耐烦的白眼,有的则无语地离开。

但唐云哲却像是看不见别人嫌弃的目光和神色,依然神神叨叨地在走廊上游荡,从早晨晃到下午,脸上挂着傻笑,这让不少病人唯恐避之不及。

日子一长,关于九栋住了个神经病的传言越来越被众人所得知。

秦君怡坐在院长办公室,不敢置信地盯着监控里的唐云哲,她气得浑身发颤,开口时声音都有些不稳:“我要带他回去。”

院长很为难:“唐老太太,病人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已经不是我们这种综合医院的接诊范围了。我们请你过来,是想让你送他去适合的医院,而不是直接带回家啊。”

“他是我儿子!怎么就不能带回家了?”秦君怡拍案而起,佣人急忙扶住她,替她顺气,生怕她和前些日子一样晕厥过去。

说起来也是奇怪,就在前两天的唐氏年会上,老太太突然不知所踪,四锦园里的大部分帮佣也都被遣散回去,剩下的也都是些生面孔,随后又陆续进来了几个,办事是挺利落,可看着总觉得神神秘秘的。她那会儿正好回老家一趟办事,才算躲过这一次大清洗,可直到她接到老太太的电话,也没能想通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看到二老爷这么疯疯癫癫的,而大少爷又对家里的事情漠不关心,她好歹是想明白了,这唐家窝里反了!

秦君怡还处于盛怒之中,脸色异常难看:“你们医院要还想平平稳稳开下去,就不要给我找什么借口!把唐云哲给我放了!”

那时候,童乔将秦君怡带走,并没有说任何话,反而喂她吃了安眠的药,让她足足睡够了五天,要不是看守的打了个盹儿,而秦君怡正好那时候醒来,恐怕要等到唐家改名换姓了,秦君怡才后知后觉!

越是想着可怕的后果,秦君怡越是语气不善:“陈院长,你当年能顺利坐上这个位置,唐家没少给你撑腰吧?怎么,吃到了肉骨头,就忘了是谁施舍给你了吗?”

这话,是把他当成狗了?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哈巴狗?

再是卑微的人也有最基本的尊严,更何况身为一院之长,自认当年除了在关系上被卡着不放行之外,自己能坐上这个位置凭的都是真本事,秦君怡一句话就将他多年苦读的努力打回了原形,甚至话里话外还净是鄙夷的意味?

院长被激出了脾气,一改和颜悦色,也换上了公事公办的口吻:“老太太,我对你敬重,是敬重你的年纪和身份,但这不代表你可以在我的医院里对我指手画脚!唐云哲究竟怎么处理,选择权当然是在你手里,但是既然要从我的医院里转出去,如果是不符合流程的,我依然是不会同意的。”

秦君怡怒极反笑:“你是打算和我对着干了?”

“不是对着干,是就事论事。”知识分子讲话总是留着几分情面,更何况院长是受人之托,这时候再是心里不舒服,也不会立刻撕破脸皮。

秦君怡大概也猜到了这点,眼神在门上顿了顿,声音也渐渐平静下来。

她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拿过一旁的茶水轻轻呷了一口,有点凉了,抵着舌尖让她心神也随之一凛。

她早该想到的,童乔从北石岭消失之后,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不在她的掌控范围之内,原以为这也只是一场意外而已,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想为自己的养父奔走都是情有可原的,可她唯一没有料想到的是,原来那个人早就知道童乔就是当年被送走的真正的唐知眠,甚至可以抓着这个机会,早早和童乔接触过了!

至于究竟谈成了怎样的交易,她现在也仅仅只能猜到一些蛛丝马迹,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童乔并不完全站在唐家这边!

这样的认知无疑是可怕的!

她的亲生孙子,到头来,竟然有联合外人捣毁唐家的打算!

等、等一下!秦君怡突然手上衣抖,茶杯盖子也跟着掉落下来,瓷器相撞,发出清脆的叮叮声响。

她的心里浮上一层更加难以接受的猜想——两天前,她拖着残弱的身体能从童乔的人的看管下逃出来,现在又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和院长僵持着,不知道暗地里到底有多少双眼睛正盯了个正着?

果然,院长不慌不忙地提醒了一句:

“老太太,你要是想仗着自己的势力提出非分的要求的话,我这里也正好住着一个足够分量的病人,要不,我带你过去和他见见?”

秦君怡努力维持镇定:“哦?什么人这么有魄力,还能让刚正不阿的陈院长都这么卑躬屈膝了?”

讽刺的语气并没有让陈院长恼怒,他露出一抹笑容,语调平和地吐出一个名字来。

“咚——”

茶杯应声而落,在地上击出一朵漂亮的碎花。

佣人惊叫一声,连忙起身去收拾,被秦君怡一掌推开!

“把他给我叫过来!把那个臭小子给我叫过来!”秦君怡也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一声高过一声,“我要问问他,当初的承诺到底还算不算数了!现在搞出这么大动静,又搬出上头的人是不是想让唐家彻底被毁才甘心?”

许你温柔一场 第305章 交易

“唐老太太,年纪大了还这么大火气,可不利于养生啊。”

办公室门在这时被推开,身形颀长的男人缓步进来,携来外间沁凉的冬风。

秦君怡见到来人,一时火气上涌,双手抓着椅子扶手,牙关紧咬:“你还有脸来见我?”

“老太太这话就严重了,我们先生行得正坐得端,怎么就没脸见您了?”跟随在苍舒后面的欧盛板着脸,很是不悦,“再说,先生是来和陈院长谈事情的,可跟您没半分关系。”

“倒是奇怪您没病没痛的,怎么也来这里?刚刚听起来好像和陈院长吵起来了?”欧盛故意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话,房门半开着,外间时不时有医生病人走过,他有意让自己的话飘出去,“老太太要是实在脾气大,还是在家里呆着吧,不然总出来和人吵架,多不好啊。陈院长一直以来带人平和,老太太该不会故意来找麻烦的吧?”

“那可就是老太太你的不对了,您也知道我们先生看人很准,至少在先生看来,陈院长才华横溢,是个值得尊重的人,不像有的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老了还不安分。

“欧盛。”苍舒眼风轻轻一扫,欧盛适可而止地住了嘴。

毕竟在外人看来,秦君怡还是唐家的老太太,而他也还是唐家的当家人,要是做得太明显,容易落人口风。

欧盛乖乖退到一边,心里气不过,但也没有再说话。

秦君怡不可置信地瞪着这两人,什么意思?这是在暗指她为老不尊了?

“你说这种话是当我死了吗?”秦君怡这辈子虽然也是一路吃苦过来的,可从来没被人这样当着面指摘过,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跌坐在位置上,面色骤然苍白!

“老太太别激动,还是听唐先生的,先回去休息几天,至于唐二爷这个事…要不也再缓缓吧。”嘴上说得客客气气,陈院长其实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不管怎样,唐知眠站在自己这边,他还是有点意外的,同时心里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想到几天前,临时接收了唐云哲这个烫手的山芋,诊断过程中,其实也有许多病因和病人此前所经历过的事情等问题都不能直接问。因此,对于唐云哲的精神状况,他作为资深的精神科专家,是存在怀疑的,可唐家这边一直没有明确的指示,他就只能当成普通病人来治疗。

没想到,这一天天的,唐云哲的身体症状和精神症状越来越差,正发愁怎么办才好,就接到来自唐知眠的电话,告诉他暂时不用对唐云哲多检查,也可以适当放宽他在医院里的活动范围。

结果也才三两天,患者的投诉也越积越多,这才没办法,再次联系了唐知眠。

可最终,给出的反应却有些匪夷所思。

他还以为唐家一定坚持家丑不可外扬,没想到又一次给唐云哲做完确诊检查后,这位唐先生就露了脸,和预想中的安排不一样,对方居然要求他通知老太太过来,将人送到正轨的精神病院去,那就等于对外宣布,唐家云字辈的人,死的死,疯的疯,眼看着是要生出动荡了!

现在一看,陈院长有有点看出点眉目了。

这是唐知眠要直接吞了唐家啊!

难道他对唐家目前的掌控还不够吗?连早早退居幕后的老太太也要引出对付?

无论怎么看,“唐先生”的不争不抢也是做到骨子里的,就算是这个时候,老太太气怒难平,那个负手而立的男人也依然平静如水。

可怕…

这种百年大家族的命途,竟然也有走到这一步的时候。

“陈院长在想些什么?”

陈德昌蓦地回神,这才发现秦君怡已经被送走,欧盛也站到门口候着,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和这个男人了。

茶水是凉的,一点余热早就在冷凝的空气里被透支干净。

苍舒反客为主,起身重新给自己烧了一壶,眼神落在陈德昌神色游移的脸上,不觉笑了:“刚才我的助理有句话说得很对。”

“什、什么话?”

“他说你才华横溢,值得尊重。”淡淡的声线,听不出究竟是褒奖还是暗讽。

陈德昌一下子慌了神:“唐先生过奖了。”

“恰如其分,不用谦虚。”苍舒从一旁取下干净的毛巾,轻轻按着茶壶盖将水汽泻出一小半,而后重新加入冷水,再次烧沸,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格外优雅,但说出的话忽然多了几分冷然,“和你弟弟陈德江相比,你已经足够优秀。”

陈德昌猛地愣住,陈德江的事情,他一直想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每每有人谈及那个曾经和下了台的林市长的表侄子勾结,策划大型爆炸案未遂的弟弟,他总是只有低下头闷声不吭的份。

家门不幸,家丑不愿扬,这是多么正常的事情,现在同样的事情落在了唐家,怎么这个人却可以事不关己呢?

“其实…唐二爷的病…可能是装的…”

陈德昌艰难地张了张嘴,还是受不住压力,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

好端端的人为什么要装病,怎么想都像是为了自保,要不是唐家有什么危险针对他,又何必要将自己扮演成一个这么卑微的角色?

陈德昌只要一想到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就感慨堂堂的世家,也不过如此。

更何况如他弟弟那样白手起家的人,禁不住诱惑或是坚持不住底线,其实也无可厚非。

说到底,该受的惩罚,他弟弟也没少受,这会儿听眼前这个人又提起了旧事,他不知怎么地只觉得很是疲惫:“如果我弟弟的事情也是您的计划之一,希望可以到此为止,既然您抬举我的才华,如果需要,也大可以拿去用吧。”

“聪明人说话果然够利索。”苍舒轻然一笑,清雅面容上神情讳莫如深,“听说陈院长在神经科方面的造诣很高超,之所以从事行政是迫于经济压力,一笔交易,帮我治一个人,事成之后,你担心的问题不再是问题。”

“什么人?”陈德昌惴惴不安起来。

“一个…所有人都以为她疯了的人。”

许你温柔一场 第306章 你要对我负责

美洲丛林迎来了新的日落。

这里昼夜交替全靠隐露在茂密枝桠间的光线来判断。

寂静的深林之中,藏着许多不可窥见的秘密和危险,一道矫健的纤瘦身影在树与树之间飞速跳跃,只见她手里攀着藤条,身体如雨后的虹桥,在湿润的空气里弯曲斜挂,轻盈又灵动。

“粽子,跟上!”清亮的女声从空中传来,带着几分笑意。

“嗷呜——”一头毛发光滑、身材圆润的棕熊立刻迈开脚步,摇摇晃晃地在女生身后追逐着。

一人一熊,在整个热带丛林里如履平地,好不快活。

铁三面无表情地立在一棵树下,等到苏辛玩够了在他面前落地,他才不冷不热地提醒:“今天先生的电话已经打了十七个,您确定不给他回复?”

“告诉他,我在度假。”

当初把她送走,那个人就要有被她打入冷宫的心理准备。

“苏小姐,先生只是为了您的安全考虑,否则也不会让我特意跟随您周游至今。”

铁三觉得心累,以为凭自己的身手,在先生身边怎么也该做点实事,没想到最后被派来保护苏辛,如果苏辛能安分一点倒也好了,可她现在完全是在和先生闹别扭的状态,电话不接,视讯不回,偶尔通讯器开了频道,总是先生在温声安抚,她自顾自做事,有时候是修剪指甲,有时候是给那头笨拙的棕熊梳毛,总之怎么傲娇怎么来。

小女生的心思真难猜。

除了一向听话懂事的妹妹之外,铁三从来没和别的女孩子正经打过交道,这段时间算是把所有的耐心都用遍了。

但苏辛总有办法让他更心累。

“安全?铁三,你别忘了,前天还是我们家粽子把你从沼泽地里拔出来的。”苏辛嗤之以鼻,从他身前绕过,拍拍手,掌心沾了一些绿色的汁液,是新鲜的藤条上落下的,心想着果然要晒干才比较好用。

“我…”想到自己居然沦落到被一头熊救,铁三再厚的脸皮也不自觉红了起来。

苏辛顿感新奇,不正经地在他脸上拍了拍:“以前你追杀我的时候,可没这么容易脸红啊。”

“苏小姐!”铁三吓了一跳,急忙退开两步,心有余悸地抬头四望,下意识地害怕被先生知道自己居然被苏小姐吃了豆腐!

反正到时候被训斥的只会是无辜的自己,而不是这个故意搞事情的苏小姐!

苏辛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抄起手:“你说你们家先生是不是对我太放心了?”

“什、什么?”铁三眉头大皱,隐约感到苏辛又要干出什么大事来。

苏辛不经意地抬手,将耳垂上的通讯器打开,以一种故作轻松的语气说:“铁三啊,你说我和你孤男寡女的,在这个丛林里,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阿辛。”

男人醇暖的声线透着淡淡警告,忙碌了一天,唯有听到她朝气蓬勃的声音,才感到自己实实在在地活着,没想到这第一句话就是准备给他戴绿帽。

“哎呀,”苏辛装作心虚地往前走,一脸“畏惧”地问,“哎呀,是亲爱的唐先生啊,糟糕,我怎么忘了把通讯器给关掉呢。”

棕熊“粽子”乖乖地跟在苏辛身后,铁三见状,也无奈地跟上。

几人的住处在丛林东面,是一间隐蔽的林间别墅,从外观看没什么特别,但屋内的设施却是最顶尖的。

这一带在外界人眼中虽然是还未开发的丛林,但“夜之门”早在一年前便在这里建立研究基地。苏辛误打误撞地偏离原定周游航线,反而让苍舒更能随时观测她的动向。

听出她的不满,苍舒脱下外套,侧靠在床上,眼神落在不远处的书架上,上面还歪歪扭扭地摆放着几本言情,是苏辛之前无聊的时候搬过来的。

心头微微一软:“三天后,我去看你。”

“三天?”苏辛垂下眼,闷闷不乐,心口觉得堵得慌,“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非你不可?”

所以可以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自以为是地以保护之名将她送走,又自以为是地认为她会在原地好好等他。

要不是她途中使了点方法,让航线发生转变,最后落在这片无人问津的丛林里,他大概以为她真的会乖乖听话地由着他安排。

苍舒轻笑:“我这么优秀,你当然非我不可。”

“那倒不一定,我现在觉得铁三就挺好的。”只想着惹他生气,苏辛口无遮拦地一顿乱诌,“出来这么久,我只要心情一不好,就拿他开刀,他却一点也没敢反抗,又听话又可爱。”

“我和他都是成年人,又出门在外的,发生点什么也是在所难免的,你说对吗?”

此时的铁三正在厨房里做饭,油烟滚滚,他却忍着不适,表情严肃地将菜下锅翻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