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句长痛不如短痛,周勇只要太眼瞎。”邋遢大叔一手搭在方棠肩膀上笑着说了一句,可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这事搁谁身上也受不住,三连暴击啊!
蒋韶搴回来时刚好是午饭时间,欧阳家的败落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庆州这边还好一点,毕竟于关家而言,他们和封掣是合作关系,封掣越强对关家越有利。
真正的压力来源上京那边,有人暗中动手想要让州卫乱起来,从而借机生事,封掣这个星期忙的脚不着地,好在有蒋韶搴在,又从总卫队那边调了五个人过来,用最快的时间将局面稳住了。
看着坐在餐桌边心不在焉的方棠,蒋韶搴大步走了过来,低沉的嗓音里透着关切,“怎么了?”
方棠抬起头,黑润润的清澈目光瞅着蒋韶搴,“我把欧阳婧的情况都说了,周勇有点接受不了。”
被打晕之后,周勇十来分钟后苏醒了,呆愣片刻后,猛地发出痛苦的嘶吼声,双拳疯了一般的捶打着墙壁,整个人情绪崩溃了。
看着痛苦低吼的周勇,看着他血红的双眼里流出来的眼泪,方棠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周勇?蒋韶搴眉头微微一皱,或许是天生的控制欲和占有欲,他并不喜欢方棠过度关心其他男人,即使周勇对小棠也就是个有点熟悉的陌生人。
“如果连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住,他也不配称为男人。”低沉的语气里明显带着几分轻蔑,蒋韶搴低头,轻柔的吻落在方棠的额头上,“我去洗手,该吃饭了。”
方棠站起身来跟在蒋韶搴身后,小声的嘀咕着,“可你之前打算让周勇接手欧阳家剩下的势力,他现在都想杀了欧阳婧。”
脚步一顿,蒋韶搴回头看着一脸纠结的方棠,眸光晦暗的闪烁了几下,“所以你才担心周勇?”
方棠点了点头,就看到蒋韶搴薄唇缓缓勾起一抹浅笑的弧度,原本冷峻的脸庞也随之柔和下来,这明显的好心情让方棠不解的一愣。
蒋韶搴竟然在吃醋?想明白的方棠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无奈的瞅着眼前这个冷峻肃杀的男人,他到底想什么啊。
蒋韶搴端着严肃的表情,一本正经的回答,“这是雄性动物的本能。”
“你纯粹是瞎忽悠!”方棠没好气的一瞪眼,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
跨步走到蒋韶搴的身旁,方棠抓住他的大手晃了晃,挑着眉梢问道:“你要不要弄个手铐,这样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蒋韶搴幽深不见底的凤眸定定的看着方棠,直看的方棠心里头发虚,仰着头忍不住的问道:“你该不会真有这念头吧?”
“想过,舍不得。”蒋韶搴顺势将人揽到怀里抱紧,下巴亲昵的抵在方棠的头顶上。
他知道小棠对自由的向往,所以舍不得禁锢她,舍不得看她难受,所以蒋韶搴只能压抑住自己有些扭曲的控制欲和占有欲。
方棠蒙圈了,呆愣愣的眨了眨眼,几乎以为蒋韶搴又在忽悠自己,可是仰起头,看着他紧绷的峻脸,这一瞬间,方棠忽然明白他说的是真的,蒋韶搴真的想过禁锢自己!
“怕吗?”低头,蒋韶搴状似随意的开口,只是抱着方棠的手臂却再次收紧了几分。
“不怕。”方棠摇摇头,虽然还没弄明白蒋韶搴怎么会有这种念头,不过她真的不怕,或许是相信不管发生什么事蒋韶搴都不会伤害自己。
方棠忽然笑了起来,踮起脚,快速的在蒋韶搴的薄唇上轻啄了一下,“放心吧,我永远都不会离开的,除非你先提出分手,或者我死……”
死字还没有说完,蒋韶搴峻脸一沉,锐利的目光不悦的看向方棠,“不许胡说!”
“好吧,我不说了,洗手吃饭!”方棠点了点头,她发现蒋韶搴对他自己或者下属永远都是冷静的,如同强大的没有感情机器一般,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唯独牵扯到自己时,蒋韶搴会变得情绪化,不再是公事公办的冷静自持,这让方棠不由握紧了蒋韶搴的手,心里是满满的幸福和动容。
下午一点。
等方棠睡熟之后,蒋韶搴动作轻缓的掖好被子,深蓝色的被子下,方棠巴掌大的脸衬的更为苍白,即使天天药膳滋补着,可失血过多伤了身体的元气,短时间之内不可能立刻补回来。
静静凝望了片刻后,蒋韶搴这才转身向着卧房外走了去。
出了客厅,蒋韶搴看向庭院躺椅上的邋遢大叔,“周勇在哪里?冷静下来了吗?”
“关在北厢房,午饭没吃,人还有点傻,不过没有发疯了。”邋遢大叔赶忙站起身来,诧异的看着要去探望周勇的蒋韶搴,担心的开口:“BOSS,周勇情绪还没有稳定。”
如果BOSS再过去打击一下,邋遢大叔真担心周勇会情绪崩溃,早上的时候小棠是无心之失,可BOSS要是吃飞醋了,再给周勇来几个暴击,估计人真的废了。
蒋韶搴回头看着一脸担忧的邋遢大叔,冷漠的收回目光,“你想多了,让人送份午饭过来。”
眼睛猛地瞪大,邋遢大叔怀疑的瞅着不但没有吃飞醋,还打算送饭的蒋韶搴,BOSS难道打算让周勇当个饱死鬼?
“你以为小棠因为周勇纠结担心了一早上?”冷沉的嗓音响了起来,看着邋遢大叔点了点头,蒋韶搴凤眸里有着得意之色一闪而过,“想多了。”
不等邋遢大叔明白,蒋韶搴大步向着北厢房走了过去,怎么感觉BOSS刚刚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鄙夷?难道小棠担心周勇,BOSS竟然不吃醋了?
想不明白的邋遢大叔抹了一把脸,得,先去厨房弄点吃的给周勇。
周勇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浑身散发着灰败的气息,他性子耿直,虽然不够精明,但也不是那种蠢人,只不过周勇更容易相信人。
所以在他死心塌地爱上欧阳婧之后,欧阳婧在周勇心里几乎是天使的化身,尤其是欧阳家那么反对的情况下,欧阳婧不但替他生下了儿子,还放弃家族跟着他回来了长源。
这一切对周勇而言都是爱情的证明,他也发过誓要一辈子爱护欧阳婧,让她幸福,让欧阳家知道他周勇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可惜心里的信念轰然倒塌,周勇一时转不过弯来也正常,毕竟他重感情,当初爱的多深,此刻被欺骗之后就有多么的痛苦。
门口守着两个手下,看到蒋韶搴过来后,立刻将门打开了。
站在门口,蒋韶搴冰冷漠然的视线看向椅子上呆愣愣的周勇,半晌后,低沉的声音冷漠的响了起来,“周立栩不是你儿子,却是欧阳婧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舍得用自己儿子当算计人的工具,你被骗也正常。”
虎毒不食子!可欧阳婧对自己儿子都能狠下心来,这样一个漂亮优雅、善于伪装、有心机有城府还心狠手辣的女人,别说是周勇这耿直不知道变通的男人,就算换个精明的男人也会受骗,不是他们蠢,而是欧阳婧太强了。
“是我害死了我父亲。”周勇声音嘶哑的低喃,被骗了是自己蠢,怪不得别人!可一想到周父的死,周勇心里充满了愤怒和仇恨,曾经爱的有多深,此刻恨就有多深!
蒋韶搴锐利的视线不容躲避的看向情绪崩溃的周勇,一字一字冷漠的质问,“所以你是打算复仇还是打算一直浑浑噩噩下去?”
“我……”周勇当然想要报仇,可脑海里却浮现出欧阳婧那温柔如水的面容,若不是看到了欧阳家口供,若不是因为相信方棠这边的调查,周勇真的不敢相信欧阳婧在温柔善良的面容下蛇蝎心肠。
“逃避是懦夫的选择!”冰冷的声音再次冷漠无情的响起,蒋韶搴言语里的鄙视毫不遮掩。
方棠之所以会将全部情况告诉周勇,也是不想他继续被蒙骗下去,她还真没想到周勇会承受不住打击而情绪崩溃。
这一点上,方棠和蒋韶搴一样,不管真相是如何的残忍,他们宁可承受痛苦也不愿意被蒙蔽,而周勇却生出了一股逃避的心理,宁可不知道这一切,那此刻就不会这样的痛苦不堪。
“周队长先吃饭,吃饱了再想。”邋遢大叔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同情的看着情绪再次要崩溃的周勇,BOSS真的没有吃醋?
正常人接受事实都需要时间,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BOSS这样拥有强大的内心,邋遢大叔真的很理解周勇。
周勇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在痛苦里煎熬着,半点食欲都没有,自然也没有理会邋遢大叔的好意。
蒋韶搴冷眼看着再次低下头想要逃避的周勇,高大伟岸的身影忽然快步上前,在邋遢大叔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蒋韶搴一手突然抓住了周勇的脖子,猛地用力收紧……
呜呜……不能呼吸之下,周勇本能的想要反抗。
蒋韶搴先天修为的威压完全释放出来,加上铁血的肃杀之气,铺天盖地的笼罩下来,让被掐住脖子的周勇被震慑的无法动弹,好似蝼蚁在九霄神帝面前,只能本能的臣服跪拜,丝毫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邋遢大叔再次目瞪口呆的愣住了,BOSS确定没有吃飞醋?这都上手了,再掐下去周勇真的要断气了。
掐准了时间,在周勇感觉眼前阵阵晕眩,死亡的阴影越来越近时,死了也好,死了就不会再痛苦了……就在周勇闭上眼要认命时,蒋韶搴突然松开手。
跌坐在地上,周勇双手捂住脖子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咳嗽声,狼狈不堪之下,鼻涕泪水都流了出来,再刚强勇猛的男人在生死面前依旧是惧怕的。
邋遢大叔端着托盘看着居高临下的蒋韶搴,再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周勇,眼角狠狠的抽了几下,BOSS如果说他没有吃飞醋,邋遢大叔将手里的托盘都给吃了。
“怕死吗?”蒋韶搴冷眼看着身体猛地一僵的周勇,沉声继续道:“既然连死都不怕,那就勇敢的去面对,明天我会让封掣联系你。”
邋遢大叔赶忙退到旁边,等蒋韶搴走出去之后,邋遢大叔将托盘放到桌上,同情的看着失魂落魄的周勇,“周队长,我估计你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比现在更可怕的遭遇了,最困难的已经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邋遢大叔朗声一笑的调侃着,拍了拍周勇的肩膀,“欧阳婧将你当傻子玩弄,甚至为此暗害你父亲,你甘心吗?”
看着周勇眼中瞬间迸发出的仇恨光芒,邋遢大叔笑着继续道:“这就对了了,该报的仇还是要报的,等以后再找个善良可爱的女孩子结婚,生几个孩子,你这一生也就圆满了,总不能因为一个蛇蝎心肠的坏女人,你要搭上自己的一辈子,不值得啊。”
!分隔线!
“小心一点,把银碗、银筷子、银壶这些都拿过来……还有那两个银项圈别忘记了。”负责修复银饰的谢大师说了一句,拿过工作台上的瓶瓶罐罐开始调配去银器表面锈蚀的溶液。
几个助手都过来帮忙了,等谢大师调配好了溶液后,众人将表面已经发黑的各种银器都放到了溶液里。
等药剂将银器表面的污垢锈层溶解去除之后,再用蒸馏水反复的冲洗,将表面残留的溶液给冲洗干净,防止残留的溶液会再次污染银器。
“小刘,这个鱼鳞纹银壶你拿棉布和毛刷清理一下纹路里的污斑锈垢。”谢大师指着工作台上上宽下窄、鼓腹的小银壶。
银壶表面錾刻了缠枝卷叶,纹路流畅而清晰,但因为保存不当,所以纹路的缝隙里锈蚀的有点严重,有些地方已经完全发黑了,所以这种就需要手工擦拭。
“是。”小刘赶忙应下,修复原本就是一个细致的工作,虽然有些工序很枯燥乏味,但看到最后的修复成果,是每个修复师的心愿。
众人热火朝天的忙碌起来,当方棠过来时,所有人刷的一下站直了身体,神色略带着紧张和不安,宋濂平和宋骏父子被带走之后,之前中立派的曾大师和卢大师成为了修复组的负责人。
而谢大师之前就是宋家一派的人,虽然并没有明着刁难过方棠,可毕竟不是同一边的人,谁能想到宋濂平突然就出事了,修复组不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也查不了多少。
好在方棠之前一直在休养身体,曾大师为人宽厚,卢大师虽然孤僻冷硬,可这也只是在修复上如此,不会刻意的刁难谁报复谁。
但今天方棠回到修复组工作后,所有宋濂平那边的修复师都神经紧绷,唯恐方棠会秋后算账。
方棠看着泡在溶液里的各种银器,视线停留在其中银质的怀表上,锈蚀发黑的怀表比那些银碗银壶更严重。
早年一些大家族的年轻人都喜欢用怀表,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但等腕表流行之后,这银质的怀表不知道被丢在哪个旮旯里生锈发霉了。
这一次要不是西街口古建筑进行重新的修复,估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找出来。
“这是清末民国初期瑞士进口亨达利银壳老怀表,之前检查了机械心完好,上发条能正常走时。”谢大师绷着脸说了几句。
论年龄他们都能当方棠的爷爷了,曾大师和卢大师成为总负责人,谢大师他们虽然也会羡慕嫉妒,不过倒也认了,成王败寇,莫过如此。
可方棠如此年轻,即使修复技艺精湛,可年纪摆在这里,再加上方棠总是面无表情的清冷模样,这让谢大师这些人心里不甘,偏偏又只能低头,一个一个屈辱的恨不能退出修复组。
方棠看向谢大师问道:“不拆开清洗?”
谢大师脸色不由难看的一变,方棠这是故意刁难自己吗?若是以前,谢大师绝对看都不看方棠一眼,一个小姑娘也敢对自己指手画脚!
可如今形势比人强,谢大师压抑下烦躁和憋屈,冷着脸回答:“这怀表价值也不过三五千,而且钟表一旦拆开了,如果无法还原更麻烦。”
其它的银器构造都很简单,小刘正擦拭的银壶也就壶身和壶盖两个部分,怎么清洗都可以。
但钟表不同,在修复里,钟表一直都是很难修复的一项,大大小小的零件,这种机械品,一旦拆开无法还原就等于被毁了。
一般字画修复师对瓷器也懂,说不定青铜器、木雕类的也能修复,可唯独钟表不同,修复钟表的都是专业的修复师,精通机械这个领域,修瓷器的大师就算技艺再精湛,他也绝对不敢去修复钟表。
方棠看着里里外外都快锈黑的银质怀表,清冷的声音开口:“里面也锈蚀了,必须拆开清洗,然后再组装。”
“你这是强人所难!这怀表根本不值得这么大张旗鼓的修复!”谢大师暴躁的吼了一句,可突然想起方棠如今在修复组的身份和地位根本不是他能置喙的,一张老脸顿时涨的通红,偏偏又拉不下脸道歉,场面顿时僵持住了。
“修复的意义在于修复本身而不是价值!”方棠眉头一皱,难道就因为怀表不值钱,所以就敷衍了事?
“反正我不会修钟表。”谢大师梗着脖子怼了一句,已经做好和方棠大吵一架的准备了。
宋濂平被抓走了,可修复组七成的人都是他们这边的,谢大师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方棠,大不了所有人一起罢工,到时候修复组的工作肯定被迫暂停,事情闹大了也好,总不能真让一个黄毛丫头对着他们指手画脚的下命令!
这边一起冲突,不少修复大师都放下手头的工作赶过来了,对宋濂平这边的人而言,悬在头顶上的铡刀落下来了,方棠终于对他们发难了!
得到消息的卢大师和曾大师也赶了过来,这短时间修复组人心浮躁,虽然修复进度快了许多,可气氛却紧绷而压抑,总不能一直继续下去。
“老谢,有话好好说!”一看谢大师脸红脖子粗的叫嚷着,一个大师赶忙制止了。
看到和自己交好的几个修复大师都过来了,谢大师气愤不平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咬牙切齿的开口:“这分明是强人所难,我对钟表一窍不通,她就是故意刁难我!”
这?几个修复大师对望一眼,神色却透着为难,要说刁难这也不算是刁难,只能说方棠在修复上吹毛求疵的较真。
这事如果落在他们头上,肯定会按照方棠说的将怀表拆开清洗,然后找精通钟表的修复师重新组装一下,这不什么事都没有了。
可谢大师是个暴脾气的,又心高气傲,怎么甘心被方棠一个小姑娘指挥,所以就杠上了。
“我可以组装。”方棠清冷的声音响起,和气急败坏的谢大师一对比,方棠年纪小,可看着却沉稳了许多。
“怎么着?你会修就了不起了?我这个老头子还没有你一个小丫头有本事,你会修,我不会,我是不是要甘拜下风,然后对着你磕头喊师傅?”谢大师火大的吼着,铁青的老脸狰狞的扭曲着,要不是被旁边的人拉住,估计都要冲到方棠面前了。
“老谢,好好说话。”曾大师刚过来就听到谢大师的喊声,这是六十多岁的大师说的话吗?还磕头喊师傅,这是气的失去理智了。
谢大师粗重的喘息着,胸口也上下起伏,估计是被气的不轻,不过多少给曾大师面子,倒也没有再叫嚷。
“不会修倒理直气壮的很。”卢大师这刻薄的话一出,谢大师刚平复的情绪再次激烈起来,表情狰狞的似乎要和卢大师大打出手。
曾大师头痛的看着这两人,最后只能看向一旁的方棠,笑着打了个圆场,“小棠,谢大师不懂钟表修复,一会我去问问看修复组有谁懂的。”
曾大师这话一说出来就代表谢大师退让了,谢大师不甘的涨红了老脸,却被同伴死死的抓住了胳膊,除非真的离开修复组,否则他们只能忍了,再说方棠这也不算刁难。
“不用这么麻烦,简单的钟表修复我懂。”方棠神色平淡的接过话,将钟表从溶液里拿出来之后,放到蒸馏水里冲洗了几下。
将托盘放在工作台上,方棠开始拆卸,怀表的零件很多,但方棠的动作同样很快,手也很灵巧。
片刻后,怀表就被方棠给拆干净了,表壳和表盘放在托盘右侧,大大小小的零件一一的摆放在左边,前后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这说明方棠同样擅长精密的机械修复。
相对于众人震惊又佩服的目光,方棠看向脸红脖子粗的谢大师,平静的开口:“等所有零件上的银锈都被清理干净后,我再过来组装。”
曾大师疑惑的看着过于平静的方棠,从她的神色和语调里完全看不到显摆和得意,好似做的只是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修复工作。
像是想到了什么,曾大师忽然开口:“小棠,你只是单纯的让谢大师拆开修复?”
谢大师闻言再次怒火冲天,不满的瞪着曾大师,他什么意思?是说自己小肚鸡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方棠看着气的脸红脖子粗的谢大师,“本来就是如此,谢大师想多了。”
“你!”谢大师恨的咬牙切齿,方棠之前分明是故意刁难自己,可此刻却摆出宽容大度的姿态,好像是自己没事找事一般!
在场这些人看了看面色平静的方棠,再看着暴怒的谢大师,所以方棠并没有发难,只是谢大师自己想多了?
方棠平静的看向众人,等现场平静下来后,清冷的声音掷地有声的响了:“只要所有人遵守修复组的规章制度,我不会对和任何人过不去,但如果修复的物件不合格,一律打回重新修复!”
曾大师笑了起来,瞿老果真没有看错人,等修复圈的乌烟瘴气消散之后,日后这里将是一片祥和的文化氛围,而不是勾心斗角、争名夺利的名利场。
一旁卢大师冷哼一声,很是看不上谢大师这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小棠如果真的要报复,他们只怕都被赶出修复组了。
其他人悬着的心因为方棠这话也都放了下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大部分人会投靠宋濂平也不过是趋吉避凶而已,和宋濂平作对的话,基本无法再修复圈立足,卢大师就是最好的例子,即使卢大师修复技艺精湛,不也在长源这小地方龟缩了几十年。
如今,宋濂平被抓了,只要方棠不打击报复,在场这些修复师感觉轻松多了,不需要阿谀奉承任何人,也不需要违背良心做事。
“行了,大家都去工作,有什么不擅长的就先登记,但绝对不允许敷衍了事的修复。”曾大师再次开口,众人也转身离开了,步伐是从未有过是轻松。
方棠和曾大师、卢大师打了招呼之后也离开了,如果是以前,方棠绝对不会多管闲事,她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修复工作就可以了。
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方棠知道自己要学着变强变大,日后即使不依靠任何人,她也能和蒋韶搴并肩而立!
“方小姐。”就在此时,如今负责修复组安全的马姚快步走了过来,他是封掣指派过来的,对方棠的态度很重尊重,“方小姐,刚刚韦艾德递交了申请,他要将韦宅密室里的古董都运走。”
韦家一开始是打算无偿捐献这些古董的,可宋濂平和山田-杏子里应外合的调包了古董之后,宋濂平一度认定密室里就是高仿的赝品,这彻底激怒了韦艾德。
虽然后来方棠找回了所有被调包的古董,但韦艾德也不打算捐献了。
“他要运回国外?”方棠倒不是舍不得,毕竟这些古董都属于韦家,她防的是韦艾德会胡来,一开始被山田-杏子的美色诱惑之后,韦艾德就打算低价把所有古董都卖给山田-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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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偏心偏爱
韦艾德那少爷脾气,他不说,马姚这个才上任的安全组组长肯定问不出什么来,方棠明白的点了点头,“我跟你过去看看。”
韦家三百多件古董都已经重新登记入册,目前都封存在了一号仓库里,韦艾德英俊的脸上戴着墨镜,长款黑色风衣随风微微摆动着,再加上他那一米九的身高,乍一看像是从T台走下来的男模。
“怎么着?我们韦家的东西要运走还得你们同意?”讥讽的嘲笑声响了起来,韦艾德倨傲的看着守在仓库门口的几人,一手夹着香烟吸了一口,不耐烦的开口道:“行了,我给你们五分钟时间,否则别怪我直接破门而入。”
“韦少,不必和他们废话,我们带了人过来了,直接可以将古董都运走。”站在韦艾德身边的胖子满脸谄媚的开口,眼中闪烁着算计的精光
不等韦艾德回答,于胖子对着门口的人趾高气昂的吆喝起来,“你们耳朵聋了吗?没听到韦少的话,好狗不挡道,都给老子让开。”
安全组的人都是州卫出来的,即使看不惯于胖子这狗仗人势的模样,但州卫的纪律让他们没有开口,身姿依旧笔挺的站在仓库门口。
“呦,你们这是不将韦少放在眼里吗?”于胖子一双老鼠眼里闪烁着算计之色,直接一脚向着最近的一个人踢了过去,叫嚣的辱骂着,“让你杵在这里,还不他妈的的滚开,别以为有人撑腰你们就敢无法无天,我呸,不过是方棠的狗腿子而已!”
“你还想打我?”看到被自己踢了一脚的小青年脸一沉,于胖子嘚瑟的挑衅,“我可是跟着韦少来的,你们敢动我就是不给韦少的面子!”
于胖子短肥的手指着仓库,叫嚣的嚷嚷着,“这仓库里的古董都是韦少的,我们要运走,你们敢拦着我们,给你们一脚都是轻的,你们长源监守自盗的调包老的韦少的古董,韦少不追究是宽容,否则你们一个一个都给我脱了这身制服!”
韦家古董被调包,虽然宋濂平承担了主要责任,可真的论起来安全组也有责任,韦艾德真揪着这事不放,追究起来那也是个麻烦。
方棠走过来就看到仓库门口停了三辆车,其中一辆厢式货车是用来装运古董的,而在车边站了了十个黑色西装的保镖,眼神凌厉而肃杀,一看就是常年游走在危险边缘的练家子。
韦艾德将烟蒂弹到了垃圾桶里,拿下墨镜,蔚蓝的眼睛看着方棠,“我来将韦家的古董都运走。”
于胖子迅速的转过身来,眯着眼诡谲的视线打量着方棠,眼底有着不屑之色一闪而过,不过是长源方家的私生女而言,也就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横着走,真到了弋州,哼,她方棠算个什么东西。
“原来这就是方小姐,果真架子够大啊,让韦少等了这么久,这个下马威我们领教了!”于胖子阴阳怪气的嘲讽着,言语里满是挑唆的意味。
“你是谁?”方棠清冷的眸光看着满脸倨傲之色的于胖子,难道韦艾德的古董就卖给他了?
于胖子挺直了腰杆子,轻蔑的看了一眼方棠,这才得意洋洋的报出了身份,“免贵姓于,弋州古家的人,韦少的这批古董就是于某人全权负责!”
弋州古家和庆州关家是相同的地位,因为弋州的局面更稳定,所以古家论起来比起关家还要强上三分,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于胖子敢轻视方棠自然也是有资本的。
“弋州古家?”方棠眉头一皱的看向韦艾德,“你将这些古董卖给古莒了?”
古莒是古州长的同父异母的大哥,当年不但没有和古鄞争夺家主之位,甚至还主动当了挡箭牌,给古鄞上位扫清了障碍,所以不管是古老夫人还是如今的古鄞,对古莒那是相当的感激。
韦家古董被调包,那些以假乱真的高仿赝品都是史玉才找人弄的,可方棠知道这背后绝对有古莒的手笔,不过没有证据,方棠没有想到古莒竟然要买下韦艾德这批古董。
“韦家的古董我要卖给谁是我的自由!”韦艾德虽然还是那股高傲不可一世的狂妄姿态,可在方棠面前还是收敛了不少。
看宋濂平和宋骏的下场,韦艾德再狂傲他也清楚在长源,他还真没有和方棠正面刚的本事。
于胖子见方棠一个私生女竟然敢无视自己,压抑下心底的不满,咄咄逼人的开口:“古爷让我来帮韦少将古董运走,方小姐迟迟不过来,这是不将古爷放在眼里,还是看不起围殴韦少?”
方棠见过那些仗势欺人的纨绔,可她还是第一次见于胖子这样狗仗人势的,搬出古莒的名头来耀武扬威。
见方棠沉默了,于胖子只当她是怕了,更是得意的哼了一声,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抬手指着仓库门口的几人,“这几条看门狗方小姐还是多管教管教,不是谁都像于某人这么好脾气,下次得罪了那些大人物,只怕要被扒了狗皮、拔了狗牙、打断狗腿。”
被于胖子这么侮辱,守门的几个青年都气的铁青了脸,不过铁一般的纪律之下,几人依旧牢记自己的职责守在门口,并没有上前教训于故意侮辱他们的于胖子。
“马队长,将人带到一旁教训一下,不会说话就不用开口了。”方棠面容清冷的开口,随后看向一旁的韦艾德,“我和你做一下交接。”
“方棠,你敢!”于胖子一看马姚走上前来,色厉内荏的叫嚷起来,“我可是古家的人,是古爷最得力的手下,你敢对我大不敬,那就是打古爷的脸!”
“带下去!”方棠头也不回的丢下话,将登记名册递给韦艾德:“一共三百多件古董,都已经登记在册了,你先进去检查一些,确认没有问题了就签字运走。”
“你们放开我……”叫嚣的于胖子终于知道害怕了,他在弋州狗仗人势的时候,那是因为对方忌惮古家,所以才给于胖子面子,但他在方棠面前撒野,别说他就是古莒的手下,就算古莒人在这里,方棠也敢将人拖下去狠狠的教训一顿。
“啊!”一声杀猪般的痛苦喊声响了起来,正在看名册的韦艾德快速的抬起头,就看到于胖子痛的佝偻了身体。
“韦少,救我……”于胖子惊恐的向着韦艾德求救,肚子上挨了一拳,于胖子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痛的移位了,刚刚他多么嘚瑟,此刻就多么后悔。
人是自己带来的,被方棠这样收拾了,韦艾德也感觉很没面子,可看着面无表情的方棠,韦艾德迟疑了一下开口:“除了宋濂平父子,修复组的责任我不追究了。”
啊!又挨了一拳头,于胖子这一下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张满是肥肉的脸痛的扭曲成一团。
“行,让他离开西街口。”方棠点头同意了,也懒得和于胖子这样的小人计较。
挨了两拳头,然后被人当成死狗一般拖了出去,于胖子狰狞的眼神里满是仇恨之色,可却是不敢再叫嚣,他这样的阿谀奉承的奸猾小人,绝对是能屈能伸,现在他怂了,但日后一旦让于胖子逮到机会,他必定会对方棠下死手。
韦艾德没什么耐心,随便翻看了几页名册,等卢大师和曾大师也都过来了,几人都签字之后,仓库里的古董从大件到小件都被搬到了货车运走了。
!分隔线!
相对于方棠在修复组的顺顺利利,书房里蒋韶搴将手机拿远了一点,即使如此,蒋老爷子中气十足的怒喝声清晰的回响在书房里。
“蒋韶搴,你胡来也有点分寸!”电话另一头,暴躁的蒋老爷子将桌子拍的砰砰响,估计是气狠了,否则以蒋老爷子对蒋韶搴的疼爱,绝对不会发这么大的火。
“欧阳家敢动小棠,我没有让欧阳家灭门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低沉的嗓音冷酷无情的响了起来,蒋韶搴一想到方棠那苍白的脸,凤眸里的杀机毫不掩饰。
“蒋韶搴,你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是蒋家的继承人,总卫队的指挥官,你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强盗!”蒋老爷子的怒吼声再次拔高了几分,“今年过年你给我滚回上京来!顺便把小棠也带回来过年。”
咔嚓一声挂断电话后,蒋老爷子再次骂了一句,“这混小子简直是胡闹!”
“老爷子,喝杯茶消消气。”李亲卫长将刚泡好的茶水端了过来,淡淡的茶香味蔓延开来,闻着就有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蒋老爷子也懒得附庸风雅了,端着茶杯灌了半杯茶,甘甜的口感和清香让蒋老爷子心里头的怒火都消散了,可看着手里的茶杯,老爷子忍不住的嘀咕起来,“这茶还是小棠给我的。”
蒋老爷子并不是真正风雅的人,而过世的蒋老夫人是真正的世家名媛,优雅是烙印进骨子里的,老夫人嗜茶,蒋老爷子也就跟着夫唱妇随。
每年御茶园十八棵龙井茶都被上京这些老一辈给瓜分了,可僧多粥少,每个人也就分了二两的分量,蒋韶搴身为晚辈自然分不到。
不过稍微次一点的顶级茶叶蒋韶搴倒是弄了不少,全都送到长源去了,这也导致蒋老爷子这里断层了,除了那二两顶级茶,剩下的茶叶口感差了许多,要不是方棠将她那里的茶叶送了几斤给蒋老爷子,估计老爷子都没有好茶待客。
“大少有了知冷知热的身边人,老爷子也可以放心了。”再次给蒋老爷子将茶水满上,李亲卫长很少外露表情的脸上却多了一分欣慰。
“心都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蒋老爷子的话里充斥几分醋味,都没见这混小子对自己这个爷爷这么上心!
冲冠一怒为红颜!上京哪个家族的继承人干出这事来蒋老爷子都相信,可他真没想过冷静自律的蒋韶搴竟然也有这么冲动的时候。
“行了,你让德勋他们过来吧。”蒋老爷子说了一句,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平和,可眉头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长子一家人这个时候过来是为了什么蒋老爷子心里明白,可正因为看得明白才感觉心寒。
蒋德勋身材高大,板着脸,一身浓重的官威,而跟在他身边的杨芮明明也是年过五十的人了,可保养的极好,再加上天生一张温柔圣洁的脸庞,乍一看就像是三十出头的优雅贵妇。
跟着夫妻俩身后的则是蒋德轩的双胞胎儿女:蒋轶浩和蒋涵,不得不说蒋家的基因极好,男的高大俊朗,女的都是美丽优雅。
一进客厅蒋涵脸上立刻露出喜悦的笑容,飞快的向着端坐在主位的蒋老爷子扑了过去,甜美的声音配上她天使般的面容,让原本面色冷淡的蒋老爷子也露出几分笑来。
“爷爷,我来看你了。”亲密的抱着蒋老爷子的胳膊撒娇,蒋涵的五官更多的是遗传了杨芮这个母亲,眉目精致如画,不过她性格甜美,连说话的声音里都夹带着笑意,被称为蒋家小公主也是名副其实。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闹腾。”蒋老爷子拍了拍蒋涵的手,听着是嫌弃的话,可明显是欢喜,人老了,更喜欢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蒋涵眯眼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娇嗔的开口:“我不管,反正不管多大了都是爷爷的乖孙女。”
“爸。”蒋德勋毕恭毕敬的打了招呼,看着蒋老爷子不冷不淡的态度,蒋德勋心里的怨气又多了几分。